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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8 部分阅读

作品:嫡女成长实录 全|作者:紫影蓝雪|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5 04:19:58|下载:嫡女成长实录 全TXT下载
  东北女真人,从前yi度壮大得几乎威胁前朝边境,后来式微了近百年,现在又强盛起来几十年来朝廷能拿的出手的胜仗其实也就只有对北戎的这yi场。现在说要继续四面开战地去打,就是皇帝也没有这个底气,罗春又yi直强调这份婚约地丁合yi的事还在闹腾呢,边境不宁静,对内怎么推新政这时候推和亲,推招安,推分头示好c挑拨离间c分而治之,简直是正当其时,皇帝是不动心都难。

  善桐出的这个主意,其实也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天下局势就是如此,她没有说谎,也没有误导,桂家顶在第yi线上的武将,也最有发言权。他们和北戎都打了多少年交道了这十二个字,绝对是切中北戎命脉,而且以和为贵,以后朝廷战略重心如果从北线移开,桂家兵肯定不能和从前yi样要什么有什么,这几策还算是体现了桂家的公心,几乎还能在皇上那为桂家讨着些好儿。而要实行这计策,桂家也是不二人选这边许亲给罗春,那边和小达延汗眉来眼去,给这家yi点好处,送那家几份礼物。最好是年年都让他们自己拼上几场,喂上几颗包了毒的饴糖,十几二十年后,北戎也许就这么逐渐衰弱下去,纵不衰弱,只要不更加强大,等朝廷腾出手来,等着他们的就不是羁縻,而是约束了。

  这计策几乎无可非议,对桂家来说却提供了yi个千载难逢的借口:十几二十年之后,二十年三十年之后,甚至是换了个皇帝之后,还有谁能如此精确地分辨出这种策略的起始时间桂家等于是奉旨和北戎眉来眼去,即使是和里朝廷翻脸,从此不再同他们往来,里朝廷要对付桂家,总是要多费yi番手脚。不是说有了此策那就能高枕无忧,起码桂家是多了些腾挪的余地,比现在的情况,那是要好得多了。

  “糊涂账囫囵吞,”善桐便喃喃地道,她似乎在说服自己,“这yi策,起码是保证边境战火,再不会像现在这样频繁了。”

  她这还是在介意福寿公主含沁也听出来了,他轻轻地哼了yi声,语调反而要比平时更冷硬。

  “你当年是见过罗春,也听过他们谈判的。”他低声说。“封子绣在许嫁福安的时候,可没有yi点不忍。他是代皇上来的,许嫁公主这么大的事,不可能是他yi个人的主意,肯定是得了上头的预先许可。先帝卖女儿卖得挺欢实的吗,他们都没不好意思呢,你就不用忙着羞愧了。”

  “我也不是羞愧”善桐又叹了口气,“我是也明白这种被卖掉的滋味只无非我是为了我哥哥,她是为了她家的天下罢了。我就奇怪,都说保家卫国是男人的事,执掌天下是男人的事,凡是好事那都全是儿郎占了去,怎么到了要算账的时候,就又老把女儿家给推出去呢”

  含沁倒不禁失笑,他yi把将善桐搂在怀里,亲昵地道,“你怎么就想到这里了成天闲着没事,就会瞎想”

  说着,便yi边揉搓着善桐的肩胛,yi边道,“这世道就是这样,你多想也是无用。你当福寿要不嫁去草原,日子就很好过我看也未必,历来公主那是短命的多,就说这yi朝,有多少公主是享过福的这就是她们的命世上不公道的事可多了去了,咱们啊,先保住自己,再来谈别的吧。”

  这想法是要务实得多了,善桐点了点头,也就收敛了不切实际的yi点感伤,笑道,“我就这么yi说,好啦,时辰也不早了,不做别的事,那就睡吧。”

  含沁推了善桐yi把,佯怒,“你天癸上身,竟还来撩我”

  善桐也笑了,“谁知道你这么心细,连这个都留神到了。”

  “每个月还不就是这么几天嘛”含沁又将她搂得紧了些,在她耳边低声道,“要不然,你”

  “去你的”善桐咯咯笑了,“这么晚了,谁耐烦伺候你,睡觉”

  两夫妻笑闹了yi会,也就各自入眠,只是当晚梦里,善桐到底还是梦见了福寿公主,和她那yi张瘦削羞怯的小脸。

  因含沁说起,“此事早晚都要下来,宁嫔说的对,消息出来了这才能当真,我们事前传递消息,徒乱了舅舅的心神。”因此善桐虽然知道了好消息,但并未同舅舅说起,等过了七八天调令下来了,这才上门去恭喜舅母,却是人还没进巷口呢,就被那yi溜马车给吓得打道回府了。王家地方小,这么多官太太已经够折腾米氏的了,她也就不跟着添乱。

  等避开了这波风头,她这才上门去帮米氏打理行装安徽距离福建这就近了,王时这两年也在黄山yi带盘桓,在安徽办婚事,倒是比在京城办婚事要合适得多。有些在京城置办的细软箱笼,就要快点运到安徽去了。又恭喜舅母,“如今您也算是衣锦还乡啦”

  今日难得大老爷也休沐在家,正袖着手在廊下看丫头们忙忙碌碌地装箱塞稻草预备运瓷器。隔着窗户听见这么yi句,他转过头笑着指了指善桐,道,“你也来逗你舅母”

  的确,和淡定从容,只把喜意在眉梢透出少许的大老爷相比,米氏的喜悦就要真切得多了。她的打扮尽管还朴素,可看着竟要比几年前在西安时还年轻了几分,就对善桐的打趣,她也只是抿着嘴笑,竟是来了个全盘默认。这喜气洋洋的,倒是招得善桐也跟她yi般喜欢,两人里里外外忙了yi会,大老爷又把善桐叫到yi边,问道,“今日含沁怎么没来”

  得知含沁入值御苑,今晚都要在宫中过夜,他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就又道,“你同我来书房说话。”

  善桐知道这是长辈离京前将对自己做的指点,忙收敛玩笑神色,正正经经地随着大老爷进了书房,在舅舅下首正襟危坐。

  大老爷却并不着急,他慢慢地喝过了yi杯茶,时不时巡梭善桐yi眼,见善桐神色宁静,也不禁暗自点头,又寻思了yi会,才慢慢地道,“孩子,你往宫中这潭水里,淌得太深了。”

  261c感激

  只听这句话,便能晓得王大老爷又或者是晋商,的确是消息灵通,非但朝中事了如指掌,连宫中事也都不落人后:或多或少,皇后的那件斗篷,也是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善桐轻轻地叹了口气,还等着大老爷的长篇大论呢,可没成想大舅舅又不说话了,只是注视着善桐,显然是在等她开口,她只好低声道,“和宫中的娘娘们打交道,凭我身份,的确是可能动辄得咎。舅舅的顾虑,我心底明白的,只是这也是不得已的事。”

  “你也是妄自菲薄了。”王大老爷反而说。“现在天下掌着实权的将领,十个指头都数得出来,其中就以你们桂家兵力最多,权力最大。含沁的确年小德薄,比不上那些巨鳄,可你们身为桂家在京唯yi的近支族人,这些奶奶太太们对你特别客气,也是应该的。就是在宫中,除了两宫太后c太妃之外,恐怕也没有谁会给你太多脸色看。”

  他顿了顿,见善桐不接话,便又续道,“我也猜出来了,以你的性子,如没有特别的原因,是不会往宫里凑合的。只怕是你们家要对牛家动手了吧”

  他在书案上翻找了片刻,寻出yi封信递给善桐,“你看看。”

  其实善桐毕竟是出嫁的闺女,虽然亲戚情分在,但两家政治立场可谓是泾渭分明,晋商和桂家交恶,这是王大老爷又或者善桐都改变不了的事实,王大老爷这样办,多少是有点犯忌,善桐把信捏在手上,yi时还有些犹豫,王大老爷见了,便喝道,“让你看,你就看和舅舅你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善桐只得拆开信来看了,见却是西北方面写来的信未见落款,只说了在那群商队尸体中翻检出了yi封信,信里落款处只盖了陕甘总督肖氏常用的yi方私印云云。

  即使对桂家用计几乎是了如指掌,看了这封信,她也不禁暗自咋舌:桂家这几年在西北,可谓是容忍牛家yi步步蚕食自己的地盘,都没有做出任何应招,没想到yi旦回击,竟会如此狠辣挑衅,这几乎是在掌掴肖总督的脸了:查走私查到自己头上,他不做个挂印请辞的姿态,以后怎么在官场混下去

  “这件事当然瞒不过燕云卫。”王大老爷慢悠悠地道,“最近这几个月,皇上发作他们很狠,他们也是铆足了劲儿要找回场子。不过密奏报回去,皇上是不置可否c留中不发,看来还是相信肖总督的人品,更倾向于是别人暗地里使坏了。”

  当着舅舅的面,善桐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她yi撇嘴,“他们自己不暗地里冲别人使坏就行了,还怕别人冲他们使坏”

  王大老爷眼睛yi亮,他的声调更缓慢了,“你算是说对了,这支商队实在是满布疑团,从出发地到运送的货物,甚至是被劫杀的地点,罗春所用的手法,都可说和往常不同,重重疑窦,惹人深思。皇上也很看重,尤其因为它运的有”

  他压低了声音,“火铳,更是招惹了皇上的忌讳。如真是牛家在背后指使,他们家迟早都要陷入yi场大麻烦里,这时候你再往宫里掺和,就没什么用处了。所以我说,你往宫里这趟浑水,淌得有点深了。”

  真是成也军火,败也败在军火上。牛家栽赃军火这点子也不算不天才了,可就是因为如此,反而促成桂家c孙家联盟,现在宫中女眷承受的压力之大就不用说了,琦玉yi旦被皇后挖出来,她本人如何还不好说,以皇后手段,牛淑妃眼见着就要失宠,那是十拿九稳的。宫外又被桂家这迎头yi棒,还是以军火之道回击,招招都是诛心剑,两线开战,他们家势必要忙乱上yi阵子了。按王大老爷来看,桂家此时没必要继续跟宫里掺和,这也是很合理的结论,善桐轻轻地叹了口气,低声道,“舅舅,掺和进去容易,抽身出来难啊。要不是我在宫里多少也给娘娘帮了点忙,没有孙家的帮助,对付牛家,哪有这么容易”

  半含半露之间,她透露的信息其实不少,王大老爷眼神yi闪,没有往下问了,自己寻思了yi会,也不禁失笑道,“好,牛家狠,你们更狠。我看这yi次,宫里宫外,他们就是不吃亏,也占不到多少便宜了。”

  yi边说,yi边又叹了口气,“只是罗春最近在西北反常活跃,已经是吃掉了好些黑商队,这对他们自己也是个限制。今天皇上和我商议了你叔叔上的折子他还是比较心动的,只怕养虎为患,羁縻久了,他们的爪子就更利了。我还没给回话呢,想来明天进宫面圣时,又要谈起此事了,三妞说,我该怎么讲好”

  这是把善桐当作了可以在政治层面上代桂家做主的成人来对待,要不是含沁在宫中分身无术,想来大舅舅也不会和她谈的。善桐心知肚明:大老爷这是为晋商讨价还价来了。黑吃黑是yi回事,专挑晋商的黑商队吃又是另yi回事,老这样下去,晋商肯定受不了。现在他们不敢走私军火了的确不错,可茶盐布匹,乃至往回运的马匹香料,yi来yi回获利也都丰厚。为了逐利,这些人什么事干不出来这不就请动了王大老爷来探桂家的口气了

  “这种事”她咬着下唇,为难了片刻,才yi咬牙道,“按说,那都是男人们的事”

  “你从小聪慧。”王大老爷打断了她,“含沁又不是什么古板人,男主外女主内这种话,我看他是不大当真的。你就别和舅舅装了,我知道家里的事,你能做主。”

  善桐也就勉为其难地让了步,“就这么和您说吧,舅舅,罗春专吃晋商,那是柿子捡软的捏。他明知我们是不会为晋商出头的,若我们改了态度,他也就不必专挑晋商下口了。可要把这态度传递过去,那也难呢”

  “嗯,那也得等皇上立心要行这羁縻三策了,私底下有音信往来了,才好开得了口。”王大老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低声道,“就只看能不能成事了。”

  有了山西党大力游说鼓吹,成事可能又大了几分,善桐安安定定,只是微笑。大老爷看了她几眼,忽然也笑了,yi边摇头道。“该说桂家走宝,还是含沁这小子有福气都说妻贤夫祸少,我看娶了你,他何止祸少,简直是yi路有福青云直上,这么几个关节里,你帮他多少只可惜他不是桂家宗子,不然”

  善桐忙道,“快别说了,您这不是偏心自家人吗,我哪有那样好,还是他自己有本事。我”

  她有点不好意思,红了脸低头道,“我不懂事,还时常要他教我呢。”

  对着自己舅舅这样夸夫君,那是真的挑不出yi点毛病来,才能对着娘家人也没他yi句不好。王大老爷看着善桐,眼底全是暖意,过了yi会儿,他低声道,“我们囡囡毕竟聪明,世上似含沁这样的夫婿,岂非是万里挑yi现在连你娘谈起他来,都挑不出什么不是了。和你二堂姐夫相比,两人将来成就,孰高孰低,我看那是不用说的。”

  对往事,他也就只点了这yi句,便又转移话题问善桐,“榆哥怎么忽然间又想进工部做事了阮员外郎和我提起来时候,我还以为听错了。他不是yi向无意功名再说,想进工部,他也应该找我。含沁毕竟是武将,哪比得上舅舅人头熟。你们也是胡闹,竟会为了他玩火药牵线搭桥。”

  善桐忙告了榆哥的刁状,“您不知道”

  说着,就yi五yi十将自己无意间说错yi句话的前因后果告诉出来,王大老爷还有些将信将疑。“去泰西那地方千年来就没有人去过,只有他们过来,没有我们过去的道理。就那样的蛮荒之地,能有什么学问”

  又道,“真是胡闹,实在不行,我给你娘写信,让人把他押送回去算了火药这东西也能乱玩的再说就是玩出花头了,那也就是个工匠罢了,还能光宗耀祖不成他这结巴病治好了,倒比从前更能闹腾。”

  亲舅舅从来都当外甥是半个儿子,善榆也算是大老爷看大的,数落起他来就很不客气。可大老爷话说完了,到底还是叹了口气,“这件事你们不要管了,含沁乍然当红,朝廷里看不惯他们的人很多。你们往来的又都全是勋戚军门,文官的那些道道儿你们不懂不就是要进工部吗,他们又不支饷,找对人,那就是yi句话的事。”

  王大老爷把这事包揽过去,那是名正言顺,善桐也没二话。代榆哥谢过了舅舅,她舅舅又问,“姑爷待你好没得说,桂家现在对你应当也没什么不妥了吧你爹这几年在陕西越发是红火起来,我看这yi次要能把肖氏推下台,我们几家联合用力,再往上扶yi扶,他yi个甘陕总督位,倒十有,说不定能成。”

  娘家有力,婆家看得就重,这也是人情常理。善桐想到如今供在家祠偏厢里的姨娘牌位,不禁微微yi笑,道,“都是yi家人,我们隔得又远,反而比从前热乎,你好我也好的事嘛。”

  “郑家那边关系你要处好。”王大老爷又叮嘱她,“婚期定了是明年四月我听你舅母说了几句,桂家内部情况似乎也复杂,几个堂妯娌,你谁都别得罪,也别和谁太亲密了。”

  他是个大忙人,平时很少有空和外甥女相聚,此时絮叨起来竟有几分啰嗦,善桐yiyi听了,王大老爷还道。“日后王时也许会上京来,到时候你们还要多来往,含沁懂事,要教教王时为人处事”

  朝廷中很多事几乎都不会放到台面上,过了几天,含沁回来时说起,“皇上已经露出口风,等福寿公主再大yi点,便把她许配给罗春。给叔叔的密旨也已经送到西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天下要操心的地方太多了,杨阁老这里就等着要办地丁合yi的事呢,西北这yi块,只有先放yi放。”

  正因为切中了皇上的脉门,这件事才办得这么顺。恐怕里朝廷就是有心干涉,仓促间也寻找不到手段。再说,他们如果yi心只是贩卖军火牟利,那么西北究竟谁和谁在打,恐怕亦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善桐只觉得自从知道真相起就绷紧了的那根筋终于渐渐松弛下来,她抱住含沁长长地叹了口气,含沁也握住了她的肩膀,把头搁到善桐颈侧。

  “我在想。”过了yi会,他又闷闷地道,“从前祖父下这个决定的时候,是否也和我们眼下这样,自以为是没办法里最好的办法了呢”

  人毕竟不能前知,眼下看来是没办法里的好办法,没准十几年后再看,又是个愚蠢到家的决定。善桐只觉得自己就像是在yi艘小船上,手里抱着大妞妞,和含沁yi道随波逐流,纵使含沁有千般聪明,即使她自己也不是愚钝之辈,甚至还能冒险把手伸到宫中去搅yi搅,火中取栗般捞出了好处。但同这时代的惊涛骇浪相比,个人的力量又是何其渺小纵有万般的能耐,恐怕也终究不过是这水花中被冲得乱转的yi叶小舟,只能随机应变,飘到哪里就算哪里罢了。

  下回进宫时,她特地去看福寿公主,小姑娘果然已经得到风声,看着比往常都更瘦了几分。见到善桐,她虽有几分矜持,但还是难掩焦虑。“小桂太太是见过世面的人,我听人说,你连前线都去过”

  善桐心中暗叹,忽然间,她觉得自己实在有几分傻:她被人卖过,现在转头又间接促成别人被卖。她曾经觉得卖她的人很没有良心,她觉得自己和她们不yi样,其实现在看来,她和他们比,也许并没有多少不同。也许她这yi切不合时宜的多愁善感,只因为她尚且没有放弃她早就应该要放弃的东西。

  虽然刚为困扰桂家已久的死结挑开yi线生机,但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如此无力,如此窒息,就像是yi池水,她看着自己走进去,她明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但她没有别的路可以选了。

  “这话可不能乱传。”她就笑盈盈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过,那时候西北很乱,北戎入侵甚至困住了杨家村,我倒是躲在村墙后头,见了哈布日万户yi面的。”

  说来好笑,虽然不服管,但罗春是老达延汗的儿子,在朝廷还是有封号的兀良哈万户。福寿公主眼神yi亮,她迫不及待地追问,“他他他老吗”

  到底还是个孩子,千万个问题里,居然最在乎的还是这个,众人都笑了,善桐也道,“是要比公主大了几岁”

  罗春是比福寿公主大了接近二十岁。

  “但生得极英俊,气宇轩昂,不愧为yi方豪杰。”她继续往下说,见福寿公主眼底渐渐透出光彩,便又续道,“其实草原就和西北接壤,日子也并没有多难过。我就是从西北过来的,公主看我不也还是白白嫩嫩的”

  yi头说,她yi头却调开眼神,避开了福寿公主眼中的感激之色。

  262c结姻

  进了十yi月,京城的年味就浓起来了。除了德胜门c朝阳门内外集市yi下翻倍热闹,就连达官贵人们也都多了走动的脚步,赶在年节前夕,有互相打发人送山珍海味的,有命人回老家送年礼的,有紧着办喜事的,也有yi帮得闲的太太c奶奶们乘没进腊月抓紧赏雪的。虽然天气冷了,但众人出门的次数还比秋收后更多,倒是含沁这时候有了闲到了年尾,天气寒冷,侍卫们当值完了也只想回家钻沙,就没有多少游乐的兴致了。桂家如今也正是安然看热闹的时候,没有多少事要他出面打点关系,平时下了值他就直接回家,和善桐yi道吃了晚饭,再钻进东厢房里逗逗大妞妞,孩子渐渐懂事,也就更依恋父亲了。

  倒是善桐要比平时更加忙碌:如今不同往日,有了皇后那件桂花披风加持,人人都争着和小桂太太结交。除了往常几位亲友之外,多的是yi面之缘的人家给下帖子的,有些她可以不必应酬,但有些聚会那是必须亲身过去的。好比阁老府阁老太太叫她,那除非是进宫,不然真是再忙都要过去应酬yi番。

  朝廷里闹得厉害,两党相持不下已经有段日子了,两边人马四处拉帮结派,互相攻讦,什么话都说的出来。把如今的朝廷闹得乱哄哄的人人自危,可身处飓风中心,阁老太太倒是悠闲得很。这yi次是年前姑奶奶回娘家省亲,又赶上阁老太太小生日,人倒是齐全的,善桐进来,yi屋子都是熟人不熟人都露了笑脸,招呼声此起彼伏,“小桂太太来了”风头差yi点还要压过和她yi同进来的许世子夫人。

  就算再疲倦,善桐自然也不能怠慢了这些贵妇人,她露出笑容,在人群里周旋了片刻,又自然要祝阁老太太安康福寿。阁老太太望着她,yi把握住她的手,眼神又有几分迷离了。就是孙夫人都有几分感慨,“你这yi走进来,春风得意的样子和五妹是有几分像。”

  其实硬说她像个未曾谋面的逝者,善桐是次次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好在孙夫人也就是这么yi说,就又压低了声音问她,“前回进宫去,你瞧着娘娘心绪如何”

  同封子绣联手,这yi招棋其实不能说走错,封子绣也的确是把牛琦玉进宫yi条线都挖出来了。这个错非借助燕云卫力量,是不容易做到的。可在宫中找不到牛琦玉,这就怪不得谁,只能怪皇后比不过太后的本事了。因此孙夫人就不像皇后那样嫉恨封子绣他是皇后还是我是皇后,只关心皇后情绪别走了岔子。她也尽量和善桐错开日子进宫,两人分别宽慰贵人,会比yi起进宫效用更大些。

  善桐叹了口气,“这都已经是第六个月了再几个月,孩子都要落地啦。那位把咸福宫护得风雨不透的,什么事都是影影绰绰,娘娘也就渐渐死心了。上回进去见她,她说的已经是孩子落地后的事情了。”

  孙夫人沉吟着点了点头,还没说什么,四少奶奶已经过来笑道,“就是你们好,yi见面就拉着手说话。二姐看着比疼七妹还疼她呢。”

  孙夫人也笑了,“我瞧着她就想到五妹,也和娘yi样,都格外疼她yi点儿。”

  这也就是现成的借口,善桐没当真,四少奶奶却有点吃醋,私底下来拧善桐,两个人站在角落嘻哈了yi会,见阁老太太从里间出来,四少奶奶yi下就站正了也不敢再闹腾,大家各自入席。秦太太问七娘子道,“你婆婆怎么没来”

  七娘子笑道,“她还在小汤山呢,怕是要进了腊月才回来。那边有温泉,冬天住得更舒服。”

  正说着,善桐也想起来要买庄子的事,便道,“上回我们借了郑家的庄子过中秋,真是舒服,这几个月留心着,市面上却不见小汤山那yi带的小庄子卖。”秦太太便道,“就是这么说,现在小汤山yi带土地还是比较荒凉,要么买地自己建吧,又觉得烦琐,花费也大。所以那yi带庄子都是零零落落的,人也不多,我看孙家也没有庄子在那边。”

  众人便说起小汤山c玉泉山等京郊yi带别墅的好坏来,阁老太太道,“依我说,香山也不坏的,上回九哥过去玩,还进权家庄园里玩了yi圈,赞不绝口呢。”

  “那是御赐。”敏大奶奶欧阳氏说,“自然是踵事增华,漂亮得不得了了。权神医随常都不在京里住,宁可住在香山,据说就是为了侍弄那里头的草药。”

  yi时又有人道,“他最近还是在城里的,皇上身上不好,离不得他。”

  从含沁的消息来看,皇上身上不好,心情也不好,已经是有几个月的时间了。自从封锦和孙家合作告yi段落弄明白牛琦玉是真的进了宫,恐怕也真的在六月侍了寝之后,含沁就没见他进过御苑。善桐得闲自己想想,也觉得个中联系,真是奥妙不可言传。

  只是这种事,当着大家伙的面,肯定都是表现得懵然无知的,尤其七娘子又是封锦血缘上的表妹,善桐面上只绷得紧,可她左右看了看,秦太太c阁老太太c孙夫人,脸上都是似笑非笑的,好像全都心中有数,就是七娘子,眼神yi闪yi闪,唇边笑意带了几分神秘,似乎也不像是yi无所知的样子。善桐心里倒好笑起来:大家各有门路,对皇家的事,全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倒是敏大奶奶似乎没明白里头的玄机,左看看右看看,咧嘴yi笑也不多问,又问七娘子,“最近家里人都还好”

  善桐虽然和七娘子没见几面,但却已经很熟悉她的作风了。这个清秀温婉的少年贵妇,从来对着人,唇角都带了微微的笑,虽明知是客气,但笑得就是情真意切,令人生不出恶感来。倒不比那yi等人,虽然也笑着,可却明明白白叫人知道,她是在敷衍你。她的笑也是带了情绪的,见到不熟悉的c彼此关系冷漠的,便淡,若是见到亲友,就微微加深,同自己这样带了善意,却并还不大熟悉的,却要笑得更甜yi点。就像是刚才那大家心知肚明却不说穿时,她的笑就带了几分神秘,情绪传递出来了,却又干干净净,不懂的人看去,不露丝毫痕迹。

  现在,对着敏大奶奶,她又露出了这神神秘秘的笑来,轻声细语地道,“都好,太夫人身子好,夫人身子好,几个嫂子也都好。我们大嫂还惦记着要拉我去上香呢,就是最近我忙,她只好自己去了。”

  善桐心中不由蓦地yi动,她yi下就想到了在国公府内的见闻像七娘子这样心细如发的人,也许能瞒得过她的事情,本来就并不多,当时和敏大奶奶聚会的究竟是哪yi位,说不定她心里也很有数,只是还为她们保守了这个秘密。

  都是有夫君的人了还做这样的事,不觉得心亏吗她倒有几分不解了,只yi时自然不便询问。便又和孙夫人等谈笑了起来,等yi时院子里上了戏,各太太奶奶嗑瓜子看戏了,四少奶奶又把她拉过去道,“几时没见你,婆婆让我问问你,宁嫔在宫中好不好呢。二姐进宫虽然也看她,但心力肯定还要放在娘娘那里,倒比不得你,只是她的自家人。”

  “现在宁嫔多当红,你还不知道”善桐不禁就笑了。“皇上三不五时把她叫出去解闷儿,宫里还有谁有这样得宠过这么当红,她又会做人,自然是好啦”

  正说着,便向四少奶奶身边yi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点了点头,那妇人见她客气,也含笑冲她微微点了点头。又冲四少奶奶使了个眼色,便回身走远了,四少奶奶悄声笑道,“这是宁嫔生母我们家七姨娘。前几回你过来,都没怎么见到我们家的姨娘我们家规矩大,姨娘不让随便出来见客的。”

  天下做母亲的,不论身份高低贵贱,挂念子女的心真是再没有任何不同。七姨娘这个身份,其实没资格出来应酬,她就硬是要过来,不过是为了多从yi个宫中也算当红的人口中听到宁嫔安好几个字。善桐点头道,“可惜你们平时也不大进宫,不然,她也不必问人了。”

  “我们身份不尴不尬的,终究不算正经亲戚,宁嫔从前不得宠的时候,娘也不爱进去。”四少奶奶道,“现在得宠了,也许进去得会勤快yi点儿”

  正说着,敏大奶奶也过来和善桐打招呼说话,她还是那样明快利落,“知道你现在有了体面,巴结你的人是只会多不会少,我也就没上门。你要是家居得了空,想要出门坐坐走走,就别忘了我。”

  善桐忙笑道,“哪里是我有体面,那是家里有体面,我们沾家里的光罢了。”

  又道,“现在也的确是忙,过了年,还要忙堂兄的婚事。”

  大家正说着闲话,阁老太太又叫善桐过去,握着她的手问,“大妞妞怎么没来这也yi岁了,起了大名没有”

  不管是不是移情作用,在京城结识的这色色朋友之中,孙夫人更多是利益交换携手同盟,皇后是看重她人脉特殊,能为自己所用;四少奶奶c敏大奶奶这样的,yi来是亲戚,二来也是家居无聊少人说话,七娘子又实在还不熟,唯独只有三少夫人c阁老太太,是看重善桐这个人,比看重她身份更多。善桐对她倒是存了几分好感,因笑道,“天气冷,就没让过来起了大名呢,叫桂寿安。”

  阁老太太嘴角微微抽搐,正要说话时,善桐忙补了yi句,“是她叔祖父帮着起的,我们也不好说什么。”

  桂元帅亲自赐名,小夫妻也的确是没办法,阁老太太不多说什么了。只道,“很该也yi块带来的,今天延平和四郎c五郎三个外孙都来了,大妞妞喜欢谁啊,我亲自做媒,给你们定个娃娃亲。”

  众人有听见的都笑了,直呼,“这也是yi段佳话。”善桐没当真开玩笑,这过门就是宗妇,哪是阁老太太随便yi句话就能做主的,只笑道,“才yi岁,您就看得这样远了,我们不如您老人家站得高,高瞻远瞩。”

  四少奶奶接口笑道,“就是,再说,这大妞妞就yi个,外孙却有三个,是给谁好呢孩子们怕不要打起来了。”

  大家都笑了,外头又有人进来传话:几个少爷要进来给阁老太太敬酒。

  没出阁的外姓女眷们纷纷回避,善桐等人算是同姓,又出阁了,便在原地坐着不动。等四个堂兄弟进来了,善桐只看最小那个这才是阁老府的独苗苗善久,前头三个,其实都是他们家二房的男丁了。

  善久和七娘子是双生姐弟,长得的确也像。只是七娘子是秀丽温婉,四少爷就是俊美矜贵。和姐姐yi样,他也是yi脸的机灵相,但又和姐姐不同,这机灵相里没透了安详,反倒有几分少年青涩,非要比方来说,七娘子有时候yi言yi行,比中年人还老道,几乎有些老年人的沧桑,令人捉摸不透深浅,有时竟能忘了她的年纪。可四少爷就显得很青葱,纵有森严家教培养出的好品味,也盖不住那勃勃的青春气息谈不上谁好谁不好,但是要比七娘子显得浅了点了。

  四人分别敬过酒了,又来敬亲眷们。孙夫人把四少爷叫到身边,笑着握住他的手,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四少爷也和姐姐很亲近,两姐弟低声谈笑间,深厚情谊展露无遗。倒是和七娘子,只是彼此yi望,再微微yi笑,七娘子就把酒给喝了,两人连话都没有多说。

  善桐若有所悟,再去看阁老太太时,见她虽然和大少爷说话,眼神却盯准了四少爷不放,她心里就更明白了:什么嫡母亲厚多半那还是看在四少爷的面子上,从堂伯母以往的只言片语来看,阁老太太和七娘子之间的心病,恐怕其实不少。

  碍于堂伯母在,她还是全心应酬阁老太太,不敢多搭理七娘子,等众人散席时,善桐就想着和七娘子yi道走,埋怨她,“你这两本书,真是给坏了。我们家那个呆子哥哥竟着了迷,看得半懂不懂的,还异想天开,愿到泰西去求学倒闹得我们人仰马翻的,光劝他打消念头,都费了不少工夫。”

  七娘子眼神yi闪yi闪的,唇边又跃上了神秘的笑意,她显得很无辜,“这我也没想到不是你今儿也不早说,等什么时候有空来看我了,我再听你仔细说吧。”

  便当真要和善桐订约会,态度yi下似乎又热络了起来。善桐不禁又是yi头雾水榆哥去泰西,对她又不可能有什么好处,可要不是因为这个,七娘子这么热情做什么她道,“和福寿公主约好了,过几天要进宫去,嗣后应当就无事了,到时候给你送信儿。”

  两边定了准话,便各自分手,善桐回去又给宗人府递了话,过了几天,她进宫去给皇

  263c惊觉

  自从福寿公主知道了自己也许将要嫁到西北的消息,善桐就成了她最欢迎的客人。善桐也不知道她明白不明白,桂家其实就是促成和亲的声音之yi,就算公主知道,她也未曾表现出来。就连皇后都不提这个,只感慨,“你为人好”也就成全公主,次次善桐进宫,总要把公主请来和她说说话。

  分明是金枝玉叶,几年后却要到大漠苦寒之地度日。虽然身为达延汗的哈屯,她自然也是锦衣玉食,不会受多少罪,但小女儿家的,只怕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善桐平时听公主身边人说起来,当年福安公主,“听说自己要被嫁过去,吓得饭都吃不下了,第二年大病yi场,反而高兴起来,直说死也要死在宫里。可不就是病势渐渐沉重,没几年就没了。”

  相形之下,虽然福寿公主平素还更孱弱yi点,听到消息也吓得不轻,但她到底是要比姐姐更要强,可能自己也就是哭了几天,便开始多方打听西北信息,为自己日后的生活做起准备。听善桐说起北疆天气冷,现在她已经开始自己学着裁棉袄,做皮衣了。和善桐她很少说心里话,只yi次私底下提起来,“就实在过不下去了,那也要死在帐篷里。不能和姐姐yi样落笑话,千古多少公主嫁过去,为什么我就不行。”

  其实要说起来,和亲嫁出去的还多半都是宗室女,像这样金枝玉叶真正过去结亲的,还是少见。要怪也只能怪当时先帝许得太高,直接把福安公主许出去了,现在要再讨价还价,也没这么空间。善桐望着她微微笑了笑,低声道,“放心吧,到了那yi步,没有人的日子是过不下去的,说不定你还觉得比宫里的日子更舒坦自在,也是难说的事。”

  不过,见福寿公主经过洗礼,反而更坚强起来,她也渐渐说些罗春身边的真事给她听。不想福寿公主是早就知道了罗春身边早有妻室在,“早在姐姐要嫁出去那时候,就听说他有两房正妻,还有数也数不清的美人妾室,看中哪个就抢哪个,不喜欢了就随便赏赐给人。那时候我还小,也不知道赏赐给人是做什么去,听了宫人们这样传说,便问姐姐,姐姐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连自己这样yi面之缘,罗春有机会了都要索要,说他不风流,那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善桐也不和福寿公主客气,只道,“您是大秦公主,金枝玉叶,就是比不过两位原来的哈屯,按哈布日可汗的性格,待您也决不会差的。这yi点大可放心,其实同京中驸马比,也就差个可汗可以随意纳美这个,倒是天下乌鸦yi般黑,就是驸马们,偷偷摸摸纳小星的,也不是没有。”

  福寿公主也笑了,“小桂嫂子是说义宁祖姑家的那yi位吧”

  她和善桐渐渐熟惯,人也健谈多了,拉着善桐的手又说了几句闲话,见天色晚了,这才依依不舍地道,“这次进宫你先来见我,真是领了你的情了。知道你还要到别地儿应酬的,腊月c年节又忙,二月里好歹来看看我我同嫂子们还不yi样,手头没多少东西赏你”

  福寿公主的母亲当年也就是个嫔位,现在依附太后太妃居住,长公主本人似乎也不大受哥哥宠爱,要拿出多少镇得住善桐的赏赐来,那也为难她了。善桐忙道,“我也不为这个来呀,要这样说你就见外了。”

  福寿公主便望着她笑了笑,低声说,“我知道,你是心好我心里很感激你的”

  可她不知道,善桐最怕听见她说这个,她忙摇了摇手,“快别说了,折煞我啦。再这样说,我以后不来了。”

  福寿公主吓得忙闭口不说,捂住嘴眼巴巴地看着善桐,竟似乎是怕善桐当真不来了。善桐越发觉得她可怜可爱,又露出笑来哄了她几句,yi并拜见太嫔因今次进宫,正巧撞见太子进后宫探视母亲,善桐便没进坤宁宫,yi径先入福寿公主这里,此时料着太子该走了,便同福寿长公主母女告辞,又过坤宁宫去。

  她时点掐得巧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