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你们干什麽?搞清楚这里是哪里,你们抓的又是谁!」袁檡火冒三丈的怒视着带头的捕快。
京城总捕头叶飞上前向袁谦夫妇行礼,再向袁檡拱手,「抱歉,小人奉皇命来抓世子妃。」
他看了仍呆若木鸡的严沁亮一眼。
这一眼,让她大大的震醒了,「我没有,我跟嫂子是好朋友……」
「可是徐少爷亲口证实,少夫人在咽下最後一口气之前,向他承认……呃……」叶飞突然尴尬的看向袁檡,「一些私事,少夫人早就害怕自己会被下毒手,没想到……」
「简直是一派胡言!」袁檡不知道他在暗示什麽,气疯了,一把将妻子给拉回自己身边,「谁敢抓走她,我就跟谁拼命!」
叶飞一脸爲难,「可是,这事已经惊动皇上,夏大人知道自己爱女被毒死的事,已进宫请求皇上替他主持公道,皇上已命京兆尹刘大人全力追查此案,请世子爷不要爲难小人……」
「我走,我并没做坏事,不过……」严沁亮看着叶飞,「请你给我一点时间。」
她随即拉着袁檡走到另一边,低声跟他说了些话,就见他神情一震,「此话当真?」
她脸色惨白,「是,我原本还挣紮着要不要跟你提,让你去劝劝他,可看来,我的犹豫反而害了我自己。」
他无法置信,夏蕴洁被好友打伤?!「你知道你在说什麽吗?」他把声音压得更低,「你在指他害死了他的妻儿。」
「那麽难道是我吗?他跟过去你认识的人已不同了,千嫣的死显然让他性情大变,请你重新的去审视他,也许你会看到真相。」说完这一席语重心长的话,严沁亮平静的跟着叶飞离开王府。
小曼急哭了,纪雷在旁安慰,袁谦和黄芷莹焦急又难过,却无法违抗皇命。
袁檡神色难看,「我要去找徐戴龙,听听看他到底从他夫人口中听到什麽。」说完转身就走。
然而他并没有见到人,之後一连多日,徐戴龙不愿见面,让袁檡吃了闭门羹,就连袁谦夫妇特地前往徐府致哀,也被谢绝在门外。
晋王爷虽曾入宫求见皇上,但夏蕴洁的父亲及太後族弟,太後因此事大爲震怒,皇上不愿太後烦忧,故而并未允诺王爷任何事,只说一切交由京兆尹调查。
这件毒杀案已传遍京城,百姓皆议论纷纷,有相信的,有怀疑的,各种谣言甚嚣尘上。
甚至有说书人将此事编成段子,惟妙惟肖的模仿夏蕴洁最後的遗言——
「对不起……我与……世子有私情,过去向他人承认对你芳心暗许,其实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甚至嫉妒,因爲,我们早已私定终身。」
「但他一直不想娶我……我爲勒气他才下嫁於你……谁知他却成亲了,还和世子妃那麽恩爱……」
「我请求他再爱我一次,不然我就将我们过去的事说出来,这麽做会伤害你,也会破坏他跟妻子的幸福,但他……始终不理我,所以我就将这些事说给世子妃听,没想到爲了守护她自己的幸福,她竟痛下毒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听说,该名演得涕泗纵横的说书人被严沁亮的贴身丫鬟拿椅子狂砸,怒骂他是胡说八道,但一波波的流言仍越传越夸张,错综复杂的爱恨被夸大渲染,腥瞬栌喾贯岫荚谕绰钛锨吡恋淖运蕉穸居牒菪摹?br/>
天天听着这些越形荒腔走板的纷扰留言,像困兽般的袁檡真的受够了,蒙受不白之冤的爱妻入狱多日,京兆尹以此案重大,不宜旁生枝节爲由,下令禁见。
他是一肚子怒火,再也无法忍耐,直接强闯入徐家,想与徐戴龙面对面说清楚,没想到——
「蕴洁被毒死的当天,戴龙处理完她的一体就心痛的离开京城到避暑山庄去了,他说他怕自己见到你,会失控的杀了你。」徐父以恨之入骨的眼光看着他,「我真的不敢相信,你与蕴洁早就有染,我更不敢相信,你的世子妃如此恶毒,害死蕴洁,还有未出世的孙子!」
悲痛逾恒的徐母也咬牙怒道:「别跟他说那麽多,我们徐府不欢迎你,滚!滚啊——」
她突然发出尖叫声,因爲一直忽然凶狠的扣住她的手腕,「戴龙是怎麽处理遗体的?」
「怎麽处理?蕴洁是被毒死的,那种毒让她的脸发烂、身子发臭,惨不忍睹,他不忍我们看,就放火烧了!」她怒气冲冲地回答,却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袁檡倒抽了口凉气,这句话就像一把利刃,狠狠的刺进他的心脏,他想起严沁亮跟他说的话——
「蕴洁的脸被打到鼻青脸肿,好惨,还有,她的手腕也伤痕累累,我看到不止一次,她有可能是被你的好朋友打死的……」
真相永远是丑陋的,更是袁檡无法想像的。
马不停蹄地奔驰三天後,袁檡终於见到了躲藏在徐家避暑山庄的徐戴龙。
在徐戴龙以看着眼中钉、肉中刺的悲恨眼神瞪着自己时,袁檡这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他的眼神早就不是过去那个跟他称兄道弟的好朋友了。
此时,突然有一人快步走进来,那人是他曾经在徐府见过的丫鬟,也是严沁亮一直念着像在监视她跟夏蕴洁的丫鬟。
她在徐戴龙的耳边低声说了一些话,就见他突然大笑开来。
「好,好。」他从怀里抽出早已备妥的银票,「这段日子辛苦了。」
女子漠然点头,收了银票後便离去。
徐戴龙好整以暇的坐下,看着仍冷觑着自己的好友,「她是我花钱请来的江湖人,办完事就不再见面了,就像上回我买凶杀你一样,可恶的是,你没死,他却拿了我一大笔钱。」
袁檡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到底在胡说什麽?你疯了吗?」
徐戴龙笑了,「我要真疯了还好,但就是疯不了,千嫣她一直是爱你的,但你无心无意,她也只好将对你的情意埋在心中,可你就是不饶过她,以你的相貌、出身一直勾引她……」
「你在胡说什麽,我对她不曾有过非分之想!」袁檡咬牙打断他的话。
「但你出身皇室就是错!我只是富商之子,硬生生的矮了你一截,她就是要跟我解除婚约,还说如果我是真的爱她,就成全她,哈哈哈……多麽残忍,但她却一再跟我请求,我就想,只有你死了,她才会死心!」说到此,黑眸透出残佞的光芒。
袁檡心头发寒,「所以,真的是你。」
「对,我买凶杀你,那个杀手杀了你之後还回来拿走另一半的酬劳。」他嘴角有着恨意,「但他骗了我,你根本没死,所以在你回来看我时,我摸了你的脸,还想着『怎麽会是温的』。」
袁檡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我不知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一直以爲我们是好兄弟。」
他邪恶的狞笑,「是啊,但在千嫣爱上你之後就不是了,而最让我生气的是什麽你知道吗?我告诉她你失踪了,但她不信,还说就算你真出了意外,她也要和我解除婚约,因爲她对我只有兄长之情,她不愿意嫁给我。」他越说越火大,一张俊脸变得更爲扭曲,几近疯狂的瞠视袁檡。
袁檡觉得眼前的人根本是个陌生人,那张阴狠的脸让他感到浑身冰冷。
「我有这麽差吗?!我火了,想霸王硬上弓,她惊吓逃跑,一脚跨出楼台,然後滑倒翻落,『砰』地一声,重重地摔在雪地上……那贱人,死了活该!」他大笑起来。
袁檡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怎麽也没想到事情的真相是如此。
徐戴龙笑得扭曲,「你以爲我爲什麽要娶她的牌位?生不能成爲我的人,死也要成爲我家的鬼,这一世,我是绝不许她逃开的。」
他根本就疯了!袁檡黑眸燃烧着怒火,「混账!那沁亮跟你又有什麽深仇大恨,你爲什麽要陷害她?!」
提到她,徐戴龙斯文的脸庞再次变得狰狞无比,「没理由让你过得这麽幸福,你把我的幸福给毁了,应该要跟我一样痛苦才是。」
「所以不惜毒害自己的妻儿,就爲了让我痛苦?你的心、你的良知何在?!」
「我的灵魂早已枯槁,每天只是行屍走肉的活着,早已无心又何来的良知?」他嗤笑,「但我知道你不该也不可以幸福的,只有夺走你爱的女人,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袁檡火冒三丈,「我没了幸福,消了你的心头恨,那蕴洁呢?还有你来不及出生的孩儿,他们又何其无辜!」
他哼笑一声,「是她自己要嫁的,也是她自己要上我的床!死了也正好,搞不好她还觉得解脱了,因爲我心情不好就揍她,打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再找人来盯着她,让她不敢对外张扬……是严沁亮太多事,也是她倒霉,在不该来的时间过来,还拿了补汤,刚好让我一次省了好多麻烦!」
再也听不下去了,袁檡眼神一冷,狂怒地窜上前,狠狠朝他击出一掌。
徐戴龙胸口一痛,整个人飞了出去,撞到桌椅後狼狈的趴地,「呕」地一声吐出一道血箭,但下一刻又被袁檡揪起衣领,整个人被粗暴的拉起来。
阴鸷的黑眸紧紧瞪着他,「她嫁给你是因爲她爱你,就像你爱千嫣一样,明知道要得到你的爱很难,她还是嫁了,多少苦涩往心里吞,只盼你一个温柔的回眸。」
徐戴龙吞咽了一口口水,咽下梗在喉间的硬块,也在同时尝到了血的味道。
「对她来说,被深爱的男人施暴下毒,失了生命,连怀中亲生儿也不放过,那种痛你能理解吗?你根本不是人!你是禽兽!不,你连禽兽都不如!」
袁檡终於忍不住的伸手紧扣徐戴龙的脖子,他心中有怨、有恨,有更多说不出的沈痛。
「无所谓……我早就不想活了,死了才好,活下来的人……好痛……太痛苦了。」徐戴龙没有挣紮,神情虽痛苦,嘴角却是扬起的,一开始他就想死了。
袁檡的额上青筋毕露,扣住他喉间的指掌越来越用力。
徐戴龙被掐的张大了嘴,几近窒息,在他眼眶泛红、脸色发青,以爲自己终於可以死掉时,袁檡竟然放开了手。
「咳咳咳……」他虚软地跌坐地上,边咳嗽边喘息,难以置信的瞪着他。
袁檡冷冷的道:「我不想弄脏了我的手!」说世情薄、人情险恶,他竟在至交好友的身上看到了,如此丑陋,如此令人痛心,「你知道吗,我这一趟来,除了证人,还带了一个你熟悉的人,我知道你陷害了我的妻子,但我没想到还有那麽多更可怕的事!」他突然看向大门的後方,「纪雷,可以出来了。」
在大门的梁柱後方,纪雷挽扶着已然虚脱的徐父走出来,旁边是那天闯入王府抓人的总捕头叶飞,他神色震惊,难看不已。
徐戴龙一看到父亲那张既痛苦又愤恨的脸庞,脸色骤然一变,然後苦笑,在哭着大笑出声,他看着袁檡,「你的幸福……快没了,她刚刚……告诉我的……就是……这个好消息……」
说完,他用力一咬舌头,嘴角立即溢出刺目的鲜血,他随即倒地而亡。
徐父虚软的跪坐在儿子身边,老泪纵横,哭得无法自抑,「怎麽会这样……」
这一天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小雪,天色阴霾,冬风萧瑟,枯黄落叶从枯木上缓缓飘落。
严沁亮被关进京城衙门的大牢里,阴阴暗暗的,仅有一只小小的铁窗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
她总是蜷缩在一角,擡头看着那小小的天,心里想着袁檡,他还好吗?她希望他一切都很好,她不停不停的向上苍祈求。
一夜过去,天边露出了鱼肚白,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呢,她看着自己以石子划在墙上的笔画,但也是她活在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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