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想到你,就想到你躺在鲜花丛中,身上盖着国旗的样子。那我真的受不了。
芳华就站在那儿,听着礼堂里隐隐传出来的悼词。大概是在说什么“勤奋工作”、“杰出表现”之类的。
那只是江大哥的一面。他其实是个非常热爱生活、热爱生命的人,不是你们说的只知道工作的人。
芳华正想得出神,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并且停在了她身边。一个声音问她:“小林,你怎么不进去?”
芳华转过头,原来是夏琳。她还穿着白色工作服,大概刚交了班赶来的。夏琳的眼睛是红肿的,应该是刚刚哭过。
芳华垂下头说道:“我就站这儿送他好了。”
夏琳听听里面传出来的哀乐,看看芳华单薄的身子,心下一片恻然。她站了一会儿,还是往礼堂那边走去。
走了几步,她又转头说:“今天,除了江波的家人,最该进去的就是你了。”
芳华点点头:“我知道。”
夏琳又走回来,看着芳华的眼睛说:“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江波很喜欢你……”
芳华猛抬头打断她的话:“不,我知道。”
夏琳愕然:“你知道?!我怎么没看出来?”
芳华垂下眼:“如果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她不会不知道的。可我就是因为知道,才不能面对,不敢进去。”
夏琳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她拍了拍芳华的肩膀说:“想开点吧!江波喜欢你的笑,不希望你这么难过的。”
夏琳走了,芳华抬头仰望天空。
蓝天白云。
只有这样的天空,才配得上江大哥离去的日子。
还有碧波大海,才是江大哥最好的归宿。
芳华压抑着自己的悲伤,没有掉一滴眼泪。人们形容一个人伤心,常用“心如刀割”。芳华的心却被割得太多了。从去年4月江波确诊就开始了,到今年4月肿瘤复,再到江波的病情一次次加重。一刀刀,从轻到重,从少到多,芳华的心早已经伤痕累累了。
所以,当最后一刀割来时,她竟然不觉得痛了。因为已经痛得麻木了。
追悼会后第二天,芳华上班了。
但纪主任感到小林还没有调整好状态。她在科里就跟个游魂似的,能说能动,就是不笑。要她做事,不是丢了这个就是忘了那个;上手术,也是迟钝的,恍恍惚惚的。
他只好让科里的人多注意她,多陪她说话,开解开解。至于手术,还是暂时不要她上了,就只让她负责处理病房的文案工作吧。
芳华也知道自己现在状态不好,可是她怎么也没法让自己的精神振奋起来。好像江波走了,也带走了她全部的热情和活力。
周围同事和室友们的嘘寒问暖,也让芳华无奈。他们都不了解江波,不懂江波,安慰不了芳华。而芳华也不需要别人来安慰,她只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也许有一个人能安慰她,可是他还远在天边。
嘉辉知道江波去世后,很担心芳华。芳华却在电话里故作轻松地说:“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是有点难过。你也知道啦,我的神经反射弧比较长,反应有滞后效应。这难过嘛,是需要一个较长的调整时间的。不过,我过一阵子就会没事的啦。”
嘉辉心里说:表面上没心没肺,里面早已经伤心伤肺了。
但芳华坚持没事,嘉辉也只有挂了电话,默默地为她担心,暗暗想办法。
过了两天,芳华在食堂吃饭时又遇到了小段。
小段也知道她最近是因为什么事心情不好了,也知道空泛的口头上的关心对芳华也没什么用。她就和平时一样,喳喳呼呼地跟芳华说些医院的趣事。
芳华也知道她和周围的人一样,在变着法儿地开解自己,也就偶尔冒几句“是吗?”“后来呢?”的词儿凑趣。
小段突然说起:“唉,急诊科的冯老师才倒霉呢。”
“哦?”
“他明天都要出去远洋了,昨天搬东西的时候却闪了腰,腰椎间盘突出了。这下子,去不成了。”
“哦。”
“你不知道,医院正愁让谁代替他去呢。”
“去哪儿?”
“远洋啊!我说,我和你说话,你是不是都没听进去啊?”
芳华回过神来,掩饰地说:“听进去了啊!就是不知道去哪儿远洋啊?”
小段无奈地拍着桌子:“我说大姐啊!上次,我明明给你说过,是跟远望号远洋观测船出海啊!”
芳华想起来了,小段好像是说过,只是自己一直恍恍惚惚的没注意罢了。
中国没有海外军事基地,一射卫星等航天飞行器,就派出观测船到三大洋,进行海上测量、控制、通信和打捞回收任务。
这个自己还是知道的,也知道每次出海都会从全军调集精英上船。除了专业的通讯、测控人员,还有提供后勤保障服务的人员。
为了保密,这些人一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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