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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年部队训练，谢承勋吃饭特别快，早在言馨碗里剩一半饭时吃完了，端详她仍然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把她的小手捉在掌心里，“要不要再添一些？”

“我饱了。”她摇头，站起来拉起他就走。

拿她毫无办法，他匆匆结了帐，两个人起初在外面走廊里等，后来院方特意安排他们去休息室，他们又在休息室里等，等了一下午，言馨不知不觉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正在这时，护士轻手轻脚进来说，“病人醒了。”

谢承勋还没说话呢，言馨整个人突然动了一下，然后揉揉眼睛火速站起来往外冲，他马上跟上去。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很多，全是皮鞭的杰作，只有几道口子深入骨髓，其余的倒没大碍，在进院前谢承勋特意关照过，所以院方比较重视，言语露受到格外照顾，现在的精神状态自然比较好。

“妈。”言馨进去后怯怯地叫了一声。

言语露正在喝护士给倒的水，听到声音展开一个笑，“馨儿。”

“妈，您好些了么？”谢承勋也走过去，轻声询问。

“好多了，有你在能不好吗？妈在这里，医生也好，护士也好。”每次看到女婿言语露总是掩饰不住喜爱之情，这病房里堆满了营养品，每天还有女管家给送补品过来，打听之下才知道是谢承勋吩咐人送的。

看妈妈情绪稳定，象没事人一样，言馨在迟疑要不要直接问，还是先等妈妈缓过神来，要知道妈妈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往往上一刻还和煦如风，下一刻就是暴风骤雨。

喝完水，言语露把杯子放下，朝言馨招手，“馨儿，来，坐妈这儿。”

“妈。”言馨低头轻轻坐过去，“对不起，这几天没来看您。”

自己生的女儿自己清楚，言语露拉住女儿的手，慈爱地笑着，“妈不怪你，你是不是怕妈发脾气？”

“妈你知道还问。”言馨忍不住抬起头。

言语露笑笑，又招呼女婿，“承勋啊，来，你也坐，咱娘儿仨好久没坐下聊天了。”

“好。”谢承勋微笑着依言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目光盯着言馨，估计这小女人正在纠正什么时候开口呢。

顿时，病房里静下来，鼻腔里有股刺鼻的消毒水味，言馨皱眉，听到言语露以十分自然的口气问，“田超的情况怎么样了，给妈说说。”

“他把你伤成了这样，你还提他做什么。”言馨仍控制不住自己，气呼呼地嘀咕。

空气中霍然有阵紧张感，谢承勋在此刻起身，“你们聊，我出去转转。”其实也是想把空间留给这对母女，让她们自行解决。

等谢承勋一出去，言语露才唉了口气，“要说怪妈心里也怪他，可也没办法，那孩子是我对不起他，没有尽过做一天妈的责任，他要发泄打妈几下，妈也认了。妈只希望能让医生把他这病治好，不要影响他以后的生活。”

言馨微微吃惊，“妈，你也觉得他有精神那方面的病吗？”

言语露点点头，“妈查过一点资料，大概是精神强迫方面的，具体的妈不是医生也不太懂。”

一时间言馨好象懂了一些，又好象没听明白，似懂非懂，言语露索性把真相全说了出来，“要说田超，妈也是近几年他们家搬到n市才发现他有精神这方面的疾病，第一次见面是他约我的，那时候我知道他单独约我可能知道了他的身世，所以我去了。”说到此，停了好长时间，才继续说，“这是他第一次打我，原先还好好的在包厢吃饭，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就爆发了，那眼神好象要吃人。”

双手在颤抖，言馨能想象那个画面，情不自禁哆嗦地问，“他打你哪儿了？”

“他拿杯子砸我脸上，我躲开了，后来他拿碟子砸我身上，我没躲过去，服务生听到动静冲进来，我才幸免于难，可是那一天我的手臂还是被划伤了。”言语露回忆起来，脸上没有悲痛，有的倒是满满的自责，“这一次之后，第三天，那孩子打电话给我道歉，我当时就想这孩子有问题，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子，有点象精神分裂的样子。到了第二次他约我，我没犹豫去了，我想弄明白他这是怎么了，出乎意料的是我又一次被打了，跟上次一样，事情过去几天后他又打电话道歉，就这样周而复始，我一共和他接触过七八次，回回身上带伤，有他用鞭子抽的，有他脚脚踩的，也有他……”

“妈，别说了，我求你不要说了。”言馨实在听不下去了，紧紧抓住妈妈的手臂，突然听到妈妈抽气的声音，才意识到自己碰到妈妈的伤口，赶紧松手，眼泪如雨滂沱而下，“明明知道他有这方面的疾病你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去？”

“傻孩子，我不能见死不救啊，他怎么说也是我生的，是我怀胎十月下来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我欠他的，没有做过一天母亲应该做的事。”言语露一看女儿听，不禁眼睛也湿润了，“是我对不起他，也是我对不起文筠，她恨是应该的，可是她不应该把对我的恨转移到这无辜的孩子身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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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九十七章 幸福番外二十七

看来妈妈早知道田超的病与文筠阿姨有关，言馨震惊了，随后又愤愤起来，“要说错，不仅你有错，田兴康也有错，他不应该隐瞒。

田兴康总说爱你，可是他怎么能够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受到虐待。”

想不到事情到了言语露嘴里又是另外一个实情，“这不能怪他，他劝过的，这些年他见我，一方面是放不下我们曾经的感情，另一方面他是一直我和田超之间调解。看到我被田超折磨，他也舍不得我，最后痛下决心，偷偷联系了国外最好的心理专家，雇人把田超绑上飞机，想不到还是被田超以死要胁逃了。田超也就在发病的时候象个要吃人的魔鬼，平常的田超是个好孩子，懂事、孝顺、善良，也招女孩子喜欢。”懒

不，不一样了，现在的田超就象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爆炸，言馨摇头，“妈，田超的病不能再拖了，得送他去治疗，这么拖下去病情加重不说，还有可能再会央及无辜。”

“我知道。”言语露长叹了一口气，“馨儿，放过他吧，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是妈和你田叔叔不好，妈没脸在你和承勋面前提这件事，所以一直瞒着。”

妈妈脸上的纠结与痛苦言馨全看在眼里，“妈，你不该瞒我。”

言语露低下头去揪自己的头发，呜咽起来，“妈错了，原本妈以为能用真情实意唤醒田超，没想啊，没想到，文筠恨我这么深，她在田超的心里种下了深深的仇恨，害了那孩子一生，也间接报复了我。我伤她太深了，她可以直接找我算帐，为什么要伤害田超，她怎么下得去手？”虫

言馨接口道，“以前我挺同情文筠阿姨的，也一直埋怨你和田叔叔不该做对不起她的事，但是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怪谁。总之这一切好象因果循环，你们上一代的恩怨，无故牵扯到下一代。妈，你和田兴康彻底断了吧，不要再和他有来往，毕竟他是有妇之夫，你再这样下去，不但文筠阿姨恨你，我也没办法原谅你。”

“馨儿……”言语露慌张地抬起脸，颤抖地拉住言馨的双手，“妈和田兴康早就断了，你要相信妈……”

“如果你们早就断了，那甜儿呢？为什么甜儿的父亲不是阮和顺，而是田兴康？”言馨突然反问。

言语露目光闪躲，说不出话来，言馨看着被妈妈紧握的双手，轻声劝着，“妈，论年纪你是我的长辈，想事情你应该比我都清楚，不要再执迷不悟下去，你和田兴康的感情早就过去了。假如一个男人真的爱你，他会为了你抛弃一切，什么名誉、身份、地位，远远不及和心爱的人长相厮守来得重要。”

这是她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和妈妈说话，所以显得有点不自在，但仍然尽量把自己想要说的话表达出来，“还有我爸爸，我知道你看不起他，觉得他配不上你，他既没有田兴康年轻时英俊潇洒，学识渊博，也没有田兴康在人前那么有派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辈子真正对你好的人恰恰是我爸爸。他明知道田超是你和田兴康的儿子，他还容忍了你，这说明这个男人心中爱你，才会包容一切。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感情，有割舍不断的亲情，也有轰轰烈烈的爱情，同样也有默默付出的爱情。可能我爸爸不善于说甜言蜜语，也不能赚很多钱，却在我的童年印象里，他是个好爸爸，好丈夫，他爱我，爱甜儿，爱你，更爱这个家，他每天努力工作就是为了这个家，为了让我们过上好日子。”

女儿只是平常说话的语调，听在言语露耳朵里没来由地恐慌，她盯着面前这张熟悉的面孔，一下子好象看到了年轻的自己，同样拥有令人过目难忘的漂亮脸蛋。

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在心里想，她言语露怎么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与娘家断了联系，和兄嫂几乎老死不相往来。自从丈夫因为爱滋病死后，她过了一段不见天日的日子，处处受人指点，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病毒。她活不下去了，不管是从心理上，还是从生活上，她都活不下去了。

把田超生下来，交给田兴康之后，她是想过要和阮和顺好好过日子，却渐渐感觉到这样的婚姻生活整天如一潭死水。阮和顺平常的话很少，每天回家总是闷声不声，无论是骂他，还是斥责他，阮和顺总是一笑置之，从不生气。

再生下馨儿后，她心里悲伤的要命，难道这就是她要的生活吗？这个男人是她要共度一生的男人吗？也恰恰就在这个时候，田兴康来找她，似乎是为了报复阮和顺，她和田兴康在宾馆里开房发生了关系，两个月后她慌张地发现，她有了。

田兴康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这件事，过来找她，要她生下这个孩子，并承诺只要她生下来，他会负责抚养这个孩子，每个月在经济上支持她。

她知道，文筠没有生育能力，田兴康这样做是为了延续他们田家的香火。就在她犹豫的时候，晚上阮和顺钻进她的被窝，正心烦意乱的她一边推他一边随口便说自己有了身孕。阮和顺当即高兴坏了，一骨碌爬起来，高兴得手舞足蹈，围着卧室连转几圈，这是她头一回看到平常连一个屁也不会放的阮和顺如此高兴得象个孩子。

后来，阮和顺对她体贴有加，对这个未出的孩子充满了期待，她突然间被象鸭子一样赶上架，不得不把孩子生下来，是个女孩，阮和顺本来对男孩女孩没什么介怀，自然是喜欢得不得了，翻了好多遍新华字典，最后起名叫阮甜甜。

甜儿出世后，田兴康乘阮和顺不在，来看过几次，后来顺手送了孩子一块非常有价值的翠玉挂在脖子上，当晚阮和顺下班回来就发现了，并责问是谁的。她答不上来，阮和顺突然说出田兴康的名字，她才知道阮和顺一直知道她和田兴康有来往。

那一刻，骄傲的她恼羞成怒，和阮和顺大吵一架，两人间本来就薄弱的感情就此决裂，阮和顺抱了馨儿去隔壁房间睡，从此与她长期不同房。

再后来，田兴康要来看她和甜儿，都被她拒绝了，直到阮和顺出事，“爱滋病”这三个最可怜的字眼与阮和顺挂上了钩。

回忆到这里，她总是不想再往下想，因为那段日子是个恶梦，不光是她，还有馨儿、甜儿，全都受到了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