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的拥着她,心底深沉而又无望的凄凉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你这几天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晴天喘着气,定眼看着上方的苏池,单手拍着他健硕的身躯,轻声问道。
他素来冷清的眸子,这一刻,仿佛黑洞般,深不可测,许久,他才幽幽的说道:“明天我要去外地,或许要四五天才能回来。”
“为什么?”晴天吃了一惊,整个人蓦地从大床上坐起,苏池顺势往左侧一倒,宽厚的大手遮盖住双眼,浑身洒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衬得他小麦色的肌肤在昏黄的灯光下,璀璨发亮。
“我要送师然回北方军区,他千里迢迢跑来帮我,我总不能让他自己回去吧?”苏池放下手,将晴天拖到自己怀中,她的头静静的枕在他的右边肩膀上。
晴天总觉得那里不对,可具体的又说不上来,只能诺诺的点头:“哦。”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找老二和老四,知道吗?”他的话听上去像是在交代遗言,晴天不安的皱起眉头,“我和你一起去吧?”
“军区的规矩你不知道吗?非军人不得入内,你想看我知法犯法吗?”苏池笑着宠溺的刮了刮晴天的鼻尖,“总之,我不在的时候,你得记得乖乖的,记得想我,记得……”
他说了很多很多记得,话充满了离别的味道,让晴天心里的不安愈发深了起来,可仔细端详着他的神色,晴天又看不出什么,只能一遍又一遍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苏池就悄悄起了床,穿戴整齐后,他看了眼床上熟睡的女人,眉宇间掠过一分不舍,趴在床沿,温柔的为她拨开额上的刘海,吻轻柔的落下,吻得那么深,那么沉。
“老大,可以出发了。”师然推开门,阴沉着一张脸。
“恩。”苏池轻轻应了声,双手环住晴天的脖颈,将头深埋在她的发丝中,修长的身体微不可查的颤抖着,“等我。”
等我回来!
他猛地闭上眼,将那些不舍,那些难过痛痛压在心底,松开手,再未回头,离开了这座城堡,数十辆军用轿车从城堡出发,顺着蜿蜒的山间车道下行。
“老大,你真的不告诉嫂子?”师然坐在副驾驶座上,吞吞吐吐的开口。
苏池冷冽的视线始终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
说?说什么?
说他被自己的爷爷威胁,迫于无奈只能将伤害了她的女人送回北京?
这种事,他怎么可能说?
让自己的女人为自己提心吊胆,他身为男人还有什么意义?
让自己的女人,知道自己的无能,他身为男人还有什么尊严?
似乎是看出苏池的坚决,师然狠狠吸了口手里的香烟,吐出一长串烟圈。
如果不是别无他法,苏池怎么会将简爱送回北京?
这几天,龙门的人,军区的人,好几次秘密潜入京都,想要将骨灰盒偷回来,只可惜,苏家的警备太严密,无一不是失败而终。
拳头在膝盖上紧握,苏池闭上眼,身体靠在后座的椅座上,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冷漠。
晴天,等我!
等我回来,等我亲手了结这一切!
那之后……
我们一起慢慢到老。
心中喃喃着的是坚定如磐石的誓言,前所未有的虔诚与坚决!
最后的风暴(四)修改版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寸净土,对苏池来说,他的母亲,便是他年幼时,整个黑暗世界中唯一的一束光。
很老套的故事,一个老红旗的独子,在入伍当兵执行任务时,遇到了善良的农村姑娘,见惯了城市里花容月貌的豪门千金,乍一看到这穷乡僻壤里,宛如出水芙蓉般的女人,士兵很快就心动了,花前月下,甜言蜜语。
爱情来得剧烈,甚至让人措手不及。
男人的喜欢来得像风,凶猛热情,去时,也似阵风,潇洒,无情。
士兵很快腻了少女,习惯了城市中灯火楼影,纸醉金迷的生活,田园间悠闲的小日子,只能带给他短暂的新奇,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有勇气为了所谓的爱情放弃一切,士兵不是笨蛋,他真切的知道,少女的身份不足以进入他的家门,他唯一能够给她的只是一个永远见不得光的情妇的身份。
少女温柔却也懦弱,一颗心被爱情的迷障蒙住,她离开了生活二十多年的家乡,跟着士兵来到了京都,这个光怪陆离,高楼层次耸立的都市。
她被士兵秘密安排在一栋别墅内,每天想的念的,都只是希望能见到他,空挡的房间,死一般的沉寂,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瓷砖,白色的天花板,仿佛一场无声的葬礼!
少女很快知道了士兵的身份,她也知道凭自己的家世根本无法和士兵长相厮守,于是,她卑微的做着渺小的情妇,为士兵生下了一个孩子,取名为苏池。
士兵退伍后,进入政治界,很快成为了中央知名人物,他的人生不能存在污点,娶了门当户对的娇妻,少女沦为了被抛弃的一方,俗套到极致的故事,就像是所有豪门中那些见不得光的污秽,少女郁郁寡欢,到死,她也未曾踏进过苏家半步!
苏池在十岁时被带到苏家,成为了苏家的孙少爷,或许是老天有眼,士兵,哦不,应该是苏池的父亲苏牧,在换届时,被政敌买通的阻击手重创,虽然从爆炸中逃出,却伤到了男人最不能有损的地方,一生再难有子嗣,苏池理所应当的成为了苏家唯一的血脉,可暗地里,所有人都知道,他只是一个私生子,是苏家的污点,苏牧退出政界,远赴海外,十多年来,苏池再未见过他,只是偶尔从国外的报纸上,看到他西装革履的照片。
带着简爱返回京都,苏池一身冷漠,黑色的风衣将他冷硬的面容衬得愈发冰冷,仿佛一块难化的冰川,师然领着十多名军区的士兵,全副武装,个个身上都挂着重火力枪支,尾随在苏池身后,押着简爱进入苏宅。
“逆子!你还知道回来?”苏老端坐在客厅的水牛皮暗色沙发组上,见到苏池进屋,随手操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就往他身上砸去。
苏池侧身一避,硬物砰地撞击上墙壁,一声清脆的巨响,鹰眉微翘,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些许嘲弄的弧度:“爷爷,你要的人我已经带来了,妈妈的骨灰在哪儿?”
他没有闲情和苏老谈心,他来,只是为了拿回母亲的骨灰!
“快把简小姐扶到房间里去。”苏老一脸紧张,招呼着佣人架着虚弱的简爱上楼,一路上,简爱的头始终低垂着,整个人透着一股死寂,仿佛失去生气的洋娃娃,任由佣人架住臂膀,如同牵线木偶般,被搀扶着上了二楼的客房。
苏池冷眼看着苏老手忙脚乱的指挥,嘴角的笑顿时深邃了几分。
“逆子,你对简爱做了什么?好好的一个人,居然被你折磨成这样?你是要毁掉苏家才开心吗?”苏老怒不可遏,若是被护犊的简老知道,他最疼爱的孙女,变成这样一副模样,只怕苏、简两家的交情,真的要破裂了。
苏池漫不经心的虚拍着身上的黑色风衣,稳步走到沙发边,悠然落座,动作说不出的慵懒大气,他翘着二郎腿,双手搭在沙发背上,头微微昂起,师然等人立在他身后,以一种绝对性的保护姿势为他助阵!
“爷爷,你要的,我给你了,我妈妈的骨灰究竟在哪儿?”?苏池冷下脸来,清冷的面颊犹如刀削般冷漠,郁黑的瞳眸中暗光微闪,他的视线落在对面的苏老身上,一字一字缓慢的启口。
“苏池,你妈妈临死前的愿望你还记得吗?”苏老忽然间软化了态度,他素来凶神恶煞的表情,竟在瞬间变得慈爱起来,那慈祥的模样,看得苏池心头一阵腻歪,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老看出苏池的不耐,将心底的怒火生生压制住,硬挤出一抹笑,杵着龙头拐杖,从沙发上站起,绕过茶几,走到苏池面前,和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妈妈一辈子都想成为苏家的儿媳,进入苏家的大门,今天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便允了你妈妈的心愿。”
苏池一脸漠然,幽森的视线落在苏老身上,古井无波,苏老原以为,他会激动,会兴奋,可他却没想到,苏池居然连半点情绪也未露出,这一刻,他真真切切的感觉到,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真的长大了,成长到快要不受他的控制!
不过,雏鹰就是雏鹰,他的弱点就在自己手里,难道他还怕苏池不就范吗?
苏老笑得一脸笃定,“只要你答应娶简爱为妻,前事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哪怕是那个贱女人,我也允许你将她养在外面,让你的母亲进入苏家,真正成为苏家的儿媳妇!你意下如何?”
正面和苏池闹翻,苏老不敢保证苏家在中央的地位会不会被殃及,一边想稳住苏池,一边又想拉拢简家,他倒是真的无所不用其极了。
居然连死人也利用上?
苏池眸光一冷,眉梢冷峭,五指在大腿上极有规律的敲击着,许久,他才缓慢开口:“爷爷,我要先见到妈妈的骨灰,其他的事,容我考虑考虑。”
苏老定定看着他,似乎是在审视他话里的真实度,可苏池除了一脸冷漠,别的他还真没看出来。
“爷爷,”苏池不悦的眯起眼,声音又冷了几分。
“好!”苏老挥手招来管家,在他耳畔低低吩咐几句,后者连连点头,然后,小跑着上了二楼的书房,苏池半合着一双犀利的眸子,右手敲击的动作忽快忽慢,像是在传达着什么暗号。
管家捧着一个黑色的铁盒子稳步从二楼下来,漆黑的盒子里装着的是一个女人悲哀的一生,苏池眉梢一翘,悠然起身,衣摆在空中划出冷漠的弧度,他走上前,一把将骨灰盒夺了过来,冷硬的唇瓣微启:“动手!”
师然迅速拔枪,身后十多名士兵齐齐拉开保险栓,扳机砰地叩响,大堂内枪声如雷,苏池面色凝重,脸上只余下一片肃杀之意,双腿朝着大门移动过去,身后硝烟弥漫,吟唱着一曲死亡的赞歌!
敢用他的母亲来威胁他,一抹讥讽的笑在唇角缓缓滑开。
“苏池!你这个不孝子,还不快住手!”苏老肩膀连中两枪,狼狈的跌倒在沙发上,他红着脸,看着疯狂冲入客厅的保镖一个接一个被苏池的人射杀,情绪已然失控,“快住手!通通给我住手啊!”
“爷爷,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威胁我,”苏池冷然站在门口,转身看着苏老,薄唇微翘:“放心吧,你死之后,苏家定会在我手中重现辉煌的,”说罢,左手撩开风衣,拔出腰间的自动手枪,对准苏老的眉心。
食指扣上扳机,就在他要开枪之时,大宅之上有直升机盘旋的嗡嗡巨响。
“老爷子,小姐已经安全救出。”无线耳机里传来士兵的声音,简老秘密派人潜入苏家,救走二楼的简爱,一条悬空的梯子垂直落下,一个穿着防弹背心的士兵背着简爱,双手紧抓扶梯。
“给我轰!”眼见孙女平安,简老稳坐机舱,看着下方的大宅,一抹冷笑悄然划开。
苏老早在苏池抵达京师时,就与简老联手,他以为这样就可以弥补两家的关系,却没想到,简老早已动了杀心!他不仅要救回孙女,还要让苏池付出代价!
一枚喷气式导弹从高空坠落,轰上大宅的瓦檐。
爆炸直冲云霄,滚滚硝烟如浪,漫天尘土飞扬。
“老大,快走!有埋伏!”师然一个飞跃,将苏池扑倒在地,后背被掉落的天花板砸中,他吐着血,咬牙开口。
【轰!】
【轰!】
导弹不停的从天空落下,火星四溅,简老透过机窗看着下方摇摇欲坠的楼房,心头是大仇得报的畅快!
苏池背着身受重伤的师然,狼狈的从客厅逃出,半个身?
上一页
下一页
上一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