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未履尘世之感。
“我送你出去。”
琥珀在头前引路,有一个婴灵打着灯笼从空中飞来,坐在了琥珀的肩膀上。
宁采臣看着漂浮的婴灵,却没有觉得阴森恐怖。
琥珀接过灯笼,送宁采臣出去,道:“黑山里妖怪无数,鬼灵众多。去年中秋正是六十载一度的帝流浆盛宴,新生了不少妖鬼。这一山妖鬼都在兰若王和山神照料之下,实在不适合外人进入。”
宁采臣脚步微微一顿,不动声色的问道:“兰若王?”
琥珀道:“你要去的那边,是兰若寺,兰若王是寺中的槐树得道,乃是地仙。山神庙里敬山神,山神庙外拜神木,神木就是兰若王了。”
婴灵咯咯直笑,惹得宁采臣侧目。
琥珀道:“他喜欢你。”
琥珀侧过脸对婴灵道:“去给哥哥问好。”
婴灵咿呀一声,从琥珀肩上飞起,绕着宁采臣飞了两圈,随后飞到他的面前,对他伸出一只手。
宁采臣犹豫了一下,看到婴灵似乎有些受伤,连忙把手伸出来。
婴灵咿呀一声,抓住了宁采臣的食指摇了摇。
有些凉,像触摸一蓬雪花。
婴灵可爱,宁采臣想伸手抱他,被琥珀拦住了。
琥珀摸了摸婴灵的脑袋,把他架到肩上,道:“他很重,并不是你想象那么轻。很沉重,并不容易背负。”
“我是妖神,他吸不走我的精气,不必担心。”
宁采臣心中明了,黑山和兰若寺的不一样,定然是因为槐树精和山神不一样。
“只是这样,我的姻缘怎么办呢?”
宁采臣轻叹一声,道:“我见过妖也见过鬼,却还是第一次看到你们这样的妖和鬼。想来兰若王和山神一定是少有的大贤,真想见一见你们是怎么生活的。”
琥珀微笑,道:“我们都很感感,已经超越了一般人。他们在世事的洪流中挣扎着跳了起来,俯瞰了一眼汹涌的洪水,又落了回去。他们被洪流震慑,也对自己的无力感到悲戚。
生命的渺茫不仅仅是在宇宙乾坤中体现,也在洪流一般的世情中显露。存在是否有意义,就关系到了,是否能够活下去。人不可以选择生,却能够选择死。
修行中人,就是这一小撮人。更往上,就有更少的人,开始抵御洪流,逆流而上。不管修行什么,若是对自己存在的意义产生动摇,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佛法的根基从来不在神通,而在于智慧。凡有相,皆是虚妄。佛所追求的,是智慧和觉悟。六道轮回,道法神通,都是表象,表象所代表的意义,才是佛法的真谛。
儒家和佛法不同,但至诚之道,最后殊途同归。但儒家在经世之学,若是连虚实和真假都辨不清,浩然之气,只是一句空话。至诚之道,心存疑虑,是诚还是不诚?
枯坐一夜,宁采臣才从动荡的心境中摆脱出来。他身上有一种使命感,有一种大义在。
正如琥珀说槐序,身负黑山无数生灵的期盼,承载着大义,而宁采臣,承载着更多。
从他知行合一,从圣贤书里悟出道理,体会到了道和诚,养出了浩然正气,他就明白了自己的特殊。
大义和天命在身,宁采臣自己便不简单,一个晚上,足够他想通一些事情。他仍旧想着见槐序一面,却不那么迫切了。
知行合一,宁采臣不需要穷究虚实真假,莫非这个世界是虚幻的,他便不需要认真?君子慎独,独处尚且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何况此时。至诚之道,做好自己才是第一步。
天亮,红日东升。冬日的太阳起得很晚,融融暖意的阳光并不刺目,宁采臣背着书箱下山了。
他到金华来,是为了收帐。宁家本就穷困,他有今日,多是自己拼搏得来的,收帐收得自然不是自家的账目。
宁采臣为了生计,受同乡大户所托,前来金华收帐。
本来若非红鸾星动,姻缘线牵着,宁采臣并不会接受这单生意,但梦中的记忆,却催促着他要往金华走一趟。
鬼市要到十五日才开,宁采臣只好先将账收了。
年节将至,又是隆冬,客栈的生意并不好做。
王大富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笑得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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