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生香:嫡女医妃》
第2章:微微一笑
这两个丫头说得还真来劲儿,完全当楚四小姐是透明的。
蓦然的,她抬起头,朝着拱月门的丫鬟微微一笑。
两个丫鬟见四小姐这般阳光灿烂的笑容,顿时惊慌失措,转身就跑。
“没种儿,跑什么?我又不吃人?”
楚乔嘟囔了一句,又垂下了头,几片雪花儿飘落下来,挂在了她乌黑的发丝上,星星点点地闪着光亮。
十几年了,她早已习惯大家这样议论她了,认定她是个难缠的灾星,就连昨日骑马上街,被那老色鬼调戏,她愤怒扬鞭教训,都被断定是逞凶使狠了。
当然也有人同情她,楚乔是楚府里大夫人唯一的女儿,算是正宗嫡出了,却不被老爷看重,连婚配,都配给了一个病秧子。
好在这个病秧子不是一般的病秧子,是当朝宠臣正三品崇大人的长子,算是给了她这个嫡女一点点“面子”。
只不过……
京城遥不可及,婚事定了两年,她连这个病秧子的面都没见到,及笄之礼之后,还有一个月她就要出嫁了,这崇公子是神,是鬼,都要见一见了。 她跪在那里,一直没有抬头,也不想抬头,最好连耳朵都封闭了才好,可偏偏的,一嗓子哀嚎传来,惊得她汗毛都炸了起来。
“楚家这次完了,完了!”
这不是五夫人的声音吗?楚敬安新娶的小妾,倍受宠爱,年初还生了一个胖小子,更加了不得,平时里,她最能装,声音拿捏得让人直起鸡皮疙瘩,今儿这是怎么了?好像诈尸了一样。
什么楚家完了?
楚敬安做香料生意做了几十年,成了全国香料大户,这几年香料又混成了皇族专供,散个几千两黄金都不眨巴眼睛,如何能完了。
楚乔有心进入正堂看看,可想想爹那张阴郁的脸,还是忍住了。
“我就知道,她是个灾星,狼崽子,当年就不该带进门的,现在终于应验了,都怪大姐……”四夫人也随后喊了出来。
楚乔有些跪不住了,怎么说着,说着,又编排起了她们母女?大夫人最近体弱多病,都已经让了她们不少了。
几声喊叫之后,三夫人竟然从正堂里冲了出来,二话没说,一把揪住了楚乔的耳朵。
“还跪着做什么?你这个灾星,全家人都 要被你妨死了!”
“三娘,你放手!”
楚乔吃痛,叫了出来,忍吗?真的忍不住了,这女人这次有点过分了。
三夫人阴损刁钻,以前只是动动嘴皮子,现在竟然动手了,她岂能容了这个女人,喊了一声之后,三夫人还是没放手的意思,楚乔直接跳了起来,本要将三夫人推开的,却不想双腿酸麻难忍,一个趔趄扑了出去……
很尴尬,楚乔这样一摔,将三夫人压了个结实,三夫人脸朝下,破相了,几道血檩子出现在了左脸上,看到了血,她好像杀猪一样地怪叫了起来。
“楚乔杀人了,杀人了!”
三夫人这样大嚷大叫,很快正堂里的人都跑了出来,楚敬安也随后走了出来,他面容僵硬,好像真的出了什么大事。
第3章:想调戏我
三夫人捂着脸,狼狈地爬了起来,跑到楚敬安的身边,呜呜地哭了起来。
“老爷……你可给我做主啊,楚乔竟然敢打我,你看看我的脸……这叫我怎么见人啊。”
三夫人的屁股要扭上天了,一副恶人先告状的样子。
楚乔瞥着眼睛,揉着腿,真恨刚才那一下子,怎么不将这女人的嘴巴也压烂了,让她这般胡说八道。
本以为三夫人这样一闹,父亲一定会责骂自己,可让楚乔吃惊的是,楚敬安竟然对着三夫人冷喝了一声。
“别哭了!”
三夫人一抖,鬼嚎之声立刻止住了,接着楚敬安冰冷的眸子看向了楚乔,从牙缝儿里挤出了一句话。
“想不到,你竟然真是楚家的灾星。”
楚乔以为自己听错了,平日里不管她闯了多大的祸,爹都只是让她跪在青石板地面上,“灾星”两个字,断然不会从楚敬安的口中说出来,可今天他竟然说了……
“爹,你说什么呢?我不是灾星,是那个该死的顾老头,想调戏我,自己冲上来的,惹得马儿受惊了。”
楚乔呼呼地喘息着,别人说什么,她无所谓,可爹不能这么说,爹可是一家之主,她最尊敬的人。
楚敬安的表情带着些许的冷漠和不自然,双眸盯着楚乔,思绪再次回到了十四年前。
当初,他将这个孩子从大漠里带回来,一进门,就传来大夫人难产,孩子夭折的消息,大夫人芓宫受创,不能生育了,刚好这抱来女婴儿补了这个空缺。
眼看着楚乔一点点长大,这孩子表现出了过人的聪慧,引起了楚敬安的不少关注和欣喜,可慢慢的,她是灾星的预兆也显露出来。
大夫人因为照顾楚乔,身体越来越孱弱,一段时间甚至卧床不起,楚乔也从十岁开始,不断闯祸,废了楚家不少银两,这次又骑马踩断了顾大爷的腿,事情还没平息,楚家就出了大难,仍旧和大夫人这一房有关。
一条黄狼狼王送来的孩子,到底身上隐藏了什么秘密?楚敬安的内心都是懊悔,悔不当初,不该将这个孩子抱进门,没有她,也许今天的祸事就没有了。
“让她吃顿饱饭,走吧。”
思绪拉回,楚敬安扔下冰冷冷的一句话后,转过了身进去了。
“爹,你说什么,这么晚了,你让我去哪里?”
楚乔张合了一下嘴巴,爹在说什么,天马上黑了,让她出去做什么?姓顾老那老头儿的事情不是处理得差不多了吗?
见老爷对楚乔这般冷漠,三夫人终于解了气,瞥着眼眸走了过来,围着楚乔转了三圈,讽刺地说。
“劝你一句,能吃就多吃点儿,省着以后吃不到了,做了饿死鬼。”说完,她翻了一下白眼,扭着腰肢进去了。
“放心,饿死你,也饿不死我。”
楚乔反唇相讥了一句,直接向正堂里冲去,她一定要问清楚,什么让爹的态度急 转直下。
当她走到大堂的门口时,抬眼看去,才觉得事态严重了。
第4章:三个寒战
偌大的一个大堂,楚家的人竟然都到 齐了。
正堂的中间摆放着几只大箱子,箱子里装的是金银,绸缎,还有一堆散乱的首饰。
丫鬟婆子们垂着头,66续续地从箱子边经过,将主子们平时赏赐的首饰,碎银子一件件地扔进去,几位庶出的姐姐站在一边,表情恹恹的,身上素淡的,就剩下一点点颜色了,一件首饰都不见了。
楚家一向是大户,怎么缺钱缺到了,连丫鬟婆子的都缴没了。
还不等楚乔开口询问,一个婆子走过来,二话没说,抓住她的腕子,将两个翠玉的镯子拽了下去,硬生生地划出了两道血檩子。
接着是楚乔耳朵上的耳环,头上的珠花,这些值钱的东西尽数被拽下去后,扔在了箱子里,接着两个丫鬟来剥她身上的衣服。
楚乔的心都要冒火了,她用力一甩,将两个丫鬟甩了出去,目光凌厉地看向了端坐在堂上的楚敬安,十几年来,她尊敬这个爹,也觉得他做事光明磊落,可今天却完全不同了。
“爹,出什么事了?”
面对楚乔的质问,楚敬安只是抬了一下眼皮,冷声地说:“剥了她的衣服,给她换了下人的棉衣,连同她娘和休书一起赶出楚府,从此以前,我们楚家和云家没有任何关系,和楚乔不再是父女!”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楚乔呆在了当场。
昨日一家人还其乐融融,爹还拿了银子给顾家,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今天,什么都不一样了,他的眼里都是绝情,甚至看都不愿多看楚乔一眼。
“为什么?爹!”
这声爹,楚乔叫得很响,却仍旧没能让楚敬安将目光转向她,换来的,只是他冷然地挥手而已。
“走吧,能走多远,就走多远,记住,不要提及你是我楚家的女儿!”
爹无情的话语之后,一个婆子奔上来按住了发呆的楚乔,两个丫鬟随后冲过来,七手八脚地将她身上那套华丽的锦袍剥了下去。
顷刻间一股寒意钻了进来,楚乔连打了三个寒战,不觉抱住了肩膀,这不是凭空掉下祸事吗?
此时,耳边传来了庶出姐姐楚惠更加寒冷的话。
“穿上这个,这可是我给你亲手找的,这么冷的天,走在外面,别冻死了。”
楚惠将一件暗灰粗布的棉衣扔在了她的身上,一股子让人难忍发霉的味道充斥着楚乔的鼻腔,她立刻掩住了鼻子。
“还嫌弃?我怕你走出这个门,连这样的衣服都是宝了。”楚惠翻了一下白眼,讥讽地看着她。
楚乔抬眼看向了楚惠,一脚将那件棉衣踢给了她。
“喜欢,你自己留着。”
“你……不识好歹,冻死你才活该!”
楚惠抿了一下嘴巴,扬起了脖子,眼睛几乎长在脑门子上去了。
似乎一切,都在五夫人那一声嚎叫之后,全变了,可没人告诉楚乔这是为什么?似乎也没人愿意浪费口舌和她讲解这个。
“敬安,敬安!”
突然后堂处,大夫人穿着一身素衣,披头散发地跑了出来,手里死死地抓着一张纸,唇瓣上一滴滴血流淌下来。
第5章:别休了我
“敬安,念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别休了我,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大夫人一向是温文尔雅的女子,现在好像一个游魂野鬼一般。
“赶她们母女出去,马上就让她们走!”
楚敬安站了起来,将拽住他的衣袖的女人推了出去,然后冷冷地转过身,大步地向内堂走去,脊背僵直得好像钢板一般。
“敬安,别这样对我……”
娘哭得几乎哽咽了,纤弱的身子在瑟瑟地抖动着。
楚乔疾步走了上去,将她扶了起来,她的眼睛已经红肿了,想是哭了许久。
“娘,别哭了,他已经走了!”
楚乔没再称呼楚敬安是爹,此时他对于楚四小姐来说,好像陌生人一样,不管他的苦衷是什么,她都不能原谅他,在这样寒冷刺骨的天气里,将她们母女赶出了生活十几年的家,等于断了她们的活路。
“敬安!”
一声悲呼,娘的身子垂落了下去,面如土色。
“娘……”
楚乔深知对于一个安身立命,对夫君死心塌地的女子,休书意味着什么,楚敬安这是要了娘的命。
“还不赶他们出去,等着人头落地吗?”二夫人大喝了一声。
几个护院为难地跑了进来,先是将大夫人扯住,然后又来拉楚乔的手臂,当遭遇楚四小姐愤怒的目光后,都露出了畏惧之色。
“四小姐,别让我们为难。”护院不敢抬头了。
“不用你们拽,我自己会扶着娘走!”
楚乔吃力地将娘扶了起来,在几位夫人和庶出姐妹的鄙夷目光中,一步步地向外走去。
每走一步,她都在奢望,这不是真的,只是一场噩梦而已,一觉醒来之后,一切还是美好的,爹还是慈祥的爹,娘还是快乐的娘,她和崇公子的亲事就要近了……
想到崇公子崇奚墨,楚乔心里还有一线希望。不管那个病秧子是死是活,他都是崇大人的公子,贵在京城,也许他能帮了她。
一阵寒风夹杂着飞雪突然扑面而来,楚乔深吸了口气,心一阵阵抽冷。
眼前铺天盖地的雪白,让她明白这个噩梦真实无比。
此时的心境,岂能用一个“冷”字可以形容,抬眸看去,茫茫雪夜,她们母女要到哪里去?
天渐渐地黑了。
楚乔暗暗怨恨,爹实在绝情,哪怕给她一个理由,她就算冻死在这雪夜里,也能瞑目啊。
“小姐,这是两件棉衣,原本我还有一点碎银子和首饰的,可都被大夫人抢去了,能给你的 ,也只有这些了。”
丫鬟细柳跑了出来,垂着头,将棉衣塞在了楚乔的怀里,憋了几下之后,竟然哭了起来,泪水不等滴落,就在脸颊上凝结了,小脸冻得有些红肿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楚乔嘶声地问着细柳,现在也只有这个贴身的丫鬟愿意给四小姐一个解释了。
细柳抽了几下鼻子,难过地说。
“四小姐……大夫人的哥哥,也就是四小姐的舅父大人在朝廷里出事了,治死了皇上,被降了罪,下令满朝抄斩,还株连了九族。”
“我舅父治死了皇上?”
寒冷让楚乔的脸色发白,可这番话说出来,越发的刺骨寒冷。
第6章:被病秧子鄙视了
楚乔没有想到,竟然是远在京城的舅父出事了。
“现在老爷这样收集全府的钱财,倾尽家产,就是要买通京诚里的大官,甩开和云家的关系,免得受了连累,周姨说,只要大夫人和四小姐在府里,楚家上下很快就要掉了脑袋… …”
楚乔僵硬着身体杵在风雪中中,听着细柳的话,什么清晰了,难怪楚府上下都当她们母女是瘟疫一样。
“老爷本要恳求京城的亲家崇大人帮忙,可这信儿还没送出去,崇家就捎来了消息……退婚了。”
退婚了?
两年前由舅父出面替楚乔牵的红线,就这么断了?
病秧子男人竟然不要她了?
虽然心里对病秧子男人没任何感觉,可听细柳这么说出来,楚乔的心还是被重重地重击了一下,楚四小姐怎么说也是眉清目秀,健健康康的一个人儿,竟然被一个病秧子鄙视了。
崇奚墨,楚乔两年都无缘相见的未婚夫,终究就这样成了她生命里的匆匆过客。
细柳说完了,抱住了肩膀,虽然她穿得不少,可这样站着,也冻得够呛,她打了一个喷嚏,抱歉地看了楚四小姐一眼。
“四小姐,我家里贫寒,还有娘和弟弟需要照顾,这份工,不敢丢了,所以……”她垂下了头。
“回去吧,这种时候,你还能送棉衣给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楚乔苦笑,想不到一个丫头比亲爹还要有情有义,这个事实也实在太残酷了。
细柳抹了一下眼睛,说了一声对不起,便转过身回去了。
楚家的大门再次关闭了,红漆磨落的地方,露出青嘘嘘的门板来,一股子凄凉的感觉揪住了楚乔的心。
天地间,又下起了鹅毛大雪,片片飘落在楚乔的身上,许是她的身体冷了,就算穿得如何单薄,雪片落在肩头,也不融化了。
她扶着娘,竟然迈不出步子,双腿都冻得麻木了。
在楚乔的印象里,舅父是一个很慈爱的人,所有的外姓侄女里,他最得意的就是这个楚家嫡出的四小姐了,他说她天资聪明,敏锐好学,将来一定有出息,打死楚乔也不相信,舅父会治死了当今的皇上,惹上了灭门的大罪。
怀中,娘呻吟了一声,打了个寒战,她原本就体弱多病,怎么能忍受这样的寒冷。
“娘,你坚持一下。”
楚乔拿起棉衣,将两件都套在了娘的身上,扶着她,却一时之间不知去哪里才好。
云家,也就是大夫人的唯一去处,娘家,一定尽数被收监了,她们这样投奔过去,无疑是将刀架在了脖子上,其他楚家的亲戚,此时恨不得不认识楚乔呢,怎么愿意收留她们母女。
这一夜,楚乔带着娘迎着风雪走了很远,离开了月遥小镇,躲避在了十里之外的破旧山神庙里,娘感染了风寒,病倒了。
望着无法遮挡风雪的破庙,楚乔的嘴角牵动了一下,难怪二夫人会那么神气地对她说,让楚四小姐能吃就多吃点儿,免得做了饿死鬼,现在看来,她和她娘真得要饿死了。
第7章:染指皇上后宫
想着楚家人一个个的冷嘲热讽,楚乔怎么甘心和娘就这么冻死了。
“楚乔,娘该怎么办?”大夫人睁开了眼睛,已经万念俱灰,如不是还有楚乔这个女儿,她现在想必也不会活着了。
“没什么,天塌下来当被盖,娘,和楚乔一起好好活着。”
楚乔蓦然地避开了娘的目光,其实心里不比她轻松,事到如今,局面已难改变,楚四小姐还是那句话,天塌了当被盖,大不了从头来过。
大夫人知道楚乔的性子,自小就不认命,和庶出姐姐姐和大娘不少起冲突,就算挨揍,也不曾低头。
可如今,云家被满门抄斩,楚家急于脱了干系,她和楚乔是真的没有依靠了。
“我不相信,我大哥不是那样的人,他医术高明,怎么会治死了皇上?”大夫人说着,又落泪下来。
“也许是皇上得了必死的病,却将罪责推到舅父的身上。”
楚乔也认同她娘的话,也早就知道舅父的能耐,但就算再厉害的大夫,也不可能将必死的人从黄泉路上拉回来啊。
“楚乔,皇上得的是风寒……”
大夫人的话,让楚乔一下子愣住了。
风寒只是一种常见的小病,若是护理好,药水及时,也就一两天便可痊愈了,皇上乃是九五之尊,万万人之上,必定护理周全,如何能因为一个风寒便死了人?舅父又怎么会败在一个风寒上?
“他们说,你舅父和穆贵妃私通,在药里做手脚,毒害了皇上,穆贵妃已经招认了,说你舅父勾引了她……”
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
和穆贵妃勾结?
弑君本就是死罪,何况还染指了皇上的后宫……舅父疯了吗?
楚乔只知道舅父每次来楚府,对她疼爱有加,称赞不止,但舅父的私生活如何,楚乔当真不知,这样的罪名,云家如何吃罪得起,不满门抄斩,株连九族才怪?
“新君登基,将云姓贬为贱民之姓,我们云家,就算死光了,也被天下人唾弃。”
“我不信舅父会那么做?”
楚乔瞪圆了眼睛,一是对舅父的敬重,让她不相信他是那样的人,二来就算舅父要毒害皇上,为什么要做得这么明睁眼露,在药里下毒,不是自寻死路吗?
“娘也不信……不信!你舅父不是那样的人,他深爱青衫,不肯纳妾,怎么会和穆贵妃有染?他酷爱医学,怎么会污蔑了我云家的医德?”
娘摇着头,脸白得吓人,这样下去,不用寒冷和饥饿要了她的命,她自己就将自己折磨疯了。
楚乔也深知舅父对医德的重视,每次来楚家,教授楚乔医书的时候,都强调医者一定要有怜悯之心,要坚守医德。
如何这次舅父却为了一个女人,做了这样不忠不义之事?楚乔怔怔地看着娘,突然站了起来。
“娘,我要去京城,证明我舅父是清白的,还云家医药世家一个清白,让天下云姓翻身。”
楚乔不知何来的勇气,一个身无分文,可能被官府通缉的云家外女,这样去京城,等于狼入虎口,危险丛丛。
第8章:夜半敲门
“不行!”
大夫人一声哽咽,一把拽住了楚乔,说她什么希望都没有了,就剩下了楚乔这么一个依靠,怎么能让她冒险去京城呢。
“楚乔,你要了娘的命啊,楚乔,娘没了家,不能再没有你了。”
大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拼命地拽着楚乔,不让她离开一步。
楚乔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娘,知道她再也经不起更多的折磨了,她现在的命就是楚乔了。
“好了,好了,我只是说说,又没真去,现在我出去找点吃的和药回来,你这样生病下去,我们明天没法离开这个破庙了。”
虽然心里做了决定,一定要去京城,可表面,楚乔还得哄骗着娘,她从小在深闺里长大,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楚乔说什么,她也就信了。
“娘,附近一里之外,有几户人家,我去要点干粮和热水回来,你在这里等着我,记得不管发生情况都不要出声。”
楚乔将娘扶到了破旧神像后面,地上铺了些干草,又用棉衣将她裹好了,虽然还不算暖和,但至少不会被风雪吹打了。
“你穿件棉衣,会冷的。”娘坚持要将棉衣给楚乔。
楚乔故作坚强地挺直了身板,拍了拍胸脯。
“娘,你看,我很结实的,从小三个庶出姐姐一起上,都被我打得鼻青脸肿。”
说完,楚乔咧开嘴巴笑了一下,其实那个时候,她每次被三个庶出姐姐打得鼻青脸肿,几乎都爬不起来,却低头躲着娘,不想让她难受,毕竟三个打一个,楚四小姐还是吃亏的。
安慰了娘之后,楚乔转身跑出了山神庙,身处迷蒙的大雪之中,她忍不住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虽说身体健康,可这么冷的天,穿这么少,她瞬间就被冻透了。
“冻,冻死了……”
楚乔舒展着四肢,蹦跳着向前跑去,一边跑,她一边叨念着,天冻不死楚四小姐,楚四小姐就一定会去京城,活着争,死了算。
可楚乔的浑身上下,连一块碎银子都没有,这样出去找人要吃的,不是讨,就是抢了。
长这么大,架打过,也被打过,却从来没有抢过,希望不至于走到那个地步。
距离这山神庙一里范围内,倒是有几户人家,冒着昏黄的光亮,因为雪大,风大,夜又深,都封了门。
楚乔深一脚,浅一脚地好不容易走了过去,才敲了一下门,房子里的灯就熄灭了,连个问话的都没有,没一个人肯搭理她。
说来,也不怪这些居民冷漠,前段时间,有劫匪在附近出没,夜里敲门抢劫,杀了几口子人,这事儿,谁不害怕,怎么肯半夜开门呢?
楚乔站在积雪里,冻得双腿都麻木了,连蹦了好几下,没了知觉。
出来大约有大半个时辰了,别说药,就连吃的,也没拿到,这样再找下去,非冻死不可。
怎么办?
就在楚乔惶惶不安的时候,突然远处翻飞的大雪中,传来一阵阵铃铛的声音。
有马车?楚一下子来了精神。
第9章:四小姐打劫
如果有马车就一定有吃的,冷的也可以,待马车近了的时候,楚乔才发现这是一辆普通的马车,甚至有点破旧,车夫是一个花白胡须的老头儿,骨瘦嶙峋的,估计能要到的也只是几个冷馒头而已。
其实这种时候,能有几个冷的馒头也不错了,先解决了吃的问题再说。
捏了一下冻僵了个脸,楚乔挤出了一个微笑,冲了出来,用力地挥动着手臂。
“你好,老大爷,我是过路的,能不能给我点……吃……”
楚乔的话还没等说完,大雪中,马车的车夫瞥了她一眼,脸色一变,竟然狠狠地甩了一下鞭子,马车跑得更欢了,直接从她的身边奔了过去,扬了她一脸的雪沫子。
“喂,喂,你见死不救!”
楚乔抹了一把脸,踉跄地追出了几步,可马车飞快地远去了,这帮子坏人,怎么可以任由一个女孩子站在这么冷的天儿里不管呢?
一股旋风刮了过来,她差点摔倒在雪地里。
望着远去马车的影子,楚乔叹了口气,其实也不能怪车夫无情,现在是风雪迷蒙的大半夜,一个孤身女子,穿得这么少,又是白衣,乍一看,还以为是游魂野鬼呢,马车若是能停才怪呢。
哎,这样拦车也不是办法,就算楚乔不像游魂野鬼,这里也经常有劫匪出没,他们这些过路的,只求平安回家,谁愿意招惹是非啊。
手和脚几乎冻僵了,再找不到吃的,楚乔和她娘都完了。
罢了,既然如此,楚四小姐豁出去了,楚家从小教的什么礼义廉耻,都不要了。
她吞了两口雪解渴之后,忍着寒冷,挖开雪面,抠了一把冻土,在手心儿里暖和一下,成了泥巴,胡乱地抹在了脸上,然后从雪堆里检出了两块巴掌大小的石头,今儿,她讨要不成,就强抢了。
拉开了步子,楚乔在东西必经之路上跨步一站,只等着第二辆马车经过。
就这样,她又站了许久,手里的石头都要凝结在手上了,也没见再有马车从风雪中冒出来。
瞬间,楚乔的精神头儿都没了,这样的天气,谁赶着出门啊,她就算站到天亮,冻死了,也不会有马车经过了,就在楚乔打算放弃的时候,突然远处的飞雪中,隐约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
竟然又出现了马车?这是老天不绝她啊。
“谢谢老天……”
楚乔紧张地握紧了石头,胜败在此一举了。
马车越来越近了,她用力地眨巴了一下眼睛,兴奋劲儿一下子没了,刚才过去的是一辆破旧马车,现在迎着她奔跑过来的是三辆黑灰色的华丽马车,车轮子呼呼飞转,发出了隆隆的声音。
楚乔吞咽了一下口水,不晓得若是不躲开,会不会被马车撞个稀巴烂?
怎么办?躲开?今晚上她和娘就得又冷又饿而死,不躲……怕是要轧在轮子下了。
罢罢罢!
楚乔一把举起了石头,眼睛一闭,高喊了一嗓子。
“打劫!”
第1o章:本小姐有兄弟
这一嗓子很好用。
吱嘎”一声,为首的马车在楚乔前方不远处停住了,马儿嘶鸣,抖着脖子的鬃毛,雪落纷飞,后面的两辆马车也随之停了下来。
楚乔这次得意了,手里的石头抓得更紧了,然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只看了一眼,她就吓得目瞪口呆。
怎么会是这样的?
赶车的马夫竟然是一个穿着戎装的士兵?
不会吧,好不容易成功了一次,竟然拦住了官家的车,这不是自找麻烦吗?现在官府正到处缉拿和云家相关的人,她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还打劫吗?
楚乔的心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良久地呆滞后,她才想到自己的脸上涂了泥巴,应该不会被人认出来的,不过单凭她手里的石头,对付刚才过去的那个老头儿还可以,这样的三辆大架子马车,高头大马,膘肥体壮的,一看就吃得很饱,还有那些戎装的士兵,她不是找死吗?
打劫的一般都不会单枪匹马,就算孤身一人,也该有埋伏在后面的,楚乔挺起了胸膛,卯足了力气,大喝了一声。
“打,打劫……我,我的兄弟在,在后面埋伏……交吃的,不杀!”
楚乔的后面哪里有什么兄弟,只有冷硬的狂风和大雪而已,可她说得好像真的一样,土匪婆子也不过如此吧。
虽然楚乔这么说了,三辆马车仍停在那里,似乎根本就没怕她后面有多少兄弟埋伏着。
赶车的士兵手持着鞭子,盯着楚乔手里的石头,一脸的轻蔑,好像在等待车里人的命令,只要一声令下,这鞭子就会狠狠地抽过来。
鞭子够长,还是皮的,楚乔吞咽了一下口水,很想转身就跑,或者闪到一边,让人家过去。
可肚子不听话地咕噜噜叫着,如果让他们过去了,今夜就可能不会有马车经过了。
硬着头皮,她不得不张开了嘴巴。
“吃的,喝的,留下点儿就行,我会,会放你们过去的,我保证……我的兄弟,绝对不敢杀了你们……”
遇见过打劫的,却没遇见楚乔这样打劫的,只打劫一点吃的,喝的,现在她的样子,估计不像什么劫匪,倒像一个讨饭的花子。
马车仍旧停在那里,马儿垂下头,吃着地上的雪,士兵拿着鞭子,冷冷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沉静 ?不,有风雪,还很大。
投降?不,有气场,很骇人。
楚乔感觉形势不对,再过一会儿,她没什么兄弟冲出来,就穿帮了,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到底给不给吃的?
终于,为首的车帘子动了一下,好像有人在看她,接着传来了一个男人低低的声音,若不是顺了风,还真听不清。
“给她穿上我的披风。”
“是,少爷。”一个老奴下了车,恭敬地点着头。
虽然楚乔伸长了脖子费力张望了,却只看到了一只手臂从马车里伸了出来,手臂上搭着一件紫红色的厚披风。
老奴将披风接了过来,那个男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给她点吃的和银两。”他虽然是一番善意,可声音听起来有点漠然,带着一丝丝的冰冷。
第11章:算你命好
“少爷,她是劫匪。”老奴似乎有些想不通,低声地提醒着轿子里的人。
“她不是劫匪,只是个难民,咳咳……”
男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低沉,嘶哑,温文尔雅,却果断干净,口气不容置疑,末了,还咳嗽了几声,定是天冷,刺激了喉咙
“少爷,这里距离京城还有一段路要走,要不要找个客栈休息一下,雪很大,怕你的身体吃不消。”
“不用了,赶路。”他回答很直接。
老奴应声,不再说话了。
楚乔听到了这段对话,不觉松了口气,浑身紧绷着的弦儿都松懈了,手里的石头“啪”的一声掉在了雪堆里,她这样的劫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哪里会有什么同盟军。
算了,她确实只是乞讨的,只要给她所需,当她是乞丐花子都无所谓了。
老奴拿着紫红色的厚披风走到了楚乔的面前,瞥了她一眼,将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
“算你命好,遇到我们家少爷。”
披风披在了身上,将外面的寒风都遮挡住了,暖意从心里升腾了 起来,楚乔的手指摸着软软的绒面,感动一塌糊涂,想不到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好人。
呆愣的时候,一个小包袱赛在了她的手上。
“这是一些干粮,还有一些银子,小姑娘,以后别学人家打劫了,赶紧回家去。”
老奴看了一眼楚乔,摇了摇头,这女子满脸污泥,衣服倒是干净,有些奇怪,他叮嘱完了,转过身,回到了第二辆马车上。
“驾!”士兵摇动鞭子,马车的轮子再次转动了起来。
楚乔抓着包袱,闪身让开了道路,目送着渐渐从视线里掠过的马车,还有那张一直没有开启的马车帘子,突然之间,她很想知道里面坐着的到底是什么人?
思虑之时,马车已经飞快地跑了过去,她这才想起,她娘还在庙里生着病,急需治疗风寒的药物。
“喂,等一下!”
楚乔抱着小包袱追了上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喊着。
“药,好心人,给我点治疗风寒的药,我娘……娘,病了!”
许是太急了,她脚下一滑,一个趔趄摔了出去,这一跤摔得不轻,趴在地上,良久都喘不过气来。
待她缓过气,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前面的马车早就不见了影子。
真是笨,怎么就摔倒了呢?楚乔吃了爬起来的时候,发现手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多了一个小纸包。
难道是药?
楚乔一把抓了过来,打开一看,果然是草药,舅父教授过她很多药理知识,她也见识过不少药草,这确实是治疗伤寒的药。
好人呢……
楚乔拿着药,眼泪差点掉出来,她奋力地爬了起来,又追赶了一会儿,累得气喘吁吁,也不见马车的影子,才不得不停住了脚步,嘴里小声地嘟囔着。
“这么好的人,我还没说一声谢谢呢……”
看着手里的包袱和药,还有身上的披风,楚乔晓得自己欠了陌生人一个大人情,可惜,这辈子都可能还不上了。
第12章:马大先生
楚四小姐虽然闯祸不断,却还没做过欠人情不还的事情,这是第一次。
“算了,也许这些施舍对那人来说,不过是件小事,过了明天,就没人记得了。”
难民?她不过是他眼里的要饭花子而已。
楚乔放弃了追赶,转过身,拖着疲惫的身子,向回走去。
回到破庙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风雪也小了很多,可天依旧很冷。
大夫人躺在草堆上,已经病得神智不清了,一直念着丈夫的名字,可怜的女人,她什么时候才能明白,那段情早就事是而非了。
楚乔摸了一下她娘的额头,很烫,不吃药怕是撑不住了,目光急切地四下寻找着,刚好有一个别人废弃的罐子,折腾了半天,生了火,用雪水熬了药,给大夫人喝下去了。
“娘,坚持一下,我带你找个安身之处,你会好起来的。”
楚乔望着这破庙,这样恶劣的条件,就算吃了药,她娘的病也不会好起来,外面还在下雪,包袱里有好心人给的几锭银子,可以找家客栈住上一段时间了。
楚乔费力地扶着娘,要离开破庙的时候,风雪中,一个年迈的老者跑了进来,他冻得脸都红了,进来后,不断地搓着手。
“我可找到你们了,天真冷啊。”
“马伯伯?”
楚乔定睛一看,此人她认识,不是和楚敬安当年一起做香料生意的马大先生吗,他已经不在楚家工作许久了,想不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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