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以珍边说边拿出延庆王妃的亲笔信,往黄督捕手里一送。那黄督捕像是火烧到了一样,赶紧缩手:“不可不可!王妃给王爷的信,岂是我能看的?”
乐以珍瞧了瞧前后无人,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凑近黄督捕身前,悄悄的塞进他袖子里:“黄大人通融这一次,怀氏永远感念你的恩德,只需要你缓几日,如果我办不妥这件事,你该抄就抄,反正银子存就在库里,门儿也是你们守着,不会出差子的。”
黄督捕捂住自己的袖子想了一会儿,又仔细的看了看乐以珍手中的信,确实是亲王府特用的那种暗红色撒金印夔龙纹的信封,如果这事真的被延庆老亲王摆平了,他平白当了恶人,似乎也不划算。
于是他眼珠一转,对正在运银的官兵喊道:“停!都停下来!事情有变,有外面的银子运回库里去?”
“啊?”运银的官兵们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的长官,“黄头儿,这银箱子死沉死沉的,你可不要耍我们。”
“少废话!让你们往回搬,你们就手脚麻利一些!”黄督捕板起脸来,呵斥他的属下们。
乐以珍一见事情搞定了,向黄督捕深深的一鞠躬:“谢谢黄大人,今日仓促,待这里的事料理完毕,一定重谢黄大人。”
“不敢不敢,怀夫人太客气了。”虽然黄督捕嘴上这样说,可是有美女给他鞠躬,他还是很受用的样子。乐以珍心中有事,也不跟他多话了,赶紧告辞,往店外走去。
刚刚走到门口,就见几个往回抬银箱的官兵恨恨的瞪了她一眼,其中一个故意将声音放大到她能听到的音量:“妈的!女人就是好办事,害我们抬来抬去的!”
乐以珍只当没听见,出了汇通分号的大门。怀明弘正在门口焦急的转着圈子,见她出来了,赶紧迎上来:“你没事吧?”
“我有这个,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乐以珍亮了亮手中的腰牌,然后对怀明弘说道,“你刚刚说要往刑部打通关节,现在你赶紧去办,一定要把信儿捎进牢里,最好是你或岳掌柜亲自去探视佟掌柜,让他千万挺过这一关,我们一定捞他出来。”
“这事我去办……那你呢?”怀明弘担心的看着她。
“咱们分头行事,我现在马上去延庆王府,那位黄督捕虽然惮于延庆王的王威,暂时将银子放了回去,可是他回衙门之后,一定会将此事禀报他的上司,那位侍郎达人必然会去王府打探虚实。我还是赶在他们前面见王爷比较好,否则我没有王爷的话,假王威拦刑部执法,怕是王爷会不高兴呢。”
“你自己去,能行吗?”怀明弘仍是不放心她。
乐以珍被问得火起,将秀眉一立:“我来这里是当摆设的吗?到底谁说了算?还不快办事去?”
怀明弘无奈,只得回身叫来岳鹏天,两人骑马离开了。乐以珍也赶紧坐上马车,吩咐车夫:“打听去延庆王府最近的路,我们现在去延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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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亲王府中
天月开国五朝,延承至今,正是国力鼎盛之时。天月的东洲即便在乐以珍这个现代人的眼中,也是十分的繁荣昌盛。从汇通分号到延庆王府,一路打听着走过去,用了将近一个时辰。在安平,这世间足够马车绕城一周了。
乐以珍来到延庆王府的大门外,下了马车抬头一看,一座气势宣扬、斗拱飞檐的五开间府门赫然立于三尺台阶之上,府门两侧的石狮怒目威严,让人一见便产生威迫之感。正中大门的匾额之上题六个金字“敕造延庆王府”。
延庆老王爷与先帝为同父同母的同胞兄弟,一生忠恳辅佐先帝,先帝薨逝前,又托付他辅弼年轻的新帝。延庆老王爷是一个很知道进退的人,新帝登基三年后,他便辞去辅政之位。当今皇上对他倍加尊重,常常召他进宫商讨国事。
关于延庆老亲王的事,乐以珍只是听人说过。安平的延庆王别府乐以珍倒是经常光顾,但是那里的规格比怀府大不了多少。可是眼前这座府邸的威容大气,却是乐以珍前所未见的,端看这府门的建造,估计除了皇宫大内,就没有人敢超过这里的规制了吧。
乐以珍在心里给自己大气,告诉自己不要怯场。然后她整了整衣装,步上台阶,敲响门房的那扇小门。没过一会儿,一个老太监开门走出来,大量着乐以珍:“哪里来的?找谁?”
乐以珍客气的对着老太监施了一礼:“在劳公公,我是安平怀氏的当家人怀乐氏,我这里有延庆王妃的一封信,拜托公公向延庆王通禀一声,我有事求见王爷。”
那老太监一听无官无爵,便将脸仰了起来:“安平人氏……这都什么时辰了?这么晚打扰王爷不太好吧?你把王妃的信留下吧,至于见王爷……明儿再来吧。”
乐以珍赶紧将一锭银子塞进老太监的手里:“确实有急事,劳烦公公给走一趟。”
那老太监掂了掂那锭金子的分量,塞进袖子里,然后冲乐以珍一伸手:“信呢?我让人去看看王爷有空没,你等着。”
乐以珍口中称谢,赶紧将延庆王妃的信交给了老太监。那老太监得了她的金子,倒也算客气,领着乐以珍进了门房,让她坐下等着。
在乐以珍的忐忑不安中,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门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门一开,进来一个人,竟是朱琏广。
乐以珍不期然在这里看到他,正在“嗵嗵”擂鼓的一颗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碍于有外人在场,乐以珍不敢缺了礼数,赶紧站起来,面对朱琏广就要跪下:“民妇叩见王爷。”
朱琏广才不管别人的看法呢,抢前一步扶住乐以珍:“刚刚才分开一会儿,跪什么跪?我跟你认识那么久,头一次见你对我这么尊重,还真不习惯呢。”
乐以珍没能跪下去,只得站起身来,见门房里的几个太监都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她,便拿出一副端庄的样子来:“王爷这是在怪我无礼呢,民妇知罪了,任王爷责罚。”
朱琏广忍着笑,呲了一下牙:“你倒是挺无礼的,我亲自来接你去见我皇叔,你还这样来挤兑我,快走吧。”
于是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门房,往王府内走去。离了外人的视线,乐以珍马上恢复了她的真面目,追至朱琏广的身边,转头看他:“喂,你怎么在这里?赶了几天的路,你也不在自己的府中休息吗?你不会是还没回府,直接先来的这里吧?”
朱琏广侧过脸来,看着他的肩头一般高的乐以珍:“刚才我还是王爷呢,现在就变成喂了?”
乐以珍知道他在取消自己,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要不要我现在给你跪下叩头呀?有人在的时候不像王爷,没人在的时候倒端王爷的架子,你才是怪人呢!”
“若论吵嘴,我肯定是吵不过你的,算了算了,喂就喂吧。”朱琏广装出一个委屈的样子来,可是没走几步,他突然又兴致满满的看乐以珍:“你说实话,你在这里看见我,是不是心里感觉很温暖?”
乐以珍好笑的说道:“本来刚刚乍一见你,心里是挺温暖的。可是听你自己这样一说,那种感觉就全没有了呢,对你就只剩一个判断:此人自恋。”
朱琏广很受伤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真是好人难当,我连家都没回,就来找皇叔说你们家的是……唉!“
“你说了?”乐以珍心中一喜,这事由朱琏广开口说出来,显然比她说要管用的多,“那王爷做何反应?”
“皇叔也是刚刚回来,我们正说这事呢,就有人禀报说你来求见,你的动作还真是快呢。”朱琏广的语气中有真诚的夸赞。
“不来不成了,刚刚去银庄的分号,见刑部的人正在抄店,我情急之下,就用了你上次给我的延庆王府的腰牌。那抄店的黄督捕当然不敢得罪王爷,只是他没搬回银子去,必然要跟他的上司讲明原由,倒是候刑部的人先来找王爷,我怕王爷怪罪呢。”
乐以珍将自己急急赶来的原因简单的告诉了朱琏广。
朱琏广听了这事,表情倒挺轻松:“哦,既然你来了,这事我来说,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一会儿见了我皇叔,你言辞之间要谨慎,我皇叔一生在庙堂之上,为人严谨,还有,我说你是前云州乐孝礼的女儿,因此你要装一下了……”
“啊?”乐以珍当即紧张的攥起拳头来,“我最怕这个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装呀?”
“你放心,我皇叔与乐孝礼并不相熟,更不会知道乐府内太太小姐的事情,你只管装出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随便客气几句就成,我这样说,对你有好处的……因为乐大人一家……”
朱琏广说起往事,神态凝重,“乐大人并未参与当初那档子事,他被牵连其中,纯粹是因为我与乐小姐和乐公子的私交,这件事,我皇叔和皇婶都很清楚,我对乐氏一门的愧意,他们也深刻了解。记住,你是乐家小姐,乐氏唯一存活于世的血脉……”
朱琏广说到这里,情绪有些激动,眼眶也开始湿润了。乐以珍明白了这其中的缘故,赶紧打断朱琏广,轻松的玩笑道:“你这话分明就是取笑我,我平时不像一个大家闺秀吗?”
朱琏广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看着乐以珍的脸,喃喃的说道:“其实我没有跟皇叔撒谎,你这身体里流淌着的确实是乐氏的血液,你就是乐以珍……没错的!”
“王爷……”乐以珍知道他又陷入了对自己身份的迷失之中,尴尬的出生提醒,“王爷……我们是不是到了呀?”
朱琏广回过神来,抬头看眼前:“哦,我们到了。”前面在翠树繁花的掩映之下,是一栋两层的楼阁,门口有两个执守的太监,见朱琏广来了,赶紧推开了们。朱琏广抬袖擦了擦眼角,回头对乐以珍安心的一笑:“别害怕,跟我进来。”
乐以珍此刻发自内心的感觉到,有他在这里真好。无论事情谈不谈得成,此刻她的内心是安定的。她跟着他的脚步进了楼里,穿过宽敞的大堂,进了东侧的那扇门。
屋子里陈设古朴而沉练,正北一架黄梨木雕博古图十二扇大屏前,摆放着一张长长的黑檀木束腰雕花卷头书案,案子上设着青花瓷的笔洗、青花瓷的笔筒、和田玉朱雀笔架和一方贺兰砚,案头是两撂书籍,而案后坐着一位年过花甲的老者,方脸宽额,面容沉静,头戴方巾,身穿家常的绸服,正从一卷书后面露出双眼来,往朱琏广这边看。
“皇叔。”朱琏广面对这位老王爷,并不似在王菲面前那样随意,语气恭喜,“这就是我刚刚跟您说的,云州乐孝礼的小女儿,闺名乐以珍,如今是安平怀氏的当家人。”
乐以珍赶紧在朱琏广身侧跪下,叩首说道:“民妇怀氏乐给王爷请安,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乐孝礼的女儿……你抬头让我看看。”延庆王的说话瓮声瓮气,让人无形之中就感受到一种威严。乐以珍赶紧依言抬头,目光却不敢直视案后之人,偏向一边看他那两撂书。
“我对乐孝礼倒是有点儿印象,确实很像你的父亲……你起来吧。”延庆王将手中的书卷放下,起身从案后走出来,来到后侧的一张官帽椅上坐下来,“我记得乐孝礼的词功可是非常了得,不知道你身为他的女儿,可继承下了他的诗书之气?”
乐以珍心里一缩,紧张的偷看朱琏广,动了动嘴唇说道:“小时候在家里,父亲倒是教过我读书识字,只是这几年辗转颠沛,荒废了书业,如今想起来,实在是愧对家父当年的教诲。”
“哦……”延庆王听她说话井井有条,便认真的看着她,“你也算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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