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不敢爱6
她先看到宏儿,宏儿骑在一个人的脖子上,抱着他的脖子,咯咯地欢笑,腰上还系着小匕首和小弓箭。而他——她是看不见得,那样驮着孩子,头微微低下去,只能看到侧面。
后面,两名随从抬着一只黑乎乎的东西,也许是一只黑豹之类的。还有一个随从,拿着几只色彩十分鲜艳的野山鸡。
她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那身影消失在前面的大树下,进入了第一层的道观,她才脱下外袍,又躺回了床上。
外面,已经传来孩子的声音,清脆的,无忧无虑的:“太后,太后……您醒了没有?您看,我们打了好多东西……”
她悄悄睁开眼睛,看着门被推开,孩子跑进来,蹦蹦跳跳的,满脸红彤彤的。此时,太阳才刚刚西斜,这么早,他们就回来了?
她赶紧闭上眼睛,孩子已经跑到了她的床前。她听得只有孩子一个人,便悄悄地捏住它的手。
孩子会意,叽叽呱呱地只是说话,“太后,今天我终于看到活老虎啦,好多呀,有一只特别大的老虎,是白色的,几乎有一匹马那么长;还有很多一只金黄色的老虎,它的毛真的比黄金还要亮……哈,我和神仙躲在一棵大树上,看着一只老虎走过,它很大很胖,比其他的老虎都大很多,胖胖的,走路都很缓慢,神仙说,是他吃得太多太饱,在秋天开始储存体力,好过冬的。呀,它真可怕,它慢悠悠的,有小兔子从它旁边跑过去,它也没咬它们呢。我们本是要射虎的,可是,看到它抬头看我们,眼睛那么大,那么亮,绿油油的,很可怕,我们就没杀死它……还有两只鹿子,是鹿妈妈和小鹿,它们一起吃草,走得非常优美,它们抬起头,也看到我们,眼神温和,又漂亮,仿佛在冲我们笑一样……小鹿那么可怕,射死了,它妈妈就没有孩子啦……太后,所以我们没有射小鹿……”
敢不敢爱7
孩子叽叽呱呱地说了一大通,方才想起问:“太后,你的眼睛怎么啦?”
太后的眼睛上,蒙着一条白色的帕子。
她一点也不希望儿子问自己,只希望他说话,不停地说话。因为,她特别喜欢听儿子那种清脆而轻快的声音,只要听到这样的声音,便是天大的烦恼,也会去得无影去总。
“太后,你还是不舒服么?”
孩子太着急了,她不能不闻不理,只是悄然地放缓了声音,十分小声,几乎在耳语一般:“宏儿,我头晕,所以蒙着,没事。”
孩子也小小声的回答:“太后,神仙已经采了很多草药,待会儿熬好了,宏儿给你洗,一定会好的啦……”
“宏儿真乖,出去玩儿吧……”
芳菲没法跟他多说,又微微侧身到里面,假装睡着了。因为,这时她已经听到脚步声,正是罗迦进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个大包袱,提着一个大罐子,都亲手放在旁边。
“宏儿,太后醒了么?”
“您看太后……太后的眼睛怎么啦……”
罗迦急忙走过去,但见芳菲微微侧着身子,眼上蒙着一块白布。他伸手先摸她的额头,没发烫,又看她的眼眶四周,都是好好的,没有什么淤青,只有不小心露出的手臂上,擦破的地方,显得有点奇怪。
他多看了几眼,立即发现,那是清洗过的原因。甚至往上的臂膊,都是洁净白皙的,如清新的一截鲜藕。
他一怔,仔细地看她,到底是醒着还是昏迷着。看了好几眼,也没做声,只将自己刚刚带进来的一个罐子拿过来,倒了滚热的药汁在盆子里,拿了一块帕子,拧干,很烫地敷在她的淤青处。
那种灼热滚烫的感觉,微微刺疼,但是很快就非常舒服。芳菲还是一动不动,像半梦半醒的样子,任他仔细地伺候自己。
敢不敢爱8
那种灼热滚烫的感觉,微微刺疼,但是很快就非常舒服。芳菲还是一动不动,像半梦半醒的样子,任他仔细地伺候自己。
换着把两只手臂都烫了,又在额头上热敷一会儿,罗迦才放下了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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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是侧在里面,呼吸着,仿佛已经完全熟睡的样子。
罗迦仔细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站起来,宏儿一直在旁边好奇地看,眼珠子睁得大大的:“太后都好了么?”
“不会太严重了,宏儿,别怕。”他兴致勃勃的,“宏儿,你看这是什么?”
包袱打开,里面,是各种各样的小玩意,衣服。尤其是衣服,不是自己和太后现在穿的兽皮,而是很精细的柔软的轻薄棉衣,正适合这些日子的天气。
宏儿拿起自己的衣服一看,又看太后的,里面,还有一些奇怪的女人的用品,他也认不得。
“呀,这是给太后的么?”
“对,宏儿和太后都有。”
他搔搔头皮“可是,我更喜欢我的这件熊皮衣服呢……哈,您看,太后也穿的熊皮衣服……”
罗迦看去,果然,芳菲已经换上了那件熊皮衣服。
芳菲想拉被子盖住也来不及了。
只恨这孩子,终究是小孩子,口无遮拦。
他心里一喜,柔声道:“宏儿,这衣服是晚上穿的。山里夜寒,穿熊皮衣服就不舒服,所以要穿这个才会轻便又暖和,今晚你就可以穿了……”
“谢谢您。您呢?您有么?”
“好孩子,我也有。”
孩子仔细地看,果然他也有一件这样差不多的。“真好呀。今晚,我们吃什么呀?”
“宏儿,你想吃什么?”
“我猎的野鸡呀,我想吃红烧野山鸡。”
“行,今晚就吃红烧野山鸡和豹子肉。我叫他们早点做好。”
“恩,我又有点饿了。”
敢不敢爱9
打猎的时候吃的干粮,孩子奔跑了这么半日,早已饿了。罗迦见他机灵地四处张望,呵呵地笑起来:“宏儿,别急,早已准备好了。”
一个小道童走进来,端着一个大盘子,里面各种的蜜饯,干果,尤其是松子和山核桃两种,撬开,脆蹦蹦的。
“太后很喜欢吃干果的。我给太后留一点儿?”
“不用。这里很多,太后醒来自然有得吃。”
孩子这才大吃起来。
一边吃,一边又拿起一个红澄澄的北武当金苹果。一口干果,一口多汁的苹果,简直美味无穷。
罗迦神秘一笑:“宏儿,今晚我们换一个甜品。”
“什么甜品?不是拔丝苹果了么?”
“比这个还好吃。”
孩子兴奋起来:“到底是什么呀?”
“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孩子急忙放下干果,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走。
芳菲好生好奇,本也是想去看看,可是,还是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等他们走出去了,才拉下蒙头的眼罩丢在一边。
那是一间厚厚的小木屋子,一脚进去就感觉到一股凉意。
孩子睁大眼睛,看着这个亮晶晶的世界:“天啦,这是什么?”
屋子里,一层一层的木屑,中间一层一层的白色晶莹的冰块,厚厚的帘幕遮盖着。看木屑堆积的程度,很显然冰块已经用去了一大半,现在剩下的,已经不足四分之一了。
“这冰块怎么能藏在屋里不熔化?”
罗迦哈哈一笑,牵着他的手:“看见没有?正是这些木屑,厚厚的累积,是传下来的藏冰的方法。每年冬天,将冰拉回来,藏在这里,就算是最炎热的夏天,冰块也不会熔化。这是去年冬天储存的,已经用得差不多了。今晚上,我们拿了冰,做冰镇拔丝糕点吃。”
敢不敢爱10
“好耶,好耶,肯定超好吃。”
罗迦一笑,旁边的随从已经拿出大刀,四周一比划,取下一块整齐的方冰砖。
孩子兴高采烈地用手去摸,冰冷刺骨,急忙缩回来。
“我还没吃过冰镇的糕点耶……”
北武当并不炎热,所以,只有冰镇酸梅汤之类的,宫女们也没怎么做过冰镇的东西。
一个时辰之后,饭菜已经上桌了。小道童们端着菜肴鱼贯摆好。
鹿肉丝,豹肉丝,红烧野山鸡,三种秋野菜,中间,一大盘糕点,正是用冰雪做的,宏儿拿起勺子尝一口,清甜可口,急忙喊:“太后,快吃饭耶……”
罗迦也看着床上还是侧身躺着的女人,他就站在她身边,柔声道:“吃饭啦。起来吃点吧。”
芳菲再也装不下去,还是戴着眼罩,闷闷地坐起身子。
“呀,太后看不见耶……我来搀扶太后……”
“不用,我们把桌子放到这边……”
罗迦一伸手,已经将桌子端起来。床很宽大,如北方人的炕,芳菲往里面挪,床就放在中间的空处。
宏儿兴奋起来:“啊,这样吃饭真好玩,又暖和。”
“你看,这样不就很舒服了?太后也会很方便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看宏儿,他依偎着芳菲,母子俩穿一样的衣服,甚至床下面,是一样的软鹿皮的靴子,脸上,也都是那样红彤彤的,只不过,孩子的红是因为兴奋,而芳菲的红,掩藏在眼罩之下,谁也看不出来是什么。
甚至他自己,也是穿着那样的熊皮,只是已经褪色了,看不太出来,还有外面藏着的软鹿皮靴子,都跟她们母子一摸一样。
鼻端里都是饭菜的香味,眼罩的白布其实很朦胧,并非是那么根本看不见。可是,她依旧坐着,一时,竟然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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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迦也微微手足无措,甚至端饭给她的时候,手也微微发抖。
她不想看到自己!
他当然知道,她为什么一直要装昏迷不醒!
(bsp;小孩子无法察觉大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兴高采烈的:“太后,真好吃耶……你尝这个……”
他一个劲地给她夹菜,很快,她的碗里便堆得小山似的。
她一点儿也没吃,也不饿,只淡淡道:“宏儿,我有点不舒服,不想吃。”
然后,自己摸索着,很快倒在了里面的角落里。
罗迦只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孩子也看了她一眼,但是,还是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劲,因为太后的声音那么温和,说话的时候,还带着笑意。
“太后,这个冰镇糕点,真的很好吃……你真不吃么?”
“宏儿,等太后好一点儿再吃好了。现在,她的头受了点伤,不适宜吃太冰凉的东西。”
小孩子更是毫无芥蒂,因为,罗迦已经给他挑选了许多他最爱吃的菜——其实,本来这些菜肴,他都很爱吃,一个也是不挑剔的。
这一顿饭,和罗迦一起,简直吃得兴高采烈。
罗迦心里虽然微微酸楚,但是,好歹听得她开了一句口,竟然也觉得兴奋,只陪着孩子玩耍,讲故事,忙得不亦乐乎。
直到孩子玩累了,上床睡觉了,他看窗外,也彻底黑下来了。
床上的女人,也睡着了的样子。
他打猎一日,也很累。
屋子已经安静,整洁,门闩也已经完全插好。他熄灭灯火,悄然地走到她的床前。
黑暗中,她微微侧了侧身子。
他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忽然伸出手,狠狠地捏着她的手。
她的手动了动,本是要抽回去的,但是,抽不动,便没有再挣扎。
黑夜,静得那么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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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厚的木屋子里,传来外面呼啸的风声。
“芳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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