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晓津心虚起来,嘴却很硬:“你凭什么这么说?自作多情。”
“凭什么?凭感觉,凭心灵。晓津,你别忘了,真正的情人之间是心有灵犀的。你的每一个姿势,每一7个眼神,每一个表情,我都接收到了。那是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信息。你骗不了我。”古家栋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她。
姚晓津慌乱地用报纸挡住自己的脸。
古家栋的话比目光更有攻击力。他的目光是火,语言无遮无挡一如无孔不入的水,姚晓津不肯被他引燃,却被他语言的汪洋包围了,时时感到有漂浮起来的危险。
“晓津,你怎么一件首饰都不带,是想与众不同吗?其实呢。金银首饰也欺负人,对于丑八怪吧,它们在她的手腕和耳朵上显得俗不可耐;对于美女,可就不同了,比如你,金银首饰能显得在巴结你。”
若是别人对姚晓津如此放肆,姚晓津定会有被冒犯的感觉。可古家栋不同,他不知为什么从姚晓津那里得到了一种特权,姚晓津对他比对耿涛还宽容。外貌英俊的耿涛只占据了她的眼睛,性格浪漫的古家栋却占据了姚晓津的心。
古家栋自有其可爱之处。姚晓津在耿涛那里只尝到了疾情去爱的种种紧张之感,在古家栋这儿得到了被爱的种种浪漫与轻松。
姚晓津在报纸背后说:“家栋,说起首饰呢,我的确不太在意,可能是因为小时候丢过的那一串项链吧。”
古家栋的眼神幽怨,伸手拿开晓津的报纸:“哦,是你不愿意带,我还以为是新郎吝啬不给你买呢。”
姚晓津避开他的目光,娓娓地说:“童年,我得到过一串项链,是五光十色的彩珠,最大的有如泪滴,最小的似米粒,颗颗晶莹可爱。我爱不释手,舍不得戴,生怕丢失了,想把它藏起来。小女孩藏宝的地方少的可怜,什么墙角呀、炕席下呀,都不秘密。最后,我终于想到一个绝妙的地方:猪圈。”姚晓津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古家栋听到这里在椅子里笑倒。
“你那时就是一个绝妙的小人儿,怎么想到了猪圈?”
姚晓津也忍不住地笑起来:“你不知道,我妈妈爱小动物不亚于爱我们,她养的鸡鸭和小狗小猪都是宠物。我家的猪圈几乎就像宾馆一样干净,她每天给小猪洗澡,梳毛,就用给我梳头的梳子,猪圈里有内室外室之分,我就把宝藏在外室的一个角落里。用手绢千包万包的。”
古家栋被姚晓津可爱的神态吸引,又拿出纸来,画她的速描。
“我每天路过,都神秘兮兮地看看那个地方。可小孩子容易忘事,”不知不觉我就把这件事给忘了,过了许久再去找,却找不到了。也许是被小猪给吞吃了或拱进泥里了。总之不见了。我坐在那里哭了又哭,像个老太婆一样伤心。以后我见了珍珠项链就会动心,可从来不买。我觉得,哪一串都不如丢失的那串可爱。”
听姚晓津讲完,古家栋一言不发,用画笔在纸上反复勾勒着姚晓津的眼睛,若有所思地沉默着。
姚晓津自己也被触动了。耿涛与她的欢乐爱情,亦像被她珍藏的珍珠项链一样,神秘地消失了,但是却不能由任何别的项链来替代。古家栋心里飞快地转着念头。他想给姚晓津一个惊喜。当然,也是再次向耿涛发起挑战。
傍晚,报社广告部里,烟雾弥漫。
陈果坐在墙角的一张桌子前,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动,一会瞄瞄耿涌,一会瞄瞄程实,她觉得今天的会是冲着她和耿涌来的,浑身肌肉都有些紧张。
程实眨着眼,话头转了方向,盯住陈果说
“陈果,你的广告任务还是零。如果这个月还不能进来一笔,你的工作合同就得解除了。”
陈果吃惊地张大嘴巴:“什么,我前几天刚刚拉到一大笔广告费呀!”
程实慢腾腾地说:“那是耿涌包的片,怎么能算到你的头上?”
陈果急切地说:“耿涌的任务只有一百万,我拉到二百六十万,我们俩的都超了。”
程实喷了一口烟:“再说,那笔广告费,也不是你拉到的。耿涌只拉了一半,就到医院护理你去了。我又去跑了多少趟腿,才拉成的,和你陈果不沾边嘛!”
陈果呼地站起来,指着程实:“你——”
程实傲慢地说:“你别*。看看合同书上是谁签的字,不就行了?”他把单子啪地一声摔到桌上,脸上带着冷笑。
陈果冲过去抓起来,只见上面签着程实的名字。
她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程实得意地笑着,走进自己的套间。耿涌想了想,跟了进去,对他怒目而视。
程实惊恐地站起身来。
耿涌重重地坐到程实对面的椅子上,愤怒地质问:“你为什么去对刘玉胡说八道。”
程实呱咭呱咭地眨着死鱼眼,并不示弱:“你们奸宿,闹出桃色新闻,人家告到报社来了。”
耿涌呼地一下站起来:“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程实提高了嗓门:“你们不是奸宿是干什么?”
耿涌握紧了拳头,愤愤地说:“是陈果的一个客户骚扰她,她才躲到我的房间避难。
程实嘿嘿冷笑:“是吗,那你们是被冤枉的了?可是你能向人解释清楚,为报社挽回影响吗?”
耿涌气得*发抖:“那本来是无稽之谈,用不着解释!”
程实又喷出一口烟:“你说得轻巧。那好,你就等着组织处分吧!”
耿涌有些心虚:“组织,恐怕是你一个人的组组吧?”
程实:耿涌,你不要胡说,我看你是让那个狐狸精迷住了,你先写个检查交上来。
耿涌吼道:“程实,我再说一遍,你不能代表组织!”
程实阴沉地一笑:“那你就走着瞧!”他掐灭了烟头,又使劲在烟灰缸里按了几下,向耿涌示威。
姚晓津到广告部来找陈果。
“果果,今天去我家吃饭吧。”
陈果正在生气,看到姚晓津,她长舒一口气:“好,我正好有事想和你商量。”
二人一起出门,坐一路车到了姚晓津的新房。
进了门陈果就嘀咕:“怎么不见新郎?”
姚晓津往厨房努努嘴。
耿涛头戴白帽,像在手术室一样,动作麻利地在厨房炒菜。
三人一起吃饭。
耿涛先吃完,对晓津说:“我去值夜班,你们慢慢吃吧。”
姚晓津送耿涛出门时,耿涛在门厅里给了姚晓津一个吻。
姚晓津关上门走回来。陈果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一边说:“要是允许多找几个丈夫就好了。一个专门做饭做菜,一个陪我谈情说爱,一个替我挣大锶”
姚晓津白她一眼:“一个丈夫都够人受的了,还多找几个,你雇保姆好了。”
“不行呵——”陈果慢条斯里地说:“保姆哪有丈夫这么任劳任怨,还得给他付工资。”
姚晓津喷笑道:“你把丈夫当黑奴用,谁敢跟你结婚? ”
陈果咯咯地笑着说:“我既不想结婚,又想享受婚姻的福利。”
“这就难了。”晓津给她夹了一块红烧鱼:“你一辈子也别想得逞。”
陈果放下筷子,神秘地说:“晓津,我今天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你快吃,吃完饭,帮我起草一个重要文件。”
吃完饭,她拉着姚晓津进了书房,姚晓津和陈果一坐一站。
陈果转动大眼睛,慢条斯里地说道:“晓津,你的新婚之夜,给了我一个启示:我要成立一个实验室。招募自愿实验者。就像对小学生进行学龄前的教育一样,对男人进行婚前教育,让他们学会爱我们的灵魂。你说好不好?”
姚晓津吃惊地叫道:“果果,你可别惹火烧身。男人个个是物欲主义者,像小动物,哪里会接受你的婚前教育?我原来以为耿涛文质彬彬的像个大博士,可没想到他那么原始,竟然不承认人有灵魂。原来,我还觉得他多么单纯,像个月亮男孩一样圣洁——我一按他的*,像打开了美酒的瓶盖,从中汲取绵绵不断的爱情。可万万没有想到,他一张嘴就对我进行性知识教育,说出的话不堪入耳……”她痛苦地指指自己的耳朵。
陈果笑起来:“姚晓津,单纯的是你呵!你以为男人是孩子,那么好哄?他们不过是装成孩子,来哄骗你。”
姚晓津恍然大悟:“哦,怪不得,我爸爸总管我叫聪明伶俐的小傻瓜呢!”
陈果乐不可支:“精辟,太精辟啦!你就是个聪明伶俐的小傻瓜。”
姚晓津苦起脸:“别笑了。你快说说,我该怎么办?我现在对耿涛是又爱又恨,又讨厌又可怜,这种感情,太折磨人了。”
陈果打断晓津的话:“所以呢,我一定要成立这个实验室。把那些愚蠢的男人像小荷兰猪一样,给他们注入我们的《圣洁之爱》的理论,让他们脱胎换骨。”
姚晓津尽管悲哀,还是被她逗笑了。
“陈果,你可别异想天开了。这又不是‘文化大革命’,可以把人抓进牛棚,或者给他们办个*,给他们*换髓。”
陈果却不笑。
她像念台词一样流利地说:“晓滓,你走着瞧吧。戒一定要训练出一种完美的男性。让他面对女孩的丰唇,只*她智慧喝的话语,在勾人魂魄的眼神中‘坐怀不乱’,守着芳香四溢的躯体,只爱那看不见摸不着的灵魂,成为有情无欲的天使,陪我在人间过天上的生活。晓津,你书里的这段精采的话,就作我的《圣洁宣言》。你再给我写下来。”
姚晓津被她严肃无比的模样逗得再次大笑。
“什么呀,陈果,那不过是我的柏拉图式的空想,在新婚之夜已经被耿涛打得粉碎。”
陈果却不笑,一本正经地说:“我让你写,你就写。这些文字是有些难懂,互相矛盾,但总比没有强,就作为我的说明书。那些男人彗根太浅,得看说明书才能记住。快写。题目就叫《圣洁宣言》”
姚晓津只好拿过纸和笔写起来。
陈果抿着气鼓鼓的红唇,认真地把姚晓津写好的纸片折叠好,装进一个空粉盒。
“晓津,你还有没有多余的空粉盒,也给我,我就说是我用过的,粉盒盛锦书,又别致又有趣,他们才会喜欢。小动物嘛,喜欢人味,就给他们一点小小的刺激。这也是我的发明吧。”
她的动作让晓津笑个不停。
陈果用手摸摸自己的鼻子得意地说:“晓津,告诉你吧,我已经有了一个自愿实验者。”
姚晓津叫道:“天哪,这么快,不知这个倒霉蛋是谁呀?”
“天机不可泄露,到了一定的时候,我会让你知道的。”
姚晓津不由啼笑皆非。她笑陈果如此天真地对待那群复杂的男性,也哭她仍保有自己已失去的那份天真。
当然,陈果那些实验者大都给她留下创伤后翩然而毒,且出走时他们都胆大如牛全没有了鼠相。陈果只好灰溜溜地对姚晓津宣布她的实验失败。
从此,每遇到一个人,她那流光溢彩的大眼睛,就露出只有姚晓津才能看懂的神态。姚晓津知道,那个人在她眼中已不是西装革履梳分头的男人,而成了小老鼠或荷兰猪。姚晓津曾偷偷说:“一看见你的眼神,我就替人家胆战心惊,陈果,你别去折。磨人了,让他们以庸俗为乐,有什么不好?”
她想到了耿涛新婚之夜那中弹一样慢慢躺下去的身影,大为不悫。她已经比陈果进一步了解了男人,也预先知道她的实验永无成功之日,不由得为她悬起了一颗心。
陈果却一意孤行,兴冲冲地揣了小粉盒而去。她选择的第一个实验对象自然是耿涌,第二个就是那个男巫王治。
星期六这一天是陈家一个灾难性的日子。陈东的畸形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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