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花迟迟开》 第112章

2。45乘1。06已经是非常大的体积了,现在病人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光是吃药就不可能控制得住的,而病人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适合做手术,即便做了,也还有后期的化疗、放疗过程要煎熬,很困难,我建议你们家属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闻言,容尉迟整个人忽然一空。

怪不得她会忽然回国,原来是时日无多了。

“她……还有多少日子?!”他艰涩地问,声音平静,可是她却听得出那里面的沉痛。

“最多半年。”医生惋惜地回道。

尤桐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眼眸瞪大,眸底迅速聚集出两团水雾。

视线朦胧间,她望向了容尉迟,只见他深邃如海的眸子恍若一瞬间被利剑所刺,仿佛一块墨玉,层层落落地碎裂一地,触手而凉,那般刺眼,那般哀伤。

几名护士推着顾仪容的病床徐徐走向病房,走廊里一下子狭窄了起来,容尉迟立在中央,他却不让路,僵在那里,麻木得像是一尊雕像。

尤桐眼底闪着泪花,走近他,颤抖着双手拉住了他的手臂,想要将他拉到一旁,手指刚刚碰触到他的衣袖,他却忽然反手抓住她,一个用力,将她搂进怀里,线条坚毅的下巴抵上她的肩膀,一张俊颜埋进她垂落的发丝里。

尤桐因他的动作而吃惊,并且吃痛,她差点站不稳,因为他的力量好重好重,似乎是把全身的力量都压在她的肩头,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当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扛不住的时候,是这般的沉重。

今夜不同

今夜不同

他紧紧抵住她,足足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尤桐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肩膀有些发麻,他的气息喷薄在她的颈间,那么温热,但是她却有种错觉,好像有一点冰凉的液体坠落到她的皮肤上,她不确定那是什么,或者说,是不敢确定。

曾有人说,一个男人无论有多么强势、多么冷酷,他的灵魂里始终有一分孩子气,那份孩子气是永远也长不大的,而她现在就感受到了他骨子里那一分从未表现出来过的孩子气,有一点……脆弱。

墙壁上挂着一幅“珍爱生命”的玻璃壁挂,她不经意地抬眸,透过反射,恍惚之间捕捉到了他的眼神,他的黑眸在通透的灯光下浮现出一层不同寻常的色泽,那样的深重,一股不自在的气氛在四周无止尽般地蔓延开来,她原本垂落在身体两侧的手,慢慢、慢慢地抬了起来,轻轻回抱住了他的背。

容尉迟高大挺拔的身躯忽然一震,将她搂得更紧,像是想要把她揉进骨子里一般,仿佛只有如此,才能够缓解他此时此刻的无助与空虚,在这满是消毒药水味道的医院里,她淡淡的一缕发香,可以让他感到心安。

尤桐理不清楚自己的思绪,理智在这一刻远远地被丢弃掉了,所剩下的,是连她自己也弄不明白的感情,明明是应该远离的,可是她在这一刻却无法推开他。

这一夜,注定有些东西不同了。

顾仪容被送进了加护病房,医生以低沉的声音说道,“今晚是危险期,病人随时有生命危险,家属最好随时守着。”

尤桐站在门边上,心脏猛地一缩,她不明白自己的这份疼痛是为何,是心疼他吗,还是怎么的?!

紧咬住唇瓣,她默了默,缓缓退离,转身要走出去。

“桐桐……”容尉迟蓦然出声叫住她,语气里似乎是带着一丝祈求,“今晚,你能不能留下来?!”

尤桐忽然心弦一紧,眼眶也情不自禁地发热,怔了怔,软唇轻轻掀动,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知道说什么就干脆什么也不说,她的心事,连自己也理不清楚,诡异地乱成一团,唇瓣不自觉地抿紧。

容尉迟也是微微怔住,脸部棱角分明得有若刀削斧刻,如剑锋般的眉毛下面,是一双略略下陷的眶,如黑夜般邃亮的眸子中,带着一种无奈的落寞。薄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矛盾似的,顿悟世事,却又带着天真的期待,似乎渴望能够得到谁的信任,但是久经沉淀,已经深深刻在他的骨子里的骄傲与华贵,却让人总是觉得他那么遥不可及,下意识地,就想要跟保持距离。

尤桐用力咽下一口酸涩,挤出一抹微笑,“我不走,我只是下去买点东西,很快就回来。”

容尉迟眸光微闪,像是不相信她的话,蓦地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背对着她的身影,像是一头孤独的狼,拉紧了她的神经,一下下撞着她的胸口。

尤桐用力咬牙,快步离开了病房。

脚步有些急促,却又有些不安,她按下电梯的按钮,电梯门徐徐向两侧划开,走进去,先是按下1楼,再按下关闭键,密闭的空间里,她忽然感到胸口好闷,像要喘不过气来。

“叮”的一声,电梯迅速抵达了一楼,脚步穿过大厅,门外,有整排的夜间计程车在等候,尤桐却是扭头望向了另外一侧,便利店的招牌依旧亮着,闪烁着璀璨的霓虹,她快步走了过去。

十分钟后,一抹纤细的身影从便利店内走出,双手都提着大大的袋子,灯光下,她的影子被拉得细长,掌心里的袋子却是那么庞大,形成不对称的比例。

吃力地走着,再次搭电梯,上楼。

顾仪容所在病房的门虚掩着,尤桐站在门口,深呼吸了一口气,轻轻地用胳膊肘推开了门,走进。

容尉迟听闻到她的脚步声,背脊忽然一僵,回过头,两人静静对视。

尤桐的心跳得好快好快。

“为什么回来?!”他率先打破沉默,一对深邃的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我说过的,我不是要走,我只是下去买点东西。”她的眼神坚定,清澈得让人不敢直视。

容尉迟深深凝望着她,嘴角边似乎浮现出一抹讽刺的弧度,尤桐了解他隐藏的弧僻和愤懑,只当做没有看到。

她垂下眸,将手里的两个袋子放在床头柜上,轻轻地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一一取出,有毛巾,有牙刷,有矿泉水等等。

◎◎◎

凌晨五点,黑夜过去,黎明到来。

微带着青色的晨光从地平线上攀爬而起,阳光从白色的纱制窗帘的缝隙里透了进来,照亮了病房。

容尉迟眉宇微皱,紧了紧,酸涩的双眸微微动了动,还没有睁开眼睛,鼻端便嗅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昏沉的梦境似乎变得不再那么可怕。

他慢慢地睁开眼睛,抬眸,是一张安静的睡脸,安静而美好的睡脸,就像是一个熟睡的孩子。

她那瓷器一般细致的容颜,纤细的灵秀侧面,给人的是脆弱的印象,微蹙的黛眉也给人一种纤柔的感觉,可是,她的小手却是那样有力。

她趴睡在病床的另外一侧,还维持着昨夜的姿势,双手紧紧握着他妈妈的手,就像是多一个人的力量就多一分希望那般。

那一个瞬间,仿佛迷雾笼罩,除了她之外,他再看不见任何东西。

床头边,监控心跳指数的仪器上,曲线缓和,机器发出“嘀嘀”的声响,顾仪容的状况趋于平稳。

美好开始

美好开始

许是容尉迟的注视太过炙热,尤桐从睡眠中也好像感觉到了,她咕哝一声,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一睁开眼睛,果然瞥见容尉迟正凝眸望着自己,她蓦然一怔,双颊微粉。

“早安。”她轻声说道,目光微闪。

容尉迟不自觉地勾了下唇角,向上的弧度,柔声回道,“早安。”

新的一天,从他们互道早安说起,是个美好的开始。

这个时候,病房的门被人轻轻敲开,值早班的医生带着护士来查房,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尤桐站到一旁,看到容尉迟紧绷的侧脸,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完美的唇,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可是,那像黑水晶一样闪烁着的深邃双眸微微敛着,低垂着的长长的睫毛也在轻轻颤动,原来,他也有害怕的时候。

她不由得心里一紧。

医生察看了顾仪容的状况,表情有些凝重,“病人虽然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但她的状况真的已经不好了,大概中午的时候她会醒过来……我不建议病人化疗或是放疗了,余下的日子,让她开心一点,在身体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不住院也可以,想去哪里就哪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人到了这个阶段,也就是如此了……”

尤桐的心猛地拧成一团,不忍似的闭上了眼睛,容尉迟眸底那浓得化不开的哀怨和一闪而过的泪光却铭刻进了她的心底。

医生和护士离开后,病房里再度陷入了安静,安静得有些吓人。

容尉迟挺拔的身躯忽然有些颓然,心里的恨意,在这一刻,显得那么可悲、可笑。

尤桐站在一旁,不由得为他感到担忧,默了默,才鼓足勇气,侧目望向了他,轻声问道,“阿姨她……喜欢吃什么?!”

容尉迟微微蹙眉,像是沉思,想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张唇,幽幽吐出三个字,“茶碗蒸。”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是这个。

记得他很小的时候,她就很爱吃这个。

可是,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当年家里会做茶碗蒸的佣人早已经不在了。

尤桐抿了抿唇,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看了看时间,她抬眸对他说道,“我离开一下,十二点之前一定回来!”

说完,快步离开。

容尉迟错楞的目光一直延伸到很远。

◎◎◎

计程车在清晨时分的道路上飞驰,还没有到上班的早高峰,交通通畅,车轮滚滚,带起一阵阵疾风。

“师傅,麻烦你再快一点好吗?!”尤桐向司机催促着说道。

“小姐,我已经很快了,油门都加了三次了!”司机郁闷地说着,侧目望了望尤桐,瞥见她脸色写满了焦急,她是一出医院就打了他的车,想必是家人出了状况,“小姐,你这么着急去木栅茶区是有什么事吧?!”

“嗯,我想去那里找人做茶碗蒸。”台北木栅茶区又称猫空,猫空原本是茶区东侧的小溪谷,因地质松软,河床在长年冲击下被卵石钻蚀坑坑洼洞,水流则似猫爪痕迹,“猫空”之名就传开来,那里的铁观音最为著名。茶碗蒸虽然已经不被现代的台北人所推崇,但是她相信在木栅茶区,一定不会失传。

司机被尤桐眼睛里所流露出的感情所怔住,有些好奇,却不太好意思直接询问,含蓄地打探道,“小姐,你是为了……家人吧?!”

尤桐蓦然一愣,淡淡摇头,“是我……朋友的家人。”

朋友,嗯,姑且算是吧。

一个多小时车子终于抵达了目的地,猫空位处山上,山清水秀,整个山头遍布了几十间茶寮,绿树林荫中带着那种山林之间的灵气。

尤桐下了车,付给司机几张大钞,匆忙说道,“不用找了。”

话音未落,她便已经推门下车,眨眼之间,跑出了数米。

司机错愕着,扭头望向那抹狂奔的身影,感慨似的呢喃,“朋友的家人?!”摇头,很肯定地说道,“一定是男朋友的家人!”

木栅茶区里,到处都弥漫着慵懒闲适的风情,不管在露天茶座或是庭园景观,与知己或家人啜饮着浓郁的茶香和田野山风的轻拂,都彷佛到了飘飘然羽化成仙的境界,而尤桐一路狂奔,急促的呼吸与急切的问询,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娇小的身影,在一间又一间茶寮里穿梭,脸上的表情在期待与失望间起起伏伏,可是,她从未放弃。

直到她跑进了最后一间茶寮里,已经有些上了年纪的老板,戴着昏花的眼镜凝望着她,并告诉她他会做茶碗蒸,她才终于停下了脚步,脸上露出了偌大的笑容,高兴得像个孩子。

茶寮的老板系上了围裙,准备好了鸡蛋,鱼丸,香菇,还有虾仁,青豆,玉米,胡萝卜粒,竹笋粒,还有百合等。

尤桐站在一旁,一边学习,一边打下手,她在大碗里打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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