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的冷笑被窗外的光线切割成无数片,令人心生胆颤,言馨看着他这样,骨子里阵阵发毛,她从他身上起来,他手臂却如磁铁牢牢粘在她的腰上,不知是有意或是无意,大掌恰好抚在她的肚子上,那里有个小生命存在。
就这样一想,心软了下来,再看他沉默着绷得死紧的俊容,她竟不再急着要下去,就这样谁也不说话,各自想着心事,一直到黑色奔驰开进别墅。
车子停下来,言馨想这下子可以让她下去了吧,谁知腰上微微一紧,他跨步下车,连带地抱起她,一点没有要在众人面前避讳的意思。
“你做什么?放我下来!”言馨脸上一红,根本不敢看司机和从屋子里迎出来的保姆,蹬着腿要下去。
堙“他们的嘴一向很严,没人会乱说。”他看出她的心思,微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言馨此刻骑虎难下,只能闷着头任他抱她进屋、上楼,进了卧室,他把她轻轻放在沙发上坐好,转身出去。
眨眨眼,确定他已经离开,她悄悄松了口气,刚刚他的脸色那么铁青着,照以往的经验来看,他一定不会给她好果子吃,可是却什么也没发生,他一声不响地离开了。
才这样一愣神,卧室的门倏然打开,他再度出现,而且直直往她这边走来。
她吓得心跳差点停止,惊恐地睁大眼睛,如同山一样高大魁梧的身形已经来到跟前,居高临下地俯睨着她,仿佛一个巡视疆域的君王,紧抿成一条直线的唇片透出内心的阴霾,却微微轻启,“你的脚肿了。”
什么?她以为迎接她的将是滚滚怒气,怎么也没想到他突然说出这么古怪的话,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脚面的确有些浮肿。拉起裤管准备查看的时候,他蹲了下来,毫无顾忌地把她的脚抬到眼前,细看了一番,然后起身去拨电话。
不久后医生过来,做出准确判断,“孕妇脚浮肿一般分两种,一种是正常的,一种是妊娠高血压的症状。刚才我检查过,也询问过她相关情况,这属于正常现象。孕妇怀孕期间多多少少会这样,她白天路走得有点多,双脚浮肿,晚上尤其明显,平常穿的鞋要换上大两码的,最好要松软的,在家的时候穿的拖鞋也要换大两码,能够很好的减轻脚的疲劳。除了这些,还可以泡凉水和通过每天晚上按摩来缓解脚浮肿情况。”
送走了医生,言馨看着肿起来的脚,感觉有些奇妙,肚子里孕育的小生命与自己血脉相连,小家伙的成长也让她的身体发生微妙变化,不仅最近的行动变得小心翼翼,连脚现在也开始浮肿,这可真是甜蜜的负担。
既然医生说可以泡凉水,她决定试试,正准备起身,谢承勋从外面进来,手里赫然端了一盆水,她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该不该接。
他皱眉盯着她肿起来的双脚,把水盆放下,缓缓蹲在她的面前,默不作声地握住她白玉的脚踝。
“我、我自己来就好。”言馨坐立难安,全身上下不自在极了,从没有想过他会这样屈尊降贵,亲自给她端泡脚的水。
他抬眸深深看了她两眼,大手仍不轻不重地扣在脚踝处,一脸的坚持,随即把她的脚放进水盆里。
本来以为这样就完了,哪知道他还没起身,低头认认真真给她按摩脚,他的手掌中烫热的温暖与水的冰凉交织在一起,引得她的脚底慢慢爬上一丝丝奇异的感觉,有点痒,又有点惶恐,更多的是一种心尖上说不上来的噬咬感,像有无数只小虫子爬上心脏,在那里不停啃咬,无法忽略。
心口钻出一种仿若种子即将破土而出的强烈渴-望,她不自觉地蜷缩起葱玉的白皙脚趾,微垂着头有点脸红心跳,气息不稳。谢承勋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要做这种事,他如果是关心暮澄的孩子,完全可以让保姆来做,没必要亲自动手,这么低下身姿伺候她。
她是他什么人,要他这么伺候,不过是他一直鄙视的拜金女,不过是他用过后不要的女人,她突然觉得他们这样暧昧不清,过于亲近是个笑话,她恨他曾经带给自己的一切屈辱,他也同样的在心里讨厌她,他们这样掩饰,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本来就是个大笑话。
双脚突然从他手里抽回,水珠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水弧,有几滴浸在他的手臂、脸颊,甚至是头发上,她双手撑住自己往沙发里缩,极其冷漠地说,“我的脚已经泡得差不多了,谢谢!你可以出去了,记得把门带上,我不想让别人误会我与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她的避之不及,还有不近人情的生疏深深打击了谢承勋,他猛地踢掉水盆,盆里的水溅出来,泼洒了一地,一张本来已经恢复如常的脸色更加阴佞,凝结出一层厚厚的寒霜。包裹在藏青色羊毛衫下的结实胸膛起伏得厉害,蕴藏其中的浓浓怒气如火山岩浆般一触即发。
言馨吓了一跳,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过了,却倔强地咬住唇,别开脸去,不再看他。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吗?
正文 第二百四章 下个不停
她就知道魔鬼般的谢承勋怎么可能突然对自己这么好,他的无微不至,他的关心体贴,还有他眼中时时透出来的火热温度,使她诚惶诚恐,使她每时每刻处在一处惊恐不安的恐惧之中,生怕他又在玩什么阴谋手段。
她怕了,她吃够了他的苦,好不容易能摆脱他的控制,嫁给爱自己的暮澄,本以为能过上一辈子平平静静的幸福生活,却在一夕间全部改变。
为什么她总是这么孤单?宗源不要她,暮澄又丢下她去另外一个世界,她又成了一个人。又要开始面对谢承勋,倘若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宝宝,她有时候真的找不到活下去的勇气。
他对她的关心,处处安排周到,在她看来却处处惊险,如履薄冰。
局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更不知道他走的是什么棋,他要做什么?
假如他是为了实现暮澄的嘱托代为照顾她们母子,可这太说不过去了,有的时候他已经超过一个大伯对待弟媳应有的距离与界线,他这个做事一向很有分寸的人怎么可能不清楚?
谢承勋冷眼看着言馨,那双年玄冰似的野眸中聚起噬血的风暴,如同猛曾虎视眈眈地盯着嘴边的猎物一般,冷冷一笑,“言馨,我可以这样告诉你。我有本事捧着你,把你当稀世珍宝一样,也有本事毁了你。无论你是想和那个泰国男人在一起,还是想和你的初恋情人重归于好,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你想都不要想。你生是谢家的人,死是谢家的鬼,你肚子的孩子姓暮,我绝不允许他跟别的男人姓。如果你十分在乎暮澄,你要缅怀他,纪念他,我尊重你,甚至我可以和你一起怀念,但倘若我的位置被别的男人替代,你会知道后果的严重性。”
百房间里只听得到谢承勋散发着危险警告的嗓音,言馨的大脑象摆钟一样停止运转,怔坐在沙发里好久,嘴里含糊地低喃,“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呆滞的眼神,缓缓俯下身,眯眸凑近她惨白的小脸,语气里有着不可违抗的气势,“不知道么?那么我说得清楚一些,一旦你走出暮澄的阴影,我随时等着接收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
随着他这句话,深镌若斧凿的五官轮廓冷硬异常,渐渐占据整个视野,言馨感觉整个呼吸都被他这霸道的眼神给卷走,耳朵近似于出现听力障碍,听不到任何声音,发出一阵耳鸣,随后又开始一遍遍回放他刚刚这段话,一个字一个字在耳边滚动、回响。
他这算什么?表白么?一直以来她心里最恨的恶魔就是他,就是这个残酷到极点的恶魔,是他用卑劣手段把她攥在手心,象猫玩老鼠一样捉弄,肆意侵占、凌虐、侮辱,将她架在火上烤,让她痛不欲生,几欲寻死。她恨他,恨不得咬断他的喉咙,与他同归于尽。
现在,这个令她恨入骨髓的人居然说了这么一大通近似于表露心迹的话。
说什么不允许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否则会要她好看。她在想,原来这就是最近他反常的原因,暮澄走后,他围着她团团转居然是打的这种主意。
呆呆地凝视着眼前阴狠的男人,只觉得眼前的男人面目可憎、穷凶极恶,是个十恶不赦,满脑子猥琐思想的魔鬼。他把她当成了什么?她结过婚,又带着孩子,所以她无路可走,只能依靠他吗?然后等把孩子生下来,再度沦为他泄/欲的工具。
好,很好,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精啊,瞧他刚才踢翻水盆的架式,他在告诉她,她言馨这辈子注定栽在他手心里,她逃不掉,别想逃。他在一旁虎视眈眈,只等着将她再度占有。
“暮澄……暮澄……”她手脚冰凉,浑身战栗,喃喃着一次次叫暮澄的名字,眼泪瞬间淌下来。
暮澄才走了多久,谢承勋就敢这样,两个星期,才仅仅两个星期,她尽管不去招惹他,打算这辈子不嫁,终身替暮澄守寡,可是他偏偏不放过她,偏偏要缠上来。
他不是眼界高吗?不是嫌弃她,瞧不起她吗?那他尽管去找比她纯洁,比她高尚,比她出身好的女孩,何必非要再来折磨她。好玩吗?折磨她,羞辱她,他就这么开心吗?
暮澄怎么就那么好呢?和他在一起,她感觉到快乐,无论是从精神上,还是肉/体/上,她享受到身为女人的快乐与幸福。老天怎么就这么吝啬,只给两个月的时间,暮澄走的时候多不甘心啊,他想看看孩子,他想和她白头偕老,老天爷偏偏不给这个机会,无情地把暮澄从她身边带走。
言馨待在沙发角落,啜泣个不停,眼泪如断线的珍珠往下掉,目光穿透一切定格在某处。
谢承勋突然觉得胸口熊熊燃烧的火焰在她的泪水中被浇灭,他本来准备好的一些话也在瞬间被吹散,他的喉咙哽得难受,像有一根锋利的尖刺在他身体里最柔软的地方锥刺,不停地刺。
平生看惯商场中的风云变幻,人情冷漠,阴险狡诈,看惯战场中的你死我活、六亲不认,自认为从不心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可这一次,他溃不成军,他承认一看到她哭,他的心就拧着痛,她的眼泪似滂沱大雨,在他的世界下个不停。
他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吓到了她,伤到了她,令她哭得这么伤心,重重的叹口气,缓缓直起身,捡起被自己踢到角落里的水盆,大步走出卧室。
言馨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她知道他离开,可是眼泪止不住,一想到暮澄,眼泪跟决堤洪水似的不断涌出,缩在沙发角落里哭得更加伤心。
谢承勋在外面花了好长时间才理好思绪,再度进来的时候,她蜷在沙发里哭得睡着了,小脑袋埋在沙发里,小巧的鼻头哭得通红,白皙的脸看起来更加透明,粉粉的唇瓣微张着,吐出规律的气息,紧合在一起的睫毛又密又长,像寒风中蝴蝶的羽翼微微颤动,上面沾着细细的泪珠,直瞧得人心生怜意。
正文 第二百五章 何为爱情
她的睡脸可爱又娇媚,令人看了喜爱不已,谢承勋无声地笑了,近乎贪婪地盯着这副难得的画面,小心翼翼地俯下身,细细打量着她的睡颜,指尖情不自禁地抚上她粉嘟嘟的红唇,然后触电般收了回来。
他担心她会醒,他担心自己再次从她的眼睛中看到憎恶的神情,那样他会发疯,他一定会疯掉。
乍一听到她在卢森堡酒店参加一个饭局,他是多么焦急,他想早点见到她,在看到她蹲在花圃边呕吐的时候,他的心整个揪成一团,视线里看不到别人,只看到她,小小的身影,蜷缩在那里,仿佛一个可怜兮兮的?
上一页
下一页
上一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