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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第一次就在安居三栋508,男人送给自己的小宠物的房子里,也是陆离后来恨不得一把火烧掉的地方。
一直到九月,陆离都没再见过男人;原是为了打工才走读,现今正好能多和男人呆在一起。 二十五号的时候,陆离抱着一些菜打开门,忽然听见身后一声轻笑,“原来你是兔子呀?”陆离转身,是男人。
见到男人的那一瞬间,陆离第一次觉得人满心欢喜是这样容易的一件事。男人伸手摸摸陆离微低着的头,道:“呵——先进去吧。”陆离红着脸点头。
两人在玄关换鞋的时候陆离眼波一转,在男人身后轻声说:“穆、穆先生,您吃晚饭了吗?”男人回过头,陆离正笑着,“如果您还没有……试试我的手艺怎么样?”
男人笑着摸乱了陆离半长的头发,说:“好啊,今天就陪小六子当一回兔子。”
陆离哭笑不得:“吃蔬菜对身体好……”
就算是后来深爱陆离的男人也不得不承认,十七岁的陆离做饭是真的难吃,卖相倒还好,只是吃起来有点怀疑人生;而陆离也是从这一天开始努力地学做菜,他再也不想看到有人吃了他做的菜却露出无法言喻的表情,十七岁少年的自尊,向来重。
十月二十三,霜降。在这座南北中间的老城里,霜降就真的是霜降,天开始冷,陆离和男人在一起两个月。
这天是周六,在陆离和男人在一起之后就辞了所有的工作安心学习,周末的补课自然也是要上的。中午陆离不回安居,是在教室吃自己带的便当;男人到的时候教室里就陆离一个人,轻轻敲了敲门。
“穆先生,您怎么来了?”陆离噌的一下站起来,眼里都是见到男人的惊喜和微微的惊吓。
男人走到他身边,把手里的衣服轻轻搭在陆离肩上,道:“今天霜降,天可能会凉,你放学晚,别着凉了。”
陆离揪着衣摆,红着脸回道:“谢谢……”男人又摸了摸陆离的头,“那我走了,好好上课。”
“嗯……”
有人知冷知暖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从这一件衣服开始,陆离一步一步跌向深渊,他以为,就算是深渊也会有一双手拉住他,可这双手从来就不存在,这份幸福也不是给他的,再珍惜,也不是他的。不是自己的,是争不来的。
转眼,十二月二十一,冬至。孤儿院的老院长给陆离送来了冬酿酒,陆离还小,酒里兑了大量的桂花蜜,甜,也不醉人,适合少年仔喝。
老院长的冬酿酒是很地道的,陆离想把它分给男人。回到安居,男人并没有回来,屋里一片漆黑,陆离失望地把酒放在茶几上,普通的瓶子,跟这个漂亮精致的复式公寓格格不入。不久,门口传来钥匙入锁的声音,陆离高兴地站起身,门开了,是男人的秘书。
秘书进门朝陆离点点头,说:“穆先生今晚忙,要我来拿点资料。”陆离一愣,才笑着回道:“这样啊,那您请便。”
很快,秘书就拿到了资料,在出门的时候陆离出声叫住他:“请等一下,”陆离把瓶子递给秘书,“今天冬至,这是冬酿酒,能帮我带给穆先生吗?”
秘书接过瓶子,欲言又止,想了想,回了声好。
时间这种东西是很有意思的,它带走很多东西,却留下了一圈又一圈的年轮;带走的,没有再回来,留下的其实也没什么意义,最后都会被丢掉。就好比二十八岁的陆离,此前的时间都被他生生割开,什么都没留下。
国庆的时候天气又热了起来,陆离看不见也不知道是闷热还是太阳晒的,就是店里的三盆花都有点蔫儿,尤其是茉莉,有的叶子已经枯了。陆离没养过花,不知道怎么办,很怕养死了。
陆离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找专业人士看一下自己的花,别真的养死了。
长假第三天,还是没什么人来陆离的店,就干脆把店关了,还是背着那个大袋子,左手抱着那盆半死不活叶子一直掉的茉莉,陆离准备到刀疤的店去看看。
刀疤宗这人向来骚气,连自己的花店名字也不是一般的骚,叫“handsome boy”。
“哟!老板你怎么来了?路上人这么多,没事吧?”刀疤宗见着陆离连忙去扶。
两人走进花店,陆离把花盆摆好,对刀疤说:“我没事的,刀疤,这茉莉好像不太好,有什么办法吗?”
刀疤宗噗嗤一笑,“老板你别开玩笑了,我就会卖花,哪里会养啊?店里的花我都是到城外的花场批的。”
陆离一怔:“那……这花怎么办?”刀疤宗掏出烟叼嘴里,没点,回道:“没事,等国庆过了我带你去花场看看,现在花场放假,就看这小玩意儿挺不挺得到那时候了。”
现在是国庆,急也是办法的,陆离就说:“行啊。对了,要不等你打烊了来我家吃饭吧?我一个人走你也不放心不是么?”
“哈哈——成!你就在这帮我收钱吧!”
从刀疤宗那回来的时候刀疤宗塞了几包肥料给陆离,说是能拖一天是一天,别真的一个不注意茉莉就死了。
翌日
“叮铃——”
来人估计力气很大,摇过的风铃响了有一会儿,风轻轻吹进铺子,卷着外面的热气,直到风铃停下来人也没有出声,静静看着坐在柜台后面抱着一盆要死不死的树枝的陆离。他想,他真的很久很久没见过这个人了,久到,即使没有自己他也能活的很好。
陆离半晌都没听见有人说话,又怕是风吹的风铃,尝试着说:“请问……要买什么吗?”还是没人说话,陆离放下花盆,摸到支在一边的竹棒,站起身,一拐一拐地向门口走去。
“老板,有冬酿酒吗?”门口的男人终于出声,声音低沉婉转,很好听。
突然听见有人说话,陆离吓了一跳,缓了口气才笑着说:“您好,不过,这里没有酒,别的可以吗?”又没人应答,陆离只好问:“您好,请问……您还在吗?”
男人身量极高,轻轻走到陆离身前,伸出手,又慢慢放下,退回门边,扫视了一下店里架子上的瓶瓶罐罐,道:“没有冬酿酒的话,我要那罐千纸鹤。”
千纸鹤?陆离一下子想不起来店里是不是有这么个东西,也许是很早之前就做的,太久了,连自己都记不得是什么时候有的这瓶千纸鹤,“不好意思,请问是真的有千纸鹤吗?我已经不记得了,如果您喜欢就拿,没事的。除了这个,您还有要买的吗?”
男人直愣愣地看着陆离艰难地扯一下嘴角,“你……”
“嗯?”陆离侧了一下头。
“没事,你看着拿几样点心吧。”
“好的,您稍等。”
男人看着转身拿点心的陆离,想着,我还欠着你东西呢,你怎么能忘了呢?
“您好,点心已经装好了,都是店里的招牌,瓶子您拿好了吗?”男人回过神只见陆离拿着 保鲜盒站在自己面前,陆离没有拿竹子,看着就好像很多年前——那个健康的看得见的能跑能跳的陆离。
男人轻轻绕过陆离,在店里的架子前蹲下,最下面一层的角落里,是一瓶落了灰的千纸鹤,纸鹤的颜色已经泛旧,看起来有点年头了。站起身,接过陆离手中的保鲜盒,对陆离说:“我拿好了,多少钱?”
“一共五十,返还盒子会退两元。”陆离走回柜台,笑着说。
男人没说话,只把一张一百块推到陆离手边便轻轻地走了。陆离摸着手边的钱,大小是一百块的样子就在抽屉里拿出五十,往前一递,“找您五十请拿好。”
等了半天也没人来拿钱,陆离收回手,奇怪的问:“先生?先生!请问您还在吗?”
一直没人应答。
男人看着手中的瓶子,“对不起……我找到你了……”
《木瓜》里说,你送我一个木瓜,我回你一块美玉,不是答谢你,是希望我们永相好。
很多年前,男人给了陆离一份不属于自己的欢喜,如今,千纸鹤里的那份情也不会是给他的。
——等你折的千纸鹤装满瓶子的时候我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一直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
——好,我等你回来。
——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更新啦~~~~~~~估计小可爱们都不追啦,但是还是会坚持更的,不坑,看的小伙伴们么么哒~~~~~~~~
第3章 九月授衣
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沈从文《沈从文致张兆和》
城郊有一个花场,常年给城里的花店酒店什么的供应各种各样的花。从品种、泥土到肥料一应俱全。刀疤宗跟陆离说的就是这个花场。在城郊,路上也不好走,是刀疤宗开车送的陆离。
陆离晕车,而且晕的很厉害,到花场的时候腿都是软的,刀疤宗见他这样只好说:“老板啊,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帮你去问一下看看这盆花还有救不,很快回来。”
“好。”陆离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坐长椅上就不想起来了。
刀疤宗抱着花盆渐渐走远,花场靠山,风起的早,花香阵阵,陆离支着竹棒,在这静谧里昏昏欲睡。
“你好,请问需要帮助吗?”
陆离坐直身体,笑着道:“谢谢不用,我只是在等我朋友。”
来人却突然弯下腰伸手握住陆离的右手,轻轻说:“我叫穆恩,□□的穆,报恩的恩,这里的花农,你叫什么?”
“穆……恩?”陆离迟疑了一下,“我叫陆离,光怪陆离的陆离。”
“穆先生你叫什么呀?”
平安夜,男人又来陪陆离一起,将醒未醒间,陆离轻轻问着男人,男人轻声笑了一下,没回答,陆离随后也缓缓睡去。
第二天圣诞节,也是周六,难得男人有空,陆离却要补课,临出门的时候,男人跟在陆离后面走来走去。陆离收拾好自己,背好书包,在玄关回头看男人,“穆先生,我要上学啦,晚上见。”说完踮起脚在男人嘴角亲了一下。
陆离上课就是一天,下了晚自习回到安居,男人又不在。男人很少在安居过夜,偶尔来一次待的也不久。
陆离是很清楚的,他只是一个替身,是男人花钱买来的,他甚至不知道男人心头的朱砂痣是什么样,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连男人都得不到。
那个时候的陆离太年轻,不知道人情之所起,爱到深处自连半分都舍不得伤害。
那个时候,陆离不知道事情太多了。
翌年的春节迟,陆离放假的时候是立春,离除夕夜没几天了。除夕前三天,男人又来陆离这里。男人难得主动开口问:“小六子,要过年了,你……自己过吗?”
陆离刚跟男人运动了很久,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不是啊,我回孤儿院过,穆先生你也是要回家的吧……”话还没说完人就睡着了。
男人起身在床边看着陆离,最后还是叹息一声给陆离掖了掖被子,转身离开。
一直到除夕那天陆离都没见过男人,想着过年男人一定很忙,就自己收拾了一下回孤儿院去了。到孤儿院了陆离才想起来,他很久没回来了,也就冬至见过老院长一回。老院长人好,一直记挂着他。
院里已经开始忙活了,过年嘛,就该热热闹闹的。
“诶!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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