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看不到。甜儿微微扭动了下，想要挣脱，梁骁手臂上又加了点力气，把甜儿牢牢抱住。

“会儿咱们去观音禅寺玩玩吧？”梁骁提议。

“嗯。”甜儿轻声回应。

梁骁没有放手的意思，就在床边这么抱着甜儿，甜儿害羞：“别让人看到了。”

“看去吧。”梁骁没有动地方。

甜儿感受到梁骁身上的男子气息，不由得心中荡，又感觉梁骁在自己耳边呼吸，吹得耳朵痒痒的，心里也马蚤动起来。她不再挣扎，放松了身体，软软地靠在梁骁怀里『骁心里颤了下，甜意用上心头，把甜儿搂得更紧了，脸颊贴在甜儿鬓边，让发丝摩挲过脸庞。

之后，两人去了观音山上的观音禅寺，又在山上玩了会儿。甜儿在草地上欢快的跑着，微风扬起她的裙摆和飘带，衣袂翩然；西斜的阳光照在甜儿身上，白皙的皮肤显得透明『骁看呆了，痴痴的望着，停下了手中正在编的花环。甜儿唤了他几声，见他没有反应，手里拿着朵刚采下来的兰花跑过来，拍了梁骁下，撅起小嘴道：

“骁哥哥，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也不理我？”

“噢”，梁骁回过神，不好意思的笑笑，“你和我说什么啦？”

“我问你，这朵花好看吗？”甜儿扬起手中的兰花愉悦的问。

“好看！”梁骁说着接过兰花，替甜儿别在发上，然后欣赏了番，不住地点头，“这朵花真是太幸运了，能被这么漂亮的姑娘选中戴在头上。”

甜儿害羞地推了梁骁下，甜蜜的笑着，指了指梁骁手中编了多半的花环『骁赶紧继续编，很快就编好了。他把花环轻轻戴在甜儿头上，甜儿转了两圈，开心的问：“好不好看？”

“当然好看！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百花仙子！”梁骁神情又宠爱地看着甜儿赞美道。

甜儿脸上热，笑意盈盈地跑开了『骁追过去，两人嬉戏欢笑。

第18章考试受罚

回家后，正在吃饭时，梁绘匆匆跑进来，说：“骁少爷，刚老爷跟前的梁绎过来说，老爷晚上老检查您功课。”梁骁挥了挥手让梁骁退下，脸上流露出忧色。

这几年，在甜儿的影响下，梁骁的学业大有进步，两年前考中了秀才，和何方相约明年参加乡试『老爷很是欣慰，将甜儿好好赞扬了番，也提出更高的要求，帮助梁骁考取举人『骁尽管较之原来不可同日而语，但梁老爷的要求也是水涨船高，所以仍常常让梁骁提心吊胆。

梁骁这几日耽于习武，念书确实没有下多少工夫，甜儿宽慰了梁骁番。

梁家是经营绸缎生意的，府里的下人除了甜儿，名字里都带“纟”，去年织虹出府嫁人，新来了个小丫鬟叫绣云，人挺机灵，看到甜儿眼色，赶紧去书房收拾，把西厢水浒之类的收起来，把史记论语资治通鉴摆着桌上。

不多时，老爷来了。甜儿接过绣云手中的茶亲自端上来，之后退到旁悄悄观察老爷脸色。

老爷先看了前几日梁骁写的文章，觉得虽然格式规矩，内容却欠斟酌，随后考了史记中货殖列传里的几个问题，梁骁答得不好。老爷皱了皱眉。

甜儿看着眼里，忙上前施礼，说：“少爷前几日身体欠佳，用在功课上的工夫少了些，这两天正努力看呢，您放心，我定会督促少爷的。”

老爷神色严肃，道：“用在功课上的工夫是少了些啊！那些工夫是练武来的吧？身体不适，也是练武弄得吧？甜儿，我也就能指着你了，你可别包庇他。”老爷明察秋毫，甜儿只得低头应“是”。

老爷又靠欧阳修的朋党论，梁骁基本没答在点上，甜儿劲在旁边提示，梁骁没有听清。“甜儿你来答。”老爷沉下脸道。

甜儿紧张地走上前，看了眼梁骁，娓娓道来，老爷脸上的神情略舒缓了下。

甜儿答的相当好，有见地又有文采，老爷叹息道：“唉，梁骁要是有你半，我也就放下了。甜儿，你要是个男孩子，我定收你为义子，让你去参加考试。”甜儿本就心高，因自己是女儿身，怨天不公，听了这些话，心里有些难受。

梁骁没想那么多，听甜儿说得好，老爷又喜欢，不自主地有些眉飞色舞，正被老爷瞧在眼里，气愤不已。“啪”拍桌子，训斥梁骁整日只知练武，聚友玩乐荒废学业，把祖宗家业改换门庭等殷切的陈词教诲又不厌其烦地说了遍。

甜儿试着为梁骁解围，被老爷示意禁声，只能在旁干着急。

梁骁已经做好了受罚的准备『太太近来抱恙，无人能救梁骁了。

梁绎请来家法，递给老爷。甜儿朝老爷跪倒，磕了个头，说：“老爷，是我没有督促少爷，任他荒废，有失职之处，愿代骁少爷受罚。”

梁骁听后极力阻止，表示非甜儿不管教，实是自己不用功，愿意力承担。

老爷不理会他两人的互挣，说道：“梁骁荒于学业，自当受罚，甜儿你学了，说明并不是教他不务正业的，所以无他人代为受过之理，梁骁，责打三十。甜儿确有失职，对梁骁疏于管教，也当受罚，扣半月例银，责打十五『绎，这就打，狠狠打。”

梁骁先受罚，家法啪啪地抽打在梁骁身上，梁骁忍着不出声。甜儿心急，喊道：“骁哥哥，你叫出声来吧，这么憋着最伤身体了！”

甜儿急得跪在地上向老爷求情，老爷不理睬。甜儿见没有用，跑到院子里，挡在梁骁身上，梁骁把将她推开。甜儿摔倒在边，绣云和绾心赶紧上前扶甜儿，使劲拉住她，甜儿心疼梁骁挨打，大声哭着，泪水在脸上纵横。

梁骁挤出笑容宽慰甜儿，让她不必的，为了使甜儿真的放心些，他随着每次抽打，喊出声来。打完三十下，梁骁背上的衣服都破了，渗出血来。

轮到甜儿了，梁骁跪地求情：“爹，甜儿是女孩子，身体又贯瘦弱，禁不起打的！况且，她总是督促我学习，还常为我讲解，都是我不争气，连累了她，我愿意代受。爹，你别打她了！”说着，跪走到甜儿身边，挡在了甜儿身上。

老爷边感叹这两个孩子情谊深厚，同时自己也很喜欢甜儿这孩子；边又觉得不能惯着他们，犯了错误还得着机会展示情意，自己如果同意了，顺着他们，怕是还要落个责罚不分明的名声。老爷没有应允。

老爷嘱咐梁绘绾心绣云和自己身边的下人梁络把骁少爷拉开，命梁绎责打甜儿。

甜儿本来身体就纤弱皮肉娇嫩，在梁府又是养尊处优惯了，也没有正经练过武，禁受这十五下家法，已是重罚。

家法打下去，甜儿身子就前倾了下，双手撑到了地上，痛苦地大叫了声『骁听着，心里揪，痛得不行。

打了十二下，甜儿已经趴在了地上，叫声中掺杂了呻吟，而且叫声明显小了，表情痛苦不堪，背上红了片，梁骁心里像滴出血来，拼劲全力挣脱下人，下子扑到了甜儿身上，挡在她背上，受了正落下来的家法。

老爷看到了，挥了下手，示意梁绎继续打，剩下的都打在了梁骁身上。

甜儿不住呻吟着，被绣云和绾心搀扶起来，送回了房间。

梁骁被打得次数多了，加上长年习武，身体好，受这三十几下并无大碍。他赶紧回房拿了上好的金疮药和止血药，跑到甜儿房间。

进门，就看到甜儿趴在床上，背上是略呈暗红色的血，眼泪下涌出来『骁几步上前，跪在甜儿床边，颤抖地握紧甜儿的手，如葱的十指，如今冰冷没有血色『骁温着甜儿的手，凝望着她卦流泪的脸庞。

甜儿小脸苍白，黛眉紧蹙，牙关紧咬，虚弱地睁开眼『骁心如刀割，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甜儿，是我对不起你，你受委屈了。”梁骁心疼地说。

“骁哥哥，你怎么样？怎么不在房里好好休息？”甜儿想着梁骁被打了三十多下，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习武之人，这几下算不得什么。倒是你，可够你受的。我拿了药，快搽上。”梁骁轻柔地说着，小心地扶起甜儿。

梁骁帮甜儿轻 解 罗衣，甜儿羞怯地低下头，苍白的脸上泛起片红晕，恰似晨空中的抹朝霞，又似皑皑白雪中的几枝红梅，更显得娇媚可人『骁心跳的厉害，故作镇定状，帮甜儿脱下了上衣，衣服和伤口有些粘连，甜儿疼得轻轻呻吟了声，梁骁把动作又放轻了些。

第19章解衣上药；及笄之年

甜儿只着件玫红色的亵衣站在梁骁面前，虽然之前两人同榻而眠，梁骁也见过，但此时，见到甜儿纤弱无力楚楚可怜的样子，顿生怜爱之心，心跳的更快了。甜儿亵衣的颜色将两人的脸映得更红了。

甜儿背上只有条系带，光滑如丝洁白如玉的肌肤映入梁骁双眸，几道血痕更显得触目惊心『骁小心翼翼地为甜儿上药，生怕弄疼她，甜儿的每声呻吟，都让梁骁心上紧。

为甜儿上完药，梁骁褪下自己的上衣，坐在椅子上，让甜儿帮自己上药。甜儿低头接过药，为梁骁搽涂。

看着梁骁背上新伤摞旧伤，甜儿心疼极了，用指尖轻抚着梁骁的肌肤，不小心将眼泪滴落在梁骁背上。

梁骁觉察到，回身凝视甜儿，看甜儿正泪水涟涟，心下感动，波澜荡漾。他用手背轻轻拭去甜儿脸上的泪水，神情注视着甜儿，缓缓搂住甜儿的纤细的腰，下子将她揽到自己怀里，胸口紧贴着甜儿，他感受到了甜儿胸口剧烈的起伏。

梁骁心跳得飞快，他想就这样直抱着这个女孩，爱护她照顾她疼惜她宠溺她，做她的参天大树，为她遮风避雨。

梁骁抚摸着甜儿白莲藕般的胳膊，嘴唇在甜儿肩头深深印了下。

甜儿心里震，双臂从梁骁腋下穿过，揽住梁骁肩颈，头枕在梁骁肩上，紧紧抱住了梁骁。

两人的心靠得更近了。

过了些日子，两人的伤都渐渐好转『骁身体好，故而虽打得较重，反而好得快，已经结痂。

甜儿快到生辰了，梁骁背着甜儿准备着，联络了何方和艾芩，打算到时候起给 甜儿庆桩四岁的寿辰——十四岁，对于古代女子而言，可是个重要的年岁，十四岁又称及笄，象征着女孩子长大成年。

甜儿生辰这天，正好是书院休假的日子，不用上学。早，甜儿梁骁何方艾芩连同梁绘，五人起出发上山。

六月艳阳当空，绿草如茵，在阳光的照耀下，万物都披上了层金光。朵朵野花点缀山间，迎着山谷中的微风摇曳生姿〗涧溪水潺潺，带来丝凉爽，有些果树上已经挂上了尚未成熟的累累果实。不时有鸟儿振翅啼鸣，从头顶掠而过。

行少年男女，青春洋溢衣着亮丽容颜俊美神采飞扬。路出城，不知吸引了多少目光驻留。尤其是甜儿和艾芩，宛如对璧人。

串莺啼般的欢快笑声从山间传来，甜儿和梁骁追跑着在最前面『骁身板挺直宽阔，光华显现的华美衣衫，头顶金光闪耀的紫金发簪，衬得整个人更显英姿勃发；甜儿穿着粉色薄纱的外衫，里面衬着件白色丝裙，在阳关下，清透飘然，眉目明艳可人皮肤莹莹如羊脂玉，宛若天人。

艾芩跟在后面，十六岁的她出落得标致婀娜，她年纪较甜儿稍长，故而更有少女的窈窕纤柔；容颜虽不及甜儿的柔媚艳丽稚嫩娇俏，却是清丽温婉气质高洁，凝神沉思时，别有般楚楚动人之美。

何方比梁骁年长岁，脸上稚气渐脱，五官端正而且显得忠厚，他本就出身寒门，从小就比梁骁这样的少爷们懂事，现在更是沉稳庄重。

何方艾芩坐在树荫下，梁绘铺好餐布，摆上了食物和水『骁陪甜儿在边扑蝴蝶。艾芩笑甜儿幼稚，梁骁就陪着她长不大。

梁绘比梁骁还小些，依然是小孩心性，看着扑蝴蝶有趣，就过去帮着逮，不多时便逮到只，甜儿欢喜地拢在手里，挨着艾芩坐下。

五个人起说笑了会儿。

梁骁从怀中掏出样用手绢包裹的物什，递到甜儿眼前，甜儿好奇地接过来，打开手绢，里面竟然还是层手绢，再打开，居然还是，甜儿心里纳罕，不知道梁骁搞什么名堂，可摸着里面似乎确实有东西，不像是送自己大把手绢，甜儿耐着性子连着打开五层，看到里面是对粉色的珍珠耳坠。

甜儿小心地拣起耳坠，拿到眼前摇晃，两颗大珍珠闪耀着光华，在阳光下变幻着色彩。甜儿露出甜美幸福的笑容，扭头看向梁骁，欢喜无限，眸子里闪烁着璀璨光芒。她手捧着耳坠递给梁骁，梁骁马上会意，接过耳坠，向甜儿身旁靠近了些。

甜儿摘下自己戴的芙蓉石耳坠子，侧过头，梁骁轻轻撩拨开甜儿的头发，为甜儿戴上了珍珠耳坠，心满意足地欣赏着，目光中充满柔情。甜儿戴上后，明丽秀雅，更显风情。

艾芩识趣地拉着何方和梁绘，起走开了『绘也是明眼人，借口去解手，也走远了，只留下何方和艾芩。

两人时间不知说什么，气氛尴尬，沉默的许久，艾芩没话找话，聊了聊梁骁和甜儿，之后又是阵无言。

这次是何方打破沉默，和艾芩讨论起用什么石头刻印比较好，还掏出块雕着山茶花图案的青玉印送给艾芩。

“这上面的图案是我自己雕的，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山茶花，所以就雕在上面了。”何方红着脸讷讷而言，双手捧着青玉印递给艾芩。

艾芩拿起来看了看，又放回何方手上，何方不明就里，忙问道：“是不是我雕得太丑，你不喜欢？”

艾芩摇摇头，何方追问：“那，你不喜欢青玉？”

艾芩没有吱声，何方更是茫然，连串问了堆问题，也没有弄明白，他央求艾芩收下，艾芩思量了番，面无喜色地收下拢在袖子里。

何方百思不得其解，在返回的路上，，拉住甜儿，悄悄向她询问。

甜儿听完，结合自己平时看到的艾芩的举止，和感受到的艾芩的心思，俏脸扬，对何方悄声说道：“她不喜欢你。”

何方搔了搔头，疑惑道：“她讨厌我？”

“也不能说她讨厌你。应该说，她可能也是喜欢你的，但是，她不愿意接受你这份与众不同的喜欢。”甜儿像说绕口令似的。

何方更是摸不着头脑了，拉住甜儿的衣袖问道：“那，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

甜儿停下脚步，扯衣袖，嘟了嘟嘴，问道：“你喜欢我吗？”

何方愣，不解道：“喜欢啊！”

“我和艾芩姐姐，你更喜欢谁呢？”甜儿忽闪着大眼睛问道。

何方被他看毛了，嗫嚅着：“不样的”

甜儿拍何方的肩膀，叹息声，娇声道：“方哥哥，我也喜欢你，艾芩姐姐像我样的喜欢你；她呢，也消你像喜欢我样的喜欢她，不需要对她多分，也不需要有不同。明白了吗？”

何方恍然，却心有不甘，继续追问：“她为什么不愿意有不同，为什么”

“哎呀”，甜儿有些心急，打断他：“就像骁哥哥要抱我，我就允了，你要抱我，我就巴掌挥过去”话没有说完，便发觉失言，赶忙捂住嘴，跺脚，红着脸跑开了。

只留下何方还愣在原地冥思苦想。

第20章初识广逸

梁府里也为甜儿举办了生辰宴会。

其实，这天并不是甜儿真正的生辰。她离开父母时年纪幼小，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只是隐约记得母亲说自己是夏天最暑热的时候生的『太太给挑了个日子，当作甜儿的生辰日。

梁老爷和太太非常喜欢甜儿，曾说过将来要像嫁女儿样风风光光的把甜儿嫁出去『太太尤其喜欢甜儿，时时关爱着。之前甜儿受家法责打，太太病刚好些，便过去探望，每日都来，还亲自喂药；看见甜儿的伤，心疼的垂泪，让自己的丫鬟绢霞从自己房里挑了补品送来，还叮嘱下人们好好照顾甜儿，不得怠慢。

甜儿聪慧乖巧，又识大体，很会讨人欢心，特别是让梁骁学业大有长进这条，让老爷和太太对她眷顾有加。

生辰宴办的还是比较隆重的，太太还特意为甜儿选了样及笄之礼——枚镶着五色莹彩宝石的璀璨金簪，亲自给甜儿插在发髻上。

甜儿戴着这枚宝石金簪，更显得光华夺目流光溢彩面若芙蓉气质高贵明丽绝艳。下人们都流露出艳羡的神情，有几个丫鬟满含妒意。

梁骁未曾留意他人，而是全神贯注地看着甜儿，甜儿的举动映入他眼中，都引出他会心的笑容。

那个伴自己长大的女孩，如今是个大姑娘了。

这之后，太太的病天比天厉害，请了好几个大夫都说没得救了，让赶紧准备后事。

梁骁和甜儿散学就跑到太太屋里侍奉，梁骁日渐消瘦，甜儿也憔悴了。

个多月后，太太撒手人寰，梁骁哭成了泪人，甜儿忍着极大的悲恸，安慰梁骁，心里却还有丝隐忧：老爷前两年纳了妾室陆歌曼，出身戏班，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太太走，她将来定会搞出些名堂

老爷伤心欲绝，相伴多年的结发妻子就这么走了，自己从此少了位贤内助他更感念太太贤惠的是，科举考试有居丧说，太太走的日子恰好不耽误儿子明年赶考，如果晚走些日子，儿子明年就考不了了【注：父母亡故，孩子要在家守孝，是为居丧，此期间不能参加考试；科举乡试三年届，如果居丧错过这届，就只能等三年以后的下届了。】

这年秋天，崇雅书院新来了位褚公子，引起了轰动。

这位褚公子名广逸，是扬州府知事褚大人的公子，褚家经营茶叶生意，家业很具规模。他与梁骁同岁，生的高大挺拔，洒脱飘逸，风度翩翩，俊逸飞扬；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丹唇皓齿，虽然略显阴柔，却也是位美男子。他神情高傲不可世，目光中透着玩世不恭，深不见底的黑眸中，不时浮现出种令人捉摸不定的忧郁。

大家早就听说过褚府这位有家世有相貌有才学的公子，只是他原来在家读私塾，而且为人低调，因而无缘见识♀次成了同窗，可有机会结交了。

褚广逸走近学堂，目光从每个人头顶掠而过，只在经过甜儿时，略停顿了片刻，惊异神情闪而过，旋即恢复了孤傲神情，傲然走向自己的座位。

大家随着他扭头追视，议论纷纷。

梁骁性格开朗豪爽，下课时主动找褚广逸结交，褚广逸依旧是那副冷峻表情。听到梁骁热情地报上名后，也是冷冷地答道：“梁大少爷，久仰久仰。”

甜儿也凑在旁边，梁骁丝毫没有理会褚广逸的漠然，继续热情介绍：“这是甜儿，我妹妹。”

褚广逸和甜儿目光对视了瞬，嘴角闪过丝难以觉察的冷笑，拱手道：“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甜儿有些看不惯他的冷傲，回言道：“不敢当，小女子有什么大名可供公子贯耳的。”

褚广逸毫不留情面，用下巴点点梁骁，又点点甜儿，幽幽地嘲弄道：“多情公子——美娇娘。”

甜儿的脸腾的红了，心里厌恶他的刻薄，梁骁也恼他无礼，正准备发作，被何方拦下了。

何方出来解围，向褚广逸拱手施礼，说：“在下何方。百闻不如见，今日见到褚兄，果然是表人才，在下不才，愿与褚兄结交，不知今后可否不吝赐教？”

何方侃侃，褚广逸也是惺惺相惜，表示愿意结交。

该上课了，临走时，甜儿恨恨地又怨毒而忧悒地看了眼褚广逸，就这眼，却让褚广逸心中猛地颤，这哀怨而忧伤的神情，似乎在哪里记过，只是时想不起来了。

课上，褚广逸思索了半天，也没能想起，确认自己没有见过这个娇媚纯美顾盼生辉的女孩子。褚广逸醒悟到自己居然用了这么长时间来想个初次谋面的姑娘，不禁哑然失笑，摇摇头，低头百万\小!说，心里感觉，自己刚才的举动实在是失礼。

散学后，何方主动来邀请褚广逸去茶楼，褚广逸欣然应允『骁不想去，禁不住何方的劝说，又见到褚广逸友好的冲自己点头微笑，心中蠢蠢欲动，看向甜儿，征询她的意见，祈盼她同意。

褚广逸瞥见甜儿不太情愿，便走过来，向甜儿深施礼，郑重道：“在下之前多有冒犯，还望姑娘海涵。”甜儿看看他，又看到何方和梁骁都是期望自己应允，只好点头答应。

艾芩正好来找甜儿，何方又给褚广逸和艾芩相互引荐，邀艾芩同前去。

艾芩看到褚广逸时被震到了，根本没有听进何方说什么，甜儿撺掇她起去，她羞涩的应允。

第21章少女怀春

几个人来到运河边家茶楼，找了楼上间靠窗的雅座落座。

年轻人在起自然很快就熟络了。褚广逸虽然还是冷面冷心的样子，心里却是喜欢这两位同窗的，梁骁的张扬豪爽大度，何方的温和谦逊友善，都让他打心眼里愿意结交这两位同窗少年。

三位少年相互称兄道弟起来，很是亲热。

欢声笑语不时从窗口飘荡到江面上。

席间，褚广逸几次好不避讳的观瞧甜儿，甜儿还有些恼他在学堂时的傲慢无礼，见他这么看自己，心下不悦，趁他瞧自己的时候丢了个愤怒不屑的眼神过去。

可是，甜儿本就生得双桃花眼情意绵绵，人又娇俏顽皮柔美多情，平日里常常不自主的眼波流转顾盼神飞，谁知这眼，居然不像发怒，倒像娇嗔，泓秋水，秋波暗送，竟有了些许挑逗。褚广逸愣在当场，如冰封般的心，微微荡漾起几波涟漪，痴痴看着甜儿，嘴边浮起笑意，脸色也温和多了。

甜儿发觉，更觉得他对自己冲撞冒犯，揪起盘子里的朵萝卜花，朝褚广逸丢过去，口中嗔道：“不许你再这么看我！”小脸上血气升腾出片红晕，更显得娇艳欲滴，惹人怜爱。

其他几个人都吓了跳：梁绘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运河边熙熙攘攘的船只穿梭往来，颗颗往嘴里送梅子吃，这惊，差点卡住；艾芩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被猛然惊醒，抬起头，错愕地看着；梁骁和何方正在高谈，并未注意到褚广逸，被甜儿这么叫，赶紧回神观视『骁反应过来，带着怒气看向褚广逸，褚广逸意识到自己失态，悻悻赔礼。

临分别时，褚广逸突然灵光闪，想到什么，忽地伸手拉住甜儿的衣袖，问道：“甜儿姑娘，你来梁家前在哪？”

甜儿给他的举动弄得花容失色，顾不上回答，梁骁打开褚广逸的手，横在两人中间，瞪了褚广逸眼，护着甜儿离开了。

转头离开的瞬间，甜儿瞥见了褚广逸眼中忧郁哀思的神情，那深邃的眼中似乎深深埋藏着他不愿为人知晓的往事，还有，他冷峻面容上浮现又迅速消逝的温暖，定是因为有什么事情触动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晚上，甜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着白天的事，琢磨着这位褚大少爷，觉得他并不像是个轻佻浮夸的纨绔子弟，而应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只是心事暗藏，显得孤傲清高罢了。对了，今天艾芩的举动嗯，定有问题。

甜儿想象着自己拷问艾芩，她窘迫的样子，不觉笑出声来。

艾芩那日与褚广逸初见，便被他的风姿俊逸所倾倒，心里痴痴念着，情愫暗生‘六岁的她，心思细腻，文静内向。她不像甜儿年纪尚小，常表现出稚气娇憨和俏皮甜美，也不像甜儿那样被梁骁宠着，活泼灵动又善于撒娇邀宠，她往往想要深藏自己的情感，又总不自觉地表露出来。

甜儿善于洞悉人心，对艾芩的心思早有察觉，回书院后寻找时机探察新动向。甜儿来找艾芩谈天，发现她总是心不在焉，只手还不时向袖口摸去，心下已是了然，很识趣地走了，但没有走远，而是躲在旁偷眼观瞧。

艾芩留心观察 了褚广逸几天，已知他的行动规律，等在书院花园的假山旁，有意与褚广逸“邂逅”。

褚广逸果然准时到来，邂逅了艾芩∧了几句，艾芩已经是脸红心跳。艾芩转身欲走，故意从袖口中跌落出个精致漂亮的荷包。

褚广逸忙弯腰拾起，追赶上艾芩，欲还给她。艾芩红着脸，娇羞满面，没有接荷包，扭身跑了。

褚广逸茫然，摆弄着荷包，不屑地笑笑，坐在池边，把荷包随手放在旁。

甜儿直猫在灌木丛中偷看，何方离着老远便看到了甜儿鬼鬼祟祟的举动，蹑手蹑脚地靠过来。到甜儿背后，拍她肩膀，甜儿不曾提防，吓得要惊呼出来，何方赶忙捂住了她的嘴。甜儿睁大双眼，发现是何方，长吁了口气。

何方刚要开口询问，被甜儿示意噤声，然后顺着甜儿手指的方向望去，正看到艾芩丢荷包的幕。何方攥紧拳头，忍耐着观看。直看到艾芩跑远，褚广逸坐到水池边。知道目前的距离不会被褚广逸发现，何方忍不住用力跺脚，脸胀的通红。

自己心仪的女子不接纳自己，去爱慕个刚刚认识的人，而这个人竟毫不动心，而且明显没有把艾芩放在心上。何方既气恼自己不争气，无法博得艾芩的芳心，又气恼褚广逸不知体恤艾芩的心意。

孩子们渐渐长大成少年，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女孩子的颦笑映在少年人眼中，都会在心里留下印记。

甜儿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小丫头涅，如今的她，婀娜纤柔，粉面含春，媚眼桃腮，丹唇轻启时婉转莺啼，尤其是这双含情美目，秋波荡漾，让多少少年痴醉其间。她已经是扬州城出了名的小美人‖窗们在吟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时，脑海中浮现的都是甜儿的倩影。

艾芩从前几年开始，就已经不到学堂来了，目前学堂里的女孩只有甜儿人。先生觉得正值妙龄的男女在起念书多有不便，可是之前向梁家提起此事，梁家却没有让甜儿退学的意思。无奈之下，只能找甜儿建议她束胸换上男装。

梁家经营绸布庄，连带开着几家裁缝铺学后，梁骁带着甜儿跑到裁缝铺赶制了几身男装，回家后又从自己那找了几身自己过去的衣服给甜儿试穿。

第二天，甜儿便焕然新的到学堂了。

进门，便有人注意，大家正诧异于梁骁怎么带了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来了。有人眼尖，认出是甜儿，大声说出来，褚广逸听到后，抬头看去，果然是俊逸风流容颜清朗，好个翩翩美少年。甜儿的男装扮相引得周围人啧啧称赞。

待到落座，何方冲甜儿笑言：“真是堪比潘安子都之貌，梁骁和你站在起，都被比下去了，看不得了！”

梁骁轻咳了声，指着何方道：“何兄向是温润君子，而且颇尚古风，这宠嬖美少年，倒也是古风啊！”【注：古时贵族阶级的男子，有宠嬖秀美少年的风尚。】

何方听梁骁戏谑自己，不禁笑了几声，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无论男女啊。甜儿这身装扮，确实好看。”

甜儿抱拳回礼。

第22章中秋联对镇扬州

日，五人相约去湖上泛舟，甜儿换了往常穿的女装和艾芩并肩而坐。何方和褚广逸划着桨，梁骁站在船头，徐风吹来，翩然如谪降人世的仙人，他吹奏玉笛，清音袅袅飘来。

甜儿用手托腮，含情脉脉地看着。褚广逸看甜儿迷恋的样子，暗自好笑。

艾芩不是偷眼看着褚广逸，他第次见褚广逸露出笑容，冰冷的脸霎时如春风和煦。艾芩心里小鹿乱撞。

何方对艾芩往情深，看到艾芩羞涩的样子，觉得美丽如画。

下船后，行人准备到山上玩玩。

爬山时，梁骁和何方比赛，跑在了最前面，褚广逸护着艾芩甜儿两位姑娘在后面。艾芩脸上绯红片，不敢正视褚广逸。甜儿作弄她，两人嬉笑着追闹。

突然，甜儿脚下滑，身体向后仰倒——上山时，身体如果后仰摔倒，是很容易顺坡跌落的，随着甜儿的惊呼，双大手从背后稳稳托住了她。

甜儿惊魂未定，瞧见是褚广逸救了自己，心下感激。他目光温暖，曾经如永夜寒冰的漆黑眼眸，如今化作池春水，荡漾出微澜。甜儿竟看入了迷。

听见梁骁在上面呼喊自己，甜儿才猛然惊觉自己还由褚广逸扶着，连忙站好，敛衽施礼，口中道谢：“多谢褚公子救命之恩。”脸上红如朝霞，娇羞无限。

褚广逸暖暖笑，说道：“既然是救命之恩，你该如何报答我？”

甜儿心还卦突突直跳，听他这么说，完全出乎意料，嗫嚅道：“你要我怎么报答？”

褚广逸笑出声来，笑声爽朗清澈，本是给暑意中带来片清凉，在甜儿听来，却是片寒凉，不由得有些担忧。

褚广逸继续说道：“你管梁骁叫骁哥哥，管何方叫方哥哥，为什么独独叫我‘褚公子’？还是为那天的事恼我？”

“没有没有，褚公子，你救了我，我怎么会恼你呢。”甜儿连忙解释。

“褚——公——子——”褚广逸字顿地说。

“广逸哥哥。”甜儿赶紧改口，温柔的甜甜唤道。

褚广逸绽开笑容，那笑容如此炽热，如骄阳流火，照的甜儿心里发热，像要熔化般。

“你说要报答我，那好，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

“帮我寻找位姑娘——”褚广逸陷入思绪之中，眼中又闪现出忧悒清冷的光。

甜儿跟上他的脚步，用目光询问。

“我不知道她现在叫什么，长什么样子，也不能确定她是否还在人世。人海茫茫，可能此生再也见不到她了。”褚广逸神情抑郁地说着。

“我帮你！”甜儿坚定地说：“我之前直觉得你有心事，想必就是这件事了，你的哀伤冷傲也是因为她吗？我帮你找。可你总得再说点其他的，我才能入手啊！”

“改天吧。”褚广逸收起了暖意，又恢复了那张万古冰封的脸。

甜儿觉得他怪怪的，没有再说什么，紧走几步，和梁骁会合了。

扬州府同知文大人上任不久，梁老爷作为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带着梁骁前去拜访，参加文大人设的中秋晚宴，甜儿自然同往。

开席前，提到文大人有爱女，年方十七，尚未婚配，梁老爷有意攀亲。

宾朋满座，觥筹交错。席间，文大人玉考察扬州学子们的学问，大家即兴应景赋诗联对，热闹非凡。

有个俊秀小生出了个上联：“天上月圆,人间月半,月月月圆,逢月半”，梁骁起身应对：“今年年底,明年年初,年年年底,接年初。”有人喝彩。那俊后生又出联：“水有虫则浊，水有鱼则渔，水水水，江河湖淼淼。”梁骁不假思索，对到：“木之下为本，木之上为末，木木木，松柏樟森森。”

俊后生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道：“十口心思，思国思家思社稷 。”梁骁沉思片刻，对到：“八目尚赏，赏风赏月赏秋香 。”倒是不错的应景对子。

文大人道：“久闻梁公子才学满腹，今日见，果然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堪称扬州才俊啊！”众人纷纷应和。

那后生微微点头，笑着又出联：“晶字三个日，时将有日思无日，日日日，百年三万六千日。”梁骁时对不出，见那后生面有得色，恐给父亲和书院丢脸，正在骑虎难下之际，甜儿在他身后俯下身子 ，低声耳语『骁顿时面露喜色，随后起身，昂然朗声道：“在下的下联是：品字三个口，宜当张口且张口，口口口，劝君更尽杯酒。”众人鼓掌称赞，纷纷恭维梁老爷。

梁骁正在自鸣得意之际，那出对的后生却道：“想不到堂堂梁少爷，竟需女子帮忙，好，那我就和那位姑娘切磋切磋。”说着，傲慢的背起手，侧身斜觑着甜儿。

甜儿款款上前，向四周盈盈拜倒。那后生开口，说：“不才姓文名竹，请教姑娘芳名。”

甜儿微微笑：“芳名不敢当『甜。”

众人错愕注视。

文竹收扇拱手，道：“梁姑娘，在下出对了，请听好，上联是：女卑为婢女又可称奴。”此言出，众皆哗然，这分明是羞辱甜儿的言语。甜儿不卑不亢，面色恬静，接到：“小女子的下联是：人曾是僧人弗能成佛 。”四周议论纷纷，有人低声称赞，佛法无边众生平等，此联对的甚妙。

褚广逸也随父亲前来，此时含笑望向甜儿。

“文公子，我也出个对子，你来对对吧∠联是：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甜儿声音清丽婉转，自信满满。

俊后生想了会儿，摇着扇子，缓缓道：“我对：映月井，映月影，映月井里映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

甜儿笑着杆福，有轻启丹唇，说道：“烟锁池塘柳。”

俊后生低眉垂目，四座也皆纷纷摇头，许久无人应对。

俊后生心中钦佩，向甜儿郑重行礼：“此果然是绝对『姑娘，文竹佩服。”言毕落座，甜儿后退返回原处『骁向甜儿竖起大拇指。

【注：上联五字，字字嵌五行为偏旁，分别是：金木水火土，且意境很妙，看似简单好对，其实很难。】

第23章梁褚误会醋意浓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逐渐放开了『骁觉得烦闷无聊，想离席去花园里走走，正欲回身叫上甜儿，却发现甜儿不见了『骁暗忖，定是这丫头觉得无趣，自己跑着玩去了。于是，自己踱着步，摇着折扇，在园中散步。

皓月当空，他边走边仰头欣赏，望着月中点点斑影，想着广寒嫦娥，口中轻声吟着：“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娥应悔偷灵药，碧亨天夜夜心。”

梁骁仰头走不曾看路，在转角处与别人撞了个满怀↓要施礼道歉，扇子端碰掉了那人的发冠，长发散开，眼前竟是位妙龄女子。

梁骁定眼观瞧，正是席间出对联的文竹，不禁惊异道：“是你！原来你是位女子？！”

文竹慌乱间有些羞臊，英气俊朗的男子装扮立时变成了娇羞的小女儿态。

梁骁没有想到那英气勃发的少年竟是位如花似玉的少女，半晌都怔在那里，更不意这女子竟有着闭月羞花之容，长发飘飘，如从天上婉然飘落。

梁骁痴痴地看着，文竹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后退了几步逃走，梁骁却还在原地看得出神。

在宴会席间，甜儿呆得无聊，摆弄着手绢。褚广逸趁没人注意，从席上溜走，过来找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