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即便沫盈的心里承受能力再强,当看到一向威武不能屈的季大少爷跛着脚专心致志的帮自己洗内裤时,她无法抑制的心跳加速,不得不承认自己多少有些感动。
虽然剖腹产大伤元气,但在季大少爷的悉心照顾下,沫盈恢复的很好。这天晚上沫盈的伤口奇痒难忍,辗转反侧的睡不安稳,季丞轩揽过她躺在自己手臂上,右手手掌隔着睡衣轻轻的在她的伤口上抚摸,嘴里还哼着刚刚学会的摇篮曲,沫盈渐渐觉得好受了一些,迷迷糊糊中沉睡了过去,一夜过后沫盈舒服的睁开双眼,才发现季丞轩的手仍然在她的小腹上移动,那若有似无的摇篮曲也静静哼唱了一夜。
沫盈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最终不知该如何开口,感谢太过生疏,拥抱又过于亲密,最终只能不了了之。而季丞轩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反应,依旧按部就班的帮她洗脸并准备早餐。
时间慢慢过去,这样难以启齿的温馨时刻逐渐增多,沫盈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然而两人之间的隔阂仿佛已经习惯成自然,始终没有人率先出口打破僵局,沫盈是不愿,季丞轩则是不敢。
没人了解季丞轩心中的忐忑和煎熬。自那天起,电梯就成了他的恶梦,他几乎无法独自一人在电梯中停留。有时他会梦到那不愿回想的场景,猛然惊醒总是大汗淋漓,即便看见身边的妻子安然沉睡,却仍然心有余悸。他一面悉心的照顾着沫盈,一面忍受着她的精神折磨。她对他的态度总是不冷不热,不过分接近,也不怎么拒绝,却从不深入接触。忧虑已然演变成恐惧,久而久之最初的期盼变成了惧怕,害怕她只是犹豫着狠不下心开口,害怕哪一天哪一个细节没有处理好,她就会给自己判死刑。
秋季过去又是隆冬时节,产后三个月沫盈重新回到公司上班,季丞轩也恢复了工作,只是时间安排却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丞天下集团的董事长仿佛成了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每天按时回家,周末休息两日,简直令沫盈觉得匪夷所思。
转眼沫盈的儿子已经五个月大,沫盈给他取名叫季遇,季丞轩完全听从她的意见。
这天又是周末,素质带着兮兮来看望沫盈,季丞轩于是抽空去了趟公司。
兮兮一进门就特别兴奋,抱着个崭新的变形金刚献宝似的递到沫盈眼前:“干妈你看,这是我爸爸给我买的,送给弟弟玩。”
“兮兮,不要乱说话。”素质皱了皱眉。
“你有艳遇了?”沫盈吃了一惊,一段时间不见,怎么个个的发展都这么迅速。
“别听兮兮胡说,哪有什么艳遇。”素质苦笑着转换话题“你和季丞轩出什么问题了?”
“原来你是当某人的说客来了,你可真不够意思!”沫盈随便一想就知道肯定是季丞轩找来的救兵,心情一下子变的很糟糕。
“沫盈,你已经当妈妈了,难道你想和我一样让儿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么?”素质温柔的劝解。
沫盈垂下头不说话。
“人在很多时候都只能被选择,比如我,比如兮兮。”像是想起了往事,素质的眼眶有些湿润:“如果上天曾给过我选择的机会,我不会让自己的人生如此艰难。沫盈,你已经得到了你最想要的,又为什么还要让自己万劫不复呢?”
沫盈不知该如何回答,但她明白素质说的是对的,哪怕就是为了孩子,恐怕她也不能再轻易的说出离婚这个两个字眼。
季丞轩没精打采的赶到公司的时候,于胤凡正在办公室里忙的焦头烂额。
“你可真是重色轻友!丢下这么个烂摊子给我,我已经三天没睡了。”于胤凡忍不住的抱怨。季丞轩这些天白天伺候老婆,晚上顺带伺候儿子,还要忍受精神极度不安的双重打击,同样的狼狈不堪,他把自己扔进沙发里,松了松领带。
“看样子好的差不多了?”于胤凡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除了有些轻咳,季大少爷基本恢复了原貌。
“怎么彭彭今天没缠着你?”这两只一向形影不离,很少有分开的时候,季丞轩有些奇怪的问。
“surprise!”说曹操曹操到,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彭彭拿着一捧足有半个人高的玫瑰花闯了进来,本想直接扑到某人怀里,突然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季丞轩,忍不住的骂了句娘。
“你这又是搞什么?”季丞轩一脸嫌恶的问。
“情人节礼物啊!我靠,这种日子你不在家陪老婆,居然到公司来加班?”彭彭一脸你没救了的表情。
季丞轩明显的愣了一下,情人节?他对这些东西从来都没有留意过。
“这种乱七八糟的节日有什么好过的?”心高气傲的季大少爷一脸鄙夷。
“你真是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我要是沫盈冲这个就得跟你离婚!”彭彭一时口快,不想歪打正着的说到了某人的痛处。季丞轩捏了捏拳头,自己最近正浑身不爽,送上门来的消遣真是再好不过了。彭彭见他面色不善的撸起袖子,吓的拔腿就跑,总算勉强逃过了一场无妄之灾。
于胤凡面对这种场面的反应一般要视情况而定,这取决于彭彭在他面前的表现情况,这货抽风的功力实在是够人受的,自己又不好直接对他发作,所以有时候假他人之手适当的给他点教训实在是最好的选择。
季丞轩他们对他的狐狸行径一向鄙视,不过却很有默契的没有拆穿,毕竟彭彭这个人肉沙袋的确能够大幅度提高大家的幸福指数。
不知是不是心理暗示起了作用,彭彭无意间的一句吐糟始终搞得季丞轩心神不宁。不过刚刚交代了一下接下去的动向,于胤凡就准备收拾东西翘班。原来为了配合彭彭的情人节剧本,他已经提前包了场子庆祝。季丞轩唾弃的看着某个智商显著被拉低的男人一脸幸福的走出公司大门,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实在是羡慕嫉妒恨。
整个办公室终于只剩下他一个人,不知道素质能否试探出沫盈的心意,而沫盈又是否能够再次对他敞开心扉。情人节?他从来没过过,沫盈好像也没有,他们两个恐怕都是这样认为的吧?这种浪费时间虚情假意的你侬我侬简直就是庸俗。季丞轩勉强说服着自己,却不知为何脑中突然浮现出彭彭刚才的那句戏言:“我要是沫盈冲这个就得跟你离婚!”。
季丞轩发现自己无法再保持镇定。他们在一起4年了,自己似乎从未和她共度过一个节日。别说情人节,就是生日好像也没有在一起过。沫盈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呢?她看起来似乎习以为常,可是如果,她也期待着特殊日子里的特殊祝福和特殊礼物呢?
季丞轩的手脚开始变得冰凉,他觉得自己再也无法一个人呆着,他想回去问一问沫盈,问一问没有礼物没有鲜花甚至没有一句问候的情人节,你会不会觉得痛心?
走出公司大门,季丞轩心潮起伏,万般煎熬。沿街的花店都换上了温馨的场景,门上挂着“爱她就送她”的条幅,橱窗上贴着玫瑰花瓣拼成的爱心,有些人匆忙的进去,有些人手捧着鲜花出来。放在平时,自己恐怕只会关注商家的促销手段。而今天,他却觉得这样的场景十分温馨。沿街走来一对情侣,女孩手中捧着小小的一束玫瑰,转身依偎在男孩的肩上,喂他吃下一块巧克力。
电光火石间时间仿佛倒流,他忽然想起去年冬季的某一天,沫盈亲手做了巧克力,却被他借口太甜丢在一边。那时他从她眼中看到了受伤,可是最后她把所有的巧克力都吃掉了,并且还吃的开开心心。季丞轩忽然很怕回想,如果那个时候微笑着的沫盈,并没有她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快乐呢?
今日的街道不同寻常,到处都是三三两两的身影,电影院门口挂着巨幅爱情电影的海报,有人追逐笑闹,有人深情相拥,只有他一个人形单影只的飘荡。自己曾经错过的竟是如今求之不得的。原本他也可以牵着心爱的人,陪伴她感受这种相伴的幸福,可是如今他站在悬崖边缘,只能等待着未知的判决,一个人品味孤寂。
“叔叔,买朵花吧?”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突然拽住了他的裤脚,她手里挎着一只篮子,里面放着零散的一些玫瑰。
季丞轩掏出钱夹,买下了她手中所有的花。小姑娘欢天喜地的跑开了,他静静注视着手中的篮子,并不是什么上好的玫瑰,包装的也非常朴素,有几支的塑料纸居然已经散开。季丞轩仔仔细细的把它们摆放整齐,带着它们回到了家。
素质早已经离开,客厅里暗暗的,刘妈已经带着宝宝去睡了,季丞轩轻手轻脚的上楼,推开了卧室的房门。沫盈静静的坐在床上看书,手中捧着一杯牛奶。抬头看见他似乎有些诧异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她不解的问,按理说他那么久没有周末上工,就算今晚不通宵达旦,也绝不可能这个点就到家。
况且他的表情也有点奇怪,一只手背在后面,不知道藏了些什么,表情有些窘迫。季丞轩一贯都是意气风发的,能让他为难的事情可不多见,所以沫盈有些好奇。
“那个,我有东西要给你。”兴许是被沫盈盯的久了,季丞轩有点难堪的开口。
沫盈不说话,只是疑惑的看着他。
季丞轩轻叹了一口气,伸出背在身后的那只手,一只算不上精巧的篮子,里面躺着一些算不上精巧的玫瑰花。
“你怎么想起来要送我花?”不可否认,看到玫瑰的那一刻沫盈心中的喜悦油然而生,可是突然空降的玫瑰却让她觉得莫名其妙。
“今天是情人节。”季丞轩把花篮放在床头,轻轻的开口。
有什么东西从脸颊坠落,途经嘴角,尝起来万分苦涩。沫盈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哭还是该笑。
她终于等到了期盼已久的玫瑰,可她却在不知不觉中把情人节忘记了。
我们终究未能改变对方,却在潜移默化中被时间悄无声息的重塑。
“谢谢。”她听见自己开口,那声音却如此遥远。
对面相思
云端一层大厅的吧台边上,季丞轩苦涩的吞咽着伏特加,人声鼎沸的嘈杂和震耳欲聋的音乐似乎离的很近,又似乎隔的很远。他心中纷纷扰扰盈盈绕绕的都是昨夜沫盈泪湿的脸庞。他不明白,自己此生第一次送花,怎么就能把老婆给弄哭了?虽然从没期待过她会飞扑过来献上一个甜蜜的吻,但至少她也应该是高高兴兴的。就算无法对他笑上一笑,起码眼角眉梢总能舒缓一些紧绷的线条,却怎么说哭就哭了呢?
最初的时候,他认为他是懂她的,可是现在,他好像连自己也不懂了,回忆中最眷恋的笑脸早已经消失不见,闪闪烁烁的全都是沫盈泪珠满溢的双眼,而扼杀这些的罪魁祸首却是他自己。他的生活好像中了一种剥丝抽茧的病毒,一点点侵蚀着,吞噬着属于他们的快乐。可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济于事的挣扎,却无法阻止事情的走向。如今形销骨立,蚁穴溃堤,只留下残缺不全的片段,或许对沫盈来说,根本没什么值得留恋的记忆。
苦笑的又一次昂头喝掉杯中的酒,这嘈杂的环境,迷离的酒精,居然越依恋越让自己清醒。他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了,他们不曾无所顾忌的相互伤害,未经不留余地的纠缠撕扯,他们甚至彼此深爱。然而倾尽一切,到头来依旧物是人非,逃不脱曲终人散。
长久的压抑和过分的忧虑击溃了他所有的自信和骄傲。原以为昨晚会是一个契机,但看似峰回路转的际遇却又一次给了他深重的打击。他从不曾想过放手,却已然不知道这样的坚持究竟对沫盈来说是不是一种折磨。一想到她也许会毫不留恋的转身他就无法冷静,可如今这般不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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