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遗憾的是老爷子那“器”虽“还能干得动”，但咋说也利不到哪去了，只得借助药物。这事儿一等好办，找铁头弄了六粒美国货，绝对货真价实（铁头当时滴酒未沾），批发价。

这还不算，又在黑市买了副假车牌子，行动期间用真牌子那才是脑袋长虫子了呢。

就算是亲儿子，能做到以上这些的天底下又能有几个。

剩下的就是等待。

老爷子天天关在办公室里闭目运气、积蓄能量。三炮儿办完了分内的，又抽空办了点私事。参加捉奸大party，没整爽。郁闷之下又应铁头之邀加盟p计划，结果，连p计划是啥都没整明白，就那样不明不白地、被吓得死去活来地逾护坡而逃，狼狈极了。

那夜，三炮儿撒开长腿，借着那微弱星光，一路披荆斩棘连滚带爬，仅耗时九分二十一秒便逃回了大本营毛蛋儿家。

大门紧锁，显然毛蛋儿的辅助行动还没有结束。奋力一蹿，攀上了肖家那高高的青砖墙。

列位，那高高的青砖墙乃是在万恶的旧社会兵荒马乱的年月专为抵御胡子流寇而设计修建的，若不是武林高手断不能如此轻松攀援。可见，人急上房狗急跳墙真乃英明之论断。可见，五肢发达果真益处多多。

肚皮一挺腿一扔，跳进了院子。不巧的是下边正好是猪圈……人倒没伤着，下边软着呢，连稀带干全是猪的排泄物。猪也没伤着，人家正在窝里酣睡呢。不过这咕咚呱唧一声巨响却把这胖宝宝吓得差点没夜症喽，一咕噜爬将起来，鬃毛倒竖地嚎，跟杀猪似的。这下可倒好，那边鸡窝里的芦花鸡们也受到了惊吓，咯咯咯地又是叫唤又是扑棱。要说还真是远亲不如近邻，李老四家的灯亮了，不一会儿门也开了。可以肯定，此刻这位好心的邻居正贴在墙那边听动静呢。

三炮儿本想摸到柴火垛里等毛蛋儿回来，这么一整，一动不敢动不说，还得连龇牙带比画地做那败家猪的思想工作，劝它别再叫了。可不灵，越叫越欢，最后竟声嘶力竭到白沫子都吐出来了。这时候要人命的事情——也是三炮儿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第十章 咋老跟骨灰盒过不去（3）

街上传来了响动！

“咳，猪亡我也！”三炮儿仰天长叹。显然，山上的追兵杀到了。

关键时刻，那败家邻居李老四竟像有意通报敌情似的扯着嗓子喊：“家里有人吗？猪咋的啦？快起来看看！”

那败家嗓门比这边的猪嚎都高亢洪亮。得，插翅难逃了。

追兵的耳朵再背估计也能听得到这此起彼伏的人畜交响。外面的人马停住了，不再发出一丝声响。估计是在研究抓捕方案。

三炮儿不甘心束手就擒，气急败坏之下跳过去一记无影脚，踹得那挨刀货立马住了声儿。三炮儿急转身，带着满裤腿子猪粪蹦出猪圈，奋力往后院跑。可就在此刻，院外的追兵破门而入！就见大黑门哗啦一下子被打开，领头的那位大吼一声——“谁？”

谁？

啥意思？声儿还挺熟。

靠，咋像是毛蛋儿的声音？

三炮儿赶紧急刹车。回头一看，见大门口果真立着个精瘦的小人儿，正是毛蛋儿。再往后看，并无其他随从。

“咳，他妈吓死我了，原来是你回来了！”

三炮儿边说边一屁股坐在院子当中。

那毛蛋儿在大门口直勾勾地站了老半天，直到确认院子里闹妖儿的这位的确是三炮儿后，才转身去取那扔在大门外的自行车。

“没事啦，你回去睡觉吧。谢谢了啊！”毛蛋儿冲墙那边的李老四喊。

“快去关好大门，出事啦！”三炮儿用最低的音量向毛蛋儿说。

毛蛋儿吓得手又哆嗦，一松手扔了自行车，跑到大门口向外撒摸了一番，见没啥异常情况，便关上大门，落下门闩，又支上一根和这房子岁数相仿的超级大顶门杠。

哥儿俩进了屋，连灯都没敢点。三炮儿说大事不好啦哥们儿，铁头让人家给抓走啦。毛蛋儿携凯旋的余威，咋说也比三炮儿镇定，说别慌别怕，把前后经过仔细跟我说一遍。

三炮儿便把前后经过仔仔细细地跟他说了一遍。

谁也想不到，这工夫大门之外院墙之下可就真的来了追兵！

队伍很精干，只有一个人。

胯下骑着电动自行车，正是那天缘花店的女老板。

人家的追踪对象是毛蛋儿。

她停在大门外听了一会儿动静，又四下观察了一番，然后便轻盈地转弯走了。

这一夜，没了主心骨的可怜的三炮儿和毛蛋儿愣是在炕沿下蹲了一宿，三炮儿连浑身的猪粪都没心思洗。

领导被捉，且被捉得不明不白。幸存这哥儿俩想不通究竟是哪儿来的探照灯和报警器，那公墓没有这些设备呀。还想不通究竟是哪支神兵抓走了领导，公安局的还是公墓的还是黑道的？被抓走了的领导会被押在哪儿？

毛蛋儿是好样的。天刚亮，便饿着肚子，顾不得满院子活物们的抗议，抖擞精神出门去探听动静（或许还要搞营救啥的呢）。

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三炮儿，你已暴露目标，不管出现啥情况，不管谁敲门，你都不能踏出屋门一步。切记！”

三炮儿郑重点头应允。其实，眼下就是借给他俩胆儿他也不敢踏出屋门半步。

毛蛋儿出去打探动静不提。咱单表这不敢踏出屋门半步的三炮儿。

三炮儿那个闹心呦，且不说自个儿最近倒霉事儿接二连三，且不说亲兄弟般的铁头生死不明，单单一个见死不救临阵脱逃的罪名就够他追悔好几天的啦。

这还不算，明天就是那小唐光临本市的日子，他要是如此这般地躲下去，老爷子的铁子计划不就全他妈泡汤了嘛！

今天是星期天，不然的话这个钟点他早该动身去接老爷子啦。 。 。。 想看书来

第十章 咋老跟骨灰盒过不去（4）

正想着，手机响了。他吓了一跳。一看，是老爷子的。老爷子平时从不在休息日打扰他，今天这日子不比往常，来电话也是情理之中意料之中。

“都准备好了吗？”问话极专业、极简短。

“万无一失。”三炮儿虽闹心，但回答问题却毫不含糊。

“刚接到电话，明天中午十二点接站。注意，不进站台，在车站旁边的小件寄存处接头。”

老爷子做出最后的部署后便挂了电话。按爷儿俩的事先分工，明天接站由三炮儿一个人出面，不通过三炮儿的审查关，那小唐见不着程老的真身。

这么点任务对于三炮儿来说本是轻松加愉快，照片已经见过了，凭他的眼力百十米开外便能认出来，再一搭话，不出两个回合便可探知来者善否……可是，他现在被困在这儿了呀！

说东北风，呼啦啦，越出乱子越抓瞎。三炮儿正烦，抓瞎的事儿又来了。

咚咚咚，有人敲大门！

三炮儿一激灵，跳上土炕往外望。大黑门闩得严严实实，看不见外面的情况。

追兵又至，还是毛蛋儿又出了事？

管他妈是死是活，听毛蛋儿的，装聋！

然而他非但不聋，耳朵还尖着呢。他听到大门外依稀传来一个甜甜的姑娘的声音。

“请问，有人吗？”

略带外地口音。对女性有着敏锐感应的三炮儿就凭着这依稀传来的甜甜小声儿，便准确地判断出此女的年龄应在二十至二十二岁之间。

“嘿，有人咋样，没人又咋样？小样儿不会是追兵的探子吧。”三炮儿边这么想着，边提醒自个儿千万不能把持不住，忘了毛蛋儿的嘱咐。

但心里同时也痒痒巴酥的。

门外人又喊了：“大哥您在家吗？在家的话给我开一下门，我只想跟您说一句话！”

小声儿更甜，更坦诚。李老四那王八蛋肯定没在家，不然的话早该趴墙头上掺和了。

“找大哥，找哪个大哥？我，还是毛蛋儿，还是铁头？只想说一句话， 一句啥话？我爱你？有了，会不会是毛蛋儿他们欠了人家小费啥的，人家姑娘年关催债来啦？”

这么一想心里更痒痒巴酥的了。

“外地口音，看起来不像是追兵的探子……”

这么想着便下了炕。

看到这里您一定会同情当年的猪八戒，不是老猪忘了猴哥的叮嘱、不是老猪非得跳出那金箍棒画的圆圈，是那圈子外的妖精太他妈的诱人了耶！

这冰冷寒天的，让人家姑娘家在外面等着实在是太那个了。边下炕边想，毛蛋儿的叮嘱已经基本上想不起来了。

*鬼都是咋死的？就是这么死的。

走到屋门口时总算想起来了。便站住，思想斗争异常激烈。关键时刻大门外的小声儿又*，“大哥，我知道您在里面，如果您现在不想见我，那我下午再来。我只想让您知道，咱俩越早见面越好。”

心痒得实在受不了啦。小样儿还越早见面越好，我这就和你见了又能咋的。是死是活屌朝上，我三炮儿一人做事一人当，走嘞。

便踏出屋门好几十步去开那大黑门。

考证老哥说了，似三炮儿这等真正曾经沧海的角色，照说不该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听了几句甜甜的小嗑儿就按捺不住。不像大家所为，低级，低级。要是大门外蹲了个玩口技的大叔可咋整？

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人无完人，三炮儿也是人，也很脆弱，昨晚死人和活人轮番上阵地吓唬他们哥们儿，没吓那个喽就算够牛了，眼下心智受点影响那也是可以理解可以接受可以原谅的嘛。

第十章 咋老跟骨灰盒过不去（5）

听见没，三炮儿眼下心智有点那个。

不过，考证老哥的结论下得似乎早了一分钟。记住喽，低级的举动不见得就是错误的举动。

要是没有三炮儿这次“低级的错误”，那么本故事的结局八成又得改变。

说悲壮得是死是活屌朝上的三炮儿哗啦一声拔开门闩，推开大门。

嗬，门前果真立着一个姑娘。顾不得细看，先往其身后瞄，没有追兵，再往其左右撒摸，没有埋伏。

可以放心地往眼前看了。

——判断正确，的确是二十二岁以下。小模样挺漂亮，脸蛋细腻紧绷，眉眼灵动。虽可以肯定不是专业干那个的，但以三炮儿的火眼金睛可以看得出来此女略有骚意，专业术语讲话儿是“稍骚”……

哎呀呀，这个丫头三炮儿分明见过！

不光是三炮儿，我们好像也见过。

赶快想，究竟在哪儿见过？

三炮儿两眼发直，我他妈是不是昨天晚上身上附了啥啦，要不然眼前咋会出现幻觉呢，眼前这张脸分明是哪张照片上的。唔，对了，是三张照片。

想起来了，正是在程添办公室里见过的那三张照片。

“你，你咋来啦？你不是——”

三炮儿再往下是想说“你不是那个小唐吗？”可千钧一发之际猛然回过神来，忙顺口说：“——你不是不认识我吗，咋还在这儿一口一个大哥地叫啊？”

那姑娘看来的确不认识三炮儿，三炮儿一露面的工夫她也愣了一下。她随即警惕地上下打量了三炮儿一番。也难怪人家姑娘警惕，三炮儿眼下的形象着实是惨了点儿，膝盖以下那猪粪啥的还一直没来得及清洗。

但小唐姑娘显然见过大世面，小丫头有着和年龄不相符的沉稳机变。但见她扑哧一笑，说：“大哥，看来咱俩确实不认识，不过我跟您叫大哥看来也确实没叫错吧。”

三炮儿只得傻笑着应道：“没错，没错。”

“您这身上是咋的啦？家里要杀猪？”

“没错，没错。过年了嘛，谁家不杀猪呢。”

三炮儿边回答还边傻笑着看了一眼猪圈。唉，一代色王的风采踪影皆无。

猪圈里那挨刀货刚起床，睡眼惺忪的。大概听明白了门口这对狗男女是在唠它，便警惕地往这边看。

小唐眼珠转了一下，问：“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