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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作品:冽黑|作者:不是就是|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08 03:00:01|下载:冽黑TXT下载
  走廊上挂着的装饰用的大镜子里,映出了一个小女孩的身影。水灵灵的黑眸,娇俏的小鼻,明艳的红唇,弹指可破的粉肌,黑檀木般的卷曲长发……

  这,竟是小时候的我!

  “啊……啊……森……我还要,还要更多!”

  “……再激烈点……再深一点……!”

  一个女人哭泣般的尖叫声蓦然划破大宅子里的安静。

  为什么这个情景如此熟悉?

  恐惧,从我心中一涌而上,可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朝走廊尽头的房间走去。

  半掩的房门后,剧烈摇动的大床上,两个纠缠晃动的身躯撞击着、嘶吼着。

  女人披散的长发凌乱地扑撒在枕边。她的表情极度痛苦,但张大的红唇却笑得疯狂扭曲。男人低吼着,浑身的肌肉因激情而泛着暗红的色泽……

  爸爸……

  和蒋姐姐……

  在干什么?

  我睁大了眼睛,身子开始不住地颤抖,胃部一疼,就窝在门前干呕起来。

  “柔纤,怎么这么吵?”

  是妈妈的声音。

  我猛地抬头,看见她摇着轮椅向这边走来。

  “不……妈妈,不要过来……”我止不住胃中翻滚的恶心感觉,双腿好像被钉在了地上,一动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靠近。

  她傻了一般地盯着房中正在上演的激情戏,表情,从最初的茫然,到不可置信,最后到崩溃。

  “不……不!这不是真的!”她不顾一切想要站起身子,却跌落在地上。

  门,被她重重摔落的身子“嘭”地撞开了。

  床上的两人却仿佛完全没有察觉般,同时高呼一声,两具紧紧地贴在一起,得到了极致满足。

  倒在地上的妈妈,身体蜷缩着,浑身的肌肉抽搐着。每一次呼吸都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白色的泡沫状液体从她嘴角边流淌而出。

  “妈妈,妈妈,妈妈……”我害怕地哭喊着,扑到她身上,想要扶起她,可娇小的我根本无法承受一个残废的成年人的体重。

  “郁舒!”爸爸终于清醒过来,在腰间围了一张床单,跑过来抱起她冲了出去。

  我踉跄着跟在他身后,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快速旋转了起来,脚刚一碰到楼梯阶,就突然无力,重心一失,我像一个破碎的娃娃,从楼梯顶滚了下去。

  巨大的疼痛过后,是淹没一切的黑暗……

  我坠入了一个无声的世界。

  “啲、啲、啲……”耳边只剩下一阵冰冷的、毫无音调起伏的机器声。

  我动了动,缓缓抬起眼帘。

  “小姐?小姐醒了!先生,小姐醒了!”沈伯惊喜地跑出房间,大声叫唤着。

  我抬起手想揉揉痛得几乎要裂开的头,却看见手臂上插着的针头。垂下手,我木然地盯着头顶的宫廷帐帘,知道自己回到了横滨的家里。

  记起来了,全部都记起来了……

  人类的记忆,原来真的永远不会消失,想要忘记一些不堪的往事,只是人们一厢情愿的痴心妄想。

  十几年前的那一天,再次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真实得一如昨天才发生的事情。

  “柔纤,你觉得怎样了?”

  我的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掌紧紧握住。

  我转过头,看见爸爸憔悴的面容。

  脏!

  他的手,很脏!

  我的呼吸顿时变得急促,一旁的医疗仪器上,显示心跳的数字不断攀升。

  我用力地抽回手,一脸惊惧地看着他。

  痛苦和无奈从他的脸上一闪而逝,很快被温柔的笑容所取代:“醒了就好。其他的事情交给爸爸去安排。”

  我默然。

  “柔纤,”他敛去了笑容,叹了口气,说道:“回来吧,到js帮忙,不要在勉强自己了,你的身体吃不消的。”

  从那双柔和的眼眸中,我看出来了,他在担心我,心痛我。他想要保护我。

  我有多久没这么靠近地看过他了?

  在香港的半年?还是去了英国的十年?或者,要从摔下楼梯的那一刻算起,十几年?

  我的爸爸,曾经是多么的英俊。他的皮肤天生白皙光滑,他拥有亚洲男子特有的儒雅五官,再配上他一身的才情,没有一个人可以从他身上移开视线。

  可此刻,那渐染霜华的两鬓,微露细纹的眼角,稍显蜡黄的松弛肌肤上出现了褐色的斑点,这些,都显示出,他早已不再年轻。

  岁月,在我们刻意的忽略下,仍旧无声地逝去。

  我的爸爸,已经老了。

  而我,一直都不在他身边,所以从未察觉。

  他望着我,眼中的慈爱和疼惜,对我来说是那么陌生,却又那么熟悉。

  这些年,他都是以这样的目光看着我的,不是吗?

  只是,我从不愿意去看清楚。

  是谁说过的?

  血浓于水。

  即使我曾试图摆脱,即使我曾想割舍,即使我曾尽力否认,即使我曾经刻意遗忘……

  他,依旧是我的父亲。

  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我或许无法原谅他犯下的过错,但是,我无法去恨自己的父亲。

  我可以觉得芮泽森这个男人很脏,但是,即便他再脏,也还是我的父亲。

  “爸爸……”我弯起嘴角,主动握住了他的手。“你有白头发了……”

  他的身体一震,一瞬间,喜悦浮上了他的双眼。

  “是……啊……”他的声音有些暗哑,轻咳了几声掩饰了过去。“其实很早就有了,不过一直染发,你昏睡了几天,我被你吓到了,忘了染,就都白了。”

  “我现在不是好了吗?”我笑道,心中流过淡淡的暖意。

  “不行,还得让医生过来再看看。”他说着,转头朝房门外喊道:“沈伯,快请张医生进来。”

  一名披着白大褂的男子走了进来,检查了一下仪器上的数字,才开口问道:“芮小姐,你这次的昏厥应该属于严重的过敏反应。你能告诉我,最近几天你有没有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摇摇头,回答道:“我那几天基本上没吃过东西。”

  “这就奇怪了。”他皱起眉头,“我刚见到你的时候,你身上出满了红色的斑点,应该是过敏造成的。我先帮你开点抗过敏药吧。”

  他朝我们点点头,走了出去。

  “累了吧?”爸爸轻柔地帮我捋顺了额上的散发,像哄小孩似的说道:“再睡会儿,好不?”

  “嗯……”我乖顺地闭上眼睛。

  尘封的记忆被再次翻开,我全身乏力虚脱。

  是谁送我回日本的?

  宇文夔、千叶影、卫赢枫……

  所有的一切,就让我暂时先放一放吧。

  因为,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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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过去了,我的身体逐渐好转。

  我站在窗前,看着满园绽放的白色栀子花,清馨的芳香,随着夏日的晨风,带着暖意,沁入心肺。

  曾经听说过,栀子花的花语,代表着“永恒的爱,一生守侯和喜悦”。

  “我永远爱你。”

  这样的话,世界上天天不乏有人说。可是,能做到的人,真是少之又少。

  就连我自己,也不确定自己能否做到,除非走到了生命尽头的一天,否则,谁又敢保证明天会发生什么?

  我或许是个现实的人,但起码,我不会自欺欺人。

  正在兀自出神之际,眼角瞟到一辆暗红色的奔驰缓缓地开进园子里,停在别墅的大门前。

  蒋子熙从后座走了出来,一身深紫色的西装裙配上最新款的lv提包,突显出她华丽高傲的气质。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她的耐性,比我预期中的要高。原本我以为她一得知我醒了,就会立刻出现在我眼前。

  我转身躺回床上,闭上眼睛等待。

  “叩、叩、叩。”房门被敲了三下。

  “进来。”我应道。

  蒋子熙笑容可掬地走到我床前坐下,一脸关心地问道:“柔纤,还有哪里不舒服?”

  “已经好多了。”我甜甜地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半带撒娇地说道:“子熙姐姐,柔纤等了你好久,你却现在才来看我。”

  “我怕妨碍你休养。”她巧妙地回答道,然后倾身握住了我手,终于问出了憋在心中的问题:“你可知道是谁送你回来的?”

  我故作疑惑地反问她:“是谁?”

  虽然爸爸在我面前从来没提过,可忠心的沈伯早就全部告诉我了。

  宇文国际总公司已经迁移到了横滨。在我的病情稍微稳定一点后,宇文夔就包了架飞机送我回来了。

  “是我的丈夫,宇文夔。”她故意强调了“丈夫”两个字,眼睛定在我脸上,不愿放过我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势力强大如蒋子熙,和她正面交锋,并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局面。

  “子熙姐姐,看来宇文先生很在乎你呢!自从我进入公司后,他一直比较关照我,我想是因为他知道子熙姐姐很疼我的原因吧。”我说道。

  蒋子熙虽然对我的话半信半疑,但脸色还是缓和了点。

  我垂下眼,摆出一副懊恼的摸样,语气抱歉地低声说道:“子熙姐姐,对不起。我已经尽力阻碍那个千叶影当宇文先生的女伴,可她还是当上了宇文国际的代言人。”

  “傻丫头。”她笑弯了眼,摸了摸我的头,说道:“那个女人的事情,你不需要担心。”

  我抬起头。

  她的笑容明亮动人,却无法掩饰眼中犀利的恨绝之色。

  而我,则将自己的笑容埋藏在心底。

  说实话,我还真有点期待,蒋子熙为千叶影精心打造的结局。

  “柔纤,姐姐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晚点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问清楚了事情,她就不打算久留了。

  “好的,你去忙吧。”我乖巧地说道。

  车子远去的声音传来,我掀开被子,走进换衣间。

  也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离开风头浪尖的时间越久,人就会失去对危险的敏锐嗅觉,对猎物的嗜血狂热也终将会被磨光殆尽,变得越来越麻木。

  我细细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

  大病初愈的脸色略显苍白,却无端透着楚楚可怜的美感。尖俏的小下巴,线条比原来更加完美了。

  上天待我真是不薄。

  我收回视线,挑了一件印花长裙穿上,对沈伯交代了几句,就提起小行李箱,迈出别墅大门的铁闸。

  一旁的灰色石柱前,靠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

  “赢枫?”我吃了一惊。

  他听到我的声音,猛地转过头,一把抱住我。

  “柔纤,你知道我有多么担心你吗?”他的声音竟微微颤抖着,“你父亲不允许任何人探病,我只能每天在这等你出来……”

  这么多天以来,他每天都独自一人在这里站着等待?

  我垂着双手,靠在他胸膛前,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安慰道:“你放心吧,我已经没事了。”

  接着,我转移话题:“你怎么来日本了?”

  他松开怀抱,拿过我的行李,牵起我的手朝停在大道旁的银白色保时捷走去。

  “日本也有卫丰银行的分行。”他没有多作解释。

  可我知道,他是为了我才来的。以他的身份,本应留在香港的卫丰总行。

  “你想去哪里?”他帮我关上车门,才坐进车里,问道。

  “我在横滨的私人寓所。”我回答。

  “我送你。”他并没有问我地址,直接发动车子熟路地开去。

  一路沉默。

  终于,在我提起行李走进酒店公寓的底层大堂时,他的声音从我背后幽幽传来:“柔纤,你能不能,不要再回宇文国际?”

  我停下步子,却没有回头看他。

  “不能。”我回答,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赢枫,你明明知道答案的,为什么还要问?

  你明明清楚,以我的性格,是绝对不会顾忌你的心情和感受。

  为什么……

  你还要问?

  我走进电梯,转过身,在电梯门闭合的一瞬间,看见他站在原地,一身落寞。

  我却分明感受到了,那双眼镜背后的棕色眸子里,浓烈的深情和执着,没有褪去一分一毫。

  电梯门“哐”地合上,我闭上眼睛,把那份不应该存在我心中的不忍,也一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