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喜欢这个耿直率性的女孩,他想维持她的随性而为,时刻做着最真的自己。不需要在他面前戴上防备的面具,不需要对他耍着心计手段。他需要的,是这个样子的宁罄。在表白的那刻,他想和她步入婚姻的殿堂。
宁罄脑中的回忆淡出,她的思绪很乱。她看到展睿这自然而然的动作,便想起了唐临那个无耻之徒。真是想拿把刀把他千刀万剐……
展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耳根红的似血,尴尬极了。齐雪真诧异宁罄的态度,比吃了火药还要严重。她压下心头的猜测,手在宁罄腿上捏了一把,对展睿歉声道:“对不起,宁罄她没恶意的。对了,你找我有事么?”
宁罄吃痛,朝他致歉:“对不起。”
这是她跟齐雪真从小到大的暗号。只要是做错了事,掐了对方大腿,那不管第三方是谁,都要诚心道歉。只是这道歉的多半是她,谁叫她心直口快。但她也没有心生怨怼,她很明白,齐雪真是为她好。她改不了这个毛病,为了不招惹祸端,齐雪真便一直监督着她,为她收拾烂摊子。
展睿点头,表示不介意宁罄的话。他在心里措辞着该怎么跟她说。齐雪真见他犹豫不定,似是难以启齿的样子。她略感惊奇,为了避免尴尬,只好开口:“展睿,是为了舞台剧的事儿?”
齐雪真抛开了话头,按理说他该接上。于是他接上了,他点头默认,之后才道:“雪真,我想了一晚上,觉得这个舞台剧要好好修改。”
齐雪真依旧慢条斯理的吞咽着饭菜。她没有太大惊异,从昨天展睿的那句“琤哥”说出来后,她就着事情前后思索了通。对他口中的“琤哥”其人愈发肯定了起来。直觉告诉她,那是白琤。而此刻如她所想,展睿是认识白琤的,毕竟她剧本的男主角设定就是以白琤为原型。她微微一笑,依旧是从容不迫:“展睿,这剧本哪里不对吗?”
宁罄瞥了眼齐雪真,瞧见她的神情,便知悉的没有开口。她看过原始的剧本,知道男主角是白琤。只是齐雪真递给展睿的剧本她倒没看,不过她也能猜到,这剧本应该改过,但那份爱定是不会减去一分。以齐雪真对白琤的执着,她不会忍受的了自己勾勒出除白琤以外的第二个男人。
展睿陷入两难,他不能明说自己认识白琤,又不好突兀的向齐雪真发问。他斟酌道:“其实我觉得男主角的设定应该要换一换,你也知道我们班女多男少……而且班里男生的长相实在是达不到剧中男主角的相貌要求。况且,剧本里还有男主角为女主角深情演绎钢琴曲的那一段,而我们班也实在找不到钢琴过八级的男生。再说了,会弹钢琴的还不知道有没有呢。”
展睿并不觉得他的这番话有多伤人心。他是个实诚的好孩子,在他心里,班里的男生虽然长的都还算挺好,但和白琤一比……便瞬间成了歪瓜裂枣。再者,据他所知,班里那群男生让他们弹文诌诌的钢琴曲,还不如让他们说外语来得快。
宁罄有些忍俊不禁,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幸好她口中没含有饭菜,否则会不会喷饭还说不准。展睿这个班长,还真是让她印象有些改观,真是个实诚单纯的优质男。这蹩脚的理由,明显到都能知道他不会说谎。不像唐临那个混蛋……宁罄想到他,好心情全没了。不过片刻,宁罄又把唐临扔角落去了,她笑声爽朗,朝展睿说道:“班长,我没想到你居然可以这么可爱啊。如果叫他们知道你的评价是这样,会不会过来群殴你呢?”
齐雪真忍住没笑,只是嘴角却微微上扬。她心下也有些乐不可支,但没有附和宁罄的调笑。她对展睿的话保持高度赞同,白琤在她心里,那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存在。她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抹去唇边少有的油渍,方才道:“展睿,你的理由……倒是很特别。不过我很抱歉,我不会着手修改。至于元旦的节目,我想班长应该和文娱委员商量下,安排另一个节目。至于剧本,还是物归原主好些。”
如宁罄所想,齐雪真对白琤的执着已经无法预测。她的喜欢和她的人,是背道而驰的。那种喜欢,太过专注执着,容不得自己一丝一毫的不忠,这样的喜欢往往会令人感到窒息。所以她在遇到白琤以前,眼睛早就瞎了,所以只能看到白琤这个男人。
展睿对她说一不二的性子还是了解一些。他个人认为这个剧本写的非常棒,如今回收,倒让他生出几分不舍。他抬眸望了望齐雪真,决然的表情,坚定的话语,都在预示着她没有在开玩笑。他动了动唇角,踟蹰一番后才问道:“雪真,你是不是喜欢白琤?”
齐雪真微微一笑,笑容柔美真挚。似是长年漆黑的洞穴,突然亮起一簇火光,探进一缕阳光。火光大作,明光大亮。突兀的敛去所有目光,夺去人的心神。她丝毫不介意被展睿看穿心思,她大方承认,语气坚毅:“对,我喜欢他,喜欢他很多年。”
若说她的喜欢会令人窒息,那么他的拒绝会令人死亡。
展睿若有所悟,随后了然。他突然有些羡慕白琤,怎么会……不费吹灰之力就夺走她的所有目光,让她倾注所有心血去喜欢,而不计较是否有结果?他望着二人远走的方向愣了会儿神,心里略难受,也在思量着该不该帮她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
“情感专家”
入夜,街灯明亮,寒气侵骨。齐雪真和宁罄两人并肩而行,从公车站徒步走回小区门口。此时已是晚上十点,夜深人静,只有鞋子发出微微声响。齐雪真插在外衣口袋的手冷冷颤粟着,b市的冬天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冷。她想起今天吃饭时宁罄的异常,她瞥了瞥她,问道:“宁罄,最近你有心事?”
宁罄只是摇摇头,并不打算作声。她低着头,盯着鞋子一步一步走着。
“宁罄,你打算瞒着我吗?”齐雪真见她仍未说话,只好淡淡反问。两个人相近十几年,对方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几乎都能猜测得到。她能肯定,宁罄有心事。“把想法憋在心里,是件很蠢的事。有时候啊,脸皮厚一点,活着也开心一点。”
宁罄被她三言两语给打败,只好停下脚步,转头瞧着她喜怒不形于色的神情,“其实也没什么事,都是作茧自缚。真真,我想问你个问题。”
“你问。”
宁罄收回目光,看着前方透着幽光的路。“如果你发现以前很讨厌的人,现在想想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甚至是这个人跟你说喜欢你,但实际上你又想不通这个人到底喜欢自己什么,或者是你认为他只是因为美貌而喜欢你。遇到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做?”
宁罄的问题着实有些绕。齐雪真花了大约一分钟的时间才将它消化完毕。她想了想,觉得宁罄应该是为情所困了。她顺着宁罄的方向望去,问道:“其实你跟我说这么多,是有人对你表白了?”在宁罄还未来得及讶异,齐雪真又开口,她眸中隐隐浮现出一缕笑意,“而且那个人……是唐临吧?”
宁罄嘴巴微张,冷风自口而入,沁出细密的寒凉。她缩了缩身子,半响才应道:“是他。”
“那你喜不喜欢他?”齐雪真反问。直觉告诉她,应该不止是单纯的告白那么简单。唐临那个人,同班三年,连任班长三年。不论对谁,都是一副温良和气的模样。不知道的,都会以为这人是没脾气的软柿子。可她觉得,唐临不像。
宁罄神情懊恼,愤懑道:“我以前认为自己是很讨厌他的。高三他和你表白的那次,其实我就是想不明白,明明不喜欢,为什么还要表白?从这就不能让人相信,他的喜欢是认真的。”
齐雪真了然。她嘴角翘起,“其实你还是有些喜欢他的,而且对那件事心有芥蒂。否则他唐临对感情认不认真,那与你何干?”宁罄沉默,她倒是又继续开解:“钻牛角尖不是不可以,只是如果钻的太深出不来,那就不好了。宁罄,爱情嘛,就是个抽象的东西。旁人怎么说,都不及你亲身经历一次。古时素未谋面的男女都能结为夫妻,更别说是现今婚姻自由的时代。表白这件事,不一定非得要喜欢才能做。”
宁罄抿唇,不语。良久,她才缓缓提步而行,边走边道:“可是我真不明白他为什么喜欢我。是觉得我长的不错,和我在一起不会失了面子还是其他,这些我都不知道。倘若我是个丑八怪,那他还会喜欢我么?”
“可你不是丑八怪。”齐雪真微笑着,摇了摇头。她望着宁罄,话又脱口而出:“阿罄,想不想听听我的看法?”
“你说。”
“有人这样说过,爱情无关性别、无关年龄、无关种族、无关相貌,爱情是心与心之间的交流,灵魂与灵魂之间相互产生的吸引、共鸣。宁罄,你相信这句话吗?”齐雪真笑意不变,语调轻快。她又继续开口:“其实我不相信。台湾着名女作家三毛有句名言:‘爱情如果不落到穿衣、吃饭、睡觉、数钱这些实实在在的生活中去,是不会长久的。真正的爱情,就是不紧张,就是可以在他面前无所顾忌地打嗝、放屁、挖耳朵、流鼻涕;真正爱你的人,就是那个你可以不洗脸、不梳头、不化妆见到的那个人’。很多浮夸的言语,并不是真正的真理。阿罄,我再给你举个例子。”
宁罄颔首,示意她可以道来。齐雪真深吸了口气,目光也随夜影此起彼伏。很多人在未谈情时,总以为自己是无坚不摧的感情专家,理论知识一套接着一套。可最后陷入情潮,便颠覆了自己以往的认知。情不是看看便能体会,有的人穷其一生都无法体会到个中滋味。齐雪真收了窜行的思绪,对着夜空展露一丝笑容,动听的嗓音缓缓道来:“有两个男人,一个温文尔雅、风姿卓越,一个丑陋粗鄙、淫邪猥亵。如果他们都相继与你擦肩而过,那么你的目光会定在谁的身上?”
宁罄按照她的话,做了番自我臆想。一想到真有齐雪真说的那种猥琐男人她就感觉恶心反胃,全身不寒而粟。她如实回答:“第一个。”
“你看,人都是视觉动物。”齐雪真笑意更深,知道宁罄明白了她刚才所假设的用意。在听了宁罄的回答后,她很认真的接了她的话尾。她接着说,“因容貌喜欢上一个人没有什么可耻的,关键是……待对方容颜迟暮时还能否坚守不弃的留在对方身边。朝为红颜,暮为枯骨,没有谁会永久年轻。假若对方不是真心倾慕,待容颜不再,情也会随之消散,那不是真正的爱情,因而也不会得到真正的长久。所以,人在任何时候都喜欢假设,抉择时会这样,后悔时也这样。容貌是天生的,总不能为了试探对方的喜欢是否真心,而把容貌给毁了不是。更何况,这种试探的行为,首先就是质疑。你都不信唐临的喜欢是真的,那他无论做些什么,你都觉得是假的。很多时候,感情就是在假设里夭折。想得到一个人的信任,那便首先学会去信任对方。而感情……亦如是。”
宁罄若有所思,两人一路无言。在宁罄进入房间之前,齐雪真的声音自后飘来:“宁罄,感情是没有多少‘假如’可言的。假如你是个丑八怪,爱情的轨迹不会相同。而你无法预测,所以想多了不仅会失眠还会郁郁不乐。你只要问问自己,喜不喜欢唐临,愿不愿意去接受唐临,这就够了。”
她一直觉得齐雪真对感情的见地十分独特。爱情观鲜明清醒,她所信奉的观念就是专一执着,只要认为对方值得付出,那么她便会一股脑儿的将心神投入。她想,白琤能夺去齐雪真的所有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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