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雷狮从空中战斗区扔了下去。
落下去的时候我控制不住想,他这是在报复吧?报复他上次吻了我而我却泼他一身水那事儿吧?
如果这是报复,那之前在上面干架的时候算什么?我是不是亏了?
我越想越气愤,于是开始口不择言。
“三殿下!你太小气了!”
然后喊了一嘴巴的头发。他站在上方冲我笑,眼中是目空一切的蔑视。
落地后我仍心有愤然,脸却止不住地发烫,即使被风吹了这么久,脸上的热度依然没有下降的趋势。
原地缓了缓,看了眼时间,还早,干脆收拾收拾去洗了个澡。
自由丛林边缘。
“姗姗来迟啊弗娅。”
凯莉抱着胳膊坐在星月刃上,对于我掐着点赶到的行为表示鄙夷,格瑞和紫堂幻不在,周围也没有多余的气息,想必他们这次确实没有跟来。
我挺无所谓的:“反正没有迟到就是了。”海盗的风格又不是准时守点。
之前提醒凯莉让他们先撤退时,我给凯莉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下次单独见面,另约时间。我得感慨女孩子就是懂女孩子,这眼色要是男孩看来,指不定就是抛媚眼之类的了。
凯莉的消息网比我想象中要庞大,分开不过片刻我便收到她的消息,时间已经约好了,接下来就看我如何才能从雷狮眼皮子底下毫无痕迹地溜出去了。
原本我还在纠结该如何做才能顺利瞒过他,没想到他竟然先把我拎到空中战斗区,我便顺势把自己搞得狼狈异常,好为接下来争取时间偷溜做准备。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会直接把我扔下来,这倒是给我提供了更多的时间。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我把药盒子扔给凯莉:“东西我给你了,你知道我要什么。”
按理来说,我确实不应该拥有雷王星王族专用的药品,但是之前再遇雷狮时,我肩膀上的骨头被他捏错位,后来又遇见卡米尔,卡米尔暗中塞给我一盒药,我一直没用上,便留到现在。
而现在,正好有了它的用武之地。
凯莉把玩着药盒子,啧啧感叹:“不愧是王族专用,瞧这花纹,瞧这质地,果然不是普通人用得起的。”
这语气……
我眉角抽了抽。
凯莉继续感叹:“真是太不容易了,弗娅,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我翻了个白眼:“你废话还真多。能不能痛快点?我赶时间。”
“哦——”她抬起眼,拖长腔调,玩味地笑,“赶时间呐?赶什么时间?”
我抽出风刃,阴冷地笑:“杀人的时间。”
她撇了撇嘴:“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我冷漠脸:“如果你还这么多废话,它可就不是玩笑了。”
她耸了耸肩:“好吧。”收了盒子,正色道,“不过弗娅,我得先给你个提醒。”
我没说话,她便继续道:“既然我能从他那里得到你的消息,就说明那个人早就对我早晚会出卖他这件事做好了相应的准备,说不定现在人家已经做好了套子,就等着你往里钻。即使这样,你还是想知道?”
我知道。她说的我都知道。可即便是这样,我也想知道,必须得知道。
现在的我不是一个人,我身边还有雷狮海盗团,如果因为我而连累雷狮他们,我想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自己。原先我回到海盗团只是想打听关于师父的事,但不知从何时起,最初的目的已然变质,这不是说我放弃寻找师父,只是……
只是,发现的越多,我越害怕从雷狮嘴里听见不能听的东西而已,如果我当真问了他,他绝不会刻意骗我,但既然他没有将真相摊开的打算,必定有他的顾虑。
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幻想,而我就在其中挣扎;还有一种东西叫欺瞒,不晓得有多少人在其中沉浮。当某一天,这二者互相融合,织就的便是撕心裂肺。
饶是再可怕的事,也不会比那种撕心裂肺更可怕了。
凹凸大厅。
预选赛彻底结束,身为大裁判长的丹尼尔又开始他那传销式洗脑,我充耳不闻,绕过几个人想找雷狮,始终没见到他人。
反倒是瞧见了安迷修。奇特的是,只有他一个人。
没看见某个金头发的女人叫我莫名其妙松了口气。
莉莉卡给我带来了相当大的心理阴影,我怕再见她实在忍不住想手劈了她。
“弗娅小姐!”安迷修冲我招了招手,看起来挺高兴的,我盯着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沉默着走到他面前。
“是弗娅,不是弗娅小姐。”我认真强调。
他尴尬地笑笑,脑袋上的呆毛翘了翘,聪明地选择不继续这个话题:“看你刚才的样子,是在找人么?
我点头,但考虑到他和雷狮的关系,便没有直接问他。
不过片刻,他倒是想起上次在断崖见面时我和雷狮之间发生的一些事,脸色在开心和纠结之间变换,最终凄惨地变成了扭曲。
我有点担心他会因此变成面瘫,便语重心长地劝他:“安迷修,要不你今天就当做没看见我吧?
省得他继续这么扭曲下去,白白浪费一张好看的皮相。
他有点疑惑:“为什么?”
我没好意思直接回答他,转移话题:“对了,你最近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么?”
他摇头:“没有啊,有什么事么?
我说:“想还你上次救我人情啊,如果不趁早还给你,我怕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他像是察觉到什么,敏锐地皱起眉:“你……”
然而未说完的话忽然被打断——
“闭嘴吧你。”
我愣了愣,侧头看去,眼前突现一片白光,某种特殊材质撞击的声音异常刺耳。
我下意识退后两步,雷神之锤没有碰到安迷修及时抬起防御的双剑上,他们二人周身骤然出现的透明防护罩将二者的攻击与防御完全化解。
“啧,真是麻烦。”
雷狮不悦地收回雷神之锤,抬脚向我走来。我想了想,如果他这时拽我帽子或者揪我辫子的话,我周身会不会也蹦出一层防护罩?
结果是令人失望的。
并没有。
看来这个防护罩只针对恶意攻击,对于普通的碰触则是没有反应的。
我有些遗憾。
“雷狮!”
安迷修皱眉看着雷狮动作熟练地揪住我辫子将我揪到他身边的动作,喊了两个字,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哦?”雷狮挑眉,“你有什么想法么?”
他的声音有些诡异,似乎透露着某种威胁。
我用一只手捂住脸。周围已经有人在围观我们了,看热闹不嫌事大,如果我是他们,我大概也会选择围观。
安迷修单手背到身后,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雷狮,脸色严肃:“我的想法是,对待女孩子要温柔一点。”
我:“……
雷狮轻飘飘地笑:“温柔?”
安迷修点头。
雷狮摸了摸下巴,似真似假的语气:“那你倒是说说看。”
安迷修当真信了他的话,沉思片刻后滔滔不绝地说起他的心得体会:“比如说,你不能总是揪女孩子辫子,那是只有幼稚的小孩子才会做的事,还有,你不能欺负女孩子……”
雷狮一直没吭声,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我身上汗毛直立,总觉得哪个角落漏风,直吹得我左右摇晃。面前这画面非常诡异,我没想到雷狮和安迷修居然会有如此和平相处的一天。
这简直是宇宙奇迹。
而如此滔滔不绝一阵子后,安迷修突然勾起嘴角,眼中有股子鄙夷的意味。
他话锋一转,果断下结论:“不过就算跟你这样的恶党说了,你也不懂。”
我动了动嘴巴,及时将一句“既然你知道没用那为什么还要浪费这么多时间和雷狮废话”给压了下去。若是雷狮不在,我这么说自然没毛病,但若是当着雷狮的面……
那我肯定是皮痒了。
雷狮懒洋洋地挑了挑嘴角,表现出十万分的嘲笑:“安迷修,你倒是懂。”
安迷修刚要点头,雷狮闲闲补充了下一句攻击力十足的嘲讽。
“既然你懂,怎么这么久了,也没见有人接受你的温柔呢?”他刻意在“温柔”两个字上加了重音,咬字清晰,腔调懒散。
我一直都觉得雷狮很毒舌,是那种相当高傲、目空一切的毒舌,偶尔说一句简单粗暴的话,却在戳人心窝子这方面百发百中。
安迷修看起来似乎很想就地和雷狮干上一架,但有了前面的教训,大家都不会想继续浪费体力。
我想到了某个金发女人,默默拽了拽雷狮衣摆,小声说:“其实,有一个例外。”
然后叹了一口气,不是很情愿地补充:“莉莉卡。”
☆、真相第五
我成功挽救了安迷修的男性尊严——用我那本就岌岌可危的名誉。
在我话音落地的刹那,雷狮便伸手勾着我后颈将我勾到他眼皮底下,低头,咫尺之间。
“我最近对你是不是太宽容了?”
“……”
他用食指挠了挠我左脸,自言自语似的:“算了,宽容就宽容吧。”
这句话像是某种让步。我眨了眨眼,抓住他在我脸上作乱的手,十分认真严肃:“在下刚才什么都没说。”
他挑挑眉。
我厚颜无耻地忽略了隔壁安迷修欲言又止的神情,几乎想都不用想就选择站在雷狮这边:“所以,你们继续,在下这次绝不插嘴。”
“弗娅小姐,你……”安迷修睁大眼睛不可置信。
雷狮心情相当不错,抿了抿嘴角,笑出了声,转头冲安迷修扬声说:“安迷修,你还有话说?”
安迷修眉角抽搐,看起来非常不想继续搭理雷狮。我心里愧疚得很,但愧疚不能当饭吃,反正我已经欠了安迷修一条命,再多欠一点小人情也没什么……吧?
我安慰自己没关系,我以前也算是海盗,这种小事对海盗来说算不了什么。但还是忍不住想捂脸。我这算不算是重色轻友?
想到这,我不由偷偷觑了眼安迷修,然后被雷狮一把捂住眼睛。
“走了。”
“哎?”
视线变黑之前我似乎看见了某个金发的家伙。
被雷狮捂着眼睛拖走几步后,我估摸着差不多了,便伸手扒拉开他的手指,没想到他用的力气还挺大,扒拉了好一会儿才扒开两条缝。
透过那条缝,我看见金发的莉莉卡从远处晃悠了回来,他们二人与我们已经拉开了一段不小的距离,我看过去时,莉莉卡恰好也在看我。
我暗暗庆幸,幸好刚才莉莉卡不在,她的某种战斗力比我强悍太多,若是她在,我不得五体投地甘拜下风?
视线再次恢复黑暗,雷狮合上了指缝,从上方传下的嗓音带笑:“好看么?”
“什么?”看不见东西的感觉让我不得不抓住他手腕随着他的步伐向前走,即便如此,我仍担心,万一他恶趣味发作故意把我领到哪个柱子旁,然后冷眼瞧着我直愣愣撞上去……
那可真是太不美好了。
因此,我将他抓得更紧:“三殿下,您慢点,在下腿短跟不上。”
现在的情况是,我和他是反方向的位置,也就是说,他悠哉悠哉向前走时,我不得不调整步伐后退着随着他走。这对于一个脑袋后面没有长眼睛的正常人来说,实在是一项艰巨而痛苦的工程。
心里的悲愤尚未化作实质,视线便恢复正常。他闻言松了手:“说的对。”
说的对?是指我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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