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村小姐，请你冷静一点！”

年轻的护士费了好大劲儿，才安抚住她。北村清雪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心中却不可避免地升起一丝绝望。

很快主治医生就过来了，他为北村清雪做了一系列检查，拍拍她的头安慰两句，便离开了。

北村清雪始终沉默着。

她忽然意识到，也许她的确是弱小的，就如同那些人所嘲讽的一样，她北村清雪，的确是“除了一张脸就什么都没有的花瓶公主”。

北村清雪握紧拳。

她看着那个小护士把冰冷的针扎入她手背，温柔地安慰她，然后退出去，轻轻关上房门。

那一瞬，她心中忽然掠过一个荒谬的想法——她这一辈子，是不是就要在这间病房度过了？

“可恶！藤原洁，你为什么不去死！”

她知道，就算她的父亲是次长，但藤原家的背景也能让藤原洁安好无事，顶多是她找来的那个司机受点处罚罢了。

北村清雪冷笑。

她险些丧命，而那个女人居然还不能得到应有的惩罚。这让她如何不怒！

“要是能杀了她就好了。杀了她，但是没人知道是我做的，就像她对付我一样……”北村清雪喃喃自语，“若是有什么东西能要了她的命就好了……”

她正自说着，突然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冰冰凉凉的，却并未有何不适。紧接着，一个优雅、淡漠的声音响起——

“这样的东西的确有，不过，你愿意付出代价么？”

北村清雪猛然一惊。

她僵硬地转过头，就看到一个男子站在窗前。他穿着黑色燕尾服，身材修长，面容俊美无双，逆光而立的身影直如天神一般。

“你，你是神么？”她呆呆地问。

男子轻轻笑了起来：“不错，我是神。不过我可不是什么善良的神。”

他微笑着，眼底有着冰冷的光：“我是——死神。”

死神！

北村清雪大惊。

传说中的死神，难道真的存在于这世上？

但是，他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间病房里，也绝不可能是普通人。

房门被推开了。

“北村小姐，你现在感觉如何？”护士关心地问她。

她好像根本没有看到窗边的“死神”。

“还好。”北村清雪勉强一笑。

她小心地取下北村清雪手上扎着的针，柔声道：“我们已经通知了你的父母，他们很快就会来看你。”

“谢谢。”

护士走到窗前，将窗帘拉得更开。大片的阳光洒进来，这间冰冷的病房似乎也多了些温度。

但是……

北村清雪惊讶地看着护士纤细的身体穿过“死神”，而他的唇边仍然带着优雅的微笑。

也许，事实真如他所言，他的确是位死神。

“我累了，想休息一会。你可以先出去么？”北村清雪道。

“嗯，那好。北村小姐请好好休息。”

房门关上。

“那么，死神先生，”北村清雪咬了咬唇，强装镇定，“你可以帮我杀了藤原洁吗？”

死神慢条斯理地道：“我说过，这是需要代价的。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谈谈。”

“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兰斯。”

北村清雪定了定神，唇边绽开一抹微笑：“我叫北村清雪。”

“幸会。”说着，兰斯拿出一个黑色笔记本。

“这是什么？”北村清雪疑惑地问。

“死亡/笔记，”他笑了笑，继而又解释道，“在上面写下人的名字，同时想着那人的相貌，写下名字的40秒后，那人便会死于心脏麻痹。”

北村清雪好奇地接过笔记，仔细研究起来：“这么方便？我还以为要画符咒之类的呢。”

兰斯摇头失笑：“这又不是驱邪。”

death note

纯黑的笔记本仿佛闪着邪恶的光。

她迟疑了片刻，还是翻开了笔记，纸质很普通，似乎和店里卖的笔记没什么不同。她有些疑问：“在这里写上名字就可以？”

“没错，想着那个人的容貌，写下他的名字，”兰斯道，“还可以写下死亡原因及死亡方式。”

“那么，”北村清雪深吸一口气，问道，“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兰斯微笑起来：“和我做一笔交易。在我需要的时候，由你来写下某些人的名字。”

“为什么？”北村清雪不解，“你自己来写也是可以的吧。”

“那样岂不是太没意思了？”

尽管他唇角的笑容完美无缺，然而北村清雪却隐隐意识到，也许真相并非如此。

罢了，那与她又有何干。她只要藤原洁死。

她下了床，在抽屉里找到一支笔，拔下笔帽就要写名字。

“等等。”兰斯突然道。

“怎么了？”

兰斯看了她一眼，似乎对这个毫不犹豫就要写名字的人类少女感到有些奇怪，然后他说：“除了我的条件，使用死亡/笔记本身，也是有代价的。”

北村清雪想了想，既然是死神用的笔记，人类使用的话，或许会有不同。她问道：“你要拿走我的灵魂吗？”

“不，没有那回事，”兰斯微笑着摇了摇头，“当你死的时候，我会在我的笔记中写下你的名字。使用死亡/笔记的人类，既不会上天堂，也不会下地狱。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兰斯叹息道：“如果还有别的代价的话，那大概就是只有使用这本笔记的人才会感受到的烦恼和恐惧吧。”

“我知道了。”

这一次，兰斯没有再阻止她写名字。

“还可以设定死亡原因及死亡方式，对吗？”她问。

“没错，”兰斯道，“在40秒之内写下原因，嗯，你写的是——‘车祸’。又获得6分40秒，你可以写下详细的死亡状况。哦，天哪！我得说你是个天才，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能这么熟练、毫无惧色地使用死亡/笔记的人……”

北村清雪收起笔，挑眉：“这是夸奖？”

死神绅士地微笑：“当然。”

她合上笔记：“如果藤原洁真的按照我所写的方式死去，我就相信你的话。那时我们再来完成交易。”

“好。”

她刚收好了笔记，北村夫人就来了。

“阿雪！”

北村清雪怔了怔。

她知道母亲一向忙碌，本以为出院办手续时才能看到她。

“阿雪，你终于醒了……”母亲抚摸着她的脸庞，眼中含着热泪。

“真是感人的母女情呢，那么我就不打扰了。”兰斯从窗子跳了下去。

这是几楼来着？

她并没有多想这个问题。母亲的怀抱实在太让她怀念了。

“阿雪，我和你爸爸以前忙于工作，没有好好照顾你。不过以后阿雪就不会孤单了，妈妈已经辞去了工作……”北村夫人握着她的手，絮絮说着。

北村清雪闻言讶然：“妈妈你，辞职了？”

“对啊。不过，那些都不重要，阿雪能醒过来，就是最好了。”

北村清雪沉默了，那么热爱工作的母亲，竟然为了她而辞职。可是……

“太晚了。”她低低地道。

“阿雪，你说什么？”

北村清雪摇摇头：“没什么。”

太晚了，真的太晚了。

我独自在家看书时，你忙于工作。

我被同学欺负时，你忙于工作。

我被藤原洁警告时，你忙于工作。

我出了车祸时，你还是忙于工作。

现在我和死神做了交易时，你辞职了。

晚了，已经晚了。

北村清雪摇着头，泪水落下来，砸在北村夫人的手背上。

“阿雪？阿雪别哭……”

“妈妈，”北村清雪抱住母亲，闷闷地道，“妈妈，我永远爱你……”

可是我不能陪你上天堂了。

作者有话要说： qaq抱歉

☆、番外：玉笛吹成血（二）

“就是这个人吗？”

北村清雪看着电脑屏幕上在逃的美国通缉犯，饶有趣味地笑了笑。

兰斯站在她身后，嘴角噙着温和的笑容，那模样看起来不像是死神，倒像是她的执事一般。

“不错。”

北村清雪提笔，很快写下了名字，顺手加上了死因——“自杀。”

“真不明白你和他有什么恩怨，”她放下笔，抬眼看到桌上的日历，皱了皱眉，“快要考试了啊。”

“你应该不会不及格吧。”兰斯淡淡地笑。

北村清雪叹了口气：“我的成绩很糟糕的，每次都要被人嘲笑，被老师批评。尤其是数学，简直惨不忍睹。”

她看着死亡/笔记，眼睛突然一亮：“对了，有了死亡/笔记，就不用担心这些事情啦！”

兰斯不解地看向她。

“我在死亡/笔记上写了藤原洁会在红灯时过马路，撞上一辆货车，结果她真的按照我所写的去做了，这是不是说明，在笔记上写了一个人会做哪些事情，她就会在死前忠实地去执行呢？”北村清雪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如果我在笔记上写下樱井老师的名字，让她将考卷答案发到我的邮箱。这样我就可以提前预知答案，从而考到一个比较好的成绩吧！”

兰斯目光复杂，他提醒道：“那可是会让你的老师死去啊。”

“有什么关系，”北村清雪不在意地道，“樱井老师并不是一个好老师，她从来都只知道批评我，让我多向藤原洁学习。”

为什么，这个女孩子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人类，却可以心狠到这种地步。兰斯沉默着，是他做错了吗？或许，他不该把死亡/笔记交给这个女孩。

他默然片刻，终究还是劝解道：“如果只是需要答案的话，不必杀死你的老师。我可以取来答案。”

“你？”

北村清雪突然想起，在医院的时候，无论是护士还是母亲，都忽略了兰斯的存在。就好像，她们根本看不到他一样。

“除了我，别人看不到你吗？”

兰斯点点头：“目前来说是的。不过，如果有其他人触碰到这本死亡/笔记，那么他们也能看到我的模样，听到我的声音。”

“是这样啊，樱井老师看不到你，所以你可以在她的办公室来去自如，看到考卷答案……真是太棒了兰斯！死神原来这么厉害啊！”

“你以为我只会杀人吗？”兰斯挑眉。

北村清雪灿烂一笑：“那就麻烦你了！”

她笑着，忽然又露出愁容：“虽然这件事情解决了，不过我还想杀一个人哪。”

还要杀人？

“北村清雪。”

北村清雪回过头：“怎么了？”

兰斯慢慢道：“你比我，更像一个死神。”

“过奖，”北村清雪道，“你不问我想杀谁吗？”

兰斯淡淡地看着她，一点要开口询问的意思都没有。

北村清雪叹了口气：“好吧，我来告诉你。”

“我想杀的人，是夜神月。”

兰斯随手拎了把椅子过来。他已经做好听故事的准备了。

“夜神月是个非常帅气、非常温柔、非常优秀的人，学校有很多人喜欢他。虽然我比他大一届，但在我的年级里，也有很多夜神月的倾慕者。”

“你也喜欢他？”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他，”北村清雪有些茫然，“或许我只是想证明自己并不比她们差而已。情人节的时候，她们大部分人，都为夜神月准备了巧克力，我也是。”

兰斯问：“你被拒绝了？”

“没有，”北村清雪摇摇头，“我说过，夜神月是个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