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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摇摇头,颇有些遗憾:“不妨听听我的建议吧。”

  不等他出声我自顾自说下去:“对付一无所有的人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先让他慢慢获得一切,然后告诉他他得到的一切不过只是镜花水月一场空,或者在他眼前亲手毁掉那一切,让他亲眼看着他得到那些东西,究竟有多么脆弱多么不切实际。”

  我向他摊开手,让他看清楚我手里除了一把又细又长的风刃外再无其他。

  “现在的我,除了这一把风刃,已经什么都不剩了,如果你想要,不妨来拿。”

  他双手拢在衣袖里,淡漠地注视着我:“你的确已经一无所有了,从洛希尔离开你的那一天开始,你就一无所有了。但是……”他顿了顿,平静地说,“雷狮和卡米尔呢?他们和你一样也是一无所有么?”

  我猛地抬眼:“你——”

  他摊开手,做出一个类似于拥抱的动作,面具里面传出沉沉的笑:“还没轮到他们,弗娅,别急,你还没有遭到报应,我怎么会让他们这么轻易得到解脱?”

  我向前一步,心里有股火怎么也压不住:“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他反问,“雷王星的人,没有一个和洛希尔的死脱得了关系,雷王星的人,全都该死!他们全都该死!”

  咬牙切齿的声音让我不由停住脚步。我仿佛明白这家伙来凹凸星球的目的了。

  他想要让雷王星的人全部都去死,他想报复整个雷王星,不是因为我师父,只是因为他自己恨雷王星。

  师父不过只是一个表面的借口罢了。

  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打赌吧弗娅,就赌你在乎的那个雷狮,他是不是也同样在乎你。”他冷笑,“你为了他无数次放弃解脱的机会,这次就让我看看,他是会给你希望,还是会让你彻底绝望。”

  结果不论是什么,于我而言都只是一种变相的折磨罢了。

  “既然是打赌自然要有赌注。”他轻松惬意地说着,仿佛只是在谈天论地,“若是你输了便可以得到解脱,而若是我输了……”他望着我,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说,“也可以得到——解脱。”

  所以这场荒谬的赌局,不管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他,不管结果是输是赢,总有一方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不是金银财宝,不是权利权势,而是真正摆脱一生惨痛与罪孽去见洛希尔的机会。

  我的命是师父续回来的,我不能轻易丢掉师父留给我的最后一样东西,可若是由另一个与我有相同经历的人动手……

  ——这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这场赌局的结果谁都无法预料,赌注也都是你我最想得到的。”他继续说,“所以,你敢不敢和我打这个赌?”

  ☆、真相第十九

  我赶到卡米尔那儿时,雷狮已经到了,帕洛斯和佩利也在,除此外,还有四个熟人。

  安迷修,莉莉卡,以及上次在断崖见过的被安迷修救下的红蓝呆毛姐弟。

  大概是姐弟。

  这情景还真是让人眼熟,上次大概也是这个情况吧,不过不同的是,那次没有这次这般一触即发。

  我偏过身体,迅速看了眼对面的情况。

  雷狮将卡米尔护在了身后,卡米尔看起来没事。

  我不由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刚松的气又紧了起来。雷狮现在相当愠怒,因为他护着的弟弟被人当成了猎物。

  对雷狮而言,从来都只有他将别人定做猎物的份儿,何时轮得到他人对他们指手画脚?最不济也是他自己被当成猎物,这反倒还会叫他蠢蠢欲动要去找人算账。

  但这次暗处敌人的猎物是卡米尔,不是雷狮。

  哦对,还有我。

  脸上被划出来的伤口有些痒,我抬手摸了摸,疼,伤口应该很明显。若是叫雷狮瞧见,他一定能猜到我被人袭击了,到时他的心情只会更不妙……吧?

  我决定还是安安静静老老实实蹲在这里看接下来事情会如何发展,若是安迷修搞不定,我再出手还他一个人情,欠他的便能还清,若是能搞得定,自然皆大欢喜。

  抱着胳膊想了想,突然想到我这样算不算胳膊肘往外拐?

  看了看胳膊肘,默默放下了胳膊,再次偏过身体瞅了眼对面的情况。

  我不想现在走出去与他们打照面,就是不想,没有任何理由。

  战场一触即发的弦被弹断,“嘣”地一声,雷狮与安迷修打了起来,电与光交错,令人眼花缭乱。

  但我却能在大盛的光线里准确捕捉到雷狮的身影。

  “打赌吧,就赌你在乎的那个雷狮,他是不是也同样在乎你。”

  脑海里忽然响起的声音叫我微微一怔,回过神后我慌忙往后缩,刚才差点就不受控制走了出去,不知道有没有被人看见。

  可就算被看见又如何?

  我叹了口气,靠着墙壁缓缓滑下,坐在了地上。

  不如何。不仅不如何,还会被雷狮拉着与卡米尔一起站在他背后吧。

  都说后背是最脆弱的地方,雷狮过去却多次将后背留给我,也许我应该知足感恩。

  知足吧弗娅。

  外面的动静渐渐变小,安迷修与雷狮互相怼了几句,然后我看见安迷修背着双剑悠悠和另外三人向我这个拐角走来。

  我没什么精力再挪位置了,若是他们路过瞧见了我便算我倒霉,若是没瞧见,那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好了。

  好在安迷修他们是向我对面那个方向走,莉莉卡走在末位。

  我刚要收回目光,她便有所察觉般转过来了头,视线与我相撞,微微一愣。

  我双手抱膝坐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只是愣了那么一瞬间,不知为何后退一步瞧了眼外面的情况。

  外头略显嘈杂,似乎多了些人,雷狮的声音不太清晰,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

  莉莉卡冲我意味深长地笑,右手指了指外面,比了个口型。

  ——失恋了哦?

  我有气无力翻了个白眼,扶着墙站了起来,食指点着她身后。

  安迷修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那三人似乎都没发现莉莉卡停了下来。

  莉莉卡耸耸肩,不是很在意,抬手扶了扶前额有些下滑的护目镜,翘了翘嘴角,伸出头去,作势要喊人。

  卧槽!

  我龇牙咧嘴瞪着她。

  她嘻嘻哈哈冲我笑,站直身体,挑起眉头摆摆手。

  ——你加油咯。

  ——我谢谢你哦,走好不送。

  拇指推出半截风刃,我皮笑肉不笑。我对莉莉卡的印象还停留在——她坑我不要钱上。

  她眨了眨眼,后退着走了几步后,再次紧跟上前面三人。

  自始至终,都没人发现我们在无声交流。

  我从拐角走了出去,正与卡米尔警觉望过来的眼神对上,后者微怔,眼睛一亮。

  雷狮望过来,我冲他们笑笑,慢吞吞向他们走去。

  卡米尔向前踏出一步:“弗……”

  金属子弹从我眼前迅速划过,一条透明的直线径直向卡米尔额头射去,世界仿佛被慢镜头掌控,周围寂静无声,我几乎能听见心脏碰地撞了一下。

  “卡米尔!”

  随着我失声的大喊,雷神之锤精准截住那颗突如其来的子弹,电流滋啦一声,雷狮怒了。

  他甚至看也没看我便跃上高墙追着偷袭者而去。

  卡米尔没事。

  我却捂住胸口后退一步,闷哼一声,唇角溢出鲜血。

  “弗娅!”卡米尔声音透着淡淡的惊慌,向我跑来。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勉强站直身体,安抚他:“我没事,只是被针扎了一下而已。”

  他显然不信,拽下我捂着胸口的手,仔细打量。我咳了声,摸索着用拇指和食指捏下一根细细的长针,在光线下几乎看不清。

  “喏,就是这个。”我将几乎透明的针放进手心,随着温度的包裹,针形渐渐显现。

  十厘米左右,发丝般细,肉眼几乎不可见,若不是针尖沾上了些许鲜血,想必更不容易被发现。

  卡米尔眼睛几乎充血,少见地染上了愤怒。

  我沉默片刻,笑了起来:“卡米尔。”

  他抬头看我。

  “只是被针扎了一下而已,我没事。”我拍拍他的脑袋,“偷袭的那家伙不会让我这么轻易挂掉的,放心,这只是一个惩罚而已。”

  话虽是这么说,但被针扎过的地方却逐渐麻木,一丝疼痛也感觉不到。

  这样也好,感受不到疼就不会被伤口折磨。

  卡米尔皱紧眉,手指捏起那根针:“你认识他?”

  “算不上认识。”我轻描淡写说了句,转而严肃提醒他,“卡米尔,他叫而征,你记住了,他的元力武器是针,元力技能应该是透明化,不管是身体还是元力武器,他都能一并透明化,相当于隐形人。”

  卡米尔沉沉望着我,我移开目光,淡淡说:“你和三殿下日后若是碰上了他一定要小心……”

  “那你呢?”他打断。

  “我?”我愣了愣,“我自然也……”

  “你撒谎。”卡米尔冷淡地看着我,手却抓紧了我手腕,“弗娅,你撒谎。”

  我笑了笑:“我为什么要撒谎?”然后不等他反驳,我便反手抓住他手腕,“行了,去找三殿下吧,这么会儿也不知道他跑到哪儿了。”

  至于帕洛斯和佩利,他们俩早就追着其他人去了。

  我向前走了一步,卡米尔仍站在原地不动,回头,他定定注视着我,眼神像是控诉,又像是担心。

  我暗暗叹了口气,卡米尔心思太细腻了,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

  “那我给你解释了,你等会见到三殿什么都不要说,行么?”

  他不说话。

  我头疼地叹气:“而征和我一样,都是从雷王星奴隶窟走出来的,相同的经历相同的身份,我们算是……老乡吧。”我选择了一个比较精确的词。

  卡米尔神色微怔。

  “他说要和我打赌,赌三殿下究竟是不是真的将你当做弟弟。他很恨雷王星的人,所以坚决不相信王族之间当真有什么真情,我觉得他可能有病,不过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冲卡米尔笑了起来,“我赢了,所以他很生气,就惩罚了我,但赌注是下次见到对方都要绕着走,所以他以后都不能出现在我面前。”

  以前曾听人说过,半真半假的话才最是可信,因为你并没有完全撒谎,假话里带真,真话里带假,很难叫人分辨何为真何为假。

  我没有完全撒谎,也没有完全说出事实。

  卡米尔,你信还是不信呢?

  ☆、真相第二十

  找到雷狮后,卡米尔便拿到了四分,这场比赛他算是顺利通过了。

  我松了口气,卡米尔低着头,瞧不清神情。

  对于我那番半真半假的发言,他终归还是抱了八分信。

  脸颊突然触上一阵温热,接着是微微的刺痛。

  抬头,雷狮皱着眉:“谁干的?”

  卡米尔似乎想开口,我截断:“已经解决了。”

  卡米尔神情复杂,暂时没戳破我的谎言。

  雷狮定定凝视我,我心里发凉,他的眼神让我觉得我就像是做了坏事的小孩子在家长面前忐忑撒谎。

  明明我们俩差不多大,再如何也轮不到他做我的家长。

  “弗娅,你当我白痴?”他倏地开口,冷淡异常。

  我张了张嘴:“为什么这么说?”

  他哼了一声,拇指狠狠按着我的伤口,任我如何倒吸凉气他也不肯松手。

  他轻飘飘问:“几分?”

  “是……”

  我心头一沉,现在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