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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部分阅读

作品:不良庶女|作者:段七夜|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9 03:58:10|下载:不良庶女TXT下载
  屋子丫鬟婆子的请安声中,偏生有那么个声音那么的不同寻常。

  闻人礼心中动循声望去,看到梅素素脸上便露出了喜色。

  梅素素正迎上闻人礼的目光,见他张口要说话,便轻轻摇了摇头,闻人礼心中诧异,却也不好跟她打招呼,只好说道:

  “都起来吧。”

  闻人礼又看向了江平儿,见她身新衣,又笑道:

  “平儿姑娘住的可还习惯?”

  白氏在旁插嘴道:

  “相公可是叫错了,该唤平儿才是,姑娘什么的,可是远了呢。”

  江平儿满面含羞的看了闻人礼眼,低声道:

  “奶奶对我很好2(”

  白氏笑容满面的上前挽了江平儿的手,嗔道:

  “什么奶奶不奶奶的,该唤我姐姐。”

  江平儿的手往回缩了下,却没敢躲过白氏的手,那手上细长尖锐的指甲在她手心里轻轻滑过,掌心立时便泛起了钻心的疼痛,她眉头蹙了下,连忙舒展开来小心翼翼的看了白氏眼,又看向了闻人礼,柔声细语道:

  “本该唤做奶奶的,若是乱了规矩,日后有再有姐妹进府仍旧跟奶奶称姐妹可就让人笑话了。”

  这话不轻不重的刺了白氏下,但凡是个女子便不愿意跟人分享丈夫,白氏更是个善妒的,闻人礼房里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还不算,还把闻人礼身边儿的丫头都换成了相貌平平的,便是这蕉园里,除了石榴和雏菊,稍微有点儿姿色的都被白氏打发了出去。

  白氏的脸色很快就变了,她抬头怒视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江平儿,张口便要训斥,想起闻人礼就在身边,只得愤愤的忍了,底下的手却是在江平儿胳膊上掐起了块肉来拧了几圈,她强笑道:

  “平儿太客气了。来看看我给你挑的喜娘,王妈妈说这可是个好手呢。梅姑娘?”

  梅素素闻言忙上前两步屈膝见礼:

  “见过闻人公子,见过平儿姑娘。”

  “快快起来。”

  江平儿惦记着跟梅素素叙叙旧,见她行礼连忙上前去扶起梅素素。

  白氏直盯着江平儿,见她对梅素素的容貌没有丝毫的反应,不甘的撇了撇嘴。

  闻人礼却是仔细看了梅素素眼,自打回了京城,他还没见过梅素素呢,怎么这会儿当上喜娘了?

  梅素素趁人不备对着闻人礼挤了挤眼,那副俏皮的摸样分明像是两人小时候还在母亲身边儿撒娇的神态3(闻人礼恍惚了下,惊觉这屋子里都是女眷,便对白氏说了几句话出去了。

  白氏见江平儿没什么反应,不觉没劲,跟王妈妈又闲话了几句便让人都出去了。

  梅素素跟着王妈妈出来,到了二门外的夹道上,等了好阵子那些个去花园子里赏花的人才出来。

  王妈妈看着她们颇为不悦:

  “让你们去赏花便真的就舍不得出来了?”

  崔家的苦着张脸直抹汗,张嘴那嗓子都是哑的:

  “这侯府花园子虽然好,可是也架不住太阳大啊。王姐姐,我们是想早些回来,可是那带路的小丫头走路都带风的,带着我们脚步不停的将花园子转了个遍,连口茶都没喝,脚也没歇过。”

  秦家的那肥胖的身子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了:

  “侯府的花园子那叫个大啊!这边派人叫我们出来的时候拿小丫头只说不用回头走了,麻烦,直接从另头出来就好,没几步路了,可就这几步路也让我们走断了腿。”

  众位喜娘们那叫个怨声载道,梅素素在后头低着头抿着唇直想笑。这侯府花园子是异常泾渭分明的。别的人家花园子都是花木扶疏,隔几步便是个凉亭,隔几步便是几处阴凉地方,而武穆侯府却是树林子是树林子,花园子是花园子,花园子后头和果林中间是假山群,果林后头就是莲池了。

  那凉亭也是在花园子正中央,而水榭,却是在花园子最后头,那边大片的莲池,这个季节莲花盛开当是大美景。

  只是听着崔家的话里的意思,大概是没带人往后头阴凉的地方去,只在前头的花园子里转悠了,这花园子里没个阴凉的地方,走这么快半个时辰可不得把人热的够呛?

  王妈妈抬头看了眼毒辣辣的日头,又看看不远处二门上的婆子,瞪了崔家的眼:

  “还不快住嘴!”

  这下子提醒大家了,这还是在人家的地头上呢,连忙住了嘴,快步出了侯府侧门上了车回官媒属衙不提。

  梅素素第天到了官媒便接了差事,还是侯府的差事,这让众人都是羡慕不已,小林家的快言快语的让梅素素请大家喝茶吃点心。

  不等梅素素应下来,林家的嗤笑声,道:

  “人家个孤女,又是初来乍到的,哪里有银子请你吃点心?就算手里有点儿银子也得存起来为以后打算,你可不许欺负人。”

  “我怎么欺负人了?”

  小林家的听了就不痛快了,分明是句玩笑话,更何况这里哪个有了好活计不请人吃茶呢?最次也花几个大子儿买点儿瓜果点心来请大家尝尝,哪儿就花的那许多钱了?又怎么叫欺负了?

  林家的是为梅素素出头,她不说话便有些不好,可是若开口分辨二,只怕又得罪了小林家的。梅素素是左右为难。

  还好李家的看这边情况不对,过来叫了梅素素:

  “素素,你过来下。”

  “哎!”

  梅素素应了,拉了拉林家的手,又对小林家的歉意笑,忙跑去了李家的身边帮她收拾起了东西。

  到了傍晚,官媒这边落了衙,梅素素便拎着妆奁匣子回家去。

  官媒这边距梅素素住的东城莲花巷有多半个时辰的路程,若是走回去所费时间太久,只是这也没办法,好在夏日里天长,梅素素路走着路看着街道上逐渐摆出来的夜市也不觉得累。

  刚出了西城区,天色便有些发暗了,梅素素抬眼看了下天色,冷不防辆马车从后面疾驰而来,险些撞到她,梅素素惊了跳,转身看去,那赶车的车夫已经惊恐地跳下车来:

  “对不住了,这位小姐,没撞到你吧?”

  “我没事。”

  梅素素警惕的看着车夫,这条大街贯穿了东城区与西城区,极为宽阔,四匹马的马车并排走四辆都不嫌拥挤,这辆竹棚青布马车也不过是匹马拉着,她走的也不是很靠外,这马车完全不可能撞到她。

  车夫却是极为不放心,连声道:

  “实在对不住了,前方不远处就是医馆,不如小的送小姐去医馆看看?小姐放心,这医药费小的全包了。”

  梅素素仍旧警惕的盯着车夫,这个时间正是各家吃饭的时候,所以这街上的行人也不多,但是出来摆摊子的人却都伸长了脖子看过来,附近摊子上的人也都围了过来,眼看着人越聚越多,车夫有些急了:

  “小姐!”

  马车上的青布帘子轻轻挑起个角来,梅素素抬眼看,笑了起来。

  第二十四章 家人

  ?“你怎么来了?”

  梅素素坐在马车上,笑盈盈的看着闻人礼。

  闻人礼贪看着梅素素的容颜:

  “你能不能把这个洗了,让我好好看看你?”

  梅素素神色黯,道:

  “清洗的东西我没带着。闻人公子可有事情?这医馆可是近的很呢。”

  瞬间已然改变了态度,闻人礼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有些焦急起来身子前倾,急声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啊。”梅素素故作轻松的笑笑,道:“对了,婶子有没有跟你说我编了个身世?可有法子帮我遮掩过去?”

  梅素素编造的身世骗骗别人还成,可是她今后是要打探二皇子的消息的,若是被人察觉出什么来,去查她的身世,只怕二皇子那边便瞒不过。

  说道正事,闻人礼端正了身体:

  “你编造的身世是被仇家追杀,可巧三年前除了你们府上的血案,在京郊的个镇子上也有个富户被人给灭门了,那户人家的具体消息我还不知道,回头我打听清楚了跟你说。”

  “好。”

  梅素素点了点头,时间车里再无声息,狭小的车里闻人礼身上那股子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气息传来,梅素素微微蹙了下眉头,转头盯着晃动的窗帘,问道:

  “平儿姑娘怎么成了你的妾侍?”

  闻人礼叹了口气,道;

  “还不是白氏善妒?我回来之后没地方安排平儿姑娘,就带回了府里1(母亲看着平儿姑娘觉得甚为可怜,就留在她院子里住了两日。白氏知道了,可劲儿跟我闹了场,最后母亲出面说白氏进门快年了却无所出,便做主要将江平儿纳为妾侍,好为家里开枝散叶。”

  闻人礼说完,又看向了梅素素,嘴唇欲言又止的开阖了几下最终叹道:

  “是我对你不起。”

  梅素素垂下了眼,抱紧怀里的妆奁匣子,道:

  “这话怎么说的,你我家里本是世交,我们起长大我不免视你为兄长,你也待我如亲妹,家人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

  闻人礼闻言紧张的情绪下子放松了下来,他抚掌笑道:

  “对对,家人。”

  梅素素不愿再在这个话题上打转,便又转回了江平儿身上:

  “平儿姑娘在那个地方呆了年多,伯母就不在意吗?别到时候进了门反而拿这件事儿挑刺,倒是伤了平儿姑娘了。倒不如现在就把人给放了,更何况在那样的地方”

  这三年梅素素不是没跟着舅妈为着给些花魁上妆而出入过青楼,所以那地方的规矩她多少知道些。青楼这种地方,最忌讳的便是怀孕生子。且不说有孕后得年的功夫接不得客,便是日后孩子长大了,有个当窑/姐儿的母亲也是不光彩。

  是以那些个青楼女子不管是明里暗里都喝着老b们给准备下的避子汤。这种汤药母亲也跟她说过,若是喝的少了与身体无碍,可是像是青楼中的女子便要天天的喝,这长年累月下来便坏了身子,想再有孩子可就难了。

  可是这样情况也不是人人都有的,是以那些个还打算着日后找个良人赎身过日子的青楼女子们格外的注意自己的身子,常常请了大夫帮自己调养2(而那些个官妓,却是进来便再也出不去了。

  也是有那人家翻了案的,可是十之八九的人家纵然翻了案,也不会去青楼中接回自家的女儿,毕竟女子贞洁为大,进了这样的地方,纵然是个清倌儿,可是身上那层皮是再也脱不掉了,纵然将人给接回来,可是却挡不住悠悠众口,口舌之箭。家里总有别的女子要嫁人,因着这个带累了族里的女子也是不好,所以那些个人家便权当这个女儿死了的。

  所以这些个官妓那可是进门便被灌下了极为寒凉的,纵然开始没喝过,这后来的避子汤大概也与别人的不样,只几剂便可绝了生育。

  梅素素低声叹息,闻人礼似是也明白了梅素素未竟的话语,只道:

  “你放心,平儿姑娘算是母亲看大的,我接回平儿姑娘母亲也是暗许了的。平儿姑娘的事情母亲心中也是颇为愧疚,所以这纳妾之事母亲也是赞同的,你不用担心日后母亲会以此为借口找平儿姑娘的麻烦。若是无子也没关系,她若是想要孩子,我便从外头抱个给她当亲儿子养,日后分分家产给她养老送终便是。”

  侯爷夫人居然同意!

  梅素素心中那是惊涛骇浪般的诧异,如果娶个青楼女子为妾她都同意当年为什么不让自己进门?届时她们家有了武穆侯府做后盾二皇子还敢拿她父亲开刀?她们家还会家破人亡?!

  她不甘的攥紧了拳头。

  “你怎么了?”

  闻人礼就是对梅素素再关心,也猜不到她心里想些什么,只是直觉的她不快乐。

  梅素素强笑着摇摇头:

  “没事儿。”

  马车停下了,车夫在外头扬声道:

  “小姐,医馆到了3(”

  梅素素看了眼闻人礼,道:

  “我走了。”

  闻人礼想说什么,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嘴唇开阖之间梅素素已然转身下了车。

  这里距离他们遇到的地方已经有很远的距离了,不过为了避免被有心人发现,车夫还是送了梅素素去看了跌打医生,象征性的拿了些伤药。

  梅素素拎着药敲开家门的时候,梅婶儿吓了跳,瞪着她手里的药叠声的问:

  “小姐这是怎么了?伤到哪儿了?”

  梅素素笑笑:

  “我没事儿。这,不过是些家里常备的药,你放起来吧。”

  院子里只点了盏灯笼,灯光下梅素素的脸色有些不大好,梅婶儿也没多想,接了药包和妆奁匣子,留梅叔关了门,便跟在梅素素的身后往内院走去。

  梅婶儿路上还不停的问:

  “小姐,官媒那边的人好相处吗?会不会被人欺负了去?小姐,您稍歇会儿,我估摸着您快回来了,屋里有晾好的茶,您先喝口茶吃些点心,饭菜会儿就得。”

  “麻烦您了。”

  梅素素点了点头,掀帘子进了屋。

  回廊下的气死风灯飘飘摇摇的,将梅素素和梅婶儿的影子映在屋子里也是摇曳不住。梅婶儿将妆奁匣子和药包放在桌子上,去点了盏灯,羊皮山水罩子罩上,屋子里亮堂了许多。

  梅婶儿给梅素素倒了盏茶,又将妆奁匣子拿到内室的妆台上,出来又从花厅的壁橱里拿了点心过来:

  “小姐先吃些。如今不比从前,屋子里有些暗,小姐将就些吧。”

  梅素素端了茶喝了口,笑道:

  “这已然比在南越好上太多了。”

  本是宽慰梅婶儿的话,却让她摸了泪儿:

  “小姐受苦了。”

  “婶儿这是做什么呢?”梅素素连忙递了帕子过去:“你可别哭啊。如今这样多好,也不是寄人篱下,我呢,高兴不高兴了,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骂人也可以骂人,也不用忍气吞声了。”

  这话逗得梅婶儿破涕而笑,她也没去接梅素素的帕子,抽了自己的汗巾子来擦了擦脸,道:

  “是我不对,是我不对。小姐先歇着,我做饭去。”

  梅婶儿拿了药包出去。

  梅素素转身去箱底拿了空白的排位摆到了梅氏排位旁边,她看着牌位怔怔的出了会儿神方才点了炷香插上:

  “父亲,母亲,女儿如今已然找到门路可以打探当年的事情了,只要有了证据,定为父亲翻案!让二皇子血债血偿!”

  直直向上的烟雾无风自动的飘摇了下,梅素素见了心中喜,双手合十的又默念了几句,便听到外头有人唤她:

  “小姐。”

  是林椘,梅素素对着排位拜了又拜这才收起了空白牌位过去开了门。

  “椘大哥,有什么事吗?”

  梅素素将林椘让进了屋里,问。

  林椘满脸兴奋:

  “今儿个看见你的那些脂粉,我便出去走了圈儿,你做的脂粉比别家的都好太多了,我想,我们可不可以卖脂粉?”

  这是他今儿个天的成果,走街串巷的,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家家的脂粉铺子看过去,只看不买也没多少人招待他,不过好在有些铺子人多,听听那些个买胭脂水粉的人说些什么这些信息便收集了个大概齐,只是有点不好,他不买脂粉,人家也不给他报价。

  “卖脂粉?”梅素素没有立刻回答,垂头想了半响,道:“这些脂粉配价不菲,我们如果要卖只怕不好打开销路。”

  价值不菲词便难住了林椘,他们本来就没有多少银钱,这些东西要怎么去配?而东西配出来要怎么卖给别人?若是价格低了,收不回本钱,价格高了,谁来买?

  他们是走街串巷的去卖?可是会在货郎手里买东西的人肯定不愿意花那么多的银子来买盒胭脂♀铺子?他们没有名气,二没有银子。这东西也就他们知道好,可是别人不知道啊。价格开始就高,肯定有段时间是入不敷出的局面,可是他们目前的情况也耗不起。

  满心的热情被梅素素的句话给浇熄了,林椘极为沮丧的起身道别:

  “那我先回了。”

  梅素素点了点头,却又觉得林椘的注意着实不错,犹豫了下叫住了刚刚出门的林椘:

  “椘大哥,我最近没时间,你能不能出去在京城里的铺子?这些脂粉若是做出来,盒也要五两银子才可以。这京里哪家胭脂铺子的胭脂好?卖多少银子?又好在哪里我们也不知道。”

  林椘见自己的注意被肯定了,忙不迭的点头笑道:

  “你放心!我明儿个就出!知己知彼嘛!”

  林椘欢快的走了,梅素素却是后知后觉的想起林椘今秋还要参加乡试考秀才,又不觉得后悔起来,若是耽误了林椘的考试可怎么好?只是他们着实需要银子

  梅素素咬着唇,到底还是没有再叫回林椘。

  第二十五章 户籍

  ?盒廉价胭脂是十文钱,水粉是五文钱,满京城最有名的胭脂坊里最好的胭脂却需要四两银子,最为上等的珍珠粉可以卖到十两银子盒。

  至于黛笔,有钱人家用质量上乘的螺子黛,这是三两银子支,也不过小小的两寸长短,省着用便可用上大半年。

  也有便宜些的铜黛,两银子支。

  更有那不需要花银子的胭脂水粉,这就需要自家制了,采那新鲜的花朵来压榨成汁,再放上蚕丝,充分浸润了花汁后用小陶罐子密封起来。

  水粉更为简单,当年新米浸泡过后磨成粉末浆,然后放置旁,等着清水和浆分开了,倒出清水,再用竹片刮去比较粗糙的粉末便可。

  也有那工艺复杂的就不赘述了,总之这外头卖的东西毕竟颜色齐全,用料也讲究。当然,也有那权贵人家所用的胭脂水粉全都是自己制的,那用料更是不惜抛费了。

  单单是那花瓣便可只选取片花瓣上颜色最为浓艳的点儿来榨汁,而不是自制时不分好坏的放进去。

  只是大量的做胭脂水粉需要极多的花瓣,这花田首先就是问题。

  且不说这京郊的花田大多都是权贵们的庄子别院,就算是农户家养的花,人家盆花可卖上许多银子,怎么会让你单单把花瓣全买走呢?

  梅素素最后叹息声,摇了摇头,她手头这些东西有几样是完全自己调配的,也有是买了现成的胭脂再加上自己的方子研制出来的,不然单单就个花瓣便会难住她了。

  在前院儿用了晚饭,梅素素回到自己院子里就吓跳。

  她刚才出去的时候明明熄了烛火的,这会儿怎么亮了起来?她心头突突直跳,站在院子外不敢进了,她脑子里电光火石的闪过可能出现的各种可能,跟着便张开了嘴要叫人1(

  “吱呀。”

  门从里面打开了,气死风灯下个略显熟悉的人影站在那里,看着那人,梅素素愣了愣,随即拍着胸口嗔道:

  “你怎么在这里!这是内宅,你三更半夜的进入闺阁不合适吧?”

  陆博转身进了屋子,梅素素正自诧异间,便听陆博道:

  “今儿个天气不错,不若坐在外头说会儿话。你不去端茶?”

  说话间,自来熟的陆博已是搬了两个绣墩出来放到了院子,她这个院子也没有个石桌石椅,若想在外头吃茶便得往外搬桌椅。

  梅素素气恼的瞪着陆博:

  “你来这里做什么?你再不说我便叫人了。”

  陆博放下绣墩转身便走,闻言转头觑了她眼,笑道:

  “你若不怕坏了你的名声,你便叫。”

  深更半夜的,内宅出现了陌生男子,女子的闺誉便毁了,除了嫁给这个男子,便只有死这条路了,纵然这两条路都走了,这私会外男作风不检点的名声已然是洗不掉了。

  梅素素咬着唇愤愤的跺脚,也不进去端茶,几步走到绣墩那儿便坐了下去。陆博倒是好脾气,去屋子里搬了张四方小几出来放下,又进屋端了两盏茶并些点心出来。

  这么会儿工夫,梅素素已然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见陆博出来便站了起来,规规矩矩的略屈膝道:

  “见过陆公子,不知陆公子深夜到访有何见教?”

  决口不提什么私闯民宅,梅素素知道,这陆博若是撒泼起来自己的名声便真的毁了,纵然她不相信陆博会做那样的事情,可到底还是被人戳中了软肋而不敢得罪与他2(

  陆博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方摇头晃脑道:

  “去岁的碧螺春,还不是最好的,哎”

  梅素素蹙了眉头,到底还是年轻气盛,转身又坐了下去,气呼呼的看着陆博。

  陆博又捻起了块点心,另只手却是伸手入怀掏摸了半天掏出样东西来扔到桌上。

  梅素素低眉看,却是户籍凭证,她的心不由自主的挑了起来,忙拿起了凭证来打开看。上面盖着官府的大印,她的身份却是成了京郊长乐镇上户姓王的人家的嫡长女。

  只听陆博道:

  “这户人家三年前因着生意上得罪了人被人给灭了满门,而这户人家的嫡出大小姐却是谁都没有见过的。据闻这大小姐生而有残疾,王家怕丢人,便将女儿送去了外头的庄子上抚养,也正是如此才躲过了劫。如今这大小姐不知去了哪里,你正好顶替了。嗯,这糕点不错。”

  看着手里的户籍证明,梅素素只觉得这东西似有千斤重,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她这边没动静,陆博倒是好奇起来:

  “你也不问问我怎么拿到手的?也不问问我是如何得知你的身份是假的又是为何要帮你?”

  梅素素的心头转了几个弯,陆博这么问,她便笑了起来:

  “陆公子帮我自不是白帮的,我自认我的容貌丑陋,还入不得陆公子的法眼,那么陆公子所求定是在别的事情上。只是我介小女子,陆公子所求太重,小女子也是受不起的。至于陆公子是如何知道的,这便不是小女子可以胡乱猜测的吧。”

  呵,有点儿意思,陆博摩挲着下巴,沉吟道:

  “既是如此,这个人情你就先欠下,等着能还的时候还3(你最近进出小心着些,你这里有人盯上了。”

  有人?梅素素觑了陆博眼,很明白外面的人是为何而来,这会儿这人却在自己面前讨好卖乖。梅素素虽是不以为然,心里却还是打算回头告诉梅婶儿进出说话小心点儿。

  又寻思着是不是让梅婶儿将自己这个假身份往外透漏些风声。

  梅素素正自沉吟间,陆博已然起身踱步到了墙角下,个闪身便已不见,等她回过神来,哪儿还有他的人影儿?梅素素不禁暗自气恼,这后院内宅的,说来就来了,说走就走了,还真当自家后院了不成?

  次日早,梅素素出门前便嘱咐梅叔去买两条大狗回来,梅叔不明白为什么,这人都快打饥荒了,哪儿有那闲钱养狗?偏生自家小姐吩咐,他也没这个反驳的习惯,只经应了,送了梅素素出门后就回来跟梅婶儿唠叨,此时林椘还没出门,听了梅叔的话,道:

  “那狗要自小养着才好。我认识位学子家里正好有狗,我去问问他有没有门路弄两条狗来。除了狗,咱们是不是应该备辆马车?”

  梅婶儿也跟着附和道:

  “对对,狗得买!咱们这满院子不是女眷便是你老头子,椘哥儿也是个书生。以前倒还没什么,如今小姐回来了,我们请不起看家护院,也得养两条狗来。而且那官媒也远,是该备辆马车了。”

  这个院子虽只是个二进的宅子,可也不算小,在倒座儿旁边辟出来个马棚还是可以的。

  梅叔又有意见了:

  “可是狗养在哪儿?”

  “这倒是个事儿。”梅婶儿想了想:“前院儿有咱们老夫妻和椘哥儿,这后院儿就小姐个人也不大好,不如就养在后院儿二门门房边儿上?”

  两进的宅子,有的像武穆侯府家似的,除了二门,这进院子的正房改作穿堂的,也有像梅宅这样只有个二门,这进院子的正房隔开来做待客用的。

  自然更多人家这第进的正房的几间房是用来住人的。

  这二门上本来也有个门房,梅婶儿本想去守夜,奈何梅素素不肯,言说梅婶儿年纪大了,这宅子的周围又都是普通人家,不会有什么事儿,便推却了。所以这二门处可以直接辟出来养狗。

  梅叔想了想,点了头:

  “那好,我出去找人先将马棚搭起来,这就出去买匹马。椘哥儿,你也尽快找人弄两条狗来。”

  “好。”

  说是如此说,只是此时时辰尚早,才不过卯初,这家人因着梅素素要早点儿出门便都起来了,用过饭之后他们还可以忙些别的,到了辰时正才各自出门。

  林椘在外奔波了两日,学里已然是耽误了,好在他功课比较好,提前也跟先生打了招呼,是以今日到了学里先生并未责怪。

  他隔壁桌的唤作聂顺,家里是行商的,专门贩卖南来北往的杂货,虽然利润小,可是胜在数量多,这来二去的也颇为赚钱。聂顺本是要接替家里的家业的,来学里也不过是认字拉人脉,所以对功课并不上心,饶是如此,也让他混了个秀才的名头。

  林椘出现在学里,聂顺便凑了过去,挤眉弄眼道:

  “你那个好妹妹回来了?”

  聂顺跟林椘的关系极好,次林椘酒醉叫了几声妹妹,聂顺便死磨硬泡的问那人是谁,林椘拗不过他,只说是青梅竹马,后来逃难去了南边儿,再也见不到了。

  林椘面色微赦,瞪了聂顺眼,见先生还没来,便低声道:

  “你家的狼狗两个月前不是下了几只小狗吗?还有没有了?”

  聂顺没说话,若有所思的瞅着林椘,林椘被看的不自在,推了聂顺下:

  “有没有赶紧说!”

  “有!当然有!”聂顺打了个响指,极为干脆的应了下来:“我妹子本来给她朋友留了几只,我让她匀出来给你。”

  答应的这么爽快,肯定有诈,深知聂顺脾气的林椘摇头苦笑,这下子可得准备好被聂顺“敲诈”吧。

  傍晚下了学,聂顺拉着林椘直接回了自己家,先在妹子那边软磨硬泡过来两只小狗,然后便拉着林椘直奔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来说起了私密话。

  第二十六章 待遇

  ?再说梅素素这边,官媒中人员都到全了之后,除去今天和明天有差事的人,余下的十多个带着学徒们上了官媒属衙的车往诚亲王府而去。

  许是北城的皇亲国戚多,地皮贵,诚亲王府还没有武穆侯府大,但是布置的甚为精致。

  五进的宅子,第进是见客的前院,第二进便是诚亲王和王妃的住处。第三进是诚亲王世子与世子妃的住处,第四进则是诚亲王与王妃预备养老的院子,第五进则是佛堂了。

  进院子的左右两路是客房以及搭建的戏台子,二进往后的左右两路便是江南园林式的建筑了。

  诚亲王府比武穆侯府少了个花园子,这整个内宅便改建成了花园子。

  梅素素她们到的时候诚亲王妃正在忙明日的及笄礼,见王妈妈带人到了,也只见了面便让丫头带着去女儿陆宗慧的慧心苑去,要换人是女儿的主意,诚亲王妃又是个惯会宠女儿的所以便让她自己挑个可心的,反正又不是成亲用的喜娘,只要女儿高兴便好。

  诚亲王府内宅路便是那小桥流水仅容两人通过的鹅卵石小道两旁更是花木林立,这边丛蔷薇,那边几株海棠,转过弯去又是片郁郁葱葱的月季,还没看够月季,又是清新馥雅的茉莉。

  这边花儿还没看够,前面又迎来了果子挂满树的石榴,苹果,梨子,远远儿的还隐隐有桃子的香味儿飘来。

  孙家的出入过诚亲王府几次,见众人目不暇接的样子不无骄傲的说道:

  “这诚亲王府的花木最是齐全,据闻是王妃喜欢花草,王爷便种了这么院子的花木。这王府里的果子也是极多的,到了吃果子的时候王府根本就不用出去买去,便是到了冬日,王府后头佛堂边儿上便有暖房,也是可以吃到新鲜的瓜果蔬菜。”

  这路行来,孙家的将整个王府的格局是介绍了个通透,就差将各个院子各个房间的布置都说个清楚明白1(

  众人有羡慕的,也有不屑的,更有人在后头小声议论孙家的在那儿卖弄,说她也不过是听人说的而已,她还能自己将这个诚亲王府给转个严严实实的不成?

  梅素素只顾着跟在李家的身后低着头走,父亲曾经说过,这诚亲王是个聪明人,知晓忠于皇帝才能换得百年安稳,两位皇子无论是谁都无法拉拢了诚亲王,是以她也没想在这诚亲王府上头用什么心思。

  行了刻钟,兜兜转转的总算是到了陆宗慧的慧心苑,这个慧心苑是个独栋的二层小楼,周围花木环绕小桥流水自然而然的将这个小楼与外面隔开来。

  她们刚刚行至小楼前的小桥上,小楼下头守门的丫鬟已然进去通报了,待她们走到门口,丫鬟已然笑着打起了帘子:

  “我们小姐有情。”

  王妈妈虽是见过陆家小姐,知晓她不是那种喜欢端着的人,可是还是不免想起了昨日去白氏院子里的情境,眼下这慧心苑她也是第次来,这么小的二层小楼怎么装的下她们这许多人?

  王妈妈犹豫,口里便跟着道:

  “我们来的人多了些。”

  小丫鬟闻言往王妈妈身后瞅了眼,浩浩荡荡二三十人着实多了些,不过小丫鬟心中的惊讶却是没露在脸上,仍然笑着道:

  “妈妈快进去吧,里面地方够了。”

  王妈妈这才对小丫鬟谢过了,带着人进了屋子,小丫鬟在后头留心着,等着王妈妈等人进去了,转身去了小楼后头。

  梅素素跟着王妈妈进了屋子,没想到这屋子外头看着小巧,里面却极为宽敞,这整个的楼全然打通了,左手边的尽头放着张罗汉床如今上头坐着两人,梅素素只飞了眼,没看清楚是谁,想来其中个当是陆家小姐了2(右手边尽头光线充足,放着张绣架,除此外,便是墙上挂着以及挨墙摆着的各种乐器了。

  如今虽是夏季,这屋子里还是铺上了厚实的地毯,那地毯看便是波斯进贡的上等羊毛地毯,纯白色的地毯不见丝杂毛,王妈妈等人行走上去不免将长长的毛踩的弯了,路行来鞋底上沾的灰尘也落在了地摊上,个脚印又个脚印的将地毯变了黑色。

  王妈妈带着众人在罗汉床前四尺处站定,然后屈膝见礼:

  “见过陆小姐,陈太太。”

  梅素素跟着王妈妈拜下去,趁机抬眼看了下坐在罗汉床的两人,其中人对她笑了笑,却不是陆玉璇又是谁?刚才王妈妈唤她做“陈太太”想来夫家姓陈了。再看旁的陆家小姐陆宗慧,正好跟她望过来的目光对了个正着,梅素素心头跳,不由懊恼,这不会是陆玉璇撺掇了陆宗慧要换人的吧?

  这诚亲王府与她复仇毫无助力不说,如今却因着陆玉璇与陆家小姐胡闹无端端得罪了孙家的,这可怎么是好?她今后还要靠着喜娘的身份好打探消息呢,若是孙家的记恨她背后给她使绊子可怎么办?

  梅素素垂了头去,眉头紧锁。

  那边陆宗慧已然拉着陆玉璇悄悄指着梅素素低声细语,待陆玉璇点了头,陆宗慧方才端坐了身子,道:

  “都起来吧,看座。”

  丫鬟们从罗汉床旁楼梯后头个小角门鱼贯而入,领头的正是刚才打帘子的小丫鬟,小丫鬟领着群刚留头的不过十来岁的丫鬟搬了绣墩过来在罗汉床两侧雁翅摆开了两排凳子。

  王妈妈领头坐了左手边首位,张氏领头坐了右手边首位,余下的喜娘们在两人身后纷纷落座。除去那些个学徒们站在各自的师傅跟前,这众多喜娘们竟是个没拉的都有了座位,而这绣墩却也是个都没有多出来3(

  梅素素又暗自打量了陆宗慧几眼,能够将下人训练的如此有眼色,此人也是不简单。

  那边陆宗慧和王妈妈闲话了几句,便对孙家的笑道:

  “我年纪轻,素日里也不喜欢涂脂抹粉的,听闻人说孙妈妈妆画得过于庄重了些,脂粉摸得忒厚,便起了换人的心思,真是对不住孙妈妈了。”

  她说着便起身对孙妈妈欠了欠身,陆宗慧是个什么样的身份?她这样高高在上的王府嫡出小姐,怎用得着跟人道歉?如今不仅道歉了,还对着孙家的欠身示意,可不得把孙家的是又惊又吓的吓得够呛?

  孙家的几乎是挑了起来,双手连摆诚惶诚恐道:

  “小姐,小姐真是,真是”

  孙家的着急话都不会说了,陆宗慧也不在意,转身坐了回去,又指着绣墩,道:

  “妈妈快请坐,莺儿。”

  “是。”莺儿从陆宗慧身后走到孙家的跟前,从怀里摸出个绿稠素面荷包来双手捧给孙家的,“这是我们姑娘的点儿心意,妈妈请收下。”

  孙家的看看陆宗慧又看看王妈妈,见王妈妈点了点头,她才屈膝谢过双手捧了荷包,荷包触手便是沉,这重量少说便有五两银子,只是摸着这大小又不像。孙家的心头微微惋惜,却也接受了陆宗慧要换人的事实,待她回去以后发现里面是锭五两重的金子,心头那最后丝不快也便烟消云散了,此是后话不提。

  但说陆宗慧跟孙家的这边客客气气的道了歉,又道:

  “我喜欢妆容淡雅些的,却不知这些个喜娘谁的淡妆画得好些,我便准备了三十个小丫头,预备让诸位妈妈们都试上试。”

  这喜娘们是三十来岁的居多,陆宗慧个十五岁的孩子统称声“妈妈”也不为过,只是里头夹杂了像是梅素素这样的年轻女子和素心这样的小妇人,却是让人微微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再偷眼去打量陆宗慧,却真的是除了点了点儿口脂,那略显稀薄的眉用黛笔画过了,再也无半点脂粉痕迹。便是她身边的陈太太陆玉璇,也只着重了眼部的妆容,脸上也是薄施脂粉,看着清新自然的紧。

  梅素素跟陆玉璇又对了眼,陆玉璇对着她眨了眨眼,随即板了脸正襟硒。梅素素知道这是陆玉璇变着法儿的帮着她呢,虽然会给她添点儿麻烦,不过换个角度想想,她的名气大了,岂不是更能吸引更多的人来找她上妆?打探事情又便宜了许多,便也感激笑。

  那边莺儿已然领了三十个小丫鬟进来了,清色的十到十二岁的穿着天青色小褂,天青色散腿裤子梳着双髻的小丫头。这间屋子此时方才显得有些挤了。

  莺儿带着小丫鬟们跟陆宗慧见了礼,便转身对王妈妈道:

  “敢问妈妈带来了多少人?每人都来试试吧。”

  王妈妈却是有些犹豫:

  “他们有些还是学徒呢,可别丢人现眼了。”

  陆宗慧便笑道:

  “便当是练手了吧,左不过来了趟,也给他们个机会。”

  王妈妈这才点了头,道:

  “喜娘和丫鬟们统共二十七人。”

  这是没把张氏和孙家的算在里面了,不过孙家的两个学徒却算进去了,也是给了孙家的个机会,毕竟学徒得了赏,还能少的了当师傅的好处?

  陆宗慧点了头,莺儿方才拍了拍手,立刻又有数十个小丫鬟搬着尺见方的小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