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孙老师说不出的厌恶。孙老师笑眯眯的对唐海说:“都是我的责任,没有照顾好翩翩,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以后我一定会注意方式方法的。”
唐海也笑,其实唐海很少笑,唐翩翩只觉得孙老师更加讨厌,尤其是看见她脸上的笑容,上次罚站就是因为她扔掉了一个叫孙萌的书包,大家都知道孙萌是孙老师的侄女,所以唐翩翩就被罚站了。她讨厌孙萌,也讨厌所有姓孙的人。
唐海笑着说:“也是翩翩调皮,以后孙老师还要多多关注翩翩,有什么情况及时和我联系。”
唐翩翩看着唐海冲她招手,并没有理会孙老师,而是扔下书包跑回了房间。
唐海无奈的摇摇头:“这孩子,都让我给惯坏了。”
孙老师微笑着说:“没什么,小孩子嘛。”
唐翩翩砰的把门关上,她趴在床上抱着妈妈的照片说:“妈妈,妈妈,你不要我了么?我想你,我想你回来。”
以后孙老师每次叫唐翩翩起来回答问题,唐翩翩都要别扭好一阵,她知道孙老师故意和她拉近距离,她本能的知道这种故意因为什么,心里就更加厌恶。孙萌还是一样的花枝招展,每次说话嗲声嗲气的。唐翩翩就更加看她不顺眼,每次孙老师拉着孙萌和来接唐翩翩的唐海说话时候,唐翩翩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他们才是一家人。
当孙老师第一次来家访的时候,唐翩翩几乎气炸了,其实之前已经来过好几次了,而唐海特意推掉工作回来吃饭。孙老师笑眯眯的夸赞着唐翩翩各种各样的优点,还亲自帮阿姨炒菜,唐翩翩一看见桌子上的炒白菜,一把推掉碗,当即发了好大的脾气。
唐海叹了口气:“这孩子,真给惯坏了,脾气这样大,看见白菜就发脾气。”
她一个人生闷气,只有余杭会过来敲她的脑袋说:“唐翩翩,你是不是傻啊?”
只有他有本事让她伤心欲绝
唐翩翩也觉得自己傻透了,外头下着雨,淅淅沥沥的。其实北方很少下这样的小雨,很多时候都是雷阵雨,电闪雷鸣的,搞得很大的阵势。但是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轰轰烈烈,一如爱情,在你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
桌子上堆积如山的策划案,她只觉得头疼,三天前开会,总监说了这次纪录片的策划案谁负责。大家都知道这个节目是个烫手山芋,不是黄金时间,负责人又是出了名的严格。别说策划,就是前期拍摄都是十分困难,每次都是出外景,大热的天气被晒得跟泥鳅一样。唐翩翩本来是负责访谈节目的后期,时间虽然赶得也紧,但是唐翩翩倒是十分喜欢。唐翩翩本来就不负责前期,更不用说策划了,但是节目组临时缺人,本来开会的时候唐翩翩不出声也就没事了,不知道为什么她脑子突然一热,就说:“我愿意跟组去成都。”
这三天,唐翩翩忙得不可开交,余杭几次打电话过来她都推掉了,搞得余杭头大。连连抱怨说:“你们台把你当廉价劳动力是不是?你们主任想干什么啊?我告诉你,赶紧把活都给我推掉,要不我就给你大哥打电话。”
唐翩翩每次一听到这个就头疼,她温言软语的央求:“二哥。我这不是就忙这一阵吗?再说了,这段时间台里都忙,平时挺照顾我的,我也不能总搞特殊啊。”
余杭哼了一声:“我不管,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知道我知道。”唐翩翩赶紧答应:“这周我就回去,这个策划案过了,我请你吃饭。”
“得啦,你什么时候富裕到请我吃饭了。还是我请你,哪次不是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唐翩翩见话题转移成功就嘿嘿傻笑,余杭在电话那头骂她:“你是不是傻啊?”
最后的策划敲定了,唐翩翩熬了三个晚上差了不少资料,终于通过了,她顺利扔下了一个大包袱,成都的采风定在半个月后,她心里一松,有时候忙一些,时间过得快一点,自己也觉得更充实一点。又忙才有闲,忙过之后才会觉得闲下来的快乐。
余杭打电话来的时候唐翩翩正在睡觉,手机叮铃铃响个不停。无可奈何只能接起来。一看是余杭气更不打一处来。
余杭倒也不生气,听着唐翩翩在哪瓮声瓮气的说话就知道她还没起床。
“翩翩,你什么时候能记住点事。”
“什么事?”唐翩翩眼睛都没睁。
“你忘了今天要回去看你爷爷奶奶了?”
“呀。”唐翩翩打了一个激灵,猛地坐起来,谁知道起来的太快了夹杂着昨天醉后的酒精作用,头痛欲裂。她捂着快要炸开的脑袋窝在被子里。都怪唐宗越,回家提前不提醒他,早知道昨天晚上就不出去喝酒唱k到那么晚了。
听着唐翩翩半天没做声,余杭怕他都睡着了。一直在那边叫她,唐翩翩一边翻着衣柜一边应付着余杭,余杭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说:“别急,一会我来接你。”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唐翩翩终于从睡梦中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十足的淑女,余杭早就在楼下等着了,远远地看见一袭粉色连衣裙在小区门口张望着,他赶忙按着喇叭,唐翩翩朝他看了很久才慢慢走过来,一开车门一屁股坐了进去。7月的北京正是燥热的时候,太阳毒辣辣的烤着大地。只是开门的一瞬间,一股热浪夹杂着些许香气飘了进来,不是香水,而是一股好闻的浴液的味道。唐翩翩额头上有些汗珠,她一边用手胡乱抹掉一边催促着余杭:
“余杭,快点快点。一个月回去一次,我可不想挨老爷子训。”
余杭瞪了她一眼:
“你还知道着急啊,早会不起床,还这么慢,我跟你说我在这楼底下都快等了一个小时了。你说说我什么时候等女的等过这么长时间啊。”
“是是是,谁不知道余二公子风流倜傥,人在花丛过,片叶不沾身啊。对了,”唐翩翩笑着斜眼看着余杭:“二哥,你就算要回家也不至于这么寒酸吧,怎么开个帕萨特就出来了,弄得我都不敢认,是不是又犯什么错误了。怕你们家老爷子骂你啊。”
余杭哭笑不得:“妹妹,这辉腾就跟我似的,甭管价格多高,配置多好,永远这么低调。我一回家,老爷子一看倍高兴,我就跟他说,这是一帕萨特新款。我得秉承咱们家一贯艰苦朴素的光荣传统。”
唐翩翩瞪了他一眼:“得得得,甭跟我这油腔滑调,有本事一会回去跟余老爷子念叨去,瞧他不拿柳条抽你。”
说起了小时候的典故,余杭就有片刻的失神,他忽然间觉得,原来怎么也长不大的小丫头,什么时候变成大姑娘了。外面是真热,连空气隔得远都能把远处的景色热的浮动。恍恍惚惚的,像是在沙漠里,烧的人心里发慌
唐翩翩不说话,余杭也不说话,车里忽然安静了很多。这种安静让余杭很不舒服,空调丝丝的吹着冷气,但他还是觉得一股莫名的燥热。顺手便把音响打开了,一个不知名的外国曲子依依呀呀的唱着,十分伤感。悲悲切切不知道写了多少的爱恨情仇,悲欢离合。
好在老宅子并不远,只是交通有点堵,还好不是高峰。没多久就到了,爷爷退休后一直住在这,院落不大,却十分幽静,青石板砌成的小路两旁种满了茉莉,高大的槐树在地上投下巨大的阴影。余杭跟在身后,唐翩翩平时再开朗毕竟是在家长面前,装也要装一下,进门之后大哥和几个叔伯家的哥哥都在,见了她都是笑眯眯:
“翩翩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啊。”
爷爷见了她尤其亲热,拉着她的手合不拢嘴。见余杭来了更是高兴,说:“二杰子,快过来。多长时间没见了,都这么大了,原来小时候数你最疯。”
唐翩翩看着余杭,眯着眼睛幸灾乐祸的看着他,每次听到有人叫他二杰子都觉得好笑,余杭笑眯眯的坐到唐老爷子身边说:“唐爷爷,我可想你了,上次还让翩翩给你拿了明前的龙井特地孝敬您呢。”
亏他还好意思说那龙井,上次去西湖回来,竟然什么礼物都没带回来,还是翩翩硬翻他的包才找出两盒明前的龙井。想又是从那些狐朋狗友那搜刮的,便顺手就给没收了。想着自己也不喝,回去孝敬爷爷也好。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厚脸皮,说是自己特意买的。
翩翩没好气瞪他一眼。爷爷确实开心极了:
“你们看看,还是翩翩和二杰子最知道我,知道我就好这口。不像你那些哥哥们,就知道给我什么金项链金手表,我一个糟老头子,要那些做什么”
唐宗越瘪瘪嘴:“知道爷爷最偏心翩翩了,要是翩翩送您金项链,您又该说了还是翩翩好,送我金项链带着多气派。”
爷爷哈哈大笑:“你小子,连我说什么都知道。”
众人陪笑,其实这种家庭聚会经常开,人多热闹才有家的样子。余杭和唐宗越不知道又说些什么,两人从小掐到大,就没消停过,现在见着也不亲热,怪就怪在,余杭跟唐宗越不好,可跟翩翩却和亲妹妹一样。对于这种情景,翩翩早就见怪不怪了。他们在那边谈天说地,自己百般无聊,窝在沙发上嗑瓜子。迷迷糊糊过了半晌有人拍她后背,她转过头一看,是余杭。忘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经有些暗,落地玻璃外面的灯已经开了,能看见四合院里哥哥们陆陆续续往外走。
余杭拿起她的包说:“走吧,再晚点该堵车了。我送你回去。”
翩翩点头,坐进那辆辉腾。车上了辅路开始有点堵,翩翩闲闲的靠在靠背上,挽起的头发有几根掉落下来散在脖颈上,黑色的发丝愈发称得皮肤白皙,眼睛微微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阴影。像极了一把铺着羽毛的小扇子。
后面传来汽车的喇叭声,余杭回过神来,原来绿灯已经亮了。他重新启动车子,一栋栋高耸的大厦迅速向后倒退,车子七拐八拐终于进了翩翩的小区。翩翩有些累,没力气和余杭吵嘴,冲他笑笑就下了车,余杭看着她的身影走进楼里,才把车倒出来,他并没有走,掏出一根烟,拿出zippo,幽兰的火苗在黑色的车内显得有些幽怨,像是荒野里的鬼火一样,烧的人心里发慌。他用手抚摸着机身表面的古银涂层,狠狠地吸了一口。车里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气息,一种淡淡的香气,混着烟草的味道,进入他的肺,然后散布全身每一根血管。过滤之后才被缓缓地吐出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缓过神来,把窗子打开,风灌进来,吹散了烟味,也吹散了她的味道。
青春因我爱你开始
唐翩翩躺在床上,只觉得四肢百骸都被拆掉了,像是被人生生扯断再接回去,虽然身体还是自己的身体,但是像一具行尸走肉,经历了巨大的疼痛反而变得麻木。她搂着大熊,每次难过的时候就喜欢搂着它,软软的给人安全和温暖。这还是当年初中的时候余杭送给她的。翩翩还记得那天是星期五,每个星期五爸爸都会亲自来接她,早上看见林岸给了孙萌一个水晶苹果,是粉色的,被一个透明的盒子包裹着还打着蝴蝶结,翩翩心里像是被拧着难受,班里的女生窃窃私语。
那天早上,林岸收到一封匿名的情书,所有人都认为是她写的。她捏着手指,中午吃饭的时候余杭来找她,看见她脸色不对,她扯着他的衣角喊了一声:“二哥。”便抽泣起来,余杭急了,以为是谁欺负她。拉着她便要进班里替她出头,她死死的拽住,余杭摸着她的头发,听她断断续续把事情说完。那会他已经上高中了,整整比她高了一头。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他很少见她这个样子,想想也是,像是娇生惯养的只怕没受过委屈。好不容易把她安慰不哭了他才走。等下午快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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