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放得极大的瞳仁看来,可以断定他时未能在黑暗之中恢复视觉。
他俊美的脸上泛起飘渺的笑容,伸出没有被荣总管握住的右手,食指轻轻弹,缕寒风直射荣总管面门而去。
他这些动作稳定异常,右手虽然移动,但全身没有半点儿摇摆。
荣总管突然奇快地抬起左掌,猛可劈出去,掌风在黑暗的地道中发出呼的响。
石轩中大为惊楞,心想这荣总管在武林中并无赫赫之名,可是这掌不但力量沉雄已极,令人感到十分意外,而他反应之灵敏和动作之神速,更是武林罕见。在举世高手如林之中,他已可以列入前数名之内。
荣总管掌击出之后,立刻凝神倾听,脚下也放缓不少。
石轩中侧眼倪视着他的表情,见他满脸露出迷惘狐疑之色,明知他是因为这掌拍出去,没有听到击落任何东西的声音,所以大惑不解,石轩中见他这种表情,心中不禁暗暗好笑。
不过他这时却不敢侧转头看他,只因像他那等高手,定已练成夜眼。仅因骤然间走入极黑的地方,时未能适应而已。
石轩中故意道:“小可好像听到风声呢,可是快到了么”
荣总管丝毫不松懈警觉,口中答道:“就快到了,你可是因瞧不见东西,所以心急了”
石轩中真想仰天打个哈哈,但他当然不会这样做,只含糊地喂了声。
约模走了四丈,地道斜斜弯向右边。转过这个弯后,石轩中可就瞧见尚有三丈之远就是尽头。那儿又是道石阶,向上伸出去。
他立刻把眼神收敛起来,会儿便走石阶前面。荣总管突然停步,伸手在墙上摸了下,然后道:“钟兄你是不是打算今日就动身南返江陵假使要你略为逗留些日子行不行”
石轩中踌躇下,道:“总管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您有意命小可暂时留在京师”
“不错,假如可以的话,那就最好不过了。”
石轩中测不透他话中深意,只好随口敷衍道:“小可在京师已滞留了不少日子,如果还不回去恐怕家中的人挂念。”说话时双眼望着石阶尽头的门户,心想那门户外面是何光景更渴想早点儿知道这荣总管要带自己来看些什么秘密荣总管仍不举步,默然思忖了阵,道:“钟兄说到家人挂念这层,倒是容易解决,我派个人替你送封信回家就是。不过却有点他沉吟了会儿,才接着道:“实不相瞒,我在大内之中总管所有的侍卫,皇城中精选御林军其实也归我调制。莫看那些阁臣大学士之类,位高权重,这些人见到我荣总管,谁都要恭恭敬敬地尊称我声总管大人。”
石轩中不知他把自己夸赞番,是何用意,只好含糊地惊嘻声。
“因此,在我眼中,十条八条人命,实在不当是回事。可是对钟兄你,我却感到十分爱惜,自家也不知是何缘故”
石轩中初时觉得这话十分受用,但他乃是聪明绝顶之人,回心想,这荣总管当真是老巨猾,说的这番话与其说很爱惜自己,毋宁说他乃是暗示自己,他荣总管握有生死祸福的大权。
目下虽然已听出他话中含意,但为什么要暗示此意却怎样都想不出来。
荣总管沉吟下,突然严肃地道:“我为了表示爱惜你的心意并非虚假,现在先告诉你件事。”
石轩中实在被他逗得好奇之心大起,连忙接口道:“总管请说,小可洗耳恭听。”
荣总管道:“在你双脚之前就是石阶,走上石阶,尽头处有道暗门,你随手推,那门就可以打开。”他的话声渐渐和缓下来,已没有刚才那样严肃。
“你务必要相信我的话。那就是当你推门出去之后,摆在你面前的命运便已确定,不过有两条路,条是富贵终生,享用无穷”他突然停口不说,石轩中接口道:“这样说来,第二条路就是生贫贱困苦了”
荣总管道:“不对,不是贫贱困苦,却是死路条。”
这荣总管身量伟岸,口气严威,所说的话,教人无法不信。
石轩中剑眉轻皱,道:“那又怎么样呢总管可是命小可上去碰运气么”
“不对,不是碰运气,而是由你自己选择。所以这道石阶可以称为青云之阶。但那道门也可能是死亡之门,你明白了没有”石轩中摇头道:“总管的话玄机莫测,小可实在越听越糊涂。”
荣总管笑道:“这也不能怪你,现在你留心听着。”他轻咳声,整理下喉咙,然后又道:“你当可记得我带你进来之时,曾经对你说过教你瞧件秘密之事,这个秘密就隐在那道暗门外面。不过你要晓得,凡是想窥知件秘密,势须付出相当代价。所以你出了那道暗门,就是要你付出代价之时。假如你选择得好,那就变成青云之阶,不论你平日有多么大的报负,届时都可轻而易举地实现。”
石轩中本不想插口,可是又忍不住,冲口道:“总管之意,是不是想做什么大官都可以做到”
“这回算你猜对了,不但可做大官,而且终你此生,富贵无穷,谁也别想加害于你。”
石轩中觉得简直是匪夷所思之事,究竟是什么秘密可以有这种权威而且其中关系十分微妙,那命运竟是两个极端,不是富贵已极,就是死亡。这种机会如果落在任何人身上,只要他是个男子汉,定愿意去碰上下。
荣总管忽然问道:“对了,我忘了问你家中有没有儿女”
石轩中道:“只有个犬子。”
荣总管听了默不做声,似是思索什么。石轩中接过刚才的思路,继续想道:“可惜我是个平常百姓,所以这个机会对我却没有什么用处,假使是十载寒窗,博取功名的书生,这倒是个千载难求的好机会。”
荣总管开口道:“你好像已想了很多事,对不对现在我告诉你,刚才的话绝对是字不假。而我为了要你相信我真是爱惜你,特别准你考虑之后,如果不敢尝试,可以就此转回去,你回你的江陵。就算是今日之事,从来未曾发生过。”
石轩中诚恳地道:“总管的话实在教小可感动,小可也想象得到你给我的第三条路,乃是格外施恩。小可这就诚心诚意地考虑下。”
于是地道之中片静寂,可是在石轩中心里切都十分紊乱。须知他以身绝世武功,当今天下之士能够取他性命的,只伯找不出个人来。所以他点儿也不把荣总管口中说的死路条放在心上。
然而这荣总管既然给他第三条路,显然他虽是大内群雄的领袖,平日也许视人命如草芥,但目下却对自己必是真心爱惜。
这来他就不便上去窥破人家秘密之后,如或碍难帮忙,便又和他动手突围而去,这种行径岂不成了无赖之辈可是想来想去,他所指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何以有这等权威这个诱惑力之大,实在令人难以抗拒。
他考虑了许久,突然问道:“小可只提个问题,希望总管允予解答。”
荣总管笑道:“你肯慎重其事,我十分欢迎,你尽管发问,只要我可以回答的,定然教你满意。我已经相信你的为人,所以把个重要的条件先告诉你,那就是今日之事,不论发展到任何地步,你日后都不得向任何亲近之人提及字若然你违背此言,我定要亲手取你性命,现在你问吧。”
石轩中心想强如鬼母之类,想取我的性命也毫无办法,你虽是本领高强,但想取我性命,只怕还办不到。
这念头掠而过,口中却道:“敢问总管,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
面之交而已,为何这等爱惜小可”
荣总管道:“问得好,我也想过这点,可是也没有想出什么道理。本来世上长得英俊潇洒的男子,多半流于轻浮不实,就像长得太漂亮的女子样,万万不能信任。可是你却大大出我意料之外,见之下,就感到你此人必是讲究信义性情沉稳之士。加上你不为外物惊扰的表现,可知是个有魄力有学问的人。我平日手段或许毒辣点儿,可是自信也是个正人君子。所以你我可说是气味相投,也无不可。当然,你的相貌身体及为人,正是我理想中的人选,这点也大有关系。”
石轩中叹口气,道:“想不到小可这次到京师来,辱蒙总管青眼推许,虽然过奖之言,愧不敢当,可是心中实有知己之感。既是这样,小可这就可以奉告总管,今日之事,作为罢论,让小可南返江陵吧”
荣总管怔下,当真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过了阵,才呐呐道:“你是说你选择第三条路”
石轩中道:“是的,这是小可唯能够报答总管之处。”
荣总管道:“好吧,我们往回走。”他伸手拉住石轩中手臂,沿着旧路回去。
不久工夫,已到了那边的石阶,荣总管突然用力拉他下,道:“停停”石轩中如言止步,却感到他这拉之力,甚是沉重。
荣总管手劲甚大,五指所着之处,竟然巧巧落在经脉和岤道之上。他道:“我忽然想起来了,刚才我们所喝的酒,不是寻常家酿,普通人喝了不易禁受,你怎的若无其事,莫非你练过武功”
石轩中道:“小可曾经感到下腹甚热,全身血流加速,大概就是总管所说的酒力发作了。”
荣总管笑声,道:“我差点儿走了眼啦,敢情你身武功真不弱呢”
那荣总管说话之时,五指力量突然加重。
石轩中见已被迫到这个地步,大概不施展出武功,定脱不了身。
不过他毫不慌忙,只因他练成玄门无上降魔心法征气之后,全身经脉岤道,均可开闭自如,此所以他毫不担心地任由对方扣住手臂。
荣总管又嘿嘿笑,道:“我虽有意与你真心交个朋友,奈何你却有欺我之意。”
石轩中缓缓道:“总管把小可的用心意会错了,小可实在甚为感激。”
说话之际,暗暗运起是气,徐徐贯注到臂上,突然大吃惊,迅速如电掣般收回征气。
原来他的真气运到臂上,忽然发觉真气越是增多,臂上经脉岤道所感到的压力越大。同时可以清楚的发现这种情形并非对方五指上增加了劲力,却是种自然发生的感应。
石轩中既是练成道家真气,自然曾经听天鹤真人讲究过除是气外的种种奇功。这刻暮然惊觉对方五指上的力量,不是凡品。乃是天下武学中最高种指上功夫,五行神拿,这种神拿手法暗合金木水火土五行生克之理,因此奥妙无穷,能够空手攫技任何兵刃。
这五行神拿既是具有无限妙用,因而属于绝门奇功之。所谓绝门奇功,就是说练这等罕世奇功之人,不论男女,均须终生童身,也就是说练有这等奇功在身的话,就没有后代。
石轩中发觉那种感应之后,立时撤回真气,心中凛然忖道:“我石轩中今日合该栽在京师,想不到皇城之内,居然间藏龙卧虎,隐有这等高人,咳,罢了。”
荣总管指上的五行神拿奇功,只要扣住敌人身体的话,任他天下无敌,也无法挣脱。而他这时的的确确不知道那个被他抓住的人,竟是代震惊的大剑客石轩中,也没有发觉对方曾经运出真气护体,口中嘿了声,又道:“如今我撤消给你的第三条路,目前考虑的是究竟要把你立毙此间,抑是放你去碰碰运气。”
石轩中言不发,事实上他也没话好说。他的脑筋迅速地转运不停,极力寻思挽救性命之法。
地道中沉寂了阵,荣总管严厉地道:“你究竟叫什么名字”
石轩中温和地道:“小可的姓名总管业已知道,假使总管不能置信的话,可以派人到正阳门大街庆顺绸缎庄查问。”
他的话说得虽是温和,但甚是平静,绝对不会令人误会他是懦弱。
荣总管想了下,怒声道:“你以为只要我去查问那绸缎庄,就会相信你的话么哼,哼,我若是这样容易欺骗,那样早就不能总揽皇城内外的大权了。”
石轩中道:“总管想怎样处置,悉由尊便。小可实无可奉告。”
两人在黑暗中对视了会儿,荣总管冷冷道:“果真是条不怕死的好汉子,走”
他拉着石轩中,又向地道那边奔去,不久工夫,已到达那道青云之阶前面。
石轩中大大松口气,心想只要他不趁着这个机会,把自己击毙当前,这场大祸总算是侥幸躲过。
荣总管突然用另只手戳在石轩中破骨岤上,石轩中哼了声,荣总管已把手放开,严冷地道:“上去吧”
石轩中缓步走上石阶,突然停步回头,道:“照这种情势看来,小可走出那道暗门之外,也就只有死路条了,是不是”
荣总管沉默了阵,道:“你太聪明了,假如没有这问哼,那就说得点儿不错,在那暗门之外,只有死路条。”
石轩中下了决心,举手去推那道暗门,但觉那道暗门极为轻巧,轻轻碰,就无声无息地打开。
门外仍然片暗黑,不过石轩中眼力不同凡俗,却看得清清楚楚:只见眼前竟是个小小的房间,阵董香之味扑入鼻中,原来那阵香味竟是从四面挂满了的衣裳上发出来的:他不须再想,就可断定这个小房间其实却是个特别大的衣橱,因而联想到拥有这么巨大衣橱的房间,定十分宽大。衣橱的门就在前”
面,他向门口走去,回头看,那道暗门已自关上,精巧得令人万万看不出那儿居然有扇暗门。
石轩中他本是个英雄人物,此时心志已决,要瞧瞧究竟是何秘密便更无犹疑,伸手轻轻推动那扇橱门。
那个橱门应手而开,眼前淬然亮,同时阵浓郁芳香扑人鼻来。
他扬眸瞥,只见房间中布置得堂皇富丽,整个地面都铺着厚茸茸的上等地毯。
石轩中定定神,看看床前摆着双绣鞋,已知床上有人,而且是个女人。他看看这等情形,心头突有所感,眼光便不扫向帐内。只因他的眼力几乎可以透视云雾,这层罗帐自是遮不断他的目光,怕只怕那个女人是赤身露体的话,看了可就不大好意思。
对面有扇房门,此刻已经关闭起来,他不徐不疾地过去,试推拉,那扇门纹风不动。而且触手生凉,倒像是极厚的精钢特制而成。
除了这扇房门之外,别无窗户,因此唯的出路,就只剩下刚才进来的衣橱橱门。不过照这种情形看来,那扇门也开不了,亦是意料中事。
他的外表显得十分镇定,可是内心其实十分焦灼。虽则他没有向床上瞧看。但却也感到那罗帐之内,有对眼睛灼灼窥视着他。
房中甚为寂静,不闻声咳之声。石轩中缓步走到桌边,忽见桌上竞有素笺狼毫,微凝思,便提笔蘸墨,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他只写了几个字,就掷笔走开,在宽敞的房中负手徐行。
床上终于发出转身之声,石轩中这时双目望着橱门,心想横竖没事,倒不妨过去试下能不能开。
深垂的罗帐突然无风自动,帐内伸出只丰满的玉臂,把帐子撩起,挂在银钩上。罗帐既已分向两边高挂于银钩上,床中的切已自目了然。
石轩中只在帐子飘动之时疾瞥了眼,却已瞧见那只赤裸白督的手臂,登时知道自己防范床上的女人可能赤裸着身体的想法并无错误,立时移开眼光,不再向床上扫射。
不过在他印象之中,那只玉臂当真白得少见,大概只有冰雪白玉可以比拟。
地毯上发出轻微得常人难以发觉的声息,石轩中却清清楚楚知道床上的人已经走下来,因是赤足走在地毯上,所以声息极为低微。当下转身子,向房门那边走去,用背脊向着床上下来的人。
那只曾被石轩中见过的丰满白暂的手臂,伸到桌上,取起那张素笺。
只见上面写着“曾读圣贤书”五个字,字字都写得铁划银钩,气势银劲。
纤巧的涂着豆蔻的手指候然松,那张素笺跌在桌上,过了顷刻,床上发出阵穿衣声,然后升起喂的声,口音娇软异常,闻之已足令人心动神醉。
石轩中骤然转眼望去,只见床边站着个花信年华的绝色少妇。
她下半身裙脚虽垂曳在地毯上那么长,可是上半身却只有件粉红色的丝缎露臂背心,因此可以瞧见薄衫内抹大红兜子,兜住酥胸。说到她下半身的裙子,却也是薄纱质料,是以两条雪白修圆的大腿,亦可看见。
石轩中剑眉皱,心想这种衣裳索性不穿也罢,何须多此举。
那个绝色少妇摇曳地走过来,薄纱衫裙之下,乳波摇颤,臀浪起伏,当真是烟视媚行的代尤物。
她好像不介意衣服穿得单薄,走到石轩中面前,媚目流波,凝注在对方英挺俊逸的面庞上。
她轻轻道:“你写的曾读圣贤书五个字是什么意思可以解释下么”
石轩中虎目眨,道:“我想姑娘必也了然于胸,何须小可再事饶舌。”
石轩中心无杂念,因此虽是望着她诱惑迷人的丰满服体,却也不觉有异。他潇洒地笑下,道:“姑娘芳名可许见告请问那道房门为何紧闭不开,而又似是精钢所制”
她道:“你问我的姓名么他们都喜欢叫我做艳儿,你也这样叫我就得啦。至于这道门,我也无能为力,谁都别想打开。”
石轩中想了阵,便走向橱门。艳儿忽然道:“你想于什么”
他回头过去,道:“我想试试这道门是不是也不能开启。”他的眼光落在她身上,但觉她裸露的手臂和隐约可见的修圆玉腿,散发出青春热力,衬上朱颜玉貌,当真是笑倾国的尤物。
她道:“你就算要走,最好也多呆会儿。”
石轩中想了想,问道:“姑娘跟荣总管有什么关系”
艳儿的明眸转,道:“我们是中表之亲,我自幼就认识他,直到我入宫。”
石轩中大吃惊,道:“入宫那么你是皇帝的摈妃了”
她眨眨眼睛,算是回答,石轩中又道:“你长得这般美丽,皇帝定很宠爱你,但”
他没有说出下面的话,可是艳儿却接口道:“你想说但你为何要找男人幽会是不是唉,你不会明白的,而事实上皇上很少很少临幸。我自问每次都尽力承欢,可是他仍然很少,就像你和荣总管样,口中都说我很美丽,但是你们却不敢近我。”这番话把个石轩中听得糊里糊涂,也难以插嘴,同时这种私人狸亵之事,他实在不愿多闻多谈。转眼望望那道橱门,忽然想到那荣总管不知会不会在门后窃听假如那道橱门可以出去的话,就算荣总管在外面守候,也可以硬闻出去。心念决,便想告诉那个妖媚而可怜的女人声。目光到处,只见她珠泪潸然,种幽怨不胜的样子,极是楚楚可怜。他走过去,柔声道:“以我所知,男女之间最重缘份,今日我令姑娘失望,心中实在感到歉憾。不过荣总管定会设法为你再作安排。”
她含泪叹口气,道:“不可能啦,这是他跟我商量了五年之久的事,难道还要再等五年么”石轩中万万想不到还是五年来的第次,暗付她当然深感失望,因为个女人青春有限,年华有如流水,去不回,转眼间她将失去青春光彩。
“我见到你进来,才知道总管还选择得真是严格,我想就算再过五年,也未必能够找到像你这样的人。”
石轩中实在忍之不住,突然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荣总管为何选择得这么严格你究竟想得到什么”
艳儿道:“告诉你也不妨,反正你决不会泄漏,当我十五六岁时,荣顺已经和我很要好,但他不能要我,他至今还没有妻室呢而现在,他见到皇上冷落我,心里很难过,他说只要有儿子,皇帝就不会这样了。
石中轩恍然大悟,哦了声,道:“原来如此,难怪他问过我有没有儿女。这样说来,他确实是真心爱你,全力为你安排切。”他歇了下,坚决地道:“可惜我爱莫能助,恕我就此辞别,但这件事我决不向任何人提及,但愿你和荣总管都能够相信。”
话声甫住,艳儿但觉眼前微花,定神看时,那个俊美的男人已在橱门边。她不禁轻啊了声,道:“原来你也练过武功的,就像荣顺样,难怪不敢近我。”
石轩中伸手拉门,耳中已听到她的话,心想那荣总管练的是绝门奇功,不能破去童身,与自己大不相同。不过让她作这等想法也好,便不说话。
那道橱门纹风不动,多摸下,便发觉竞也是精钢所制,心头震,讨道:“那女人现尚在此,我不怕出不去。可是若果耽延个三天两日,岂不是要断送思温条生命”
他焦躁地倒纵回床前,道:“你定知道出去的法子,对么”她凝望眼,然后默然寻思,好像在心中计较要不要把出出去之法告诉他。
石轩中面对这个艳丽的女人,真是点儿法子都没有,若果她懂得武功,那还可以用武力胁迫。
过了阵,她突然道:“荣顺对我说过,万进来的人不肯的话,他定要杀之灭口。但我不知怎的,心中好像对你根不起来,你现在不能急急出去,那样他会知道的。”
石轩中沉住气,道:“我先谢谢你的美意,只不知要等多久”
艳儿道:“荣顺在宫中耳目甚多,假使皇上想起我的话,他会立刻知道,所以除非皇上突然想起我,不然的话,我在这里留你三五日也不妨事。你在此留得越久,他就越发相信,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石轩中点点头:“我明白了。”心中却焦急非常。
他听到那迷人的少妇发出叹息之声,这时他已断定她真的不是滛荡之人,只仅仅要求有个儿子。所以她并非罪恶之人,反而值得同情和可怜。
他又想到荣总管,感到他也是个处于悲惨境地的人。不但爱人被收入宫中,而且还得为她着想,设法选个相貌体格都很好的人,为他的爱人蓝田种玉,以求子息。今日他选中了自己,想来他的内心自是极为矛盾和痛苦。
荣总管空有身上乘武功,大内群雄均为之慑服,可是对于个爱人却无法保存呵护,因此可知武功在这个世界上,不能解决切的问题。
对于这两个不幸的人,同情之心油然而生。于是抑住心中焦急,走到床边,柔声道:“我不但明白姑娘片好心,还十分同情你和荣总管的遭遇。”
她突然坐了起身,道:“既然你很同情我,为何袖手旁观对于你可没有什么大害处啊”
石轩中坐在床沿,道:“在良心和礼义上,我都不能做出非礼之事。其次,我的儿女决不能成为别人的子孙,更万万不能成为皇族之人。”他的声音甚为诚恳,脸上片凛然之色,显然每句话都发自真心。
她啊了声,失望地躺下去。石轩中又道:“姑娘嘱我多留阵,拳拳好意,石某自是铭感五内,可惜我适有要紧的事,无法耽搁在此。”
眨眨眼睛,道:“你说你姓石,你的大名呢”
石轩中发觉时不慎,说出真姓,微觉后悔。同时也颇为惊异此女心思细密。当下答道:“我的真实姓名是石轩中。”
艳儿向他左看右看,过了阵,才道:“对了,荣顺给我讲的故事中提过剑神石轩中,原来真有其人,而你就是剑神石轩中,但你身上没有剑啊”
石轩中微微笑,道:“我平常都不带剑在身上,再者荣总管肯让我带着剑见你么”
她道:“也是道理,荣顺说起你时,向都赞不绝口,当真把你说得天上有地下无。可是”
她停顿下接着道:“我说了你别生气,那就是尽管世不服人的荣顺对你十分倾慕,可是我却觉得你也是个人罢了。”
她站得那么近,充满弹性的玉腿挨住石轩中双膝,香泽微闻,体香朴鼻,当真教人色授魂与,心摇神醉。
石轩中目光移到别处,道:“你坐下来好吗”她的娇躯软,像蛇般倒在他怀中,两只晶莹雪白的玉臂,揽住他的脖子。
石轩中心弦大震,全身血流加速。不过外表上仍然科持地端坐不动。
艳儿闭上眼睛,伏在他怀中,过了良久,石轩中有如石头般毫无反应。
她突然跳起身来,急速地在房中转个圈子,洁白齐整的贝齿咬着下唇,显然心中充满了妒恨之情。须知石轩中经她这样撩拨,仍然毫无反应,可知她比不上朱玲,已无须说出口来。
石轩中不安地等待她发作,心想女人真是奇妙的动物,她在妒恨之时,能够毁灭世上的切,不知她用什么手段来对付自己。
她转身向着他,尖声道:“你为什么不说话”
石轩中道:“我心中有句真话,只怕你听了不舒服;那就是你是我平生所见到的女孩子最美丽的三个其中的个。”
他停下,又道:“还有两个其是内人,个是自称琼瑶公主的。”
她大为喜悦地睁大眼睛,急速地询问了好些关于琼瑶公主之事。
这样已拖延了许多时候,估计约摸已是晚上戌时。石轩中又心急起来,如果还不能动身的话,明晚子时以前就赶不回襄阳了。艳儿也看出他的心情,于是道:“我看你这个剑神现在点儿办法也没有,假如你想出去,那就躺在床上。不过荣顺肯不肯让你走呢”
石轩中瞧瞧那张宽大的牙床,毫不犹疑躺了下去,口中答道:“那是我的事情,你放心好了。”
艳儿恋恋地看他眼,摸下床沿,石轩中突然向床底直沉下去。
他不敢提气轻身,以免下坠的速度减缓,不能及时落到地面以下的地方。眨眼间他已落在另个房间内,眼光瞥处,上面那个洞口已经迅疾地关上。
那张牙床沿着四支钢柱,平稳地降落在下面的房间中,他跳下床,四瞧无人,便走到那扇唯的房门前,伸手推。
房门应手而开,石轩中心头大悦,闪出门外。放眼望,只见眼前是条黑暗的地道。
就像早先走过的样,甚是狭窄,只容两人并肩而行。
他心中动,暗想这里的机关如此精巧,料想那张牙床落下之时,荣总管势必知道。假如他急急赶来,在地道中碰上,那时除非把他击毙之外,恐怕无法夺路冲出。
为了报答艳儿的好意起见,他决不能击毙荣总管。其次那荣总管身武功,已是武林罕见,单单他十指上的五行神拿奇功,也就足以纵横天下。因此就算想击毙他,却也不易办到。
石轩中向甚为谦虚,时时把人家的功力估高点儿,所以此刻他认为荣总管就算赢不了自己,相差也不过线,正是平生罕遇的强敌。总以避开这等非作殊死之战不可的地方,才动手为佳。
心念动,立时有如奔雷掣电般向前奔去。转了个弯,前面竟是死路;他纵到尽头之处,伸手推推墙壁,突然呀的声,那堵墙壁竞应手打开,原来是扇门户。
出得门外,竟又是条窄窄的地道,他向两边迅速瞥下,发觉竟然就是日间走过的那条地道。
于是他向荣总管书房的方向奔去,刚刚走了半,石阶上的暗门募然打开,条人影刷声纵下来。
此人身法又稳又快,光是看他这手,已经足以列入武林前数名高手之内。
石轩中那对夜眼瞧得真切,来人正是荣总管,他大概要去接引艳儿,所以显得十分匆忙。
他在心中叫声“糟糕”,猛振臂,身形俏无声息地腾升起来,整个人平平贴在丈高的地道顶上。
荣总管迅速奔到,眨眼间已奔过石轩中身形下面,突然间如有所觉,蓦地停步。
石轩中知道这地道太窄太矮,像荣顺这等世不见的高手,感觉何等敏锐,简直可以从他身上发出的体温感觉出丈许方圆之内潜有敌人。
是以无法停留不动,疾然斜飘落地。
荣总管虎目开阂之间,精光暴射,沉声喝道:“什么人胆敢潜入此间”喝声中身形有如闪电般扑向石轩中。
石轩中神速退开,不让他迫近到半丈以内,口中应道:“小可是总管带进来的,并非擅闯。”
荣总管惊嗜声,脚下不停,已把石轩中迫到石阶之下,候然掌遥遥印去。
地道中发出阵惊心动魄的尖锐声音,生像是荣总管这掌打出千万支锋利异常的钢锥,所以才发出这等尖厉的破风之声。
石轩中不敢怠慢,右掌拍,轰的声,发出股真气封住对方掌力。:双方所发的奇功真力猛触处,两人心头齐齐震,在石轩中则感到对方掌力与众不同,竟然分千万缕。每缕蕴莫大威力,当真锋利得有如千万支钢锥,插入自己所发的真气之内。
在荣总管方面则已知道对方居然随手使出唯能抵御自己五行神拿的玄门真气,这惊非同小可,钢牙咬,内力进发,五行神拿竟加到十成功候。
石轩中突然感到对方压力大增,念头如电光石火般在心中转了几转,终于疾然拍出左掌,另行发出股是气,从下盘反袭对方。
荣顺哼声,跃起数丈,避开他这击,但这来他用足全力的五行神拿不得不收回。
石轩中朗道:“荣总管当真是今世之高人,石某钦佩无已。”
荣总管缓步迫近去,沉声道:“好个石轩中,居然作弄于我,今日你我如不分出高下,我荣顺无颜活在人间。如若你临阵逃脱,荣顺先夸句海口,我要你虽然匿藏在深山大泽之中:也不得安乐。”
石轩中道:“荣总管对石某怀根之深,胡为至于此”
荣总管道:“你若在推开那道暗门之前,说出你就是石轩中。荣顺对你倾慕已久,必不相强,好好送你南返。但事已至今,除非取命灭口,已无他途。”
石轩中歉然道:“荣总管相责的是,石某不该直隐瞒至今,设若今日石某侥幸逃出,敢问荣总管将如何对付石某”
荣顺深沉地哼了声,道:“荣顺将发动全力,布下天罗地网,搜索你的下落。其次我在年之内,定然把凡是认识你的人全部处死,所以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石轩中道:“荣总管领袖大内,艺绝古今,此言石某不敢不信。
只是有点请总管斟酌下,那就是假使石某只赢总管少许,无法取你之命,又当如何”
荣顺仰头冷笑道:“如是这样,也是无法之事,你只好认命等待接到你所有的亲友的死讯。”
石轩中看看已无转围余地,心中大为困恼,道:“总管虽是条铁汉,但手段未免过于残酷,不近人情。”
荣顺坚决地道:“随便你怎么说,我意己决,就算皇上降旨,也难更改。”
他踏前步,又道:“荣顺也知你适才有留情之意,所以不肯原式增加功力震退我,但荣顺的五行神拿练成匪易,虽然克制不住你的玄门真气,但也不怕是气,假如在动手之后,你再妄自留情的话,恐怕尸横此地的乃是剑神石轩中,这话信不信由你,接招。”
这荣总管出手便见得与众不同,但见他双手各幻化样兵器,右手指掌平伸,势如刀剑,劈戳之际金风锐响。
左手却幻作钢钩之状,深藏身边,俱有攻敌护身之妙。
石轩中吸口真气,全身布满玄门真气,右手如剑疾划出去。
两个人各都识得对方厉害,不敢轻进,招数才发便收。
荣总管气势凌云,眨眼之间抢攻了七八招,其中左手虽是只攻了两招,但石轩中独独觉得他全身功力所聚,尽在左手之上,因此必须特别加以防范。
原来荣总管左手所发的招数中,暗蕴五行神拿之术,除了擒拿敌人全身经脉大岤之外,尚可扣敌人兵器。
石轩中虽是剑在手,也不敢让他扣住长剑,何况是以手作剑,更加不能让他握抓着手臂。
这时,地道那边有烛光缓缓移过来,跟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啊,好大的风。”
石轩中见荣顺身躯震,心知他乃是爱极艳儿,所以她的出现,能够使他心神震荡。他自家本是在情海中熬受过的人,深知情味之苦,是以不禁泛起无限同情与伶悯之心。
“在烛光之下,但见艳儿玉貌倾城,艳比春花,两条玉臂裸露在外面,还有那双浑圆雪白的大腿,组成强烈的迷荡人心的肉体诱惑。
荣顺迎上去,接过她手中的宫烛,而她却把丰满的服体投在他的怀抱中。
她摸模他的面颊,便道:“你们已经动过手了,是不他是石轩中呢,你可知道”
荣顺道:“我知道,你为何要出来”
她幽幽叹息声,道:“我知道你定会为我分心,可是你向都说他的功夫那样厉害,世上没有人赢得他,我想来想去,忍不住来看看你。”
荣顾沉默阵,突然道:“他怎样对待你”这句话他好像用了全身气力才说得出口。
艳儿附在他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最后声音提高不少,道:“他聪明得很,终于让他找到床上的机关。”
这几句话自然是有意要石轩中听到,石轩中退到石阶最上端,却又不能就此离开,否则荣顺挟官家之势,报复起来,当真不容易制止。
荣总管道:“我要和他决死战,你还是回宫去吧。”
艳儿尖叫声道:“什么你要我在你生死关头离开你么你真是这样狠心么”
她又哀声道:“我活著有什么趣味,你不替我想想。”
石轩中暗暗叹口气,突然道灵光闪过心头,立刻悄悄拉开暗门走出去。宽大雅致的书房中并无灯烛,更没有人踪。
但这都不碍他的事,就在黑暗中,他走到书桌之前,取笔展纸,微凝思,便振笔写道:“有感于君等之缠绵,遂仍然而动心,亦亟须安排后事,庶免娇妻稚子有千古之憾。君如见信,徐图后约,再决死战,幸甚。石轩中拜启。”
他掷笔笑,心想这样岂不就解决了切身的困难谅他在三五日之内,决不致有所举动,则等到救活史思温性命之后,再来京师找他动手不迟。
这座总管府邱虽是门禁森严,但石轩中飞越出府时,竞无人发觉。
不久工夫,他已经路过正阳门大街的庆顺绸缎庄,突然心血来潮,迅速地闪入条胡同内,然后趁着夜色,翻到店后屋顶,方要纵落,葛地施展最快的身形,斜飞开去,隐人房角黑暗中。
下面陡然道人影飞纵上来,身法奇快,那人影上来之后,却不远去,就在附近兜个圈子,然后回到店后屋顶之上,似乎甚感惊讶地嗜了数声。
石轩中运足眼力遥遥望去,认出那人正是穿心神刀白城,心头微凛。却听白城轻轻击掌,下面陡然冒起三条人影。这三人两个是白衣飘飘的美女,另个则是铁翅神鹰莫柏。
那两个白衣美女回望眼,其中个低低道:“你们快下去换衣。”白莫两人立刻默默地隐入屋下。那两个白衣美女展动身形,分头纵开,身法轻灵美妙。
石轩中凛然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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