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为我担心。想我范文叔与那些汉人也是同气连枝,怎能为了迎合吐蕃人,做出这等出卖他人的事?反正我是不会去助纣为虐,爱如何惩罚就由得他惩罚好了。”
范老丈点头嘉许:“好,好,不愧是我范家的儿郎。”
范婆婆虽然担心儿子,却很明白大义,知道儿子做的没错,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满脸担忧之色。
此时容若心叔道:“范兄也不必太过忧虑。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还有‘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说不定到时候又有转机。”
范文叔以为她只是在宽慰自己,哈哈笑道:“武公子说得没错,说不定又有转机。”
如此星辰非昨夜(1)
容若按照范文叔所说,来到山与山之间的一大片平原。读看看。
远远望去,营地上搭了几十座帐篷,此时已经深夜,一片沉寂,静无人声,只有偶尔几堆篝火还在燃烧着。
容若远远下了马,在雪月耳畔低声说:“雪月,你先去林子里转转,一会儿我招呼你的时候再出来。”
雪月低低嘶鸣一声,似乎已经听懂,小步向旁边的密林跑去。
容若侧耳倾听一阵,压低身形,向营地掠去。读看看
这几十个帐篷式样接近,一时也判断不出哪个是那吐蕃监军所居住的。
容若略一思忖,来到营地边缘围养马匹之处,短剑轻挥,将拴着马匹的缰绳斩断,心中暗道:“马儿,对不起你们了。”又在其中几匹马的马股上各自刺了一剑。
几匹马长声悲嘶,已经冲了出去,其余没有受伤的马也顿时乱成一团,跟在受惊的马后面奔了出去。
容若早已闪身掠往另外一个方向一顶不起眼的帐篷后面,躲在阴影里,观察营地的动静。
马的奔逃声惊动了已经睡下的兵士们,已经有人披衣出来互相惊问:“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事?”
“快去禀报监军大人。”
对话有用吐蕃语的,有说着南诏各族方言的,也有零星几句汉语。
很快这些南诏兵士和吐蕃亲兵发现是马群出了问题,已经有军官在厉声指挥,派人去追惊马,但是马匹受惊后各自奔逃,又岂是轻易就能追得回来的?
容若暗自一笑,正打算从另一边绕进营地,去找那吐蕃监军。
突然,一道黑影向容若所在方向飞掠而至,身法迅捷如电。
容若心头一惊,以为自己的行动已经被人看破。没想到这小小南诏营地竟然也有如此高手!不及多想,容若已经欺身而上,短剑出手。
那道黑影本来看准其他人都在关注马群受惊奔逃的方向,这个方向无人注意,因此向这个方向奔过来,谁料帐篷背后陡然出现一人,惊觉间剑光闪烁,森寒的剑气已经迫在眉睫,手中长剑下意识挥出。
双剑相击,“叮当”一声响,两人各自退后一步。
此时月至中天,清寒的月光洒在来人的脸上,虽然身处险境,依然神色温雅,风姿卓然,不是李愬又是谁?
李愬也看清了容若,微微一怔。
此时营地那边又是一阵大乱,有人高声喊道:“来人啊,监军大人遇刺!监军大人遇刺!”
李愬回头望了一眼,向容若微一挥手:“走!”已纵身向外掠出。
容若再不迟疑,跟在李愬身侧。两人向树林方向奔去。
如此星辰非昨夜(2)
两人奔驰了大半夜,估摸着时间,大约再有一二个时辰天就亮了。请记住读看看址
李愬道:“容若,很快就要天亮了。这片地方地势开阔,不如你我在这里稍作休息,等到天亮,再继续赶路。”
容若也点头称好。两人下了马,把马拴在近处的树上,选了一块干净些的地方,两人和衣而卧。
李愬一觉醒来,天光已经大亮。读看看
四顾一望,已经不见了容若的踪影,雪月还拴在树上,便知道她并未走远。
侧耳细听,听见细微的水流声音。
李愬循着水流声走过去,绕过树丛和岩石,眼前一条小河,河水潺潺,水面波光粼粼。
容若正坐在河边突出的一块石头上,发髻已经解开,长发散在肩上,手中拿着一柄梳子正在慢慢梳头。她略侧着脸,初上的阳光刚好淡淡映在她脸上,衬得她脸色仿佛透明一般,白衣如雪,伊人似玉。
李愬怔怔看着,一时几乎忘了身处何地。待到明白过来,慢慢后退几步,猛地转过身,快步走回林中,只觉一颗心仍在“砰砰”地跳个不停。
李愬双手紧握成拳,不由暗暗问自己:“李愬啊李愬,你也算是见过几分世面的人,怎地今天如此失态?”
可是一缕思绪却不由自主,从那日在小镇上初见容若后的点点滴滴,都一齐涌上心头:
那白衣少年谈笑自若,举止潇洒从容之外,别有一段妩媚风流;
她婉拒自己的邀约,说出“莫道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自己笑着离开,但胸间一股抑郁却无处排遣,一口气纵马一天才停下;
南诏营地,一道黑影截住自己,剑法高明,但看清是她,多日以来飘在半空的一颗心却陡然落在了实地,突然涌上的惊喜,让一向风姿优雅从容的他也几乎失了把持;
夜宿山林,虽然身处南诏,身负使命,可是因为知道那个人就在不远的地方,这一觉竟然是无比的香甜。
点点滴滴,丝丝缕缕,枝枝蔓蔓缠上心头。李愬不由闭上了眼睛,心中已经全然明白了,似甜似苦又似辛酸滋味,可嘴角却不由自主流露出一丝微笑。
“李大哥,你也醒了。”容若梳洗完毕,依然一身男儿装扮,看上去全似一个翩翩少年。回到林中,看到李愬正背对着她站着。
听见她的声音,李愬回过头来,脸色平静无波。
如此星辰非昨夜(3)
两个人吃完东西,略作整理,就上马继续向太和城方向而行。请记住读看看一路上兼程赶路,偶尔说笑交谈几句,殊不寂寞。
到了晚间,又该找地方休息。大约是一直南行的缘故,此时所到之处更显潮湿。读看看
李愬下马在附近转了一番,回来对容若说:“容若,此处地势低洼阴湿。看来今晚我们要睡在树上了。”
容若抬头打量旁边那株有几人合围的大树,笑道:“在树顶露营,倒也是新奇的体验。”
两个人草草吃了些干粮,喝了些清水,将马匹安顿好,纵身上树。
下面看来,这树高耸入云,上了树才发现原来别有天地,树顶大树枝纵横形成一个天然的平台,再加上树叶生长得浓密,休息下个人都没有问题。
更妙的是抬头就能看到天空,视野开阔。
李愬合上眼,可是种种思绪纷沓皆至,一时竟无法入睡。
他又睁开眼,侧头向容若那边望去,却见她正双手枕在脑后,仰头望着天空。
此处望去,夜晚的天空是深沉又清透的墨蓝,一颗颗星子如同一颗颗璀璨晶莹的宝石,熠熠生辉。
李愬轻声问:“你在看星星?”
“嗯。”
“你能看得懂星象?”
容若轻轻一笑:“我看不懂。星象真的那么神奇吗?能看出大到国家的兴衰成败,小到一个人的命运起伏?”
“我也不知道。有一位世外高人,据说能从星象变化窥得天机。此次太和城之行结束后,我本来就有计划去拜访这位高人。容若你如果对星象感兴趣,可以和我一同前往。”
容若心中一动。
如此星辰非昨夜(4)
两人一路同行,非止一日,这一天终于来到南诏国的都城太和城。请记住我们的网址读看看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不愧是一国的都城,相比南诏其他城池,太和城颇有一番端严气象,城墙高而巍峨,来往商人旅客熙熙攘攘。百度搜索读看看
两个人进了城。容若看了看李愬,欲言又止。
李愬微微一笑:“容若,咱们当初约定是到了太和城就各自去做各自本来要做的事。现在既然已经到了,你也不用顾虑我,去吧。”
容若略有几分犹疑:“那之后呢?该去哪里找你?”
李愬微笑道:“正如你那次所说,‘莫道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我们必然有再见的时候。”
他的笑容温和从容如春风,可是语气坚定有力,透着无比的信心。
被他的信心所感染,容若用力点一点头:“既然如此,李大哥,后会有期。”
太和城作为南诏的都城,城墙高大坚固,可是毕竟僻处西南小国,城里的建筑外观低矮普通。
虽然容若没有去过长安,无法和长安的天都风流相较,但是比起成都府的蜀地繁华来,这太和城也要逊色几分。
和其他所有的国都一样,在皇城附近居住的,都是这一国最有势力的权贵。容若此次想最先拜访的清平官郑回的府第就在皇城左近的一条街上。
如此星辰非昨夜(5)
容若出了客栈,沿着街道向郑府方向走去。百度搜索读看看
这条街不愧是权贵聚居之处,两侧都是深宅大门,门口有侍卫守护。
相较其他权贵阔绰的宅邸,郑回虽然位居清平官,在南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气势却并不宣扬,府邸并不大,府门朱红的漆半新不旧,檐下悬着的两盏灯笼也半明半暗,全没有当朝权臣显赫一时的风光。读看看
容若沿着街一直走,绕到一条深僻的巷子,估摸了一下方位,大概是郑府后园。
容若没有贸然跃上墙头,先是左右一望,四周并没有什么人,纵身跃到附近一棵大树上,隐身在繁茂枝叶后向院中望去,院中黑沉沉的,并不见什么侍卫巡逻。
容若略一思忖,轻轻纵身,落入郑府后园。四处打量一下,此处大概是花园,四周种着些花朵树木,池塘假山,夜色下朦胧寂静。
容若辨认一下方向,向大致后宅的方位走去,果然绕过一丛花木,就看见前面的院落。
容若正在考虑该向哪个方向走,才能找到郑回,只见远处有灯光和语声正在走近。
她迅速一闪身,侧身躲在纜|乳|芟碌囊跤袄铩?
两个看似丫鬟打扮的女子向这边走来,一个手中提着一盏灯笼,另一个双手捧着托盘,一路走,一路交谈:“老爷这些日子真是辛苦,现在还要在书房处理公务,真让夫人担心呢。”
另一个轻柔一些的声音:“是啊,所以夫人才安排我们去送点心宵夜。”
前一个清脆的声音略略放低了一些:“你听说了吗?可能要打仗了。”
“真的吗?我影影绰绰听赵小哥说过一回。他是随老爷去上朝的时候,在朝房外面听别人说的。”
一声深深的叹息:“唉,不知道会怎么样。最近连国主都不时会在深夜宣老爷进宫,看来真是要有大事了。”
“我家就在紧邻南诏的汉地,因为家贫,被人卖到南诏。可我还是不希望南诏真的会和大唐打起来。”声音里带了几分凄婉。
“我也是。我家在剑南,家里还有两个弟弟,如果打起仗来……”
如此星辰非昨夜(6)
言情小说郑秦接口道:“可眼前的当务之急却还不止这些。读看看。南诏与大唐多年交恶,此时想与大唐重新修好,却一时之间哪来的办法呢?”
郑回长叹一声:“你说的是。可是,明知不可仍然要为之。秦儿,别忘了,我们都是汉人的后裔,也是南诏的臣子。读看看二十余年前,我在南诏还没有今日的影响力,不能阻止那一次国主跟随吐蕃袭攻剑南,乃至大渡河之败,南诏军几乎全军覆没,我也被俘。幸而李晟将军不以我是唐臣又辅南诏为忤,反而看出我有促进大唐、南诏修好之念,劝我回得南诏来要好生辅佐国主、劝他不要再依附吐蕃。要不是李将军放我回来,我又哪有今日呢?于公于私,我此次都不能坐视南诏再行大错。”
屋中又是好一阵沉默。
郑秦叹道:“孩儿再去想想办法,看看是不是能找到合适的人出使大唐,再议大唐与南诏修好一事。”
郑回点点头:“去吧。这件事要小心从事。”
“孩儿明白。”郑秦深施一礼,离开了书房。
容若在窗下听得明白,已经完全放心郑回确实仍然心心念念着故国,一心希望大唐与南诏结好,甚至不惜与当前正得势的权臣王爷交恶。
容若心中一阵感动,朗声道:“久慕清平官盛名,晚辈武容若特来拜访,请清平官不吝赐见。”
听闻窗外突然有人说话,郑回只是微微一惊,又恢复常态,温和地道:“佳客远来,岂有不见之礼。请进吧。”
容若一挑帘子,进了书房。
只见书桌后站立着一位老人,年过花甲,两鬓斑白,但是双目湛然有神,气度从容,眉宇间自然有一股威严气势。
容若一揖到地:“晚辈来得鲁莽,还请清平官大人赎罪。”
郑回也没想到进来的竟然是如此一个清俊少年,微微一怔,回礼道:“不敢当。敢问这位公子从何处而来?”
容若微微一笑:“晚辈深夜不告而进,大人还能如此镇定从容,真是让晚辈佩服。”
如此星辰非昨夜(7)
言情小说郑回长叹,脸上又现出忧虑的神色:“不瞒武公子,我们国主已经卧病半年有余了,最近虽然有了些好转,但是现在吐蕃和大唐的局势,让国主更增忧虑,日夜劳心,病情又有反复。请记住读看看王子寻阁劝是王后所出,一直都被视为王位的继承人。国主的弟弟逻立隆一向都有野心,国主念在是手足同胞、多年来也立了不少功劳的份上,对他一直隐忍。现在逻立隆又和吐蕃驻南诏的将军达朗玛来往甚密,明摆着要借助吐蕃的力量谋夺王位。读看看唉,此时的南诏,可谓危机四伏啊。”
容若微微皱眉,问道:“那异牟寻国主对附吐蕃还是附唐的心意如何?”
郑回叹道:“年轻时国主因为气盛,又被吐蕃蒙蔽,才有那一年侵袭剑南的错举。大渡河之败后,国主虽未明说,但据我看来,心中却深自愧悔。再加上吐蕃在南诏征收重税,险要处设立营堡,还要南诏每年出兵助防,更让国主郁郁,这也是国主得病的心因。这些年来,国主也曾有心遣使和大唐结交,碍着吐蕃势力和逻立隆王爷,所以一直未能成行。”
容若想了想,又问:“那位寻阁劝王子,又是作何打算?”
“寻阁劝王子年纪虽轻,处事却颇有才华见地,国主生病以来,常派王子处理诸事,无不清楚明白。但对于附大唐还是附吐蕃之争,王子却一直讳莫如深,很少发表意见。”
容若点一点头,又问:“南诏百姓呢?各部族又是什么打算?”
郑回苦笑:“吐蕃在南诏积威甚深,百姓不敢反抗也是有的。可是吐蕃征税甚重,又对南诏各部族肆意欺压,对追附吐蕃有异议的部族是越来越多了。近日,因为国主六十大寿临近,各部族来进贺,不少部族是族长亲自前来,对吐蕃不满的议论也是纷纷传到国主那里。”
南诏国事的种种,虽然容若在剑南也曾有所耳闻,但却不及郑回亲自解释来得清楚。
“南诏朝中的大臣又是什么立场?”
郑回略略沉吟:“支持大唐和支持吐蕃的算是各半吧。其实关键是在大军将段俭魏那里,他手里掌握着太和城的守军三千人,控制着这城内首屈一指的武力。段俭魏此人态度却不明朗,并不特别亲近我或者达朗玛,但凡涉及亲唐还是亲吐蕃的事,都是含糊其辞地带过。”
容若沉吟片刻,抬起头:“多谢郑大人将南诏诸事直言相告。依晚辈看来,此事关键还在寻阁劝王子身上。既然吐蕃拉拢逻立隆,寻阁劝王子自然会考虑如何另添强助。”
郑回点点头:“我也如此想。不过寻阁劝王子是个非常精明的人,如何说动他,还要从长计议。”
落花时节又逢君(1)
言情小说郑回这书房极为宽敞,满架书籍,另外又有一进,屋内布置的是桌椅茶案。读看看。
显然这里不仅是郑回百~万\小!说写字的地方,还是见一些关系比较亲近的客人的地方。
可是此时容若无心打量这书房如何舒适,架上的书籍又是怎样的珍本。她最近所经历的事,所见到的人,隐隐约约似乎有着这样那样的联系。更新最快读看看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线,将这些事牵连在一起,此时这拼图正在一块块拼合。
容若微微蹙起双眉:难道……
正在这时,听得书房门外脚步声响。
当先进来的是郑回,身后跟着一人,眉目清朗如秋月,微笑从容如春风。
正是一路同行、不久之前才刚刚分手的李愬。
郑回满面笑容,道:“武公子,刚才和李公子谈了许久,才知道你们二人竟是旧识,此次来南诏的目的也相同。老夫这才引李公子前来相见。”
容若看了李愬几眼,想说什么,又顿住,转而笑道:“没想到在郑大人这里遇到李大哥。早知倒应该结伴一同前来,也不必麻烦郑大人招呼两次。”
李愬目光里有几分歉然,几分无奈,但一切都笼在温润的笑意下。
突然书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郑府的管家郑安小跑着进来:“老爷,国主派人来请您进宫去。”
郑回微微一皱眉。这些日子以来,因为大唐和吐蕃的局势,南诏国内大臣们争论不休,国主虽然一直抱病,也得勉强支撑着调解纷端,这时候连夜诏自己入宫,又不知是为了什么事。
郑回转头对李愬和容若一抱拳:“李公子,武公子,国主有事相诏,老夫不能奉陪了。就请两位公子在老夫府上休息一夜,明日再做商量。”
又挥手招过郑安来:“你好生款待两位公子,不得有任何怠慢。两位公子有什么事要办你就去安排。”
郑安连连点头称是。
郑回向李愬和容若客气一番,回房更衣准备入宫去了。
郑安请李愬和容若跟着他一路走,穿花绕木,来到一进小院,院中种着几杆修竹,分外清幽。
郑安笑着说:“这院子是老爷向来留贵客的。”
落花时节又逢君(2)
言情小说“李大哥,找我有事?”
李愬垂下眼帘,再抬起时,依然笑意淡雅,语音温文:“想找你说几句话。读看看更新我们速度第一。”
“李大哥请进。”
李愬进了屋,坐下来,看着容若,语气十分诚挚:“容若,我并非特意向你隐瞒此次来找郑大人一事,你别介意。读看看”
容若微笑着看着他,这笑意渐渐加深,变化成一个俏皮的笑容:“开始是有点介意。不过后来一想,我也没向李大哥你完全坦白自己的来历,咱们算是扯平了。”
李愬放下心来,笑道:“是我不好,没有说清自己的来龙去脉。我是……”
容若突然笑嘻嘻地打断他:“我知道,你是西平郡王的公子。这次大概是奉了西平郡王的遗命,来说动郑回郑大人,要他想方设法让南诏帮助大唐共抗吐蕃。”
李愬眼中掠过惊讶之色:“你怎么猜到的?”
容若目光狡黠:“我早猜到你是中原世家子弟。不过李姓是国姓,具体是哪家,倒不好猜。刚巧郑大人刚刚才跟我说过他曾经在大渡河之役被西平郡王所俘,多亏西平郡王胸襟开阔,义释于他。郑大人对西平郡王的感佩之情溢于言表。郑大人年纪轻轻就来到南诏,在大唐的故人想来也不会很多。你是郑大人故人之子,他对你又是如此尊敬礼遇,你的身份自然不难猜了。”
但是能让她猜到李愬就是李晟之子最关键的一点,容若却没有说。
原来,她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觉得李愬这个名字耳熟了。
江潇然前世读高中的时候,曾经学过一篇课文,“李愬雪夜袭蔡州”。虽然具体内容是什么已经记不清了,但是这位大唐将军的名字和家世来历多少还留了点印象。此时她再看李愬,心中又有了别样的感受,这是名传千古的一代名将啊。
李愬眼中流露出赞赏之色:“容若你说得没错。家父八年前仙去,临终留下遗命,如果大唐和吐蕃再兴刀兵,让我来南诏找郑大人,请他别忘了当年之言、之志,劝服南诏上下,协助大唐,共抗吐蕃。最近我听说剑南节度使武大人有开疆卫国之志,而吐蕃却蠢蠢欲动,因此便从陇西南行至此。没想到路上会遇到容若你。早知如此,其实我应该先去武大人那里拜访才是。”
李愬看着容若,目光中意味深长。
落花时节又逢君(3)
言情小说郑回一直在书房里踱步。百度搜索读看看
郑秦望着父亲,脸上也带着忧虑的神情,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父亲大人先不必忧虑,郑安已经去请李、武两位公子了。两位公子聪明睿智,必然能想到好法子。”
正说着,郑安已经引着李愬和容若来了。
郑回双眉紧锁,开口就切入正题:“不瞒二位公子,昨夜国主招我觐见,又是谈论是否出兵一事。吐蕃驻南诏的将军达郎玛已经要求国主下征兵令,征兵入伍,随时准备发兵剑南了。请记住我们的网址读看看”
李愬剑眉一挑:“国主是什么意思?”
郑回苦笑了一下:“我力劝国主不能一错再错。国主也很犹豫,暂时推托没有吐蕃赞普正式的公文,还不宜发兵。”
容若心中顿时雪亮。
吐蕃派来南诏的正式使节桑杰和旺波一行,在成都府被朵丽公主截住,后来又被擒入节度使府。即使吐蕃得到消息,重新派使节来,一来一往也要花费许多时间。因此吐蕃派来南诏要求发兵的文书一直迟迟未到。而身处南诏的达朗玛早知赤松德赞会与剑南开战,而使节却迟迟未至,因此着急,直接要求南诏起兵,却是师出无名。
郑回轻叹:“可是达朗玛一直咄咄逼人,最后竟然在国主面前拂袖而去。逻立隆王爷也十分支持达朗玛,鼓动国主出兵。”
容若问:“寻阁劝王子和大军将段俭魏态度怎样?”
“段俭魏唯唯诺诺,声称还是完全听国主的,国主做出怎样的决定他就怎样遵从。寻阁劝王子当时一言不发,没提什么主张。”
李愬和容若两人对视一眼,立即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对方所想。
李愬道:“郑大人,能否安排我们与寻阁劝王子见上一面?”
郑回一怔,看向李愬。
李愬还是像平时那样,脸上带着温和从容的微笑,似乎没有什么事可以难得到他,目光中却流露出坚定的信心,让人觉得这样一个人,可以完全无保留地相信他、依靠他。
郑回终于点头:“好。我尽力。”
寻阁劝望着眼前这道门,停住了脚步。
因为此行的秘密,他没有带贴身侍卫。寻阁劝不仅是王子,还是南诏数一数二的勇士,他自信自己完全能保护得了自己。
郑回刚刚告诉他的时候,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西平郡王李晟虽然去世数年,但他在大唐的威信尚在,军中不少将士都是他当年故旧,陇西李氏也一直是氏族阀门。蜀西剑南,更是邻近吐蕃、南诏,剑南节度使是名副其实的封疆大吏,担当着一方的军政要务。
李愬,武容若,这两个人该有着怎样的胆量和识见,才能以他们的身份却孤身犯险,深入敌我未明的南诏?
落花时节又逢君(4)
言情小说李愬和容若一听,心中顿时明白。更新最快读看看:。
在南诏王位这一场争夺战中,表面看,逻立隆得了吐蕃之助,事事不让寻阁劝的风头。可是从吐蕃的角度来说,如果给予同样的支持,那么何不去选胜面本来就比较大的那一个呢?因此吐蕃表面上似乎支持逻立隆,暗中却和身为正统王位继承人的寻阁劝又互通款曲。
李愬一笑:“王子直言相告如此机密大事,李愬感激不尽。”
寻阁劝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李公子不必谢我。这件事本来虽是机密,在我眼中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我也还没有答应和吐蕃结盟,我还想看看你们开出来的条件。”
李愬深深注视寻阁劝:“王子既非寻常人,李某自然不能以虚言相欺。百度搜索读看看但不知王子觉得,如果想控制一个傀儡,是选虚有其表的好呢,还是选能力出众的好呢?”
寻阁劝目光中流露出赞赏之意:“李公子倒也说中了要害。不过我如果和吐蕃结盟,自然有我的手段防备他们过河拆桥。”
容若突然插言:“可是,王子如果和吐蕃结盟,希望得到的又是什么?”
此言一出,寻阁劝竟然一怔。
希望得到什么?这问题看似简单,却让他不知该怎么回答。吐蕃能支持他登上南诏王位,可南诏的王位本来就是他的。其他的呢,又有什么本来他想得到却得不到,需要靠吐蕃的支持来得到的吗?
容若缓缓地道:“王子不妨想想,你和吐蕃结盟后,你能得到什么。需索无度的年年重赋?南诏每年要出人出力去给吐蕃驻防?吐蕃人在南诏境内随心所欲作威作福?”
随着容若吐出的每个字,寻阁劝的脸色一分分地沉下来。
容若直视寻阁劝:“如果王子只是想当一个王子,或者当一个在吐蕃庇护下不思进取的南诏国主,投靠吐蕃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如果王子想当一个将南诏治理得更好、让南诏子民生活得更富裕更安定的国主,你从吐蕃那里得不到任何东西。‘匈奴以杀戮为耕作,古来惟见白骨黄沙田。’吐蕃穷兵黩武,它给不了别国什么东西,它只会把跟随它的国家变成同样的白骨黄沙。”
容若的话,一字字一句句落在寻阁劝心上:“安居才能乐业,民盛才能国强。唯一能帮助南诏做到这些的,不是跟随吐蕃去东征西打,而是往来的经济贸易。自古以来,刀兵只能打败一个国家,而贸易才能征服一个国家。大唐国力兴盛,贸易繁荣,北至回鹘,西通西域,东渡日本,无一不货物往来通达。如果南诏与大唐结盟,大唐定然会开启西南通商之路,南诏的经济贸易发达兴盛,指日可待。”
寻阁劝耸然动容。
容若所说的字字句句,他何尝没有想过?何尝不是心内暗暗盼望?他自幼习读汉人经史典籍,崇拜汉武帝、唐太宗,不就是盼望能在自己手里将南诏治理得如强汉盛唐般的兴旺强盛吗?
寻阁劝霍地站起身来:“武公子所言,深得我心。我寻阁劝今日在此立誓,必将辅助父王,与大唐修好。寻阁劝他日若能登上南诏王位,定将与大唐永结盟好,不悖不弃。”
李愬一直默默地注视着容若,听她说那一席话,目光中尽是欣赏与柔情。
此时他收回目光,转过头来,看着寻阁劝,笑道:“如此说来,王子也愿此次助大唐兴兵,共抗吐蕃了?”
寻阁劝点点头,又微微皱眉:“不过此次如果起兵,吐蕃大概会派大相兼东鄙五道节度使论莽热统率大军。论莽热此人骁勇善战,颇知兵法,实在不易相与啊。”
李愬走到书桌前一幅打开的地图旁,道:“王子请看,这是剑南、南诏、吐蕃三方边界戎机图。如果我所料不差,吐蕃此次必然先侵盐州。这是雅州,这是维州,这是昆明城,如果剑南军由此、至此,而南诏军由此、至此……”
落花时节又逢君(5)
言情小说这几天太和城里春光明媚,容若的心情也和这天气差不多。读看看请记住我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自从和寻阁劝一晤之后已经两日,寻阁劝回去忙着联络亲信、结交大臣武将、劝说国主不再依附吐蕃,郑回也多加以辅助。
李愬专心研究戎机图,自有熟悉南诏一应山川地势城池布防的郑秦在旁参详,讨论如果与吐蕃开战,何处可以调兵、何处可以备粮、何处适合驻防、何处易于进退。请记住读看看址
倒是容若清闲下来。
望着眼前园中与中原,甚至与剑南都差异很大的花卉树木,竞芳吐艳,散发着阵阵异香,容若突然想起前世的某一天,陪着祖母一起看的一部老电影《五朵金花》,讲的就是一个春天里在眼前的这块土地上发生的故事。
情不自禁,容若轻轻哼起了里面的那首著名的《蝴蝶泉边》。
刚唱了两句,转过一丛花树,却看见凉亭中坐着一个少女,眼睛正望着自己。看见自己走过来,脸上掠过含羞带喜的神色。
看见这个少女,容若不禁想起昨日初见她的情景……
昨日。
容若正在园中独自漫步,见远处走来两个少女。
左边一个,十三四岁年纪,一身翠绿衣裙,圆圆脸儿,修眉大眼,目光灵动,俏皮可喜。
右边一个,略大二、三岁,身材颀长高挑,一领淡黄轻衫,弯弯的眉眼,神色间有三分娇羞婉转。
绿衣少女是郑回的孙女,郑秦的女儿,郑玉燕。
容若和李愬在郑家住了这几天,郑回也将家里亲人都引见给他们认识,郑家一家人都知道李、武两位公子是大唐来的贵客,老爷的上宾,老爷当年在大唐认识的故人之子。只是二人的身份来历,在郑家却只有郑回和郑秦两人知道。
郑回明白,家里突然来了大唐客人的事怕是瞒不过一直在关注他的动静的有心人,只是他本来就是出身大唐,所以堂堂正正接待以前的亲人故旧也没什么不妥。
几天下来,别人还罢了,郑家孙小姐郑玉燕和李、武二人倒是格外熟络起来。
南诏虽然在郑回推动汉化之下,一改以前蛮夷之风,但是仍然远不及大唐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郑玉燕自从出生起,就一直生活在南诏,哪里见过如此神采风流,仪度翩翩的男子?
而容若,虽然是女扮男装,但是仍然不改少女心性,郑玉燕又性格爽朗大方,活泼可爱,两人格外熟络些。
郑玉燕笑嘻嘻地迎面走来:“容若哥哥,怎么你一个人在这里?李愬哥哥没和你在一起?”
落花时节又逢君(6)
言情小说容若刚刚动了一下这个念头,赶紧又将这念头打消下去。请记住读看看址
同是闺中少女,只是她的经历和命运让她早早走出深闺,可是她又怎么能利用这样一个天真少女的芳心去达到自己的目的呢?
容若笑盈盈地看向段月容,一揖而礼:“段小姐,武容若有礼了。”
段月容粉面通红,含羞还礼:“武公子。”
郑玉燕“扑哧”笑出声来,促狭地拉了一下段月容的袖子。读看看请记住我段月容头越发低下去。
容若对这腼腆的少女心生好感,不想让她太过尴尬,笑着问向郑玉燕:“玉燕,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郑玉燕歪了一下头:“我和段姐姐想出府去走走。容若哥哥,你陪我们去吗?”
容若笑道:“我还不行,李大哥、郑大人他们随时可能找我。你们先去吧,下次有空我和李大哥一起陪你们出去。”
郑玉燕似要噘嘴,不过最终还是撅着嘴笑出来:“一言为定,下次你可不能推托了。”
容若笑着点一点头。
郑玉燕拉着段月容离去。
回身前,段月容抬起眼睛飞快地扫了容若一眼,刚好对上容若含笑的双眼,两道红霞从腮畔直烧到耳朵,她迅速地垂下眼睛,跟着郑玉燕走开了。
容若望着她们的背影,轻轻叹息。
她们都是南诏地位身份高贵的娇女,这全是因为她们的父兄亲人无人可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地位。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此次大唐、吐蕃之争,南诏不可避免地卷入漩涡。朝堂之上,本来是男人的战争,可是这些女子却绝不可能置身事外,因为她们的命运,早就已经和家族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想起了昨日的初见,容若走上前,微笑道:“段小姐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段月容粉面含羞,低垂双目,过了一会儿才答道:“玉燕妹妹去换衣裳,让我在这里等?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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