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二》 第8章

“冯硕。”

“到。”

“你来解释解释‘知书达礼’这个成语到底是什么意思?”

冯硕立刻乖巧状回道,“知书达礼的意思就是仅知道书面知识是不够的,还要学会送礼。”

“马到成功。”

“真正的成功人士是拥有宝马座驾的人。”

惹得大家不约而同哄笑。

刘老师说,“冯硕,这些成语解释都不对,回去你要认真听课懂吗?”

冯硕却道,“老师,学会解释成语有什么用呐?”

“用处大着了,这是基本常识,常识是每个人都必须具备的。”

冯硕说,“爱因斯坦不懂成语解释,不是照样能推测出能量守恒定律;居里夫人也看不懂成语,照旧能在实验室发现放射性元素;比尔盖茨连汉字都认不识,人家依旧能问鼎世界级首富。书上说天生我材必有用,存在就是合理。老师,你不能勉强我学成语,这样会扼杀天赋。”

刘老师无语,只好压低声和我说,“你看,你们班小朋友一个比一个邪门,这些歪理平时都是你教的?”

我连忙摇头,和冯硕划清界限。

容铮冲刘老师笑道,“结衣性格内敛,不爱说话,凡事藏在心里,工作上若有疏忽,麻烦您多多照应。”

刘老师是完完全全的外貌协会会员,看到帅哥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忙不迭道,“应该的,应该的,大家都是同事,不要客气。”

大巴在国道上行驶了两个钟头,转弯下国道循着路标指示到达黄山。

下车前,刘老师拽住我说,“结衣,不要隐瞒,我是过来人,看他望你的眼神就知道怎么回事。你这男朋友靠谱,赶紧抓住机会,使出浑身解数把迷得他七荤八素,趁早抓他领证。让他给你暖被窝总好过一个人孤枕难眠。”

我点头笑笑便不做声。

容铮混在一堆女幼师之间,瘦高个,淡绿色的短袖军装分外惹眼,时不时两边都有人找他搭话,或找他合影,他都不拒绝,始终微笑配合。

刘老师示意我主动,让我去争取独处机会。

我说,“天天能见到他,着什么急?”

刘老师恨铁不成钢,说我“没出息。”

容铮大概经常参加这样的集体聚会,八面玲珑,应付自如,始终温柔以待,却与她们保持若有似无的距离。不多时趁大家休息的功夫,他便领着冯硕来找我。

我感慨说,“我真佩服你,要是她们找我合影,我一定烦得拿脑袋撞墙。”

容铮说,“她们是你同事,必须好好招待。”然后望着我,笑,“可是我只听命于你一人。”

我低下头,不知该怎么回应。

容铮便上前握住我的手,温暖有力,像是一座安静的避风港,让我迷茫混乱的生活暂时得以安定。

爬到半山腰时,我近几日因节食而体虚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了,刘老师将我丢在半山腰凉亭,号召大家继续往山顶出发,我气苦,让她等我十分钟。刘老师说,“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我给你机会,你要是不抓住了,看我不拍扁你!”拽着冯硕便气呼呼走了。

容铮留在原地照顾我,给我端茶倒水,轻声细气地说话,我从未接触过他这么温柔的男人,何砚痞气,嘴巴又毒,程述是类似哥哥一样,细心而稳重。其实,我接触过的异性屈指可数,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单独面对容铮。我依赖他的温柔,却不知该如何回报。

已经十月了,天气还是那么炎热,好似能吃人,树林中知了不停鸣叫,我的心也随着这些喧嚣而躁动不安,额头汗粒不停涔出。

旁边递来一包纸巾。

我接过来,说,“谢谢。”

我们依旧继续往上爬,只因多了我这么个累赘,速度总是很慢。

我又撑不住了,撇下面子,和容铮说,“我已经竭尽全力了,半条命都快没了,再让我歇歇吧。”

容铮说,“一定要到山顶么?”

我点头,笃定道,“不到山顶非好汉。”

我就喜欢这样,认准一个目标咬牙发狠一个劲坚持下去,总会等到成功那一刻。

容铮和我说起他维和时的真实事情,说有一次部队押运货物半路遇袭,火拼的时候有个叫扬帆的战士中流弹牺牲了,死前念叨一个叫“何蕊”的女孩名字。后来部队送抚恤金的人打听到何蕊是个二十岁的智障,寄放在福利院里,不识数,也不认字,父母和亲人都抛弃了她,她却唯独记得扬帆这个名字,只听扬帆的话。

“他们是恋人?”

“不是,”容铮摇头道,“他们是亲兄妹。”

我不敢说我一时之间联想到“不伦之恋”四个字。

容铮说,“从那时起,我明白生命中有许多事都在意料之外,包括一个人的性命,生命线再长也难敌天灾人祸,重要的是无憾,活出自己。”

我笑,“你有什么遗憾么?”

容铮怔了怔,看着我,摇头,随即问,“你呢?”

我叹口气,笑道,“我也没有遗憾……”

可是我看不到未来……

我的未来在哪里?是什么样子?依旧是幼师吗?又和谁在一起?

我不知道,我也看不清。

终于追上大部队,我和容铮都松了一口气。

冯硕见到我,跑过来拉住我袖子,指着不远处一家景区商店门前的游戏机,说,“老师,我要那个熊!”

我只觉得头疼。我是个除了连连看和空当接龙,其他游戏一律不会玩的无知女人。

容铮呵斥冯硕道,“小硕,别闹。”

“哼,我哪有闹事?我就是要那个熊熊嘛。”

“回家我再买给你。”

“我不管,我只要那个熊。”冯硕去抱容铮的手臂,使上无敌缠人功,“我要那个熊嘛,我要熊嘛,好嘛,好嘛,求求你啦,小舅舅,给我熊熊啦!”

我满头黑线,无奈地冲容铮道,“交给你,你能,你行,你成功!”

容铮无语,站到游戏机前,投币后,全神贯注地看着抓手,再按着操作按钮,抓取冯硕要的毛绒熊。

店前几个年轻的女生,包括我的同事们,见到容铮,皆是满脸笑容地发花痴,“好帅好帅啊!”

我瞧着这些人突然感到极其不顺眼,我不喜欢她们对容铮评头论足,这种感觉就像是私藏的宝贝被拿到公共场合商议着低价贱卖,让我感觉相当不痛快。

此时的景区,满眼的阳光和绿茵,正是最好时光。

刘老师嚷道,“我要唱歌!”

我听到后,赶紧去阻止,“别啊,你放过我们吧。”

我越是不让她唱歌,她偏是越来劲,才不管我乐不乐意,想不想听,受不受得了,扯着嗓子便唱道:“……甜蜜蜜,蹦擦擦蹦擦擦,你笑得甜蜜蜜,咿呀咿嘿哟,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丫得丫得喂儿~”

我受不了刘老师这种rap式的改编唱法,连声说,“妈呀,别唱了,要人命了!”

刘老师冲我笑道,“嗯嗯,我现在心情好多了。”

我晕,她都已经快奔四了,性格怎么那么任性呢?

回程的时候,冯硕坐在我身旁,非常不老实,不是找人说话就是翻零食吃,活像一只仓鼠,更绝的是不知道他从谁的包包里翻出《霸王恋人》,有点色*色的漫画,日文原版。

我赶紧夺过来,不让他看,“十八禁啊,你没看到吗?冯硕,这种漫画不能给你这样涉世未深的小孩子看。”

“我不看,老师,你告诉我那里面是什么?”

天,尺度好大,全是美男,好多肌肉,没想到我们幼儿园里竟然有外表闷骚内里淫*荡的幼师!

咳咳,不过这本漫画我上高中时就看过了。

“日语,老师,你能看懂吗?”冯硕撅嘴不屑道,一副“我就知道你看不懂”的表情。

我道,“我不止能看懂,我还会说呢!”

“真的?老师,你会哪些日语?”

“压妹爹!”

“压妹爹是什么意思?”

“压妹爹就是不要啊。”

“老师,你真的会说日语嘛!”

“那是,你佩服我吧?”

“嗯,”冯硕不停点头,“还有吗?”

“你听好了,”我忍不住卖弄道,“梦想—有妹;命运—无妹;结婚—还哪有妹;使命—戏妹;宿命—杀他妹;你好—你妹;对不起—勾妹;不要啊—压妹爹;寂寞——*兮。”

容铮“扑”地一声,将喝到口中的茶全部喷出来,脸红地指着我,“你……你……”

我掩面,我的淑女形象啊!

第11章 纯娘们也

我心里那个悔恨啊,气得我抓耳挠腮捶胸顿足,这张嘴真欠,太不给我争气了!不知不觉在公共场合就飙黄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误人子弟,多影响我辛苦维持了三年的温柔幼师形象啊!

后来见容铮一路上嘴角紧抿,憋笑的样子,我心里羞愧的同时打定主意,以后我的人生坚定贯彻伪淑女路线,并且短期内无视幸灾乐祸的容铮。

回到本市时,已是暮色四合,华灯初上。旅游大巴在车站停靠,同事们分几个方向大股散去,刘老师临走之前拍拍容铮胳膊,却冲我挤眉弄眼,让我如坠云里雾里,实在摸不清她用意。

下了车,我把相机递给容铮,“我先走,你们保重。”

容铮一手拉着冯硕,过来冲我道,“车停在附近,我正好送你一程。”

顺风车岂能错过?我稍嫌心虚地干咳一声,干脆答应,“好。”

冯硕大概是一路上又爬山又说笑累坏了,上车没多久便抱着毛绒熊在车后座呼呼入睡,我和容铮无话可说,车厢内分外安静。

容铮问我:“你饿了没?”

我摇头:“不。”

容铮继续问:“累不?”

我摇头:“不。”

容铮又问:“口渴吧?”

我摇头:“不。”

……

车停在公寓大门,我解开安全带,下车和容铮道谢。

容铮降下车窗,故作轻松地冲我笑道:“有事没事记得打我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

我犹豫了一下,点头说:“好。”随后便看着容铮的车驶出小巷,汇入滚滚车流中。

经过安保室时,小伙子叫住我,说有我的快件,我签收以后看到程述的名字,一时之间心情飞落

到谷底,只觉得整颗心分外沉重,腿像是灌满了铅,抬不动脚。

以前程述每次回国都会捎带着给我寄礼物,不用操控便能直立行走的木偶,一拍手便能唱歌的电子狗,遥控的木质飞机……全是国内鲜少能找到的玩具,这次是埃及树皮画……我特恨程述,已经结婚了怎么能依旧对我温柔?

他是不知道我对他有情?还是故意嘲笑我自作多情?

我必须让他意识到这事的严重性,回家我拨了顺丰热线,叫来快递小哥,把树皮画寄回去,收件人写郑彤彤名字。

做完这一切心底隐隐涌现出类似于恩将仇报的做恶人快感,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心理,以前的自己很傻,傻傻的倾慕于一个人,谈恋爱谈得像仙子似的不食人间烟火,任何事都不计较,任何涉及金钱利益的事都不屑为之。

小杂毛饿了整整一天,看到我端着食盒出现在阳台便吠个不停。

我把犬粮倒在食盒里,小杂毛立刻扑上去啃。

我边摸它狗头边语重心长道,“从今天起,亲妈决定变身后妈,你同意否?”

小杂毛亲昵地用脑袋摩挲着我手背,嗷嗷叫两声表示同意。

上班又恢复单调重复的两点一线生活,家、幼儿园,幼儿园和家,来来回回跑。幼儿园里的小朋友更调皮了,尤其是冯硕,已经午休时间了还趴在床上吹气球,把那些气球挂床上自以为很美,我抓他个现形,问他,“气球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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