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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穿越种田纪事|作者:苏季安|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7 03:34:21|下载:穿越种田纪事TXT下载
  ”

  围观的灾民让开yi条道儿,李谔拄着拐走了进来,看向魏元枢,“本小侯爷要封,你也敢拦”

  魏元枢呆呆的望着李谔。

  岳行文看了来人yi眼,朝着王捕头yi摆手,衙役们yi蜂拥而上,七手八脚的将酒楼封个严严实实。

  再yi个挥手,衙役们扭了参与打人者,委随他而去。

  魏元枢从呆愣中回过神来,“小候爷,这”

  李谔望着岳行文与众衙役远去的背影,冷哼yi声,转身走了。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柳洼村的村民都愣住了,都说长丰县的县令大人是个清官明官,可事情处理得也太过容易了吧,竟然是yi边倒的结局。

  青篱本在他的值房等得不安,没成想,不过小半个时辰,门帘yi动,那人竟是回来了。

  听他三言两语的说完事情经过,青篱失笑,“先生,你这不是藉机泄私愤么”

  岳行文摇头,“也不全是。数百灾民围在酒楼外,若不让他们先出了心头的恶气,被有心的人yi撺掇,事态发展到不可控也不yi定。”

  青篱皱眉,“先生是不是想得太过严重了”

  岳行文轻笑,“你先前不还说,这长丰县恨着我与流风的人多着呢”

  青篱默然,这话倒是真的。虽然明面上yi派详和,可生生掏了人家的银子,挖了人家的肉,不记恨的人能有几个呢

  “可是,万yi魏元枢藉机报复先生呢。”

  岳行文轻笑:“啊呀,这可如何是好”

  青篱被他的模样逗笑了,算了他这样做,必有他的深意,便不再出声。

  有意躲着李谔,她在衙门耗了半天功夫,去自家酒楼用了饭。街上随处可见拖家带口的灾民,虽然面容疲惫,神情委糜,总算有口粥吃,倒也没有想像的那般凄苦。

  将衙门设的几个施粥点都转了yi遍儿,眼见日头偏西,实在无事可做,只好打道回府。

  直到她进了府门,岳行文派着的两个衙役才打道回府。

  回到府中,却不见李谔几人的身影,不由松了yi口气。红姨迎了出来,“小姐,现在外面乱糟糟的,还是少出去的好。”

  青篱点头,经过今天这件事儿,她是要多多留心,省得又给那人添乱。

  “小候爷几时走的”

  红姨道:“早上来了没yi会儿,侯府的人来找,便回去了。”

  青篱舒了yi口气儿,“但愿明天他不再来了。”

  而此时,三天前连夜出城的半夏风尘仆仆的从北城门入了城,快马向县衙狂奔而去。

  到了衙门,气也不顺yi下,跳下马,将缰绳扔给门口的衙役,匆忙向岳行文的值房而去。

  “大少爷,大事儿不好了”半夏顾不得通传,yi挑帘进了屋,喘着粗气说出这样yi句话。

  岳行文抬头看向他,“究竟何事”

  半夏答道:“按大少爷说的,到并州找到百里公子问京中小姐家的事儿,京中传来的消息说小候爷与十几日前向苏府提亲求娶小姐,苏府已经应了,婚书都作下了。”

  岳行文“腾”的站起来,良久,复又坐下,喃喃道:“好你个百里,这么大事儿竟然不知会我。”

  半夏道:“百里公子定然不满意大少爷上次不帮他制药的事儿。”

  岳行文点头,脸色yi肃:“是像他的作风。这事暂切别让她知道。可明白”

  半夏连忙正重的点点头。

  岳行文望窗外突然自嘲yi笑,费心费力煮了yi年多的鸭子,竟还让别人抢了前儿。

  接着又是yi叹,以她那样的性子,若是知晓这事儿,该会发多大的滔天怒火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如此赈灾粮

  第二十八章 如此赈灾粮

  灾情不可抑制的蔓延,灾民日渐增多,但青篱却闲了下来,能做的都提前做过了,剩下的事儿便是衙门的事儿。

  不出门的日子她便窝在书房,整日写写画画,从早晨到深夜,除了yi日三餐,基本不出房门。

  又是yi个深夜,青篱从桌案上抬起头来,放了笔,伸了yi个大大的懒腰,看向面有困色的杏儿,“怎么还不去睡”

  杏儿yi边收拾她面前厚厚的纸张,yi面道:“小姐还没有睡,我哪里能去睡”

  将纸张接下页标的顺序放在yi侧约有三指厚的,写得密密麻麻的稿子,问道:“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天天不要命的写”

  青篱起身扭了扭腰,笑道:“本小姐考考你,这里面的字可都认得”

  杏儿撇嘴,“小姐也太看不起人了,我好歹学字也有大半年了。我瞧着倒像是书稿,小姐莫非是想著书立传”

  青篱yi笑,“你倒聪明。著书不敢想,只不过把平日里种地的心得整理yi下,许是日后能派上用场罢。”

  天灾不可免,可若是家有余粮,百姓富庶,又何因为这小小的旱灾而造成如此大规模的流民

  杏儿又将yi些图纸画样拿在手中看了看,“小姐画的这些也是农具”

  因见过青篱先前画的yi应物件儿,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虽然不知有何作用,但其用途倒也不难猜。

  青篱点头,想想这些日子以来,不经意间在那人面前说出的新鲜词汇,以及压水井事件中他那句不容置疑的猜测,还是要早做准备才是。若不是有现在旱情yi事,怕是早就拎着自己问个明白了。

  她暗中yi笑,也不知道这本将由她亲手书写的“齐民要术”能不能糊弄过去。

  时至八月上旬,夜凉如水,今晚却没有了满天的星子,天空黑得如浓墨yi般。

  青篱叹息,冷风嗖嗖,空气中却没有半点水气。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庆幸,旱情至此,饶是她的庄子极早打了压水井,早做了准备,也还是受了不少的影响,减产是yi定的。

  可,现在下雨,与庄稼已无多少宜处,更要命的是,若是连降暴雨,有可能仅留存下的收成,也会化为乌有。

  当然,若是降yi场恰到好处的甘霖,缓解旱情,定然可以吸引灾民们重返家乡,缓解长丰县愈来愈重的安置灾民的压力

  再有半月便是秋收,老天,你要旱便旱到秋收过后罢。

  次日yi早,她用过早饭便要去衙门,自上次过后,差不多十日未去,可,她昨日听贺松说,粮库里胡流风搜刮来的粮食已余下不到百石,干野菜也消耗下去了yi半儿,但是那人几次过府小坐,只字没提这事儿,知道他在有yi点办法的情况下不想动用自己的存粮

  刚出府门,没行多远,透过车帘看见路的两旁有不少的灾民,三五yi推儿的聚在墙根下,大树下,晒着秋日没有多少温度藏在薄云之后的朝阳。

  只消了yi眼,她的心头便有些发堵,灾民进城近yi个月,逃荒的日子已然将他们的身体和精神双双压垮,那麻木的面容,是对灾难无可耐何的接受和妥协。

  到了衙门,还未下车,认得李府的马车的衙役连忙上前,“李小姐,岳大人不在县衙,去粮库安排京中刚刚送到的赈灾粮了。”

  青篱诧异的挑了帘:“你是说,朝廷的赈灾粮到了”

  那衙役面露喜色,点点头,“可不是,总算是盼来了。”

  青篱立时松了yi大气,这可是大喜事儿,老天总算是厚待他们的吧,舍得不让他们陷入太过困难的境地。

  连声叫小可立马去粮库。然而到了粮库她便再也欢喜不起来了。

  望着这不过寥寥几百石的陈年发霉的旧粮,苦笑yi声,“这样的赈灾粮不若不运来。”

  不运来还有希望,还有盼头。打了yi个月的奏请,只送了这么几百石已有发霉迹象的旧粮,消息透露出去,又会引起何等的恐慌

  沉默的随那几人回到县衙,胡流风把官帽yi脱,咬牙切齿,“这官儿,本公子不做了。费心费力的做了那么多,朝廷就弄 这么几石的东西糊弄人”

  岳行文轻叹yi声,拍拍他的肩,“这话也就我们几人在场说说,万不可传到外面。”

  金钱二位大人苦着脸道:“岳大人,这叫什么事儿胡大人弄来的粮也只够吃三五天了,就是再加上这些,也仅够七八天的。再者这粮敢让灾民们吃么”

  岳行文手指轻叩桌面,“以此看来,朝廷也尽力了。受灾面太大,怕是要先保京城周边罢。”

  青篱故做轻松的笑道:“本来我是打了要白捐粮的主意,今日yi来,倒也有收获那粮若是不敢让灾民们食用,拿我的新粮好粮置换了罢,我那养殖场倒正好能用上这批粮”

  虽然她说过会捐粮,可至今她的粮却是yi粒未动。知道是他二人不肯轻易的动。

  胡流风神色不明,坐了好yi会儿,复又把官帽戴上,“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不过,我可先说好,这灾民我是不同意再放入城了。”

  听贺松说,入城的灾民数目已然增加到二万余人,这对长丰这个小小的县城来说,却实是极大的压力

  岳行文轻摇头,“不能关城门。东乡与叶县的下场你不是没有看到”

  东乡与叶县,甚至还有长丰上游的登县,先是关闭城门不准灾民入城,被yi道州令不得不开了城门,可没过七八天,实在受不住灾民的压力,便又重新关闭了城门,投奔而去的灾民,被阻在城门外,苦苦哀求进不了城,yi腔怒火都发泄在城门外的农田上,将可食的蔬菜瓜果以及未成熟的稻子抢食yi空

  有那几县的例子在,长丰县由衙门出面,将富户们的家丁佃农组织在yi起,日夜巡逻,饶是如此,也还是发生了几起小规模的灾民抢粮事件,不过因长丰的赈灾力度还算到位,灾民们自知理亏,才没有引起大的乱子。

  金主薄也道:“我同意岳大人的意见,这城门不能关”

  钱主薄道:“可只凭李小姐的粮,这能支撑几天”

  青篱低头想了想,“能撑几日算几日罢。几位大人别忘了,我还有养殖场,自觉察出有旱情,养殖场的产出大部分都未出售”

  钱主薄倒吸yi口凉气:“李小姐这是要”

  青篱点头,“都是能入口能活命的东西,粮食可以,肉蛋也可以”

  胡流风被她气笑了,“天下大之,无奇不有。竟还有人拿肉蛋之类出来赈灾的。”

  低沉的气氛稍微活跃了yi些,青篱也笑了,“能再撑个二十余日,新粮便下来了。虽然收成不如夏粮,也能接济yi下。”

  金主薄摇头,“长丰县的旱情虽有两位大人尽心尽力的抗旱,不如邻县严重,可,也有四五成的田地绝收,顾着自己的嘴就不错了,哪里还有能力赈灾”

  青篱知道这也是实情,秋粮绝收,长丰县自身也会产生yi部分的灾民,到时衙门的压力更大。

  虽遥看前路并无转机,眼下却不能不往前走。事情到了这yi步,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了。

  那二人官在其位,要谋其政。便助他们谋到不能谋的那天为止罢。

  当下笑道:“金大人说的是实情,可是金大人忘了,我的庄子虽然也受灾,影响却不大,秋粮许是也能余下yi万石的粮,这夏粮秋粮合到yi处,约有二万五千石,许是能抵yi阵子罢。”

  金钱二位大人动容,起身竟敛衣躬身,竟是要向她向大礼,青篱连忙躲到岳行文身后,笑道:“我可受不起这样的大礼。千万别折了我的寿”

  yi言未完,只听岳行文轻斥,“混说什么”

  青篱摸摸鼻子,讪笑两声。

  那三人看他们如此模样,连忙起身告辞。

  岳行文待人都出去了,才转向她,“为师送你先离开长丰可好”

  青篱猛然抬头,对上他幽幽黑眸,这怕是他几次到府里小坐想说而均未说出口的话罢。

  不满的摇头,“我在这里又未给先生添什么麻烦,送我走做什么”

  岳行文握了她的手,“你yi直在帮我,哪里有添什么麻烦。你不是yi直想念青阳么,去玩上yi阵子不好么”

  “不好”青篱瞪眼,“先生别当我不知你心中是怎么想的。担心长丰的局势最终无法控制,便要送我先走”

  岳行文也不反驳,只是淡淡的望着她,青篱不甘示弱的回望过去。

  两人大眼瞪小眼,互望了半晌,谁的眼中都不曾有过yi丝的松动。

  良久,岳行文轻叹,“罢了,送去旁处你又招惹yi些人,如何是好”

  青篱失笑,“是,先生若送我去旁处,我就到处招摇,惹yi堆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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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灾不单行

  第二十九章 灾不单行

  今天又是邸报到达的日子,青篱yi大早便又去了县衙,习惯性的不通报,直接挑了帘进去,却见昨日齐聚人的又齐齐的聚在岳行文的值房内,脸色比昨日更为凝重。心中奇怪,难道又有什么大事儿发生

  那人面前桌上摊放着yi张盖有红红官印的纸张,顾不得与众人打招呼,yi言不发的凑过去,只消扫了几眼,便看见触目惊心的“蝗”字。

  手yi抖,纸张轻飘飘的落在桌上。北方旱情三月有余,发生蝗灾yi点也希奇,只是

  她强自镇定的依着椅子坐下,“胡大人,清远县离长丰有多远”

  胡流风叹了yi口气,“清远县在仓州最北端约有yi千五百里。”

  青篱记得前世曾看过yi篇报道,说是蝗虫yi夜可飞行数百公里,也就是说如果这些蝗虫不停下来进食,明天便有可能到达长丰,这太可怕了。

  金大人yi连的摇头,“灾不单行啊”

  青篱沉默,蝗虫虽然威害巨大,却并不是如干旱那般,丝毫不能受人力之左右。

  只是有些话不能在旁人面前说。

  岳行文观她方才面色,又见她时沉默不语,知道她不是没办法,而是有些话不好说。

  找了个由头将金钱二位大人支走,转向她,“你可有什么办法”

  青篱抬头看了看他二人,“先生,胡公子,你们也信只所以有蝗虫是当权者失德,天怒人怨,上天降到人间的惩罚吗也认为蝗是天灾,岂可制之以力么”

  两人对视yi眼,胡流风问道:“这有关系么”

  青篱大大的点头,“有关系”

  胡流风摸着下巴,沉思。岳行文轻摇头,“为师不信”

  青篱盯着胡流风,“胡公子呢”

  胡流风抬头望天,半晌,“本公子,也不信”

  青篱听他说的勉强,不由yi笑。站起身子,在屋中行了几步,才道:“不管你们是真的不信,还是假的不信。我可以说,这纯属无稽之谈”

  “蝗虫虽可怕,但也不是没有yi点法子。”说到此处,她顿了顿,她是想问:先生是只想保长丰,还是心怀天下,想为所有蝗灾发生地出yi把力

  可,话到嘴边,她停了下来,以他的权力,保yi个长丰,发动yi个长丰县的人灭蝗,也还是可能的,若是献策朝廷,岂不是要推他与风口浪尖之上

  可,蝗虫又不是旱地浇水,浇过yi亩便能保住yi亩,单靠长丰除蝗,除了又来,除到何时

  “你无须顾虑,想说什么便说。”岳行文看出她的犹豫。

  暂时想不透,她便将话头引向别处,“蝗虫,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与我们所常见的蜜蜂,蚂蚱,蝴蝶等飞虫是yi样的,甚至于它们与菜地的青虫,以及所有庄稼地里的害虫都是yi样的。本质上并无神秘之处。”

  青篱停了下来,她想说的话很多,但是要让他们二人慢慢的消化才行。

  直到胡岳二人点了点头,她才继续往下说,“其实蝗虫与我刚才说的几种飞虫yi样,也有虫卵期,幼虫期,并不是突然就冒出来的捕杀蝗虫最好的时期是在卵期和幼虫期。yi旦成虫,具备飞行能力,便已成灾。从清远县的情况来看,他们已经错失了捕杀蝗虫的最好时机”

  “但是这并不代表成年蝗虫不可除。蝗虫趋光,可以夜间在田间燃起火堆,使人在田中走动,将蝗虫惊飞,它们便会朝着火堆飞去,如飞蛾扑火yi般”

  “还可以趁早晨,晨露重时,它们飞不起来,进行捕捉”

  说到此处,她突然微微yi笑,“说起来,蝗虫也并非yi无是处。它们可以食用,可以做为鸡鸭的饲料”

  胡流风被她先前的话惊呆了,听她这么yi说,又这么yi笑,只觉yi股寒气从后背升起,“什么,你说这东西可以吃”

  青篱淡笑道:“是啊,油炸之后,撒上椒盐甚是美味”

  胡流风胡乱的搓了搓胳膊,yi副被惊吓到的神情。

  岳行文以探究的目光看着她,黑眸闪动,似是在考虑她所说的可行性,又似是在探究她为何会懂得这么多。

  青篱知道他疑心又起,可她现在也顾不得了。大大方方的迎向他的目光。

  过了好yi会儿,岳行文撤回目光:“你想让衙门发动百姓捕蝗”

  青篱叹了yi口气,“这个事虽然要做,最紧要的却不是这个”

  她抬了头苦笑yi声,“昨天还说秋粮能余万石,今天这么yi看,怕是要减半儿,甚至更少了”

  “先生最应该做的事儿,是警示百姓们提早收粮。蝗虫的进食能力很强,yi旦到了长丰,这粮食可真算是颗粒无收了。”

  胡流风惊得站了起来,岳行文神情也是yi动,“提前收粮”

  青篱点点头。“邸报上的言辞模糊,不知道青远县的蝗灾严重到何等地步,但蝗虫的飞行能力很强,若是不停下进食,只消yi两个晚上,便可从清远县飞到长丰来更别提若是长丰的蝗灾甚于其它地区的蝗灾同时暴发”

  三人沉默下来。

  青篱知道自己的yi番话,等于给他二人出了yi道又yi道的难题,不由轻叹,怎么当yi个七品的小官也会遇到这么多难办的事儿。

  又坐了yi会儿,青篱站起身子,“先生,多说无益,不若我们现在去田里看看,长丰县是否也有蝗虫卵”

  胡流风桃花眼yi闪,“苏二小姐在深闺之中,却对农事如此精通,看来你做司农官比本公子合适。”

  青篱不做回应,她今日这遭话,是个有心的,都会起疑,更何况他二人本是聪慧之人。

  到了庄子,青篱略看了两眼稻子长势,颗粒还算饱满,可惜,等不到它们长足的那yi天了。

  寻了yi块田埂空地,细细的看了半晌,表面却是看不出异样。将手插入土中翻找,恍惚记得蝗虫卵yi般在土下十分公分处,连翻了几个地方,均无异样,她刚松了yi口气儿,正欲起身,瞥眼看见yi处土脉垄起处,心中yi动,附身挖去,不过三两下,黄黄白白的虫卵赫然呈现在面前。

  青篱不由的头皮yi阵发麻。

  胡岳二人看她的神色,便知这就是她口的蝗虫卵。

  叹息yi声,转头向跟在yi旁的张贵道:“去,通知佃民,明日收割”

  张贵看几人神色不对,连忙点头,又好奇的问:“小姐,这是”

  “蝗虫卵”

  青篱轻飘飘的三个字,让张贵神色大变。

  “我这就去通知”张贵留下yi句话,转身就跑。

  “竟让你猜中了”良久,胡流风感叹了yi句。指她那句“久旱必蝗”的话。

  青篱苦笑,“我宁可猜不中。”

  是日下午,长丰县衙广发请贴,邀长丰县城排上得名号的乡绅富户到县衙yi叙,言有要事相商。

  大数人接到贴子的第yi感觉便是:抢粮来了

  李谔接到贴子,在手中掂了半晌,yi笑,“本小候爷倒想知道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贴子发时是未时,约定时间在酉时,由此可见事情的紧急。

  李谔到衙门时,只见诺大的会客厅中,只有胡岳金钱以及青篱五人,所请之人,此时竟然只有李谔yi人到场。

  他入门yi眼瞧见青篱坐在岳行文下首,脸色yi沉,拄着拐三两步走过去,立在二人中间,“人呢,过来在这里给本小候爷添个位子”

  李江急忙上前,看了看纹丝不动的青篱与岳行文,额上沁出汗意。

  李谔朝着青篱怒道:“你,给本小候让个位子”

  青篱迎向他狭长暴怒的双眸,无语的抚了抚头,站起来。并不坐向他眼神指向的位置,而是行到正中间空着的位子,站定。对李谔的怒目视而不见。

  直到李谔坐下,才有人陆陆续续的前来。先是沈墨非,然后薛府,蒋府

  直到离约定的时间过去二刻钟,会客厅中才来了不到二十位,毫不意外,魏府缺席。

  胡流风轻咳yi声,站起身子,“各位,今天请你们来,yi不是摊派,二不是抢粮”

  他话yi落音,下面响起瓮瓮的议论声。

  胡流风又yi声轻咳,“请你们来,是因为有大事儿要发生,需大家齐心协心才能度过难关”

  主持的是胡流风而不是岳行文,乡绅们已然知道此事与粮有关,却不知是什么样的大事儿。

  胡流风沉声道:“今日邸报传来,清远县发生了蝗灾,灾情有可能很快会蔓延到长丰,我与岳大人商议,还是要提前通知大家,以便极早做应对”

  胡流风提到“蝗灾”时,下面已然响起了惊讶议论声,待他说完,下面已乱成yi片。

  李谔转向岳行文,皱眉:“真有蝗灾”

  岳行文淡然点头。

  “胡大人,这蝗灾如何应对”下面有人叫道。

  胡流风眉眼yi挑,沉声道:“提早收粮”

  “啊”

  “提早收粮”

  “开玩笑”

  胡流风话音未落,下面又是yi阵的惊叹议论声。

  中间跑去吃了饭,发晚了。

  看亲亲有评论区说应该让青篱知道婚书的事儿,这个是自然的,可是小岳知道小篱篱在这件事儿上的坚持,在他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之前,他倾向于暂时瞒着,偶猜小岳yi定不忍小篱知道后暴怒伤神无措

  不知道猜得对不对,嘻嘻

  正文 第三十章艰难抉择

  第三十章艰难抉择

  八月中秋,皓月当空,如银的月光流泄千里。谁家早桂应时吐蕊,茵蕴了yi夜暗香。

  这本是万家团圆的佳节,却因yi场旷日持久的干旱和突如其来的蝗灾,变得可有可无。

  四周静寂yi片,李府花架之下,坐着两个身影,月光透过枯败的藤蔓在两人身上投下不规则的光影。

  青篱闻着那人身上传来的淡淡酒气,yi言不发,眼睛明亮的看向他。

  “明日,就要关城门了”良久,传来他淡淡话语,轻得如幽然yi叹。

  不管那些乡绅们信与不信,当青篱利落的将庄子里还未长足的稻子提前收割之后,他们也陆续行动起来,不过五六天的功夫,北城门外便是yi片旷野。

  旱灾未走,蝗灾持续蔓延,长丰,再也承受不住愈来愈多的灾民入城,农田提前收割完毕,本就减产的秋粮,更是因与蝗抢食提前收割而损失十之有三。

  城门已到了必须要关的时候。

  这与他来说应该是个艰难的抉择吧,否则,这酒意何来

  青篱微笑,“先生做得够多了。”

  岳行文回握她的手,轻笑,“小丫头也会安慰人了。”

  青篱仍是微笑,“先生在其位谋其政,事事为百姓们考虑周全,已尽了全力,天灾不可测,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了。”

  岳行文点头起身,“天不早了,早些安歇”

  目送他淡然挺拨的身影离去,青篱叹了口气,蝗灾陆续传来,多地并发,这对古代落后的农业真是yi场毁灭性的灾难

  这几日的邸报她看了觉得分外可笑,除了蝗灾的消息之外,更多的是某某地的某某高僧开坛做法,某某地的百姓长跪几昼夜,虔诚祭天还有某地出现yi股流民,强行占据官道,对过往行人客商烧杀抢掠。

  yi切都是为了活命而已

  她叹息yi声,回房而去。明日还有重要的事儿要办

  又是yi个金秋的早晨到来,阳光依然明媚,可人们已然不能从中体会到什么喜悦之意。

  经过长途跋涉到达长丰的灾民在经过yi夜漫长的等待之后,却赫然发现,本该于辰时早早开启的城门,迟迟未开,而yi向寂静无人的城门楼上,赫然立有十余名官兵,威风凛凛,目不斜视,城下的灾民yi下子慌了神,片刻的慌乱过后,有人冷静下来,这阵式不难猜,yi直向灾民敞开的长丰县从今日起,也拒绝灾民入内了

  妇孺老者不禁瘫倒在地,痛哭起来,然而更多的人则是yi脸的麻木,日头渐渐升高,长丰县不同已往的气氛,让人忍不住敛声静气,生怕yi个不个小心惊动什么。

  出门之外,街上偶尔经过的巡察官兵,让青篱明白,那人已然是行动了。

  叹息yi声,却不愿再想。马车急急向庄子奔去。

  前几日还是yi片青黄的田里,现如今空旷yi片。面对这空旷的田野,青篱yi点也没有感受到夏收后的喜悦之意,反而觉得有些凄凉。

  张贵迎了上来,“小姐,苜蓿地里也快割完了。”

  “嗯。”青篱点头,声音闷闷的。

  张贵见她情绪不高,也息了声,不说话,默默的跟在她身后。

  走到自留田边,停了下来,望着迟迟不肯提前收的棉花和土豆葵花籽孜然等,半晌,青篱说:“这些也都收了罢。”

  张贵迟疑,知道这些东西是小姐极看中的,现在蝗灾也没来,便是来了,凭他们手里那么多人,还能抢不过那蝗虫

  突然,庄子里干活的人惊叫起来,猛然抬头,只见自北面天空乌压压的飞来yi大片,似是五月里那场雷雨前的乌云yi般,青篱眯着眼睛看了看,“终于还是来了。”

  张贵连忙朝着李大郎喊道:“快,去招集人手,来自留地。”

  青篱转身便走,“你们这里动作快点。”

  张贵应声的功夫,她已走出四五步。

  小可将马车赶得飞快,蝗虫已到了头顶,甚至于能听到马车顶上细微如下雨般“辟辟啪啪”的声响。

  杏儿挑帘欲看,青篱止住她,只是催小可再将马车赶得快些。

  还未进入东城门,便能听见人们遭乱的惊叫声,坐在马车之中,也能感觉到光线暗了下来。

  入了城直奔衙门,城中境况略好,只见蝗虫飞过,很少有落下来的,想来是知道此间无可食之物罢。

  匆匆向内衙走去,与正要出门的钱大人碰个正着。

  钱大人见了她yi脸的庆辛,“李小姐,真是万辛啊,亏得秋粮早收了”

  青篱看向他手中的yi叠纸,隐隐透着官印的红泥“这是什么”

  钱大人yi扬手,“岳大人亲手书写的捕蝗虫倡议书”

  青篱取了yi张,粗略扫了yi眼,递还给他,“岳大人考虑得很是周全,我不妨碍钱大人的正事儿了。”

  入了内衙,进了岳行文的值房,看到她鞋上粘着泥土,岳行文问:“刚从庄子里回来”

  青篱点点头,“庄子里的事儿苜蓿已经收完了,单剩我那点试验田里的东西,总不忍早收,今儿却是非收不可了。”

  岳行文点头。

  青篱沉默了yi会儿,道:“先生,能不能让城外的灾民与城内的灾民yi样,许他们捉多少蝗虫便可换多少粮”

  说着,抬起头,有些急切的道:“再者那蝗虫是可食的,我可以提供麻油,将他们捕的虫炸了让他们吃”

  岳行文yi叹,“篱儿,可知城外现在有多少灾民”

  青篱摇头。

  “约有五千人”

  青篱再度沉默,城内有灾民四万余人,yi旦开了这个头儿,势必会导致大批的灾民蜂拥而至,围在长丰城外盘桓不走,时日yi长,即便是这样的安排,也会心生不满,这可是极大的隐患。

  对于长丰县这样yi个没有多少驻兵的小县城而言,确实不能够承担这样的风险。

  她抬头苦笑,“我这是怎么了,净给先生添堵。”

  岳行文拍拍她的头,“你无须如此,比起许多女子来,你已经为灾民出了许多力,也够冷静了”

  青篱又是yi笑,起了身子,凑到他桌前,“先生在看什么”

  “城防图”

  “城防”她惊了yi下,“先生是担心发生暴”

  岳行文“嗯”了yi声。

  青篱坐回椅子,也是,城内四万余灾民,赈灾物资又不足,yi个闹不好,便有可能是yi场是暴,更何况还有城外的五千灾民,这还是仅仅才yi天的功夫

  yi时间,她不知先前做的事儿到底是对还是错。

  岳行文回头看她yi脸纠结的模样,轻笑,“莫再皱眉了,再皱便成了老太太了。为师这也仅仅是防患未然”

  良久,她抬头,“先生,昨日怎么未见邸报传来”

  岳行文朝着她的额头轻弹,“你倒似是半个县令了。”

  青篱直直盯着他,等待他的解释。

  岳行文轻叹,“知道瞒不过你。邸报未来,许是哪里失控了”

  失控这是隐晦的说法,青篱明白,有民乱暴发了

  怪不得他要研究城防图。

  最坏的担忧被证实,她反而安定下来。yi言不发的坐着喝茶。

  良久,岳行文从图中抬起头,再次与她商议:“听说紫蓬山中静幽,为师送你去住些日子,如何”

  青篱没有再激烈反驳,叹了yi口气:“先生,何时该走,我心中有数。现在还没到那时候。”

  岳行文点头,不过还是附加了yi个条件,“若是长丰yi旦发生民乱,无论有无危及你的安全,你必须立刻走,可知道”

  青篱点头。

  岳行文又道:“从今日起,为师搬到你府上小住。”

  知道他不放心,只好再次点头。

  外面有喧哗声传来,片刻有衙役在外面回:“回大人,县官学的吴老大人非要见您。”

  青篱不及回避,有过yi面之缘的吴老大人已经闯了进来,“岳大人,怎么关了城门,将灾民拒之门外”

  头发花白的吴老大人气势汹汹,完全没有了去青篱府上致谢时的温和。

  岳行文起身,yi面给吴老大人让座,yi面道:“吴老大人,此乃不得已的法子”

  他yi言未完,屁股刚沾上椅子的吴老大腾的又站了起来,“什么不得已老夫去粮库看过了,县衙粮库有二万石的余粮,你却紧闭城门,置灾民生死于不顾,你们城门楼看看,老幼妇儒哭成yi片,你真是枉读圣贤书,枉为父母官”

  岳行文冷了声音。淡淡道:“吴老大人,你潜心治学,岳某甚感钦佩。只是,你可知那二万石的余粮从何而来你可知长丰县城内现有多少灾民你可知朝廷拨了多少赈灾粮又可知自灾情发生之后,胡流风大人千方百计从乡绅们那里弄来多少粮供灾民们食用”

  吴老大人yi时语结,却仍是气哼哼的道:“那些我不需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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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三十yi章 跟我走

  第三十yi章 跟我走

  岳行文声音更冷,指向青篱,“二万余石的粮食全部由李青儿小姐yi人捐赠,吴老大人即是yi心为民,可曾捐过yi粒米粮”

  吴老大人被他这话堵得满脸通红,看了青篱yi眼,认出正是大手笔捐赠书院的那位小姐,脸色更红,气哼哼的甩袖而去。

  青篱失笑,看向余怒未平的岳行文,“先生,我还是第yi次见你与人斗嘴呢。”

  岳行文平息了yi下胸中的抑郁之气,恢复淡然模样,“你与长丰县的百姓,与那些灾民,已尽心尽力,为师不允许他人置喙。”

  原来是怕自己心中有愧疚。

  低头yi笑,又坐了yi会儿,不多时又人衙役前来回禀,便起身告辞。

  回到府中,却见门前停着yi辆马车,正是十来日未曾来的小候爷所乘坐的。

  李江与李敢双双侯在穿堂处,似是在迎她。

  进了前厅,李谔并没有做出她猜想的喝茶看闲书打算长坐的模样,而是神色凝重的看向厅门。

  见她进来也不说话,青篱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就着桌子坐了,也不出声,等着他说话。

  过了好yi会儿,李谔转向她,以不容置疑的口吻:“收拾东西,跟我走”

  yi句没头没脑的话,让青篱呆怔yi下,“走去哪里”

  李谔怒道:“去哪里还能去哪里yi副聪明样,偏这个时候迟钝”

  见她还是yi副不解的模样,大喝yi声:“长丰不能待了”

  这下青篱听懂了。以侯府的势力,怕是听到了邸报上没有的消息。

  她正想问问他都听说了什么,只听李谔大喝yi声:“你到底走不走”

  吓得青篱yi个激灵,不由心中也来了气儿,“腾”的站起来,“你喊什么不走”

  李谔眼神yi凛:“你真不走”

  青篱不甘示弱:“真不走”

  这没头没脑的,叫什么事儿啊

  李谔气得黑着脸儿,余怒未平的拄着拐在厅里转了几个圈儿,猛然停到她面前儿,“你不走也得走收拾东西,明天这个时候,李敢来接你”

  望着暴怒的李谔,青篱试图跟他讲道理:“小候爷,虽然你不说发生了什么事儿,可这也不难猜。你要走,只管走便是,你我非亲非故的,你管我做什么”

  yi句“非亲非故”算是彻底惹恼了李谔,他登时暴跳,手中拐杖yi挥,“霹雳啪啦”桌上的茶壶茶杯与大地做了最亲密的接触。发出巨大的声响。

  原本吓得缩在门外的红姨与几个丫头,听见响动齐齐跑了进来。

  李谔暴喝yi声,“出去”

  他砸东西青篱不气,他这样的脾气,就是这样的宣泄方式,可他喝斥那几人,却让她来了气儿。

  不甘示弱的抓起yi只茶杯摔到地上,“叭”的yi声脆响,碎片散了yi地,怒喝:“你闭嘴”

  静,寂静,死yi般的寂静李谔与青篱互不示弱的对视,另外几人敛声静气立在yi旁,谁也不敢上前劝说。

  许久,青篱才冷着声音道:“小候爷到别人府中又是砸东西,又是喝斥的,这也是候府的待人接物之道”

  “别人府中”李谔冷笑yi声,手探入怀中,李敢与李江看到他这个动作,不由身形齐动,却最终还是生生忍住了。

  青篱饶有兴致的望着他,好奇他会掏出什么东西来。

  李谔的手探了yi半儿,登时僵住,悻悻的抽出手来,“明日我就让你看看这到底是不是别人府中哼”

  说着拄着拐yi步三晃的走了。

  李江松了yi口气,今日小候爷出门时换了衣衫,那张他整日不离怀的婚书,竟然因为情急而忘了带在身上。

  没带的好若是带了,也不知今日会闹出多大的动静来。这李小姐平日里倒也没见她大声说过话,今日发起火来,气势竟也不逊于自己家爷。

  待那三人走后,青篱看着满地的狼藉,抚了抚额头,叫人进来清扫了。

  自己坐在厅中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