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茫然看了两圈,忽然想到,若是按事物客观发展规律来说,我和雷狮这个时候还不认识。而众所周知,以雷狮的身份和性格,身边突然多出来一名陌生的、并且还和他走得十分亲近的异性——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干咳一声,主动向后撤了一步,结果雷狮他大爷先不乐意了,直接拽着我胳膊把我拽到他身边,丝毫不顾忌旁人惊掉下巴的感受,一路走到卡米尔房间门口也没有松开我。
他连门也没敲,直接推门而入,猝不及防的动静惊动了屋内床上半坐着的小男孩。
熟悉的面孔,于我而言,却恍若隔世。
“卡米尔。”
我忍不住向他走出一步,看见他脸上的表情从最开始的惊喜变成错愕。
哦对,卡米尔不知道我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他一定是以为我还是原来那个和他一起做坏事抢东西的小女孩。
我讪讪摸了摸鼻子,雷狮嗤了一声,冷冷淡淡的:“看完了,回去。”
“……”
他大爷的所谓的“看看”还真就是“看看”了。
“多待一会儿?”我抬眼望他,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小小的缝隙,“就一小会儿?”
毕竟我和小卡米尔待一起的时间实在太短,还没感受到他的可爱,一眨眼我们便都长成了少年与成年人的模样。
雷狮没好气地说:“自己的脸都白得像鬼,还有精力想别的?”
我摸了摸脸,余光瞄见卡米尔一脸见了鬼的神情,忽然意识到雷狮说话的语气着实亲昵了些,若是对于陌生人,他岂会这般?
难怪卡米尔跟见鬼似的。
“弗娅。”
雷狮喊我,侧脸的神情淡淡的,眼神清明,低声警告了一句。
“你连现实和幻境都分不清了么?”
雷狮说今晚我睡他房间,我心想他这次怎么会对我这么好让我睡他房间?
越想越觉得他不可能这么好心,雷狮是什么人?有好处就上,有宝贝就抢,占有欲极强,他怎么会舍得把自己的房间让给我?心甘情愿让出自己的领地,别说他这头假狮子,就算是真狮子,那也是不可能的。
于是怎么想都不得味儿的我心怀忐忑地问了一句那你睡哪。
“我睡床。”
三个字吓得我差点一刀插|进大腿里,手腕哆嗦了一下,假装若无其事地贴身放好两把骨刀,转头看他。
“那我睡哪?”
他斜瞥了我腰间的骨刀一眼,状似并不在意。
“床。”
我的手下意识按在刀柄上,重复了第一个问题:“那你睡哪?”
他露出一个看白痴的眼神:“我睡床,你也睡床,听明白了么?没听明白的话,现在就让你明白。”
我:“……”
“我能……”
“闭嘴。”
我还没说完呢他就直接拒绝了我!
他推开门,偏头冲我笑。
“弗娅,你以为,现在的我是真的,还是假的?”
两颗白白的牙尖抵着下唇,锐气十足。
他偏回头,不再管我是不是被他一句话弄得神智错乱,抬手捋了把遮眼的刘海,似乎挺嫌弃现在这个发型。
我感觉身上毛毛的,他说的那句话暗含警告,这个环境里,目前除了我和他,还不知道有没有第三个来自外部世界的人,倘若有,我们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如此一来,除了和他片刻不离地待在一起,不论我往哪里走,都可能遇到不知名的危险。
当然,他也不例外。
权衡完利弊后,我揣着刀,心情沉重地进了雄狮窝,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告诉自己,我们只有八岁,八岁的孩子是做不了什么的。
然而这个自我安慰的想法,在雷狮洗完澡出来后,缓缓破碎。
他穿着黑色睡衣,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黑发向床边走来,发梢无声地滴着水,肩头的黑色愈发深重。
我刚打算把思考了很久的想法——我打地铺他睡床——告诉他时,他二话没说将手里的干毛巾扔到我脑袋上,利落踢掉鞋子,单膝压床坐了上去。
我手忙脚乱拽下头上的毛巾,发现后者老神在在地望着我,就等我主动上前做些什么了。
湿着头发的雷狮,被扔到我头上的干毛巾。
行,我懂。
替他擦头发这事儿我已经很久没做过了。
老实说,我一直都搞不懂为什么他非要我擦,明明他可以先在浴室里擦两把,至少要把一直滴水的程度变成缓慢滴水的程度啊。可他就是不按套路出牌,宁愿被水珠弄湿衣服也不肯自己擦两把。
反正湿着衣服睡觉的又不是我,瞎担心什么东西。
这么一想,没留意到擦头发的力道加大了许多,意识到的时候,手腕已经被他抓住了。
我心里一咯噔,有种不好的预感。
目光落在他抓着我的手背上,孩童的手指颇短,但与我比起来,他这个男性的手指已算长了。
随后目光一滞,我敏锐地发现他袖口下的皮肤有一丝不同。
他穿的是黑色睡衣,可袖口露出的除了皮肤外,还有一块白色的奇怪布料,绕着他的腕部裹了一圈,像极了——
绷带!
我立刻扔掉毛巾,空出来的手迅速向他手腕伸去,不料他动作比我还快,松开桎梏我手腕的手,黑色的衣袖随即落下,那块白色幻觉般消失在我视线里。
我感到十分不舒服,但又不能像他那般选择质问的态度,只好好声好气地问他:“我刚才看见你衣服下面有东西,是什么啊?”
他简单粗|暴地给了两个字:“啰嗦。”
“啰嗦会穿白色衣服么?”我皮笑肉不笑反驳,“我都看见了,是白色的,你穿的黑色衣服,也不喜欢戴什么手腕上的装饰品,所以到底是什么?”
他哼了一声,表示不想搭理我,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我觉得他大有问题,不是说他现在是真还是假,而是他一定在某个时候做了一件不想让我知道的事。
不过他以前做过不少类似的事,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不放在心上了。然而他不放在心上,不代表我也一样。
于是我也很干脆地爬上|床,绕到他身后:“是绷带吧?你为什么会缠着绷带?”
他不理我,我独自思考了会儿,只好掀开半边的被子,打算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对的。
我猜到他不可能会老老实实躺着不动任我察看,但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居然在我掀开被子的同时翻了个身,伸出手勾住我后颈,硬生生将我压进他怀里。
“喂你别想转移我的注意力!”我不满地挣了几下,完全忘了此时身处何地。
“弗娅,你该感激你现在只有八岁。”他看着我,不咸不淡地说,“这世上没有不付出代价就能得到的东西……”
“你居然好意思说这种话?”我主动忽略他前一句话,想得太多对身体不好,愤愤打断,“你一个海盗,要什么东西不都直接抢,你说你抢东西的时候都付出了什么?”
“时间,精力,不算么?”他八风不动。
我被噎了一下:“你这是强词夺理!”
他挑眉:“你和海盗讲道理?脑子没病吧?”
我又被噎了一下,转而想到正事,神色立刻严肃起来:“你别转移话题啊,我们应该讨论的是你为什么会缠着绷带。”
“想知道?”他漫声说。
“废话!”不想知道我也不会和他纠缠这么久,还老是被他带偏话题。
他眼神产生了变化,放轻呼吸,凑近我,笑了起来。
“既然这么想知道,那你打算用什么来交换?”
作者有话要说: 我总觉得我有什么话想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发布的时候就想不起来……
☆、困兽第十五
他的面容有九分孩童的稚嫩,但也隐隐透着一分成年人的帅气,实在妖孽。
我屏了一秒钟的呼吸,深吸一口气,忽略他话语里的深意,选择蛮不讲理。
“我是海盗,海盗做事从来不要什么理由,我不打算和你交换什么,你也不要指望我能和你交换什么,你现在只要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
他注视我半晌,瞳孔深邃,神情高深莫测,直把我看得一头雾水。
然后他倏地笑出了声,心情颇好的模样。
我当场就蒙了,懵逼的同时又有些恼怒,忍不住推他:“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他依旧在笑,笑得我毛都要炸了,我看起来很好笑么?这么不给面子地嘲笑别人是会被诅咒的!
半晌后,他终于微微敛了笑意:“海盗?你?”
“难道不是?”我反问。
“改天出去抢点宝贝回来看看你的能力如何。”他面带讥讽。
“抢就抢!”我试图拉他手腕,被他漫不经心躲过,一股怒火实在压不住,烧了出来,冷冷地笑,“别说抢宝贝,就是女人我也能抢回来。”
像隔壁的若伊、西里卡、欧科科、特蕾娅、艾尔莎、辛西娅、茉伊拉、沈凉鸢……哦天哪!还有赫尔!
当然,我开玩笑的,次元壁不同,抢不来,抢不来的。
雷狮面无表情:“闭嘴。”
“哦。”我应了一声,想了想,挣脱他怀抱,往外蹭了蹭,不死心地刺激他,“女人不行,那就男人……”
话没说完,眼前一黑,脑袋被柔软的东西压住,雷狮把被子整个拉上来盖住我脑袋,身体里有根神经啪一声断了。
我僵着身体没敢动,他的气息逐渐靠近,黑暗中看不清他面容。
“嘿,冷静。”右手撑着被子,我努力保持镇定,“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右手手腕被攥紧,压在我右耳边。
他几乎是悬空在我身上了。
这特么怎么都没法冷静啊。
“有的玩笑不能开,你家海盗团长没教过你?”他很淡定。
我家?
不,这不是重点。
“现在教了。”我动动手腕,他压得太紧,动不了,“团长,我们只有八岁,真的只有八岁。”
“那又怎么样?”
“……”是不能怎么样。
“团长,你不是说对小孩没兴趣么?”现在这个情况怎么看,他那个说法都很不靠谱啊。
“哦。”他心不在焉说着,“我说着玩的。”
“……您的兴趣爱好真特别。”我满脸黑线。
就在这时,我迅速探手抓住他的右手,他早有所预料,左手及时阻止,刚笑了一声,却没想到我那只被他紧紧攥住手腕的右手,竟展开手指反抓向他受伤的腕部。
我能想象到他此时应该不悦地皱了下眉,他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眼疾手快收回右手,没能让我顺利抓住。
但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于是趁他收手时松懈的那一刹那,我单手压着他肩膀将他用力推开,直到他双肩碰上枕头。
盖在身上的被子滑到床边,我蹬开他身上碍事的被子一角,跨|开|腿分跪在他身体两侧,在他因我这突然的大胆举动而略微吃惊之时,用作诱饵的左手微微弯曲,闪电般探出,指尖勾住他的睡衣袖口,用力向下拉扯。
露出他手腕上缠了一圈的白色绷带。
“果然是绷带。”我喃喃。
“不错啊弗娅。”他没有再动,凝视着我似笑非笑,“居然能把我逼到这个地步,是不是应该夸夸你?”
“……哈哈,不用了,在下受不起。”我讪讪地笑,继续关注他手腕上的绷带,“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一点小伤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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