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之晨》 第92章

一生,有长有短。三十六岁前走,都属于短命鬼。

短命又如何?

他累了。

就这样离开吧,没有痛,没有悲伤,没有失去,没有不公,没有比较。

秋天的早晨,透着细微的萧瑟,风从门内吹进室内,有一丝薄寒。舒畅坐在他的面前,泪水肆流。

她还是在意他的,这种感觉真好。

他笑了,温柔地替她拭泪。“裴迪文是个好男人,值得珍惜。以后,就麻烦多照顾欣儿了。”这是一个父亲在人世最后的嘱托。

他没说多少,可是她会懂。

这个女孩,十年前,是一个毛燥、大大咧咧的野小子,可是她细腻的少女情怀,却留给了他。

这是多么幸福的事呀!

如果早一刻或者晚一时,他看到了那封信,他有可能就不会离开的,他的人生也将会改观。

可惜,没有如果的。

他是老天一颗游戏的棋子,没有决定输赢的权利。

他苦笑站起身,允许自己再纵情地凝视她俏丽的面容,多么多么想把她拥入怀中,埋进她的颈间,汲取她身上的温暖,一生一世不分离。

他已不配。

他绝然转身。

她在身后痛哭地喊他的名字。

他没有回头,只在心中一遍遍地说:舒舒,我爱你,很爱,很爱……

番外:五,香港,春(上)

米兰最近很忙,差不多二十四小时蹲在玛丽医院。

玛丽医院是香港大学的附属医院。在医疗技术方面,绝对算是一流。产房分为普通与私家两种,香港的名人和明星都会选在这里就医。梅艳芳和沈殿霞病重住院都是在这。

最近,香港首富的某明星媳妇身怀六甲,听说早早预定好了私家产房,还有一位明星的明星老婆生第二胎,最近临产,也在几个月前定好了私家产房。

这两人,任何一个产子,都可以占据娱乐版头条。

于是,写娱乐报道的记者就把这当成了窝点,没日没夜的守侯着。米兰就连上个洗手间都是小跑,吃饭都是大睁着眼。可是蹲了两天两夜,就是没看到一个孕妇在这里进去。从楼梯口望去,私家产房面朝大海,水天一色,风光无限。

春天的香港,满天的舒云,满眼的青翠,满足树盛开的紫荆花,风吹过来,一种特殊的香味弥散在空气之中。

米兰揉揉眼睛,走到角落伸了个懒腰,看太阳已经西斜,一天又将过去了,仍是一无所获。

不过米兰的脸上仍无一丝沮丧,她四下瞧瞧,掏出手机,

笑咪咪地拨了个号。

电话很快接通,一个清冷、深沉的男性嗓音响起,“有事吗?”

“裴总,你别这么严肃好不好,要做父亲的人,多笑笑呀!呵呵,让舒畅接电话。”

米兰有一个独家报道,在玛丽医院最漂亮的海景产房内,已入住了一个孕妇,是从公立病房的后门进去的。孕妇就是她的同事舒畅…恒宇集团裴迪文总经理的太太,这两天就是预产期了。

裴迪文扭头往回看,舒畅手托着个腰,费力地在房内转着圈,她比以前略先丰满了些,腮部出了一点妊娠斑,腿脚发肿,脚上一双拖鞋走着走着,掉了一只,她用脚摸索了半天,也没找着,自嘲地笑了。

“她是孕妇,要远离辐射。你有什么事?”裴迪文拧起眉头,加快语速。

米兰呵呵直乐,“我还不就是想问候下吗?裴总说好喽,孩子一出生,你可得第一时间告诉我,让我对外发布报道。你要是食言,我就把当年舒畅孤身来港城,被你欺负的事写个详细。”

裴迪文清咳两声,很是不自然,“我知道了。”

然后就急匆匆地挂了电话,忙不迭地走到舒畅面前,替她穿上拖鞋。

“迪文,你看我现在象不象一只超笨重的企鹅,连自己的脚都看不到了。”舒畅看着镜中的自己,左右环顾。

裴迪文温柔的一笑,小心扶着她的腰,“就是企鹅,那也是最漂亮的企鹅。”

舒畅斜睨着他,“老公,你的审美眼光有问题吧!我这种算漂亮,那大街跑的都是倾国倾城的绝色美女了。”

裴迪文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子,“本来就很美吗!来,躺下。”他扶着她躺在椅子,头缓缓俯下,贴近她高耸的肚子,“我要看看宝贝今天乖不乖?”

舒畅看着他那一脸兴奋的幸福之情,有些啼笑皆非,手指轻轻插进他的发间,“迪文,你这么一个总经理,每天做这么幼稚的事,有趣吗?”

“怎么会是幼稚呢,这是我和孩子的互动时刻。”裴迪文很是严肃。“从他来到世间的这一刻,他的任何一个变化,我都不想错过。嗯嗯,今天他蹬我的力度比昨日大。”

“真想把这现在的样拍下来,然后在例会上放给你的下属看。”舒畅很不厚道地说。不木

裴迪文笑笑,“可以呀!至少让他们知道我这个严厉的上司还有慈祥的另一面。”

舒畅叹气,这个男人,从她认识到现在,什么时候她都斗不过他。“真后悔当初做你的下属,不然,我才不会习惯地对你服从。”她很不福气地说。

裴迪文替她在深厚垫上一个松软的靠垫,“我不会把一颗心完完全全地交给我的下属。当初对你,我从没当是下属。”

舒畅脸一红,调侃道:“还敢大言不惭,明着招聘,暗为找妻。”

裴迪文扬扬眉梢,“因为是你,我不能错过。有错吗?”

她深深地看着他,长睫扑闪扑闪的,“就那样坚定呀?”

他重重点头,凑近吻吻她的嘴唇,“从没有怀疑过。”

她叹口气,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脖颈,两人如一堆交颈市好的天鹅,仅仅依偎着。

好一会,她抬起头,看着远处蔚蓝的海水,“迪文,我还是觉得住这样的产房太奢侈了,你赚钱也很辛苦的,没必要,我身子够强壮,住普通产房也一样。”

他握着她的手贴在胸前,“舒畅,请考虑下一个年近不惑才做父亲的男人的心吧!这不是奢华的浪费,而是他想尽力给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最好的一切。你不知道,你和孩子对我意味着什么吗?到了这一把年纪,我才感觉到生命的完整。”

“迪文。。。。。。。”她嘤咛一声,闭上眼,任他印上细细密密的吻。

“不准再提什么年纪不年纪,你又不老,我们要牵手走很久很久的路呢!我可是小女人,孩子又刚出生,你可是我们紧依的大树。”

他笑了,“好,为了你们,我会尽量不老。”

两人都不再说话,温柔地相拥着。

“不行!你如果不愿意尽一个做婆婆的本份,我这个做妈的来就行了。畅畅的月子我来伺候,请什么月嫂呢!”走廊里,突响起一阵脚步声,于芬的大嗓门响了起来。

舒畅与裴迪文交换了下眼神,两人相视而笑。

舒畅临近产期,裴迪文就把于芬和舒祖康接了过来。舒畅本来还担心他们适应不了裴宅的生活,舒祖康表现很淡然,于芬简直就象是挑刺来了。不仅对裴家给舒畅的营养餐有意见,就连舒畅即将而来的做月子,她也有不同的看法。

储爱琳也是留过洋的,从小接受的也是西方教育。她有办法把伍盈盈治得乖乖的,可是真拿这个亲家母没办法。裴宅里,每天都见她们两人争得面红耳赤,谁也不让谁,不过,争过后还都不伤和气。说到底,目的都是想让舒畅得到最好的照顾。

储爱琳咬了咬唇,和风细雨地说:“我不是逃避做婆婆的责任,而是月嫂受过专门的培训,她们知道什么对产妇是最好的。

于芬摆摆手,“再受过培训,有比过来人懂吗?你就是怕脏,怕吃苦。嗯,你这种贵妇,当然不可能做这些伺候人的事,一般都是别人伺候你。没事,舒畅是我生的,为她做什么,我都愿意。”

储爱琳哭笑不得,“亲家母,舒畅是迪文的太太,我的媳妇,我怎会不愿意呢?只是。。。。。。

“知道了,你怕自己笨手笨脚,对不对?那你放心,我来好了。你只生了一个孩子,我可是生了两个,经验足。当年生畅畅时,我都过四十了,舒畅现在才二十多,很好调养的。”于芬一副深明大义。

“亲家母,不是这个道理。我的意思是。。。。你年纪这么大,伺候月子很累的。”储爱琳一说完,看着于芬陡变的脸色,知道又讲错话了,忙闭嘴。

“我就是不如体会保养,其他哪里显老了?”于芬的音调腾地高了八度。

“你不显老,一点都不显老。”储爱琳直叹气,“亲家母,我们可不可以进房间谈这事,人家护士都往这边看了好久了。

“畅畅在房间里,不可以在她面前争吵,孕妇心情要保持平静。”于芬翻了个白眼。

储爱琳目瞪口呆,她又没占着理了。

裴迪文很没孝心地想着养尊处优的妈妈,被自己的丈母娘整得委屈的样,有些忍俊不禁。

还是舒畅心疼婆婆,她刚要出声,突然,体内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让她突地出声轻呼。

“怎么了?”裴迪文关心地问,手轻揉着她的小腹,感觉腹中孩子动得很厉害。

“迪文,我。。。。可能要生了。”大滴的汗珠从舒畅的额头流下。

镇定自若的男子突地慌了神,脸色哗一下苍白如纸,他站起、坐下,坐下、站起,“舒畅。。。。。”他惊恐地握紧她的手。

“迪文,别紧张,快唤妈妈。”舒畅提醒他。

“哦!他慌张地转身,“妈。。。。。”语调不自觉都走样了。

外面正争执的两个女人一下噤省,然后一起答道,从外面跑进来。

“要生了?”两个过来人对看一眼,齐声高叫。

番外:六,香港,春(下)

舒畅的阵痛有点奇怪,疼了一会儿,又和没事人似的。可是刚端了杯汤喝了两口,又疼得满脸扭曲。反反复复几次,裴迪文看着她这样,都快抓狂了。

“舒畅,剖腹产吧!”他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口。

舒畅咬着牙摇摇头,故作轻松地问:“是不是怕我自然分娩,以后会身材走样,陪你出去丢了你的脸?”

裴迪文俊美的面容冻成一块石雕像般,他深吸一口气,“你这样疼得哪有个尽头?”

“你去问妈妈们,生孩子都得历经这个过程,没什么的。”又一阵阵痛袭来,舒畅关上眼,感觉呼吸都快停止了。

她当然恨不得剖腹产,打上麻醉,一个小时候,什么都过去了。她的几次产检,医生都说孩子胎位正常,建议她自然分娩。而且自然分娩,下次怀孕,就可以放在一年之后。可剖腹产,至少得过三年才能怀孕。

这也是一种爱的回报吧!为心爱的男人生儿育女,哪怕疼,哪怕累着。

她比谁都知道裴迪文有多喜欢孩子,他们曾经失去过一个,在得知她再次怀孕时,他站在b超室,当着所有的医生和忽视,仅仅地抱着她。那一刻,她在他眼中看到喜悦的泪花闪烁。

整个怀孕期,他从没有离开过她一天。她妊娠反应重,为了一块点心,他能为她跑遍全香港。入秋时,她无意提起以前吃的红薯,他立刻丢下公事,陪着她非回滨江。

七个月之后,他为她洗澡,帮她穿鞋,陪她散布,听胎教音乐,看观光风景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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