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了,啊——明天庄主会出来,到时再说吧。”沉醉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说完拍拍年轻的肩膀:“师兄,别跟他们磨叽了,走吧。”
年轻想了想说:“事关重大,我们还是去问一下庄主吧。”
“是啊!快去快去!不能再耽搁了!”云裳急得直跺脚,她穿着男子衣服,却一副小女儿态,逗得沉醉凑近来看她。
“看什么看?”云裳白了她一眼。
“小爷看你眉清目秀,俊美可爱,像个小娘子。”沉醉一脸戏谑,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云裳。
“哼,这话是说你自己吧。”云裳反唇相讥。
年轻转头拉住沉醉的手说:“醉妹,别闹了,我们走吧。”
“哼哼,果然是个小娘子。”云裳反过来戏谑地打量沉醉。
“师兄,说了不要在别人面前叫我醉妹。”沉醉嘟嘴责怪师兄。
无忧瞅了一眼她,说:“别怪你师兄了,你耳朵上的耳洞早就出卖了你,拜托你们快去传话吧。”
沉醉摸摸耳朵,俏脸蓦然红了,她讪讪地拉着年轻出了大堂。
“不知闲人到底是敌是友!”云裳和无忧说。两人焦急地等待年轻沉醉回来。
这晚琉凡的军马驻扎在镇外十里处的山地,此处地势险恶,琉凡和小筑根本不敢入眠。小筑一直守在洛涟漪的帐外,洛涟漪看了一会书,想要去叫她进来帐内,但想想她每次都不答应,只得作罢,她在画眉柳叶的服侍下,洗漱一番躺下了。画眉与柳叶也在她的特许下留在了帐篷,另外拿了一床被子和她挤着睡在了一起。
洛涟漪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有两个宫女陪着,她觉得没有那么孤独害怕,恍然便进入了梦乡。
琉凡的帐内灯火通明,他看了一会书,瞅了一眼站在旁边打盹的风林,把书在桌子上敲了敲。
“太子殿下!”风林吓得马上站好。
“郡主为什么懂医书?跟本宫说说你们的家世。”琉凡放下书,说道。
风林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他们乡野之人,能有什么家世?真正的表妹连字都不认识几个呢。“我们都是乡下种田的人家。”他低头老实回答。
“大胆!你欺骗本宫!”琉凡从身边拔出长剑,寒光一闪,吓得风林滚在地上。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风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说!不说你就自宫!”琉凡把剑指着他。
“我们真的只是种田人家,我姑父早就过世,我姑母独自抚养涟漪妹妹,哦不,是郡主,郡主原本不识字,后来发生了一点离奇的事情——”风林还没说完,突然帐外马匹嘶鸣,厮杀声起,琉凡顾不得追问风林,抓着宝剑跑出帐篷。
“出什么事了?”风林战战兢兢站在帐篷门口,不知如何是好。
“殿下!”小筑已飘然到了琉凡身边。
“去把郡主带来这边!”琉凡吩咐。
“是!”小筑持剑如燕子般飞到涟漪帐外,此时涟漪已经惊醒,和画眉柳叶已穿好衣服站在帐篷门口,而东陵跟随过来的吴公公和安公公也已飞奔过来。
“郡主,跟我去太子帐内。”小筑一把将涟漪拦腰抱住,脚尖轻点便腾空而起,瞬间落在琉凡身边。吴公公安公公有武功,飞身跟了过去,守护在洛涟漪身边。
琉凡看一眼他们,什么也没说,依旧凝神看着厮杀震天的军马。
“殿下!来的人不少,且个个武功高强,看来皇后是来真格的了!”小筑一手紧抓剑柄,神色凝重。
“看来是我该出手的时候了!我已忍耐太久,是时候爆发了!”琉凡眼睛瞳仁缩小,剑眉紧锁。
“万万不可!师父说过,时机尚未成熟,不到万不得已,殿下万万不能出招!”小筑反对。
“哈哈哈哈,太子殿下!您的死期到了!”随着一阵桀桀怪笑,几个蒙面黑衣人已欺身过来,手中之剑直指琉凡咽喉。临阵对敌的缺乏,牵着洛涟漪时轻功的受制,使琉凡的无影剑法一直没有正常发挥出来,对方的剑法门派和破绽他也一直未能看破,他凭借的只是他的内力和出剑时极快的速度在抵挡敌人,随着时间推移,以及伤处血液的流失,他的内力在迅猛受损损耗。当黑衣人的剑一齐攻向洛涟漪时,他更加有力不从心之感了。
眼看着他们已被逼到悬崖边上,琉凡的脸上有了绝望之色,他看一眼洛涟漪,眼里有深深的愧疚,他死无所谓,但是她似乎对死亡那么恐惧,刀光剑影里,她紧紧拽着他的手,把生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他却不能护她周全。
“捂住耳朵!”
他要拼着一死保护她!随着他一声大吼,他逼出了他所有的内力在他的剑上,一剑横扫敌人。气浪滚滚,将所有的黑衣人全部震飞,惨叫遍野,然后悄然无声。
洛涟漪就算捂着耳朵,也被他的吼声震得头晕脑胀,她看到那些刺客全都倒在地上没了动静,高兴地转头问琉凡:“他们都死了吗?”
“死了。”琉凡的声音细若蚊蝇,鲜、血从他口里缓缓流出,琉璃白的长衫上在雪风里飘摇,衣衫上早已血迹斑斑。
“喂!你怎么了?你怎么样?”洛涟漪惊恐地抱住他的胳膊,颤抖着问。
琉凡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有血不断从口里流出,直至喷涌。
“太子!太子!你不要吓我!”洛涟漪吓得大哭。琉凡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她的脸上,带血的嘴角微微上扬。“别怕。”他喃喃说出两个字,身子一晃,就要倒下。
“呀——”突然,倒地的黑衣人里一声怪叫,有一人翻身跳起,手持利剑向琉凡刺来。琉凡已无力抵挡,眼看着剑尖就要刺穿琉凡的心脏,洛涟漪条件反射一般冲过去,从靴子里抽出小筑送给她的匕首,抱住琉凡,将匕首刺入了那个人的心脏。那人的剑也刺向洛涟漪的身体,但洛涟漪穿了护身软猬甲,刀剑不入,那人一声狂呼,加大了力度,逼着洛涟漪和琉凡不住后退,终于双脚踏空,两人拥抱着跌入悬崖。
“啊——啊——”悬崖似有万丈之深,两人身体急剧下降,洛涟漪的惨叫声在山谷里回荡。“别怕。”琉凡微弱地说,他运起最后一丝真气,将他们坠跌的姿势变换,让他在下面,她安稳地在他胸怀,他的双手抱紧了她。
洛涟漪停止了尖叫,恐惧莫名消失,她把头伏在他胸口,他双臂的力度让她无比沉醉迷恋,只是死亡在即,她只能贪婪享受这最后一刻。黄泉路上,他们能这般相拥,似乎死了也没什么可怕。
“黄泉路上,你不是皇妃,我不是太子。”他呢喃细语。话未落音,一声巨响,他们已掉入崖底的湖中,溅起一朵大大的水花。
惯性让他们几乎沉入湖底,琉凡的手松开了她,但他却已无力潜出水面,他推了她一把,想尽最后一丝力气帮她浮 上去。
洛涟漪反手揪住他,拽着他一起浮上来,她善水性,在落水的瞬间,她就知道自己的小命保住了。“你放松,我会游泳的!我们死不了了!”她透了口气后对琉凡大叫。但琉凡似乎已经昏死,任她揪着,已无声无息了。
求生的本能让洛涟漪负着他在水里游到了岸边,她自己先爬上岸后,使出吃奶的劲,把他也拖了上来。
“太子!太子!”洛涟漪拍着他的脸,想要唤醒他,但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怎么办?怎么办?这样我们都会被冻死的!”她想着两人全身湿透,焦急自语,却蓦然感觉自己似乎不冷,还想起刚才的湖水似乎是温热的!她赶紧伸出手,去湖里试探,没错!果然是热水!峡谷里一片漆黑,她看不清这里的地理情况,只小心沿着湖岸跑几步,又将手伸入水中,这边的水温似乎更高,她继续往前跑几步,继续试探,这边的水已经有一点烫手了!
“莫非这里有温泉口?!”她高兴地跑回去,死命拖着琉凡又下了水,慢慢往水温高的那边移。泡在温泉里,好歹熬过今晚不被冻死,等天亮再想办法。岸边的水不深,她扶着他坐下,两人刚好把上半身露在了水面,洛涟漪把琉凡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抓住他的手臂,帮他把脉。
他的脉象已极其微弱,似乎随时都会断了,她焦急地再次呼唤他:“太子!太子!你要坚持住!”可是琉凡没有任何反应。
他的肩膀还在渗血,她想替他包扎,却撕不烂衣服,情急中,她把自己的贴身亵衣扯出来,按在他的伤口上,为他暂时止血。伤口的血止住后,她从他腰间找到有银针的匣子,小心打开,从里面抓了一把针出来,解开琉凡的衣服,寻找|岤位,小心扎在他的身上。做完这一切后,她摸着他的脉息,好一会才松了一口气,他的性命应该无忧了。她估摸着半个小时后,将他身上的针轻轻拔出来,为他穿好衣服。
温暖的水泡着很舒服,她搂着他坐了一会后,倦意袭来,不知不觉便打盹了。也不知过了多久,轻轻的咳嗽将她惊醒,她猛然睁开眼,天已经蒙蒙亮了,琉凡还没有醒,头靠在她的肩膀,咳嗽两声后又没动静了。
“太子!太子!”洛涟漪忙呼唤他,再次抓住他的手臂把脉,她惊喜发现,他的脉象强劲了很多,不再像昨晚如游丝一般了!
“太子!你醒醒!醒醒!”她再次呼唤,但他还是沉沉昏睡。
洛涟漪看看峡谷里跟外面完全是两个世界,这里热气弥漫,鲜花烂漫,花香四溢,树木翠色、欲滴,好一派春光旖旎!琉凡还是靠在她的肩上,她低头仔细看他,心莫名一荡,不觉柔情满怀。“面如冠玉。”她想起了这四个字,他的脸庞真的只能用冠玉来形容,光滑的额头,浓黑的剑眉,悬胆一般的鼻梁,紧抿的薄唇,俊美得无以复加。琉凡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她,问道:“饿了吗?”
洛涟漪口里没说话,肚子却很适时地“咕咕”叫了一声。她可怜地摸着肚子,拿起刚才摘的果子咬了一口。
“想吃肉吗?”他问。
“你说呢?废话!”她嘟嘴。
“你等着。”他弯腰捡起一颗石子,指尖一弹,一只飞鸟应声落下。“我们烤肉吃。”他跑过去捡起鸟儿,将鸟毛去除干净,用剑将内脏剔除,然后拿到火边,用剑挑着烧烤。
香味一会飘出,洛涟漪忍不住舔了一下嘴唇,咽了一口口水。
“真馋。”琉凡冷冷瞅了她一眼。
“人家饿了嘛。”洛涟漪白了他一眼。他从她没有答应和他一起留在谷底后,就变成了这副臭屁的模样,早上的温柔全然不见。
山谷之上,尸体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小筑和无忧几个站在一堆,大声呼唤“太子殿下”,闲人剑庄的花大庄主带领着年轻,沉醉,若华以及剑庄的弟子们仔细查看地上的尸体。
“都怪我们,唉!”沉醉沮丧地叹气。无忧看了她一眼,说:“别说了,都是误会。”原来昨晚沉醉把“结交江湖英雄客”传给花庄主后,花庄主大惊,他顾不得闭关修炼,快步出来让年轻沉醉速速带他出来见无忧她们,并对出下句“出山只为护蛟龙”,一场误会才彻底冰释。
花庄主吩咐沉醉马上为倪儿小慧和小咕咚解毒,并且运功替无忧疗伤,东天之上突然有一道亮光,随着爆炸之声,无忧和云裳齐呼“不好”!
当大伙儿赶到太子驻扎营地时,小筑正与一帮蒙面人展开殊死搏斗,明显已是下风。无忧他们似从天而降,一齐跳入战圈。小筑见无忧她们,娇喝一声“布阵”,五行阵随即布成,无影剑幻化无形,威力顿显,再加上闲人剑庄几大高手的助战,黑衣蒙面人转瞬便被杀倒一片。
小咕咚抱着受伤的紫貂在旁呐喊观战,他滴溜溜的眼睛挣得溜圆,凝神看着场内的刀来剑网,眼见蒙面人已多数死在剑下,但有几个武功深不可测的高手还在抵死反抗,小咕咚胖乎乎的拳头攥紧,突然接连扬手,几把松子疾速飞向那几人的眼睛!“啊!”随着几声惨叫,那几人脚步登时停滞,小筑、无忧、云裳和花庄主的剑已齐齐刺入他们的喉咙。高手过招之时全神贯注,外来极细微的攻击都可以至于死命,小咕咚出手便是抓住了这点,那日童公公也是如此而死。
“快追太子殿下!”小筑话音未落,人已在数丈之外,无忧云裳她们赶紧跟上。
“我们也去!”花庄主带领年轻沉醉追了上去。
很快他们便追到了琉凡坠崖的地方,小筑站在遍地尸体里,查看了几具尸体之后颤声说:“殿下出手了,从这些死去的人来看,他是做两败俱伤最后一击的,殿下恐怕不好了!”
“殿下肯定受了致命的内伤!”无忧翻开一具尸体,声音同样颤抖。
“马车还在那边,殿下和郡主人会在哪里呢?”云裳跑过来说。
“我们四处找找!”花庄主道,他带着闲人弟子在山谷里大声呼唤,方圆寻找了好几里,但什么讯息也没有。
当大家聚集在一起时,天已经大亮了,沉醉面对焦虑的小筑无忧,沮丧叹气。
“小筑姐,你过来看看!”云裳蹲在悬崖边一具尸体前大叫。小筑和无忧忙跑过去。
“我看所有的尸体都是仰躺的,唯有这个人是匍匐着。”云裳说。
“把他翻过来!”小筑伸手,帮云裳把尸体翻过身,只见尸体上赫然扎着一把匕首。
小筑把匕首拔出,颤声说:“这个人是郡主杀的!不好!”她的眼睛望向悬崖里,悬崖下几米之处,一棵荆棘上随风飘扬着一块红色布条,分明是郡主衣服上挂下来的!
“太子殿下!”她朝着崖底泣血般狂呼。“太子殿下!”无忧云裳她们都围了过来,一齐哭喊。万丈深渊,太子又是重伤,掉下去还能生还吗?她们一片绝望!
“都怪我不好,我坏了大事!”沉醉缓缓走过来,走到悬崖边上,喃喃自语,突然,她的身子前倾,就要跌入崖中。
“醉妹!别做傻事!”年轻如箭一般飞来,将她提起悬空翻转,站在离悬崖数丈之外,生怕她跳下去。
“小筑姐姐别着急,我先放貂儿下去探探情况。”小咕咚抱着紫貂蹲在小筑身边说。
“貂儿的伤碍事吗?”小筑睁开泪眼问。
“我为它敷了最好的接骨药,应该不会有事。”若华过来说。貂儿看见他,龇起了利牙,小咕咚瞪了若华一眼,说:“走远点,咬到你可别怪我,它可是有眼无珠。”若华听他话里有话,讪讪地站到一边。
“小咕咚,把貂儿给我。”小筑这时已从衣襟上撕下一条布条,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了“殿下”两个字,她从小咕咚手里接过紫貂,把布条绑在紫貂的腿上,摸着紫貂的背说:“貂儿,好生下去。”她放了紫貂,紫貂便缓缓顺着悬崖的杂草下去了。
它因为身上有伤,不似平时灵活,很久才到了崖底,但是一湖湖水阻断了它的去路,它攀在湖边一颗小树上,看着湖水呜咽叫了几声后,不知如何是好。
琉凡和洛涟漪此刻已吃了鸟肉,烘干了衣服,在花草繁茂的地方找了一块舒适的草地,洛涟漪为他又扎了一次银针之后,他又调理了一番内息。涟漪趁着他运功的时候,在峡谷里寻找疗伤的草药,她从小便跟随父亲去深山里和父亲识别各种药材,所以采药可是她的拿手本领。峡谷里奇花异草众多,她一会便采集了一大捆,欢欢喜喜地抱着来到琉凡身边。
他还在运功,她不敢打扰,乖乖的撑着下巴在旁边看着他。
“看够了吗?是不是从来没有见过像我这般俊逸的男子?”琉凡突然睁开双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
“自恋狂,臭美。”洛涟漪白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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