结束诊断时,竟还笑着对海宁儿说:“褚太太,你先生一定很爱你,你很幸福喔!”
海宁儿本想澄清她与褚凯的关系,却因下个病人进来而作罢。但一出诊疗室,她马上宣泄心中的不满。
“你是故意的!”说什么她手受伤,不方便填写挂号数据,没想到褚凯竟然在替她填写数据时,还把自己的名字填在配偶栏里。
“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痛?”他对她的质问有听没有懂。
“你——”她为之气结,要继续盘问他时,却被护士叫喊要打针的声音给打断。
“褚太太,打针。”
天啊!褚太太——她已不当褚太太很久了!
她忿忿地丢给褚凯一记“等一会儿找你算帐”的眼神,然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响应护士。
“褚太太,这针打在手臂上很疼,如果你不介意,还是打在臀部。”护士好心的建议。
“打针”二字已够令海宁儿头皮发麻,再听到护士的话,她的脊背彷佛要冒出冷汗。
“可不可以不要打……”她知道自己害怕的行为可能会引来护士的嘲笑,但她真的很怕呀!
“不如我去请你先生进来给你壮胆。”
在她还来不及阻止时,护士已将褚凯唤进注射室。
褚凯一脸的慌张,“怎么了?”
“没事,你出去。”海宁儿有些难堪地涨红双颊,她有些埋怨护士的多事,这下她丢脸丢到太平洋的另一端去了!
但褚凯根本不理会她的反应,在从护士口中得知她因恐惧而不肯打针时,他竟然咧嘴一笑,然后向护士使了个“看我的”眼神,猝然将她拥进怀中。
“不用怕,打针就像被蚊子叮到,不疼的。”他的声音温柔似水。
“我……我才不怕。”她死鸭子嘴硬。
他突然笑了,“很好,那我们就开始吧!”
他像对待三岁孩童般把她压在他的膝盖上,然后不理会她的抗议竟动手褪下她的……根本没让海宁儿来得及反抗,她可爱的小屁股已被打了两针。
天哪!什么蚊子叮,好疼呀!用被蜂螫来形容还差不多,疼得她差点掉下眼泪。
听到她忍着疼闷哼一声,他眸底闪过一抹浓浓的疼惜。
“这药剂是油性的,回去后最好用热毛巾多揉几次,否则会结硬块的。”护士交代完后退了出去。
狭窄的注射室内,气氛显得有暧昧,尤其他覆在她臀部的手掌轻轻地搓揉,令她全身有股火热感迅速炽燃。
她迅速地起身,将自己的衣物整理好,羞得只想找个地洞钻。
“你去看药好了没?”她连呼吸都加快了呢!
褚凯的双眸定定的瞧着她,似笑非笑的看尽了她满脸的羞赧与不自在,又十分坏的不移开目光,彷佛不知道她已经快给他瞧的羞死了。
“快去呀!”她像个孩子般绞着手指。
“我们是夫妻,没必要如此拘束,况且你全身上下我哪里没看过……”他唇角含笑,见到一道可以致人于死的眼光投射过来,他轻咳了声:“我现在就去拿药。”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他还懂!
海宁儿的一张俏脸已涨得有如苹果,平日无比伶俐的口齿如今竟挤不出半句话。
“我要进去。”回到她的住处时,褚凯神色严肃地告诉她。
“你少得寸进尺,我已经跟你上医院去治疗伤口了,你别忘了你的承诺。”她固执的挡在门口,不肯让他越雷池一步。
“我不是得寸进尺,你忘了医生的叮咛吗?这个时候你需要我的照顾。”
“我会照顾自己,你休想趁机吃我豆腐……”哎呀!她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褚凯唇角微微勾出一个弧形,“丈夫和妻子之间亲昵的行为怎能说是吃豆腐,刚才也是护士要我替你的臀部多搓揉几下──”
“你还说!”她怒视着他,双颊蓦地飞红。
“好,要我不说可以,但是我要进去。”嘿!这家伙简直是赖皮到了极点。
“如果我不答应呢?”她一副准备把他关在房外的表情。
他耸耸肩,“那我只好请锁匠来帮忙。”
“你敢!”她万万没料到他会这么胆大妄为。
褚凯抱胸浅笑,一脸“试试看”的表情。
海宁儿咬咬牙,她了解他真的会言出必行,好吧!既然他闲到想当免费的男佣,那么——她何乐而不为?
她不再坚持,拿出钥匙——
“我来吧!”他真的很体贴,打开了门,他还像个太监似地恭请她入屋。
“我警告你——”
“放心吧!”他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我保证绝对不会『轻举妄动』,当然,除了你真的需要我。”
她冷哼一声,“鬼才需要你!”
进到屋内,海宁儿马上倒了杯水要吃药,但却被褚凯给阻止了。
“你空腹吃消炎药很伤胃的。”他抢走她的水杯。
“拿来!”这个人连她吃药都要管,虽然她讨厌他的多事,但她心中却因他的细心而流过一丝暖意。
“不行,你得先吃点东西才能吃药。”他很坚决。
“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他不肯让步。
忽然,一个念头闪进海宁儿脑际——
“好吧!我的确饿了,不如你出去买东西给我吃吧!”
也许她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赶他出门……“你饿了?正好我也饿了。”他笑得好邪气,已猜想到她在打什么主意。“让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我刚才已经看过你的冰箱,里头有面条、蔬菜、鸡蛋和一些碎肉,不如我来煮点面让你当当看。”
“我不想吃面。”她故意挑剔,天晓得她最喜欢吃面。
他捺着性子,“那我可以煮碱粥。”
“我不喜欢吃粥。”她再次心口不一,完了,她口水快流下来了。
“那你想吃什么?”他宠溺地问。
“我要吃──基隆庙口的天妇罗、蚵仔煎。”她给他出难题。
“不行!”他一口拒绝,捺着性子向她解释道:“你此刻伤口有点发炎,吃油炸、海鲜类的食物不合适。”
“算了,我不想吃了。”她并不喜欢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但是她就是想激怒他,希望他可以拂袖而去。
褚凯怎会不明白她在想什么?他才不会上当呢!
“好吧!你大概还不是很饿,没关系,我先去煮面,等煮好了,也许你就想吃了——”
“我不要吃你煮的!”她赌气的咆哮道:“你少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了,我才不希罕你的体贴温柔,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她的气话足以伤害任何人的自尊心,何况褚凯又是个男人,她根本是在践踏他的心意。
但她已管不了这么多了,因为她恨他,是他先伤了她的心,他罪有应得!
原以为褚凯会被激怒,会拂袖而去,但他却没有。
他露出一抹谅解的笑容,“我知道你手上的伤口令你很不舒服,所以情绪会不稳定,如果你真的不想吃我煮的,那我马上去基隆给你买——”
“不用了!”她心中的怒火烧得更旺了,但不是因为他,而是她自己。“就算你买了我也不吃,你走啊!我不想见到你,你走,你走!”
“宁儿——”
“不要叫我,你没有资格叫我,你走,我不要见到你,你走!”她气愤之余,动手推他,但他却像不动冥王,她在无计可施之下,用她的拳、她的叫喊抗拒他。
“宁儿,你冷静一点。”褚凯握住她的双臂,深怕她会牵扯到伤口,一向气定神闲的他,此刻竟然心乱如麻。
“你走,你滚,我要你马上消失在我眼前。”她?眸怒瞪着他。
他眼中闪过一抹受伤的神情,像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咬咬牙应允道:“好,你不想见我,我走,但答应我,我就在大门外守候着你,如果你需要我——”
试着凝聚所有的愤怒,她指着大门喊:“现在,请你离开,不要期望我会相信的任何谎言。”
褚凯拧着眉注视她好一会儿,才像只斗败的公鸡黯然离去。
满腹凌乱的情绪,莫名的心头酸楚化成泪滴,这是什么感觉?为什么她会这么难过?
是她赶走褚凯的,而他也应她的要求离开了,她却有着深切的懊恼,当门被关上的那一剎那,她的心彷佛被震碎了——不!她不可能有心的,她的心早在失去孩子的同时已随之消失。
天哪!好痛,她已分不清痛楚是来自手上的伤口,还是她的心……她一直以为褚凯已经离开了,直到外头传来因受不了夜晚骤降的温度而发出的咳嗽声及打喷嚏声时,她才惊觉到他竟真的守候在屋外。
每听到一声咳嗽或打喷嚏声,那绝不轻言放弃的坚持兵败如山倒,好强固执也化为尘烟遁去。
彷佛控制不住自己的脚,一步步走向大门,而她的手也不听使唤的打开门锁,打开门——
“你为什么不走?”她不带丝毫火气,问得声调平板,彷佛连心连魂也一并冰冻,“你凭什么扰乱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生活?为什么你就不肯彻底的从我的生命中消失?”
“我就是办不到。”在他灼热的眼波下,她再也端不起沉重的防备,任崩溃离散的痛楚窜流四肢百骸。
“你还有什么花招找别人去试吧!行行好,饶了我——”她真的没有力气再与他对抗。
伸手掬起她颊旁的泪,褚凯必须耗尽全身所有的力气,才受得住她楚楚告求造成的冲击,难道她对他真的已恨之入骨?难道他们之间的情缘真的不能再延续?
“好,我答应你,我不再打扰你。记得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我担心。”
他真的走了,没有回头,没有留恋。
夜,好冷,尤其是在黎明将近的凌晨,空气中更漫布着凄清的冷。
伴随着海宁儿笑不出声的泪,低头坠落。寂暗中,隐约回旋着褚凯温柔得教人心碎的嗓音——
好好的照顾自己,不要让我担心。
带着不稳的醉步,褚凯毫无感觉地喝下一口又一口的烈酒。
爱是如此伤人,为什么他总是在爱情的道路上受到挫折?前一个季蓉芸,现在又来一个海宁儿。
季蓉芸从来没爱过他,所以对她的爱他能很快地释怀,但海宁儿呢?她难道也不曾爱过他吗?
他仰头再灌下一口酒,既丧气又肯定地告诉大自己:“忘了她吧!”
但是心中仍割舍不下对宁儿的思念,纵使明知自己会被伤得遍体鳞伤,他也不在乎。
他是爱她的!他不能失去她。
拿起烈酒一口一口地大喝,他头痛欲裂,他的精神恍惚。
“宁儿,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是真的爱你,我是真心的——”
他发疯似地对着空气不断狂叫,原本用喝的酒也变成用灌的。
一声声泣血般的吶喊,一口又一口的烈酒灼烧他的心,但是他没有停止,直到喊不出声音,直到醉死过去——
望着镜中憔悴不堪的面容,苍白的脸色、红肿的有如核桃般的双眼,即使是大白天,她仍怕自己恐怖的模样会吓坏人,为了怕引来同事之间的辈语流言,她决定向戴维请假。
没想到戴维竟爽快的给了她三天假,还嘱咐她好好的休息养伤,看来褚凯真的是承诺了他所说的话——不再打扰她。
也好,只要分居达到了一定的时间,她就可以向法院请求判决他们离婚成立。
稍做了打扮,她来到iihoe,但即使化了妆,仍掩饰不了她憔悴的面容及红肿的双眸。
“宁儿,你怎么了?你的手,你的眼睛——”陈小咪的反应和她料想中的一模一样,显然她的模样的确是十分骇人。
“没什么,我的手只是被玻璃碎片给割伤,已经看过医生,无大碍了。”
“那你的眼睛——”陈小咪可以接受她对手伤的解释,却一语道破:“你哭过了对不对?出了什么事?是不是你爸爸的病情——”
“我爸爸的病情已经很稳定了,”她不想隐瞒好友,“我是哭过了,但是因为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会把眼睛哭肿?”陈小咪知道事有蹊跷,“宁儿,你坦白告诉我好不好?你这模样很令我担心。”
“他来找我了。”
陈小咪愣了下,脑子一时还无法转过来,“他?谁?”
“褚凯。”
“他找你做什么?你的手伤——”
“不!我的手伤不关他的事。”其实,她会受伤他也该负大半的责任。
“他刁难你了?”
“没有,他只是想要与我复合。”
“你答应了?”
她苦笑的摇摇头,陈小咪马上赞同她的决定。
“咪咪,我心里好乱好烦,我向戴维请了三天的假,我可不可以住你这儿?”她第一次觉得孤单竟是如此可怕。
“当然可以,”陈小咪热切的表示欢迎,“只要你不嫌弃我这猫窝太小,你爱住多久都行。”陈小咪为了可以全心全意的照顾iihoe的生意及那一大群的猫咪,她干脆就在店的后头辟了间小套房,虽然不大,却十分舒适。
“谢谢你,咪咪。”她很感激上帝在替她关上一扇窗之后,没忘记替她再开两扇窗——陈小咪及高舒雅。
“下次再听你说个谢字,我可就要翻脸了,”陈小咪看她精神状况极差,有些担心的说:“你要不要先到后面去休息一下?”
“不用了,我不困,”她害怕一闭起双眼,脑海中又浮现褚凯的影像,“我想先回我家一趟,已经一个礼拜没有回去看我爸和燕儿,我想回去探望他们。”
“也好,出去透口气才不会胡思乱想。”陈小咪赞同的点点头,“待会儿,我去ca11雅雅,晚上我准备几样精致的食物,我们三个人来个彻夜长谈如何?”
“嗯,那我走了。”她对好友投以感激的一眼。
“记得早点回来上陈小咪殷殷的交代。
陈小咪是她们三人中最贤淑、最温柔的,而且是个十足十贤妻良母典型的女孩,真不知道哪个幸福的男人可以拥有她。
海宁儿真心期盼好友的有缘人可以尽快出现。
依照惯例,海宁儿总会在回家之前先到赵敏华的坟前祭拜一番。
或许她从未喜欢过这个继母,但是海大富因中风而行动不便,海燕儿目前的情况也不宜前来祭拜,于是祭拜赵敏华的责任便落在她身上。
她将在花店买的白菊花正准备置放在坟前之际,赫然发现坟前早已放了一束白玫瑰。
到底会是谁来祭拜过赵敏华呢?赵敏华生前所交的朋友全是那种每天逛街、满口牌经,却没有真正友谊的富家太太们,她们有些甚至连赵敏华的丧礼都没有出席,更遑论会到她坟前祭拜。
由于赵敏华生性吝啬刻薄,也没有亲戚与她来往,那么到底是谁来祭拜她呢?
这已经是第二次她在赵敏华坟前见到祭拜的花束,第一次她或许可以猜想有人祭拜错了对象,但这种错误不可能出现第二次吧?
带着满腹疑云,她回到海宅。
“二小姐,你果真回来了。”海家的老佣人阿枝口气带着惊讶。
“怎么了?”海宁儿的一颗心悬挂了起来,“是不是我爸爸他。”
“先生很好,今天我带他到医院去做复健,医生还说先生进步好多。”
“那就好,”她听到父亲无恙,大大松了口气。“你知不知道刚刚你说话的口气令我吓了一跳。”
阿枝不好意思的直道歉,“二小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吓你的,只是我很讶异。”
“讶异什么?”她边问边走进屋内。
“先生好象是未卜先知似的,每一次你回家之前他都知道。”
“不是我爸有未卜先知,这是父女天性上的一种心灵感应。”她知道自从海大富病倒之后,她已成了家中唯一的精神支柱,所以她必须更坚强。
宽广的大厅冷清得令人感到孤寂,完全感觉不到一个家的气氛,不禁令海宁儿感到一阵心酸。
“阿枝,我爸呢?”
“先生刚才吃了药睡了。”
“既然如此,那我等他醒来再去看他,”她继而询问海燕儿的情况,“我姐姐怎么样了?心理辅导师来过了之后,有说什么吗?”
阿枝无奈地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大小姐的情况还是老样子!二小姐,我看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大小姐的病恐怕是会好也不会痊愈了。”
海宁儿对阿枝灰心的看法并不赞同,她对海燕儿的病情抱有很大的希望。
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对了,阿枝,今天你和我爸到医院做复健,可有顺道到阿姨的坟上祭拜?”她记起那东可疑的玫瑰花。
“没有,我和先生去了医院就回家,我们没有去祭拜太太的坟,怎么了?”
“没什么。”或许真的又有人祭拜错了对象吧!“我去看燕儿。”
她来到海燕儿的房前,敲了敲门,没有任何反应。
这样的情况海宁儿一点也不意外,她还是礼貌地先说出自己的身份,才轻轻推门而入。
厚重的窗帘将耀眼的阳光隔绝在外,虽然是大白天,但海燕儿的房间却阴森得令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嗉。
海燕儿面无表情,双眼呆滞地坐在床沿,如果不是她还有呼吸,会让人误以为她是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海宁儿从皮包中取出巧克力,然后蹲在她面前。“燕儿,我买了你最爱吃的巧克力,你想不想吃?”
海燕儿仍没有反应,但海宁儿仍不气馁,拆开巧克力的包装,取出一颗放到她的嘴巴前,像哄孩子般地说:“燕儿,把嘴张开,这可是你最爱吃的。”
巧克力的香味果然吸引了海燕儿,她乖乖地张开嘴,让海宁儿将巧克力送入她嘴里。
“好吃吗?”海宁儿很开心她的转变,虽然燕儿至今仍不肯开口说话,但是开口吃东西也算是一个转机。
当海宁儿觉得开心之际,海燕儿忽然咬住她的手指头,剧烈的疼痛令海宁儿忍不住叫出声。
阿枝闻声跑了进来,神色慌张的看着海宁儿被咬破流血的手指头。“二小姐,怎么了,你的手指怎么流血呢?”
“没什么……是我自己不小心的。”海宁儿看着仍面无表情的海燕儿,此刻她呆滞的眼眸中出现了一道令人胆战心惊的光芒,彷佛是一种恨意,又像是杀机……但瞬间随即消失。
“二小姐,你还是去将伤口消毒一下比较妥当上阿枝担心的提议,”剩下的巧克力让我来喂大小姐好了。先生刚刚醒了,他急着想见你。“
“呃,那燕儿麻烦你了。”海宁儿暗骂自己多心,刚才八成是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引发错觉,可是不知怎地,当她转过身时的那一剎那,她彷佛又见到燕儿眼神起了变化……
第五章
为了晚上的聚会,陈小咪特地做了几道拿手好菜,甚至还决定提早打烊休息。
正当她准备把c1ose的牌子往店门上挂时,一个男人却大摇大摆的走进iihoe
“先生,对不起,我们要打烊了。”她礼貌的告诉对方,可是当她看清对方是谁时,口气却充满了嫌恶。“喂!我跟你说我们已经要打烊了,你还不快滚。”
戴维皱皱眉,真庆幸自己是个同性恋,女人是世上最难缠也最难懂的动物,眼前这个女人不正是最佳写照。
“这是你的待客之道吗?”他斜睨了她一眼,不但不离开,还大剌刺地选了个位子坐下来。“开店做生意,和气生财的道理你该懂吧?客人可是财神爷,哪有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
天哪!这个死同性恋,居然教训起她来。
其实,陈小咪对同性恋并没有任何偏见或歧视,可是不知怎地,她就是乱讨厌他的,尤其只要想到他是个同性恋,她肚子里就有一把无名火。
“我刚才不是告诉过你,我们已经打烊了,我不想赚你的钱行了吧!”
“你是说过这句话,你也有权利不赚我的钱,但是凡事总得有个道理,你说你们『已经要』打烊,而不是你们已经打烊,所以呢!你尚未打烊,你就不可以不做我的生意。”他鸡蛋里挑骨头。
“你——你以为你在说相声啊!无聊。”她气呼呼地指着门口道:“你最好快滚,要不然我就报警。”
戴维耸耸肩,“好啊!你去报啊!我就不相信我哪里犯法。”
“你——你同性恋,你——你变态!”她气得真想把手中c1ose的牌子往他那该死的脸上砸。
戴维的脸扭曲起来,变态二字像把利刃刺进他的心。
陈小咪倒抽了口气,她是无心才说出这么难听的字眼,她真的不是故意说话轻蔑他的。
满脑子道歉的话,此刻却不知如何说出口,还好救星出现——海宁儿回来了。
“咦,戴维,你怎么会在这里?”海宁儿被陈小咪求救的眼神搞得一头雾水,但她还是细心地察觉到戴维脸上愤怒扭曲的表情。
陈小咪原以为他会破口对她大骂一番,或者当着海宁儿的面前给她难堪,但出乎意料的,他却很有风度的什么也没做。
“我刚才路过这儿,恰好我中餐没吃,所以就想来吃客套餐,没想到陈小姐却提早打烊了,那我先走了。”他温文儒雅的态度改变了陈小咪对他的观感,也加深了她心中的愧疚。
“林先生,如果你不嫌弃,我已经做了晚餐……”
“不用了,也许我该找家适合我的店。”他落寞的神情令陈小咪的心揪了起来。
海宁儿可以感觉到好友的异样,但她不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能束手无策地怔在一旁。
“宁儿,多休息几天,等你的手好些之后再回公司上班吧!”戴维不只是个细心的男人,更是个体恤员工的好老板。
“谢谢你,”海宁儿忽然记起什么的问:“东菱企业的总裁没有为难你吧?我是说我拒绝为他工作,他有没有迁怒你或公司──”
“这倒没有,不过,今天他好象没到公司上班,我打了几次电话给他,他的秘书告诉我,她也急着找他,也不知怎么回事,他忽然像失踪了似的……”戴维接着又说了一些什么她完全没听到,就连他道再见她也没反应,整个思绪全沈浸在褚凯失踪的话题中。
海宁儿想到最近逐渐败坏的治安,想到一连串的绑架案——不禁忐忑不安起来。
即使做不成夫妻,当不成朋友,她也不希望他出任何意外。
也许他正和那个女人鬼混,正逍遥作乐,她干嘛担心他?
可是,纵使找了千百个理由却仍无法清除她内心的不安。
“宁儿,宁儿!”陈小咪唤回她飘浮的思绪,“你是怎么了?莫非你在担心褚凯?”
“我才不会担心他。”她心口不一。
“是吗?”陈小咪露出一个“你骗不了我”的表情,“你一向不会说谎。如果你担心褚凯也是人之常情,正所谓一夜夫妻百日恩——”
“咪咪!”她截断陈小咪的话,明显的表现出她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对了,刚才你和戴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磨你的神情那么怪异?”
“没什么,只是我不小心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而已。”陈小咪至今仍对自己无礼的言语无法释怀。
“你说了什么?”
陈小咪鼓足勇气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天哪!咪咪,你怎么可以说戴维是变态?你这么说会伤了他的心的。”她几乎可以体会戴维有何感受。
“我知道我错了,可是我又不是有意的,我只是——”现在做再多的解释也于事无补,她只希望宁儿可以替她想个办法补弥一下自己的无心过失。
“还有什么方法?你就当面向他道歉,希望他可以原谅你。”
叫她去向戴维道歉?他接受还好,万一他不接受,还嘲笑她,那她不就丢脸丢大了。
“宁儿!难道没有其它的方法了吗?”
海宁儿笑睇着她,“伸头、缩头皆一刀,你自己看着办吧!”
唉!真是祸从口出。
救我,宁儿,救我……褚凯痛苦的吶喊一遍又一遍的在海宁儿的耳边回响,他扭曲的五官也浮现在她的脑海中……“褚凯!褚凯!”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划破了黑夜的静寂,连带的也惊醒睡在一旁的陈小咪。
“宁儿,醒醒,宁儿!”陈小咪坐直身体轻摇她。
海宁儿的眼睛茫茫然的睁开,冷汗由眉上渗出,全身无法控制的颤抖着。
“宁儿,你作噩梦了?”
海宁儿有些虚弱的点点头,似乎尚未从她的噩梦中完全清醒过来。
“你作了什么样的噩梦?”陈小咪将床头灯开亮一些。
她从床上一跃而起,双手紧紧贴在两颊,声音也因过度害怕而打颤,“我梦见褚凯快死了,他很痛苦的向我求救……”
陈小咪吁了口气,拍拍她的肩安抚道:“你一定是受了戴维所说的话的影响,不要胡思乱想了,褚凯不会有事的。”
“不!”她轻轻摇着头,梦中可怕的情景紧紧缠绕在她的心头,“我觉得事情不对劲,我甚至现在还可以听见褚凯在呼救的声音。”
“啊?!”陈小咪倾听一会儿,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拜托,哪有什么求救的声音,我只听见我的宝贝猫咪的叫声,你别吓自己了,我去倒杯冰水给你定定神。”
不管陈小咪怎么说,都无法令她定下心来。
海宁儿抓起床旁的电话,才发现不知该打到哪里去,因为她并不知道褚凯住的地方的电话,沉思了一会儿,她决定向戴维求救。
“戴维,我是宁儿。”天哪!她到底中了什么邪,竟然三更半夜为了一个荒谬的噩梦打电话给戴维。可是她真的好害怕,这种感觉是她前所未有过的。
“宁儿,你怎么了?”戴维似乎也被她颤抖的音调给吓醒了。
“我──我——”该怎么说呢?戴维并不知道褚凯和她的关系,她这么贸贸然地向戴维询问褚凯的电话号码,一定会引来他的疑问,可是除了找戴维外,她根本不知该找谁。
“宁儿,你没事吧?”戴维的声音充满关怀。
“戴维——”她欲言又止。
“到底怎么了?别告诉我你睡不着寻我穷开心。”戴维打了个呵欠。
海宁儿接过陈小咪递过来的冰水,喝了大大一口后,一鼓作气的说:“我作了噩梦,我梦见褚——东菱企业的总裁快死了。”
她话才说完,话筒那端马上传来好大的噗声,然后就是一阵不可抑制的狂笑。
“戴维,你别笑……”她知道自己的做法太荒谬,但是那股不安的感觉愈来愈强烈。
当然,这种感觉是外人无法体会的。
陈小咪一把抢过电话,她如河东狮吼般对着话筒大叫:“你还笑,你是发癫还是少根筋?人命关天哪!万一姓褚的那个浑球真的翘辫子,你可也算是凶手之一。”
“我不想跟你说话。”戴维低沉的嗓音竟撞击着她的心扉。
这么有磁性的男音怎么会属于一个同性恋者所有的!
天哪!她是花痴不成?他是同性恋,他爱的是男人,而她竟对他有着不该有的遐思?
“我才不是跟你说话,我是在警告你,我——”
“你怎样?”他好整以暇地问。
“我命令你,我——”要不是这时候不能摔电话,她真的很想把电话摔坏算了,“总之,要是褚凯挂了,你就成了千古罪人。”
“有这么严重……”戴维收拾起开玩笑的心情,“我也不知道褚总裁人在哪儿。”
“那就去查啊,笨蛋!”
“怎么查?我又不是福尔摩斯,况且我们也不能确定他是否真的失踪。”
“这就惨了!那你知不知道他的电话,或者他住哪里?”
“这个我倒可以查查,我马上回电话给你们。”
陈小咪用力的挂上电话,她紧紧握住海宁儿早已冰冷的双手,安慰道:“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希望真的没事才好!
电话打不通,大哥大也不通,使得海宁儿更加心慌意乱,那不安的感觉强烈得令她几乎要窒息。
戴维一路飞车载着海宁儿和陈小咪来到褚凯位于台北近郊的别墅。
电铃几乎快被按坏了,敲门的手也已又麻又疼,但里面却没有任何响应。
“现在怎么办?”面对这样的景况还真令人焦急。
“不如我们报警吧!”陈小咪提议。
“不!先别报警,还是弄清楚一切再说吧!”戴维当机立断决定道:“不如我们爬墙进去,然后再进去查看个清楚。”
“好。”他的提议马上得到海宁儿的赞同。
高耸的围墙,就算是戴维也得费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得过去,相对的,对两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而言简直是一项难题。
咬紧牙根,忍着手上伤口的疼痛,海宁儿动作灵敏的越过高墙,安然落地但陈小咪就没她幸运,她从高墙纵身跳下,却灰头土脸的跌在草地上。
“shit!没事筑那么高的墙干什么。”她一边揉着摔疼的臀部,一边低声咒骂。
房子的大门深锁,逼不得已,戴维从院子捡了块大石头打碎了落地窗,才得已顺利进屋。
大厅内酒气冲天,酒瓶四处散落,而褚凯倒卧在地上。
“哈,我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没想到他竟在家饮酒作乐,宁儿,我们别理他,让他醉死算了。”陈小咪气愤的说。
“呼,还好褚先生只是喝醉了。”戴维比较乐观,松了口气。
也许他此刻的模样就像个喝得酩酊大醉的人,但是一股莫名的恐惧猛然流窜在海宁儿的四肢百骸。
她小小翼翼地走近他,伸手检查他的鼻息十分钟之后,救护车的警铃划破了深夜的寂静,令人感到毛骨悚然……褚凯感觉自已失足跌落狂烧的火焰坑内,那些令人胆战心惊的火舌正要将他吞噬,他不断的挣扎,可是他愈挣扎,沉得愈快……他还不想死,但濒临死亡的恐惧紧紧抓住他。不要,他还不想死,他尚未得到宁儿的谅解,他不能死,他还想跟宁儿厮守一生,宁儿,救我,宁儿,你在哪里……我在这里——天籁般的声音由远飘近,忽然,一阵冰凉的雨水倾盆而下,浇熄了他四周的火焰。
他心中燃起无限的生机,他奋力地想从坑内爬起,可是冰凉的雨水愈来愈大,坑内积满了水,就要将他淹没了……宁儿,宁儿!难道真的是天要亡他吗?他就要死了,他多期盼可以再见到宁儿一面……突然,乌云尽散,天际出现一道金黄铯的曙光。他像溺水之人,紧紧地想用手抓住光芒。
他虽然抓不住虚幻的光芒,但是他抓住了一片柔软的白云,慢慢地带他从水深火热中挣脱出来,然后他看见一张他朝思暮想的容颜。
上帝听到他的祈求了是吗?他终于可以再见到宁儿一面──最后一面。
“医生,他怎么又昏了过去!”海宁儿惊慌失措的摇晃着好不容易才睁开双眼,但马上又昏迷的褚凯。
医生用手指撑开褚凯的眼睛,察看他的神志之后,露出满意的笑容。
“由于病人是酒精中毒,神智不会这么快就完全恢复,庆幸的是病人体力还不错,目前已度过危险期,但是仍不能轻怠,还需要仔细观察。”
海宁儿悬挂于半空中的心终于安然落下,而一旁的戴维与陈小咪也同时大大吁了口气。
“现在褚凯已经没事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这儿有我照顾就行了。”海宁儿十分感激戴维和陈小咪可以陪她一起度过恐惧的时刻,要不是他们陪着她,她早已被褚凯的情况吓得六神无主了。
“我还是留下来陪你。”陈小咪义无反顾地说。
“咪咪,你回去吧!你还得张罗店里的事,我还撑得住。”她转向戴维请求道:“麻烦你送咪咪回去,现在治安不好,一大清早她独自搭出租车,我不放心。”
“没问题,我会送她平安抵达家中的。你别太累,如果支持不住就请个特别护士来看顾。”
“我自有安排的,你们不用担心。”
医院大门口。
“你留在这里等,我去把车开过来。”戴维从口袋掏出车钥匙正想走往停车场,却发现陈小咪似乎没听见他所说的话,往反方向继续走。
他快步挡住她的去路,不悦地看着她,“我不是说要你等我把车开过来吗?你要上哪里去?”
陈小咪口气平淡地说:“不用麻烦你了,前面有排班出租车,况且天已经亮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不行!我已经答应宁儿会送你回去,你这么做不是故意在刁难我吗?”
如果不是宁儿要求他,他大概甩都不会甩她一下吧?思及此,她心头觉得十分不舒服。
“你的好心好意我心领了可以吧?放心,我不?br />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