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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此番夸奖，辜颂不禁“与有荣焉”，但想到霍瀚已经幡然悔悟，不该为了之前的一时失足而抱憾终身，她淡然说，“他已经悔悟了，还希望苗小姐对他既往不咎。”

“这样啊……”苗凝芷不怀好意地笑，“只要他知错能改，迷途知返，我还是会敞开怀抱接纳他的，你放心好了。”那使坏的笑容可爱又亮眼，辜颂想，也难怪霍瀚会回心转意了，苗凝芷这样美得不可方物的女人，谁会不喜欢她。既然人家早已和好如初，辜颂自认没必要再站在这里妨碍人家亲亲我我，“苗小姐，我这就不打扰了。”

好不容易她自己走过来，霍瀚哪会放她走。他一手挽着她的胳膊，一边对苗凝芷正色说，“你看他不在，你就嚣张吧，回去你就知道厉害了。”

苗凝芷还等着看他好戏，挑眉说，“你还不至于会告状吧，多丢人！”

霍瀚微笑，“我这是关心。”

苗凝芷知道他对人温文尔雅的时候最可怕，因为代表着一般的小惩大诫已经不足以平息他的心火了，她赶紧知难而退，才不想被他迁怒到，“谁要你关心，闪开！”不知道是谁能把他又惹成这样，要可怜了。

辜颂对此内情一无所知，只看到苗凝芷走的时候脸色都变了，“苗小姐怎么走了？”

“她有别的事。”跑得快，算她聪明！

苗凝芷走了，她却站在他身边，辜颂不想引人误会，“抱歉打扰到你们了，我可以走。”

“想去哪里呢？”他眼中藏着温润的笑意，专注地等着她的回答，辜颂看着这样的他，越发觉得自己是面对了一个陌生人，这么改变自己，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看在他已然顿悟的份上，她拘泥于从前未免也太过小气，竟然也开始真心对他解释，“一下车你就走了，我看你和朋友一起，所以没好意思过来找你。后来看到你和苗小姐好像有些不愉快，我这个罪魁祸首，就过来帮你解释了，可没想到会气走她。”

霍瀚没说话，只是发出了若有似无的叹息，辜颂急忙又说，“你也别生气，我现在就离你远些，苗小姐宽宏大量，她待会儿气消了就没事了。”

听了这些话就知道，她对他的误解相当深，她总是爱歪曲他的意思，但这次，他不急着纠正她，只是说，“之前你总是避着我，我怕你不自在就没有留在你身边，而且你旁边一直有人和你说话，我怕会打扰你。你既然已经走过来了，就别走了，我和苗凝芷的事，你别担心。”

他对她相当客气，不过也摆明了让她一个外人别过问他的私事，辜颂这么想着，就试着说，“苗小姐性格开朗活泼，很讨人喜欢。”

霍瀚随口回答，“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她是被人宠坏了。”他很喜欢和辜颂相处的感觉，如果能少提起别人，就更好了。

“可爱大方的女孩子，是该多宠爱些。”因为她自己做不到，才更觉得苗凝芷的活泼讨人喜欢。

她对外人向来鲜有兴趣，怎么这次苗凝芷的事被她一再提起，霍瀚生疑，“为什么我们总是说她？如果你和我无话可说，我可以走开。”

辜颂这下确定他是很在乎苗凝芷的，“也对，这是私人话题，我不该提。”她摆脱开霍瀚，看到原先站的地方有人在找她，她想过去。霍瀚跟在她身后问，“你又要到哪里去？”

“我看到那边有人在找我了，我先过去一下。”苗凝芷对他这么重要，她为什么还站在他身边给他惹麻烦。她得赶紧走，别妨碍他去找苗凝芷。

霍瀚能断定她又生出了深明大义的想法，挫败地问，“既然来了就别走了，站在我身边你这么勉强吗？”

若是换了以前，辜颂一定不会像现在这么怜悯他，可他现在深陷于情感迷障中，是大不如前了。没了乖戾邪肆的霍瀚，就连辜颂也开始于心不忍，“如果苗小姐不介意，我在你身边也可以。”

“是吗？”他的眼神满是不想勉强她。

为了打消他的疑虑，辜颂终于说了心里话，“这里这么多人，我也就和你最熟悉，不站在你身边，我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婚礼仪式快要开始的时候，宾客们纷纷站在路引两旁，想近距离见证这对新人的幸福。辜颂跟着人群方向走，却被霍瀚拖到边上问，“霍冶和宋远希结婚，你很好奇？”

“不好奇，我甚至不想来。”要不是外公说不去太小家子气，她宁愿加班也好过来这里。

“为什么不来？我不是给你透露了独家消息。”

“这件事也是事后才会败露的，我今天来能看什么好戏。”一说到这里，她才想起车上霍瀚对自己说过的话，那样的风言风语，谅他也不敢真的做！

哪想到，霍瀚会善解人意地说，“既然你今天来得这么勉强，我又怎么能让你扫兴？你不是早就想让他们好看，今天我如你所愿吧。”

“喂，你不用一而再再而三地表现你有幽默感，就算你作为霍家的一员想做什么引人注目的事，大不了去做伴郎，总不至于搞那样的破坏……”人家结婚的时候冲上去说新娘肚子里有自己的孩子，自己还是新郎的弟弟！这种引起公愤的事，哪怕他霍瀚放荡不羁惯了，也不能做！

“如果你是伴娘，我自然是伴郎。可人家没有邀请我们，我们只有自娱自乐了。”

他的眼神和态度都不像是说说而已，可嘴角的笑容却又云淡风轻，一个正常人绝不可能有这么矛盾表现，辜颂不敢掉以轻心，“霍瀚，真的没必要那么做，为了别人搭上自己，别傻……”

“你觉得我很傻？你觉得我真的会那么做？”他的声音听上去难以捉摸，既严肃又冷静，“如果我做了，那对我会有什么后果，你以为我没想过吗？谋定而后动，这样的事，我比你更知道，如果做了，我在绘群集团，怕是会被免职吧，然后我们合作的那些项目，不可能不被影响，叫停是不一定，但一定会搁置一段时间，是多久呢，一天，一个月，还是一年……原谅我再也帮不了你，因为那时我自身难保。”却又在话语的最末处流露出温柔。

这个人果然是不正常了，耍了她，也不愿放过他自己。“霍瀚，你都想明白了，就别拿我开玩笑，你知道我们的项目有多重要。”一旦拖延，会是多大的损失，她想都不敢想！

“你当我是开玩笑，可你会笑吗？”他静静地凝视她，“你很少对我笑，我做不了讨你喜欢的事，所以这一次，我想让你高兴一次。”可在她越发拧紧的眉间，他哈哈大笑，“不要惊讶，我是真的要去……”

“霍瀚，别疯了，你这么做不仅是害我，更是害了你自己。”

这时的霍瀚，就像要把献身精神发扬光大，义正言辞说，“我没关系，实在闹大了，大不了就是娶了宋远希而已，你放心，我娶她之后是打入敌人内部，我把宋家闹得鸡犬不宁给你解气，你说好不好？”

“好什么好，你这个玩笑太过了，你娶宋远希，苗凝芷怎么办？”也不知道这苗凝芷这会儿跑到哪里去了，能出来劝劝他也好啊。

在她心里，就连苗凝芷也是他的弱点了？霍瀚恬然与她对视，“你别管她，我只问你，我这么做你会不会高兴？”

现在这样的处境，辜颂再是硬撑也平静不了，“这样你都可以威胁我？”不仅是愤愤不平，她更阻止不了自己其他情绪的衍生。

她还在迟疑，这么犹豫不肯信他，他凄凄感叹，“我哪里来的自信，把自己作为筹码威胁你，你有在乎过我吗？要是我想用威胁，凭你外公一个，就可以让我胁持你一辈子，何必搭上自己。”

“霍瀚……”她叫他的名字，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身不由己被他迷惑。

“我现在对你的态度，不要怀疑，百分之百都是装的，我也不能保证自己还能压抑多久，趁我还装得下去，宁宁，你说你想要我怎么做？”他漫不经心如同说笑，可眼中的执着却在等她一个确定的回答。

害怕被他动摇的恐惧使辜颂断定了他的恶意，“你不要威胁我！”

她对他的恨意，对他说过不会原谅，他也不愿做任何解释，“我不想用你外公威胁你，如果这样的付出你还说是威胁，那我也无话可说。”

“你这是要和我鱼死网破？”为什么这么偏激，非得让大家都不好过才甘心？

“不……”婚礼进行曲已经响起，他没有更多的时间让她犹豫，“我是想成全你，到底是让宋家身败名裂你会高兴，还是继续我们之间的合作你更高兴，我更倾向你选择前者，因为我和宋远希纠缠，才可以不去骚扰你。”

作者有话要说：本人也没想过会把霍瀚虐成这样，活脱脱的失心疯啊

38困难重重

是，她从不想让宋家人好过，心里对他们的怨与恨，即使再把经文念上千百遍也无法抵消，尤其是再次与宋鹤清见面，看到他们一家人在一起，还能过得这么幸福，更刻骨地警醒着她，她的妈妈不在了，对他们竟然没有半点妨碍……

每次，每次只要是宋家的人出现在她眼前，她都忍受不了，那种身心嘶吼叫嚣着的感觉，她是多么困难才控制住自己不去挑衅，不去和他们同归于尽。这么暴虐的血性，她自己也相当震惊，她小心翼翼地让这种情绪流淌着，生怕被别人发现。她只差一个契机……

今天，宋远希结婚，这样的场合，或许是所有情绪都爆发出来的好时候，更难得的是，老天开眼了，最棘手的事，劳不到她亲自动手，霍瀚，她从没觉得这个人是助力般的存在，而此刻，他却是自告奋勇来做对她做善事。

一旦他走上去，说出什么让人崩溃的话，对宋家人的打击会是多么具体的效果，他们能有多么深刻的痛苦……甚至不需要她自己参与半分，就能让他们一次就颜面扫地成为笑柄。

而她只是个旁观者，不仅会旁观到宋家人的鸡飞狗跳，接下来，对谷风集团将遭受的影响，她也将无能为力，与此同时，她还会亲眼见着霍瀚自觉自愿地陷入一场闹剧里，想再抽身而出，困难至极了吧。

就这一时的痛快，换得接下来的忧心忡忡，不仅是谷风集团将来的危机，还有那个让她精疲力竭的霍瀚，她从没想过要和他纠缠，可怎么忽然间，这么个死皮赖脸的人，竟叫她开始放心不下……

看着霍瀚，从没想过，他会让她的心情如此一言难尽……她很清楚，自己的脾气和个性，都不会为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多费力气，关于他的事，其实和她没有关系，任凭他要自生自灭，干什么荒唐的事都与她无关。多少次，只要面对他，她除了一走了之没有别的想法。她从不想被任何人困扰，而他带给她的，岂止是困扰，简直是惊扰。她是好不容易，才有现在的机会，应该可以从容摆脱他了吧，可关键时刻，她自己居然有了妇人之仁。

辜颂陷入莫名的焦躁中，眼看着宋鹤清挽着宋远希向霍冶越走越近，霍瀚跃跃欲试，不再给她考虑的时间，直接带着笑，慷慨就义般地往他们那边去。他自己做了决定，与其看她怎么选择都后悔，不如让他自己来做了断。

他可以对任何事都轻而易举地下决定，他可以率性而为，可以对他自己不负责，看着他这么神色自若地要去做后果惨痛的事，辜颂这才发现，为什么自己会一开始就讨厌他，因为无论什么事，对他来说都太轻易，而对她太难……如果这是他的选择，辜颂自认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