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心去感受时,那种律动却又消失不见了。他心知强求不得,便不再刻意地去等,只是缓缓地吐纳呼吸着,那种律动过了片刻果然再次出现了。林君泽这次没有刻意去感受,那种律动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他心跳的节奏也慢慢改变着,和这种律动慢慢地契合起来。身周微小到极点的土黄|色光点也随之出现,疯狂地投入林君泽的身体中,又齐齐涌向他脑中的那个土黄|色圆球。
一连几个时辰过去了,那些土黄|色光点投入林君泽身体的速度开始减慢下来,而他脑中的那颗土黄|色圆球也已经被一层土黄|色光点密密麻麻地包围着。
林君泽感到整个身体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舒服状态中,又过了片刻便沉沉睡去了。
第四十章 黑衣女子
“啊,好舒服啊!”林君泽伸了个懒腰,睁开眼来,发现外面已经是黑漆漆的一片。
他跳下床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感觉自己的身体和以前似乎有了一些不同之处,但是具体不同在什么地方,却又说不上来。
此时月上半阑残,林君泽却精神抖擞,睡意全无。他推开门,来到外面的空地上,天上一轮圆月如同玉盘一般,将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上,好似漫天的水波在这天地间垂垂而下。
林君泽脚踩着无边大地,望着天空中的皎洁圆月。整个心神都慢慢地沉浸到脚下的大地中去了,除了偶尔吹过的一丝凉风,四周便只有夏日的虫鸣声传来。
当林君泽的心神和脚下的大地完全契合的时候,强烈的律动一下子就出现了。他感到脑中一窒,顿时一种亲切的奇异感觉从心底浮现出来。他的心跳一下子就和大地的律动契合了,呼吸也慢慢地按照一种奇异的方式进行着。
在这一刻,林君泽感到脚下大地和自己彻底地融为一体了。脚下的大地似乎变成了自己的眼睛、耳朵、鼻子、皮肤甚至心脏。躲在草丛里的那些低声鸣叫、互相撕咬或者结伴觅食的黑蒙子,还有在地底下挖掘不已的地狗,此时这些影像都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的脑中,宛若他亲眼看见了一般。
林君泽清楚地看到这些昆虫的活动,心中感到非常欣喜,欣喜之余却又疑惑不已。他自然想到那日融合兽神之血后出现在那个奇异的空间中的那对眼睛,以及那个土黄|色的小球。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土之法则?”林君泽自然自语道。
然而他随后又摇摇头,立刻否认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天地法则虚无缥缈,自己怎么可能这么莫名其妙地就领悟了。
就在这时,更加让林君泽惊讶的一幕出现了。那些在他昏迷或者昏睡时曾出现过的那些小到极点的土黄|色光点,再次出现在了他的周围。略一停顿,立刻疯狂地投入林君泽的身体之中。他以一种非常奇妙的状态看着这一切发生,便有一种奇异无比的感觉在他的心底产生了,仿佛这些光点原本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现在只是回归了一般。林君泽感到自己的身体分明开始发生一些变化,但是他又不知道究竟哪里发生了改变。
那些土黄|色光点只持续出现了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林君泽仍旧沉浸在那种奇异的感觉之中。就在这时,他突然心生警兆,仿佛在平静的湖水中投入了一颗石子,那种律动起了变化,其中掺杂着一圈圈非常细微的波纹。林君泽立刻用了蛇灵的隐匿之法,收敛了气息,然后从大地的律动之中寻找到了“那颗石子”。
竟然是在赵文的房间里!
林君泽心下一惊,寻思片刻便悄悄地来到赵文的房间。他停在门前,抬起手来准备敲门,然而又感觉不妥。手停在空中,片刻后终究还是收了回来,林君泽再次将心神沉浸在大地的律动之中。他皱了皱眉,因为他再次感觉到了“那颗石子”,分明就停在眼前的房间里。大地瞬间化做了他的眼睛,他看到房间内赵文似乎正熟睡着,而刚才感受到的“那颗石子”,正是立在墙角的一道不甚分明的人影。林君泽看向这道人影的时候,那人影似乎觉察到了,立刻朝门口看了一眼。吓得他立时收回心神来,不敢再多做试探。
林君泽想起白天里赵文所说的话,心知此时这寒霜谷中只有他和赵文二人。即使想找帮手,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他犹豫了片刻,心下暗道:若是屋中这人胆敢伤害赵文的话,自己纵然不敌,也是要尽力一战的。
一念及此,他便不再犹豫,再次和那律动融为一体,悄悄地监视着赵文屋中的一切动静。
那道人影慢慢地走到赵文的床边,林君泽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看到那道模糊人影缓缓弯下腰去,林君泽终于按捺不住,换了熊灵的蛮力,暴喝一声,一拳朝眼前的房门砸去。虽然不知道那人影是什么用意,但眼见赵文似乎有危险,林君泽再也顾不得许多,心急之下这一拳自然是用上了全身的力量,呼啸着砸到了门上。房门却并没有应声碎裂开来,一团柔和的光芒从门上生出。他用尽浑身力气的一拳砸在光团之上,好似打到了棉絮之中,轻飘飘地毫不着力。
林君泽眼见面前的这扇门上居然布有禁制,他一时之间进不去,心下大急,便想和白日里那般穿过禁制进去。他将手放到门上,用心感受着来自禁制的波动,就在他的心神完全集中在双手之上的时候,突然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这一下,直骇得他魂飞天外。
林君泽脚下的这片大地就像他的眼睛一样,而现在有人逃过他的眼睛悄悄地绕到他的身后,还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这一过程他竟毫无知觉,这实在让林君泽感到惊骇不已。
他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右拳已经条件反射式地朝身后挥击了出去。然而却打了一个空,林君泽转过身来,目瞪口呆看着外面的空地。就在方才他站过的那片空地上,此刻一个身穿黑衣的女子正师师然地站在那里。
“你……”林君泽张口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那黑衣女子也不说话,只是细细地端详着林君泽,脸上的表情庄严肃穆。
安静了片刻,倒是那黑衣女子先开口说话了,却道:“你的速度太慢了。”
林君泽一听,心下不已为然,也感到好生不服气,便换了豹灵的迅捷,道:“那你现在再来试试看。”说完,也不待对方应答,便已合身扑了上去。
就像一股迅猛的飓风卷向了那名黑衣女子,林君泽一连几拳轰了出去。但是他的身子尚在空中的时候,眼前的黑衣女子竟已然消失不见了。他心下大惊,一折身,反身一腿朝身后扫了出去。身后顿时传来了一声惊“咦”之声,但林君泽这一腿仍旧扫了个空。
他落在地上,脚下的大地立刻变成了他的双眼。林君泽立刻就看到了那名黑衣女子正站在他身侧不远处,毫不犹豫地用尽全力一腿扫了过去。满地的泥沙都跟着林君泽这一腿卷向了黑衣女子,黑衣女子这次却没有避让,伸出手张开五指轻轻地在身前一挡,林君泽气势惊人的这一腿顿时就像踢到了棉花之上。他猛攻无果,不由得心下大急,因为方才他落回地上将脚下大地变做自己的双眼的时候,猛然发见赵文床边的那道模糊人影分明还在那里。这让他不由地惊慌起来,而眼前这个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衣女子,此刻却像猫戏老鼠般任凭他进攻着,也不反击,只是用一道禁制便挡下了他竭尽全力的进攻。
时间拖得越久,林君泽心中的不安就越是浓重起来。
不能再拖了!他猛一咬牙,便用了寒灵族的秘法,浑身的皮肤上立时渗出一滴滴的血珠来,原本寒灵族的这种功法一次只能借来一种生灵的能力,但此时林君泽却一口气借来了熊灵的蛮力和虎灵的威压。他的气势顿时一变,对面一直戏耍他的黑衣女子的脸上现出了一丝狐疑之色来。
就在黑衣女子心神一晃的时候,林君泽已经怒喝着一拳轰了出去。
那黑衣女子回过神来,眼见那一拳已至眼前,脸上却显出一丝冷笑来。就和刚才一样的情况,林君泽这一拳仍然轰在了一道禁制之上。
然而下一刻,就在黑衣女子的惊愕中,那不断渗出鲜红血珠的拳头已经穿过那层禁制,狠狠地砸在了她的肩膀上。
赵文的房间里,那道模糊人影正细细地端详着熟睡中的赵文,过了片刻,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便伸出手来轻轻地在赵文的脸蛋上摸了一下。熟睡中的赵文似乎感觉到了,皱了皱眉,接着小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来,似乎在梦里看到了遇到了什么极开心的事情。那道模糊人影一见,便弯下腰来,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林君泽一拳砸在了黑衣女子的肩膀上,立刻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反弹了回来,胸口便好似便一柄大锤重重地砸了一下。他却一翻身站了起来,便又是一拳。那黑衣女子的身影模糊了一下,便在原地消失了。脚踩大地,瞬间化做眼睛,林君泽一折身便又是一拳。
黑衣女子看着对面少年声势惊人的一拳轰到,却不再避让。五指微张,刹那间在身前布下三道禁制来,然而林君泽的拳头如同无物般瞬间一连穿过这三道禁制,狠狠地砸向了黑衣女子的面门。
“怎么可能!”黑衣女子看着再次被自己的护体真元反弹回去的林君泽,疑惑道:“以你的修为,怎么可能破解掉我布下的这些禁制?”
林君泽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他倒吸了一口气,方道:“什么破解禁制,我不懂。你们别伤害她。”
“哦?”黑衣女子便顺着林君泽的目光看去,正看向赵文的房间。
“她嘛,你倒是挺担心她的吗?”黑衣女子冷笑起来,说道,“小子,你老实告诉我你是如何破解掉我布下的这些禁制的,我便不伤害她,不然的话……”
林君泽一听,双目尽赤,长啸一声,说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要伤害她的话,便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说完便朝对面的黑衣女子合身扑上,那黑衣女子一看,冷哼一声,右手轻轻一点,林君泽便从空中重重地摔了下来,像一个染血的葫芦一般在地上滴溜溜地滚着。
“就凭你的能耐,有什么资格保护她?”黑衣女子看着正挣扎着爬起身来的少年,不禁讽刺道。
林君泽站起身来,用力抹去嘴角的血迹,然后便又一拳朝那黑衣女子打去。
黑衣女子仍旧用右手轻轻朝他一点,空中顿时暴起一蓬血舞来,林君泽再次从空中摔到了地上。
他趴在地上,身下早已是一片血泊。
过了片刻,林君泽的手指轻轻地动了动,接着便在黑衣女子惊讶的目光中再次挣扎着爬起身来。先是用胳膊支起身子,接着缓缓地坐了起来,最后终于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这次那黑衣女子脸上终于现出怒容来,看着仍旧捏着拳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林君泽,手上腾起一团白色的光点,迎面朝他劈头砸去。
那团白色光点沾到林君泽身上,便立时化做许许多多的白色的电弧,在他的身上“噼噼啪啪”地窜跳了起来。
林君泽顿时感到浑身麻痹,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所有的意识在一瞬间消失了,好像有什么东西离体而去。
黑衣女子拍了拍手,看着倒在地上身上仍旧有电弧跳动不已的林君泽,面无表情缓缓地抬起手来。
“算了吧。”正是在赵文厢房里的那道模糊人影,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了这里,看着倒在地上的林君泽道。
黑衣女子冷哼了一声,看着那道模糊人影,不满道:“每次你都是这样,我为什么要听你的。”然而抬起的手终于还是收了回来。
那道模糊人影轻轻说道:“我不就是你,你不就是我嘛。我只是要你听自己的而已。”
黑衣女子冷哼不语。
那道模糊人影又回头朝赵文的房间看了一眼,眼神中也露出一丝迷惘来,自言自语地喃喃道:“但求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片刻后,终于回过神来,朝身边的黑衣女子看了一眼,便化做一道白光去了。
黑衣女子看了一眼林君泽,自嘲道:“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哼!”便也化做一道黑光远去了。
而此地,只剩下倒在血泊之中浑身电弧兀自窜跳不已的林君泽。
那厢房内,仍旧熟睡着毫不知情的赵文。
彼时夜已将阑,灯花旋落。
第四十一章 求药
飘飘荡荡。
整个人仿佛都变成了浮萍,随着被风吹皱的水面,向着未知的远方飘来荡去。林君泽在那些电弧中昏迷过去之后,脑中的那个土黄|色圆球上的一层土黄|色光点,都疯狂地涌向他的心脏,将之小心地包裹了起来。
那些电弧将林君泽体内所有的内脏都毁去了,只有被那些土黄|色光点死死包裹着的心脏逃过一劫,免去了一同被毁坏的厄运。电弧及身的那一刻,林君泽分明感到有什么东西脱体而去。整个身体竟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痛苦,反而有一种解脱开来的快感。
整个晚上都有持续不断微不可见的土黄|色光点源源不断地投入林君泽的体内,疯狂地涌向他破损的内脏处进行着修复。到了黎明时分,林君泽身下的血泊中竟开出几朵或黄|色或棕色的小花来,在晨风中微微晃动着,显得凄凉异常,却又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即使是夏日的清晨,仍旧有着一丝的凉,悄无声息地沁入人的骨髓之中。当赵文一脸慵懒地打开房门的时候,只是径直来到林君泽的房门口,反而没有注意到开阔空地中正躺在血泊中的林君泽。
“小师弟,起床了。等等我给你做早饭去,吃完早饭师姐带你去逛逛。”赵文在门外喊了几遍,见无人应答,心下疑惑便去敲门。一敲之下房门却开了,赵文愣了一下,慢慢走进去,见屋中无人,疑惑之余只得悻悻地退了出来。
赵文自言自语道:“这小师弟起这么早去哪里了啊……”
无意中朝外面的空地一瞟,正看见倒在血泊之中的林君泽。
此时地上的血迹已经被风吹干了,大都变成了暗红的颜色,只有林君泽身体压着的那块仍旧透露出些许的鲜红色来。赵文一见,一下懵住了,想尖叫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双腿也变得僵硬起来,一步也迈不开。赵文心中又急又怕,却无法发泄出来,终于也昏过去了。
赵文再次醒来的时候,正看见身边的那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
“文儿,你没事吧?”赵牧之关切地问道。
“爷爷,我没事。”赵文点点头说道,却又想起林君泽来,便连忙问道,“爷爷,小师弟他没事吧?”
小脸上满是期待之情。
赵牧之摇摇头,苦笑一声,回答道:“你师弟情况不太妙啊。”
赵文一听,便要挣扎着从床上起来,被赵牧之一把轻轻地按住,这才颓然地躺了回去。
“爷爷,你一定要救救他!小师弟他……他很可怜的,文文还有爷爷和母亲,小师弟在这世上却是一个亲人都没有了。”赵文一脸恳求之色。
赵牧之一听,脸上腾起一片怒气,说道:“休要再提你的母亲,她已经死了。”看到赵文脸上露出的委屈神情,他心中一软,脸上又露出和蔼的笑容来,继续道,“文儿,你放心,爷爷一定会帮你治好你那小师弟的。”
赵文一听,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又聊了片刻,便再次沉沉地睡去了。
“师父,小师弟他……”身穿灰衣的一名中年男子走上前来,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此人正是赵牧之的大弟子戴鹏。
赵牧之脸色一沉,打断了他的话,说道:“鹏儿,我们先出去再说。”
“是,师父。”戴鹏恭敬地应了,看了沉睡中的赵文一眼,便跟着赵牧之出去了。
“鹏儿,掌门是怎么说的?”赵牧之走出房间将门带上,然后开口问道。
戴鹏沉吟片刻,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之色,回答道:“师父,您老人家也知道的,那天香续命露我百炼堂一共也就只有三滴,如果是师父您现在受了重伤需要的话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是小师弟他毕竟只是您的一个弟子罢了,掌门虽然没有表态,但是绝大部分长老却是不同意的,只有葛师叔和薛师叔一力支持你。而且还有几位师叔,对您颇有微词……”
“颇有微词?”赵牧之冷笑一声问道,“却又是为何?”
戴鹏看着赵牧之,嘴角不由地抽了抽,回答道:“有几位长老觉得天香续命露珍贵无比,而您……”
“而我怎么样?”赵牧之冷声问道。
戴鹏见赵牧之不悦,稍稍犹豫了一下方道:“天香续命露这等珍贵的宝物,而您只派了我这个弟子前去索要,不光显得毫无诚意,更是对掌门的不敬!”
赵牧之一听,并没有生气,脸上的表情却很是复杂,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也罢,这倒是我疏忽了。且不说薛师弟是自会帮我的,但至于葛师弟……也罢,这份恩情我自会记着的。这天香续命露确实珍贵异常,但是我这小弟子显然是为了保护我那孙女而和敌人殊死搏斗导致重伤的。现在他中了鬼道秘法中恶毒无比的散魂雷,重伤难治,我如果不把他救活的话,以后便也没有脸面再来面对文儿这孩子了。”
“而且,只怕师妹她以后知道了真相也会终日闷闷不乐的。”戴鹏在一旁恭敬道。
赵牧之一捋胡须,神色有些黯然,点点头道:“鹏儿,你说的不错。文儿这孩子别的都好,就是有时候脾气太倔犟了,就和她死去的父亲一样,认定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有些伤感道:“鹏儿,你是我收的第一个徒弟。我这些年忙于修炼清霜混元功,时常不在这谷中,她的父亲又死得太早,这么多年来多亏有你照顾文儿。对她来说你是亦兄亦父,这次又要鹏儿你多费心照顾她了。”
戴鹏一听,立即恭敬道:“我最近修炼上遇到了瓶颈,正好有时间可以陪陪师妹。”
赵牧之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既然他们说我没有诚意,我便亲自前去向掌门讨要这天香续命露。”
他说完又进去看了沉睡中的赵文一眼,一脸慈爱地摸了摸她的脸蛋,便出得房间来,化做一道白光往那鲁厅去了。
戴鹏看着远去的赵牧之,又想起那些让他头疼不已的诸位长老,不由地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推开门,走到赵文的床边,看着沉睡中的赵文,不禁伸出手去轻轻地理了理赵文垂落下来的鬓发,脸上也露出一丝疼爱之色来。
赵文似有所觉,缓缓地翻了个身,嘴里喃喃道:“母亲、母亲……”声音低不可闻,胡言乱语了一阵,便又沉沉睡去了。
戴鹏一听,想起赵文的凄惨身世来,不由地心生感慨,脸上也满是怜爱之情。他伸出手去,替赵文压了压被子,然后便顺过一个凳子坐在床边闭目养神。
他脑中又想起仍然昏迷不醒的林君泽来,不由地心下感叹:这孩子倒也着实是个苦命之人,先是在昏迷中被送到这里来。醒转过来后仅过了几天,却又被散魂雷这等狠毒无比的鬼道秘法重伤,现在一直昏迷不醒,危在旦夕。若是此次师父前去求不来这天香续命露,这怕就永远醒不来了,这实在是一件让人扼腕不已的事情。
那边赵牧之化做一道白光直往那鲁厅去了,心中焦急之下,那遁速自然奇快无比。片刻便已至鲁厅门口,照例便有弟子前来行礼接应,赵牧之也不做回应,只径直往鲁厅中去了。那弟子一见他满脸不悦之色,自然不敢触他霉头,只是识趣地退让到一旁。
赵牧之方进入鲁厅之中,却看见诸位长老竟一位不少得都在这鲁厅之中。他心中微微尴尬,便快步上前,先朝上首居中的一位中年模样的人行了个礼,说道:“润之师弟,许久未见了。”
陈润之双手抬起,朝赵牧之还了一个礼,笑答道:“牧之师兄,我们是有很久未见了。听说师兄的清霜混元功最近又有突破,过后可否指点润之我一下呢?”
赵牧之连连摆手,推脱一番后又和一名从角落中上前的微胖青衫老者打了招呼,正是和赵牧之一向交好的薛仁贵长老。两人稍稍寒暄了几句,便各自落座了。赵牧之在诸位长老中无论修为境界还是资格都是最老的,纵然和某几位长老不合,但坐在掌门下首的第一张椅子上却是很自然不过的事情,在座诸人也都无甚异议。
“诸位师兄弟齐聚此处的用意,大家想必都是心知肚明的。那么师兄,你确是来向我要这天香续命露的吗?”陈润之面带笑意,朝赵牧之微微颔首道。
赵牧之清了清嗓子,咳嗽了几声,站起身来扫视了全场一遍,将诸位长老的表情一一收至眼底,看到其中几人很不友善的神情,不由地在心底冷笑起来。他的目光最后落回到陈润之身上,正色道:“不错,正如掌门所言,我此次前来正是为小徒求那一滴天香续命露而来。”
陈润之听完赵牧之所言,沉吟片刻道:“也不是不可……”
此话刚说出口,底下顿时有几位长老脸上露出不满的神情来。
陈润之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看到几位长老不满的神情,也丝毫不以为意,只顿了顿便又接着说道:“只是诸位都应该知道这天香续命露的珍贵之处,师兄你若是找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来,纵然我这个掌门答应只怕也是难以服众的。”
“不错!”
“正是!”
陈润之刚说完,下面便响起几声附和之声,正是和赵牧之一向不合的那几位长老。其余众人即使原本想帮衬着赵牧之的,但掌门既已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便也只能在心中叹一口气,俱都沉默不语了。
“哼!”赵牧之冷哼一声,径直走到陈润之身边,附在他耳边窃窃私语了一番。
陈润之的脸色变了几变,变得古怪至极。
赵牧之坐回去之后,陈掌门仍旧一脸的古怪之色,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又忍不住朝赵牧之问道:“牧之师兄,你方才所言可是当真?”
赵牧之方坐下,却又站起身来,朝陈润之苦笑道:“润之老弟,像这种事情我怎么敢乱说……”
陈润之一听闭上双眼,过了片刻睁开眼来,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似的,一拍手道:“既如此,莫说一滴天香续命露了,就算三滴全用了,也要把你那弟子救活。”
话音刚落,便有几名长老齐齐地站了起来,俱都朝陈润之道:“掌门,这是为何?”
陈润之一见,不耐烦道:“诸位长老勿须多言,我意已决,便都散去吧。”
那几名长老本还想再说什么,但见陈润之如此坚决,便想到这其中必有什么隐情,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各自散去了。
这鲁厅中,便只剩下赵牧之和一脸沉吟之色的陈润之。
第四十二章 天香续命露
“前几日,那白马寺的枯荣长老来我百炼堂的事情,牧之师兄你想必是知道的吧?”陈润之倒提起一件无甚关联的事情来。
赵牧之点点头,说道:“不错,听说那老和尚来我百炼堂是为了换取那七器之一的大衍翠生珠而来。这七器之一的名头倒也很是响亮,但这佛门至宝对我工派之人却并无什么大的用处……”
陈润之一听,脸上露出一股难以捉摸的神情来,看着赵牧之,说道:“师兄也是这样认为的?”
赵牧之自然听出他话里有话,沉思片刻竟苦笑起来,试探道:“难道……”
陈润之点点头。
赵牧之捋了捋自己雪白的胡须,正色道:“润之师弟,你身为我百炼堂的掌门,做出任何决定前都要先慎重考虑一下。这大衍翠生珠可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处理不好的话只怕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是杀身灭门之祸。”
“师兄,我且问你,以我百炼堂的实力,难道要惧怕那些鬼道宵小不成?”陈润之看着赵牧之,面带笑意道。
“不错,你我二人均已到达分神期,加上其余几位元婴期的长老,这样的实力即使整个鬼道联手,在我百炼堂手上也讨不到什么好去。”陈润之的话中明显带着一股傲意。
赵牧之点点头,说道:“师弟所言不假,想那鬼道之中令我们忌惮得也不过寥寥数人。那鬼婆自前些年道侣意外殒落之后便心性大变,也不再过问这鬼道的纷争,不然也是我们的一个劲敌;血沐派的血魔尊者倒是个难缠的角色,他的功法阴毒狠辣,很是让人头疼;剩下的便只有阴阳楼的阴阳童子了——这两人单打独斗绝不是你我二人的对手,但是联手起来却威力大增,倒也需要小心应付。实在抵挡不住的话,咱们却也只有请老头子出山了,他总不会见死不救的。”
陈润之点点头,似乎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终究将话咽了回去。
赵牧之自然看到了,心生不悦,说道:“润之,咱们虽然是师兄弟,但你毕竟是掌门。难道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陈润之一听,便也不再犹豫,说道:“只怕师兄你少算了一个人。”
“哦?”赵牧之一听,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说道,“难道这鬼道中新出了什么别的分神期修士不成?”
“我若说了只怕师兄听了会不高兴,是故……”陈润之正色道,“也罢,正是你那儿媳,听说自嫁给血魔尊者的儿子之后竟突飞猛进,业已突破元婴期的瓶颈,到达分神期了。”
赵牧之的老脸之上顿时显出一丝尴尬来,愣了片刻便摇摇头道:“她原本修炼得就是鬼道功法,而且她本就天资过人,现在得到那血魔尊者指点,突破到了分神期却也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算来算去,她终究还是鬼道之人罢了。当年我反对远儿和她在一起也正是因为此点。”
陈润之似乎也想起一些旧事来,叹了口气,说道:“安远贤侄当年,到底是死在谁的手里的?”
“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那个凶手,此界能够杀害远儿的也就是那几个老家伙罢了。而那几个老家伙纵使与我百炼堂有些过节,但是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老头子的面子上,按理来说也是不应该对远儿出手的。”赵牧之脸上一片平静,却给人一种激流暗涌的感觉,仿佛惊涛骇浪一触即发。
陈润之惊诧道:“难道师兄发现了什么?”
赵牧之点点头,缓缓道:“润之,你可知道,远儿是怎么死的?”
陈润之沉思片刻说道:“安远贤侄据说是被人用一种极其邪恶的功法杀死的,连元婴都没有能够逃出来。这种阴险狠毒的功法自然是鬼道中人做的!”
赵牧之一听,苦笑道:“师弟,你果然也被骗了。经过我这么多年以来的调查,发现远儿并非死于鬼道中人之手。虽然他们的手段都是同样心狠手辣,从远儿的死状来看,却是死于一种奇特无比的功法。这种功法我苦寻多年,好在黄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找寻到了!”
“哦,却是何种功法?”
“师弟,你可记得远儿死去的那日,我们想尽办法也没有搜寻到他的残魂。若是能够找寻到哪怕一丝半点,我拼却舍弃这老朽之躯倒也有个逆天之法或许能将他救活过来。可是上天不想将我收去,远儿的魂魄竟消失得一干二净。人之初死时,魂魄会毫无意识地在身体附近游荡数日,才会进入轮回之中,像远儿这种情形,实在是蹊跷之极。现在我终于知道凶手是谁了,正是传说中的古神后裔所为。”
“古神后裔?难道传说中的所言都是真的?”陈润之毫不掩饰脸上的惊异之色,问道。
赵牧之凄然道:“原本我也不相信这些传说,毕竟谁都没有亲眼见到过。但是现在我却相信这些传说是真的了。我那身受重伤正昏迷不醒的弟子林君泽,正是古神后裔。”
“师兄你方才告诉我这个的时候,却并未告知原因。现在总该说一说了吧?”
“好吧。”赵牧之眼中露出精芒来,继续道,“我且告诉你我回来那日见到我那弟子昏迷在地时的情景吧。”
也不待陈润之回应,赵牧之已经自顾自地叙说了起来,先是讲到林君泽身下的血泊中有数朵或黄|色或棕色的小花迎风绽放,后来又讲到他的体内只剩下心脏完好无损并且其他内脏不断被修复着的时候,陈润之终于动容了。
“不错!不错!如此强大的自我修复能力,的确只有传说中的古神后裔才能拥有。既然这古神后裔是真的,那么……”说着,陈润之的双眼中露出一股火热来。
赵牧之感受到他的激动,情绪也似乎受到了感染,颤声道:“那关于七器的传说也应该是真的。所以这次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将我那弟子救活。等救活他了,只须假以时日,我即可从他口中得知有关古神后裔的一些信息,便能知道当时杀害远儿的真正凶手是谁了!”说到后来,赵牧之竟激动得似乎要抽搐起来了。
“如果能一并问出七器的真正秘密,那就大道有望了!”陈润之渐渐从狂热中清醒过来,郑重道,“既然现在已经知道关于七器的传说是真的,自然不能让这大衍翠生珠再落入他人之手了。”
赵牧之的心神仍然沉浸在报仇有望的激动中,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现在当务之急却是先将你那弟子救活,我这就将那三滴天香续命露都取来。”
说完陈润之便出了鲁厅,自去取那天香续命露去了。
这鲁厅之中,便只剩下赵牧之一人。
他的神情有些迷惘,过了片刻,喃喃道:“远儿,为父这么多年来寝食难安,现在得知你大仇得报有望,心中实在是激动得很。”
说完,便再次陷入到一种迷惘的情绪中去了。
过了片刻,陈润之取了天香续命露来。赵牧之接过便往那清霜谷去了。
回到谷中,赵牧之便先到赵文的房间里去了。见到赵文睡得很安稳的样子,他的脸上难得地露出笑容来。只停了片刻,便又匆匆地往林君泽的房间去了。
进了房间,看到病榻上脸色苍白无比仍旧处于昏迷状态中的林君泽,赵牧之竟没来由地感到胸中一窒,恍惚间仿佛那病榻之上躺着的正是自己死去多年的儿子。想起自己的儿子年少时,也是这般瘦弱,这般苍白,亦如面前这个孩子一般。脑中便“嗡”的一声炸了开来,脚步也有些飘忽了,许久方回过神来。赵牧之一运功,便平复了情绪,来到林君泽的床边。
此刻的林君泽,仍然游荡在一片虚无之中。没有时间,没有空间,什么都没有,似乎连自己也不曾存在着。无根之木,无源之水,仿若整个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不应该存在着,却又真真切切地存在着。
赵牧之从怀中取出一个古色古香的小瓷瓶来,神色凝重地打开来。顿时一股异香在整个房间内弥漫开来。他将手中的小瓷瓶倾斜过来,片刻后才有一丝细流流到瓶口,在瓶口汇成一大滴滴落下来。这一大滴液体呈现琥珀色,晶莹剔透。
赵牧之一见,双指一并,便看见一股白白的雾气凭空生出,朝那一大滴液体涌去,很快便将之包裹起来。心念一动,那股雾气便和其中包裹着的天香续命露一起,碎成了无数晶莹的细小冰晶来。
这天香续命露药力太强,若是一次性都给林君泽使用的话,只怕原本救人的圣药反而变成了害人的毒药。赵牧之自然是明白此种道理的,便用清霜混元功将那三滴天香续命露汇成的一大滴液体粉碎成无数的细小冰晶,这样便可分批给林君泽服下了。
右手一指,便有很少的一部分细小冰晶往林君泽口中去了。那些冰晶入口即化,其中那些琥珀色的液体便都进入了林君泽的体内,他的脸上渐渐显出一点红晕来。
“这天香续命露果然是医死人肉白骨的圣药,只是这一点点便有如此奇效。”赵牧之心下大定,便将余下的那些冰晶分批次地送入林君泽的口中。
天香续命露的药力很快就全部发挥出来了,林君泽的身体顿时变成了一个熊熊燃烧的大火炉。赵牧之站在一旁,已经感觉到那股炙热,不由地有些担忧起来。他的清霜混元功本就是极寒的功法,以之包裹天香续命露,本以为能够延缓药力发挥出来的时间。但这天香续命露的药力还是过于霸道,原本不管多重的伤,只要尚有一口气在,只需一滴便能够救活过来。但现在赵牧之得知自己的弟子竟是传说中的古神后裔,想到自己的儿子大仇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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