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实好奇地问：“什么叫葛朗台？”

陈果不再理他，心中却充满不祥之感。

她在心里琢磨：与这种把一元钱看得比天还大，为了省钱不分男女的人合作，明摆着是凶多吉少。

陈果心里暗自叫苦不迭。

健康制药集团老总的办公室在二楼，康子文正在批文件。

秘书推门进来汇报说：“康总，中国经济开发报的记者要采访你。”

康子之不耐烦地说：“不见，不见。你就说我不在。现在这些记者，真真假假的，拿一张名片就上阵，见门就进，见桌子就上，防火防盗防记者嘛。”

秘书为难地说：“康总，这个你是非见不可，他带了中央《焦点访谈》的记者，不是来给咱们报喜，而是报忧的。”

康总吃惊地放下笔：“什么？焦点访谈的？中央电视台的？ 那，你，你带他们到会议室。”

会议室里，陈果身穿带有电视台标志的月白背心，把一台小型摄影机放在桌子上。程实仍带着他的百宝箱，用一把破扇子煽风。

陈果说：“程部长，快把你那把扇子掖起来，太掉价了。人家一看你这破扇子，就不怕我们了。”

程实却不以为然：“这是我三十年几前去北京大串联时，买的一把扇子，有纪念意义呢！”

陈果刚想说话，门开了，康子文走进来。

程实故意摆架子，并不起身，而是直视着他。

康子文有点窘，秘书忙打圆场。

“这位是单记者，中国经济开发报的；这位是中央电视台的陈记者。”陈果故意摆弄一下眼前的摄影机。

康子文和他们一一握手。

陈果说：“康总，最近，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的专栏，接到群众投诉：说你们生产的《治瘫灵》是假药。台领导派我们来核实一下。”说着，掏出一名片，递给康子文。

康子文连连分辩：“我们的药绝对不是假的。”

陈果咄咄逼人：“你们有生产批号吗？”

康子文支吾道：“我们这种药是健字号正式批准生产的保健药品。”

陈果说：“国家明文规定，保健品在宣传上要有限制。而且不准到医院去卖。你们现在却混淆了保健与医疗的功能，夸大了它的治疗效果，也属于虚假广告。我们要向全国观众如实报道。”

康子文慌了：“陈记者，我们正在全力申请卫生部医药批号。请你们暂缓报道。”

陈果哼了一声：“据我所知，健字号要变成药字号，必须有二年以上的时间，还得有几千例临床证明其疗效，那恐怕就是三年以后的事了。这期间，有多少偏瘫患者受你们虚假广告的误导，服用这种保健品去治疗死亡率很高的脑血栓病。康总，这后果，你敢承担吗？”

康子文张口结舌。

程实得意地暗笑。

秘书看见了程实的笑容，眼珠急速转动着。他拿着陈果的名片，皱着眉头研究着。

程实觉得火候已到，摇了摇破扇子说：“康总，让陈小姐不曝光，也可以。我目前正在组织一个全国新闻采访团，咱们可以做一下报道，可以把全国一百家的记者，请到你们制药集团来。你呢，向他们发布一下新闻，把你们这种保健品的疗效，康复的典型病例，通过这个发布会，向全国介绍一下。”

秘书出门，拿过陈果的名片，到另一个房间，按名片上的电话拨打过去。

“喂，请问，是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栏目组吗？哦，我是想向你们了解一个情况。”

耿涌得知陈果和程实去了健康药业，二话没说，跑到大街上招了一辆出租车。一上车，就迫不急待地给陈果打电话，她的手机关机。他又从114那里查了健康药业的号码，往那里打电话，正巧是健康药业秘书接的。

“喂，健康药业吗？我们报社的程部长在你们哪里采访，对吗？哦，我不找他，我找和他在一起的那个陈小姐，对，也是我们报社的，请你让她接电话。”

秘书忙问：“哦，那个陈小姐，也是你们经济开发报社的吗？”

“对，你只要说找经济开发报社的陈果接电话，就行了。”

秘书急匆匆地说：“好，你稍等呵！”他放下电话，冷冷一笑：“哼，还焦点访谈呢？我就看她不是正路。”

此时会议室里的情形已经向有利的方面发展。

康子文转忧为喜，说：“你这个方案可以，我可以把这种药的来龙去脉，向全国的记者公布。”

陈果问：“你有把握说服全国百家记者吗？”

康子文一拍手：“没问题。这药是我亲自发明研制的，从药理药性、治病机理上我都能说明白。”

章节156

156。和那些色鬼打得一片火热

程实乘机说：“我给你设计一下。你可以把那些服用你的药后有效果的人，组织起来，在发布会的同时，让他们现身说法，记者们就可以如实报道了。你只要出50万，我就把一切给你策划好啦。”

康子文一听50万，面露难色：“这个——”

程实趁热打铁：“康总，我再给你一点启发，你知道什么什么液为啥销的那么好吗？我去采访过。他们全靠花钱买。让各地的推销员全装成病号，现身说法。”

“50万？我们试制药品时，贷了1000多万元，现在连一半还没还上哪。”

“康总，你怎么不算大账算小账？你到中央电视台作广告，十秒钟就是几十万。我这里全国给你发消息，比广告还真实，你50万就全国开花。而且，这50万还包括买通各地的推销员，你给他们点路费，让他们来一趟，在“十一”这天，穿上你们的厂服，爬一次泰山。泰山这一天游人很多，这又给你做了活广告。你算一算，准能给你带来更多更大的利润。”

陈果察颜观色，加上一句：“康总，你要能开这么一个有说服力的新闻发布会，我回去可就可以替你翻案。”

康子文还在犹豫。

陈果一起身，拿起摄影机，说：“康总，我到你们厂里去拍一下厂景，你再考虑考虑。”

康子文慌乱起来：“陈小姐，你先不能拍。”

陈果笑眯眯地说：“我去拍一下，也许你的新闻发布会，可以用得上。”

康子文无可奈何地点点头：“那好吧，我让刘秘书陪你们下去。”

刘秘书进门，不冷不热地说道：“经济开发报的陈果小姐，电话——”

陈果一怔。

秘书讥笑地说：“是你们报社的记者打来的，你快去接吧！”

陈果有点惊慌失措地说：“程部长，一定是找你的。”

程实也吓坏了，含混地说：“哦，对，对，我去接，我去接。”

秘书拦住他：“咦，你叫陈果吗？你是小姐吗？”

“这个——”程实可怜巴巴地看着陈果，不知所措。

陈果只好说：“好吧，我去。”便跑了出去。

康子文冷下脸来，问道：“程部长，她到底是哪的？”

程实慌乱地说：“她，她原来在我们报社，现在调到中央电视台去了。”

康子文仍是一脸的怀疑。

陈果*起电话训斥道：“喂，耿涌，你又闹什么地震？”

“你和程实那个老色鬼出去干什么？”

陈果气呼呼地说：“你不用管我，你管好刘玉就行了。”

“我和刘玉等了你一上午，你却和程实跑了，我马上就到你们那。”

“耿涌，你少给我添乱，行不行？我求你了。你这一个电话，让我的50万泡汤了。”

“果果，我越来越不明白，你怎么和那些色鬼打得一片火热，对我反倒拒之千里之外？”

“你少管我！我又不是弱智儿童，我很忙，没时间和你磨牙，我正在工作。”

她怦地一声，放下电话，又跑回会议室。

她一进门，康子文就指着她的鼻子说：“你明明是经济开发报社的，为什么冒充焦点访谈？”

程实语无伦次地说：“嗨，我不是说了嘛，她过去是我们报社的，现在是焦点访谈的记者。”

“那好，我现在就给中央焦点访谈打电话，问有没有这么一个陈果！”康子文*起电话，拨北京区号010，又拨114：“喂，请问，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的热线电话是什么号码？”

陈果吓得要命，提起小包就要跑：“你，你别问了，我们也不给你这破集团搞什么包装策划了。哼！上赶着不是买卖。”

程实却拦住她，对康子文说：“康总，你问了电话正好，我也正想往焦点访谈打个电话，让他们立即来给你曝光。”

康子文已经记下了电话号码，却不敢再拨号。

程实不慌不忙地说：“康总，你是个聪明人，不管我是真是假，你用保健品冒充药品却是真的。”

康子文：“你……你还有理啦？”

程实心虚了，口里却说：“我们当然有理。我们今天来，是很善意的。说开了，是帮你企业闯市场，而不是为了砸你的牌子。但是，如果你不识相，硬把我们往外推，我们就只好替百姓主持公道，往焦点访谈上推举你们了。”

康子文沉唤了。

程实又神气起来；“你看，我给你出了策划主意，一个创意就可以要你一百万，我只收你五十万，很便宜的嘛！”

康子文站起来，气愤地说：“你们这些家伙，这，这不是打劫我嘛！你们那张乌鸦嘴，要想把谁说成白的，人家可能不信，可要说成黑的，那可就白不了啦。”

陈果听出他的怯意，顺水推舟地说：“康总，其实，咱们都不容易。你们是企业，我们报社也是企业，大家都是难兄难弟，就不必拔刀相见嘛！这样吧，你出30万，让程部长给你策划包装一下。”

程实挡住她：“咦，你怎么自己压价，一下子压下去20万？”

康子文看着他俩一唱一合，先是愤怒，然后是无奈，最后挂上一脸冷笑，说道，“好吧，你们也怪可怜的。说好听的叫记者，说实在的就叫高级乞丐，我就花20万买了你们的策划方案。”

程实叫道：“怎么又少了lo万？”

康子文一摆手，冷笑道：“就20万，多一分，我也不做。你的歪点子倒是不错：买上一批人，装成瘫子爬泰山。亏你想得出来？我康子文够刁，现在也服了你们了。还有这个小姐，呵，很会打黑枪。我这人，谁比我黑，我就服谁，咱们就这么定了，哈哈哈……”他突然转怒为喜。

陈果和程实不由得面面相觑。

公安局技侦处的结论，让古家栋大跌眼镜。

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瓶，抖抖索索地问：“什么，就是它——让我变成了女人？”

“对。经化验，你喝的水里，有大量的雌激素，所以，你才会变成半男半女之身。”

古家栋下意识地用手护住*，惊问：“那，我，我还能变回去吗？”

刑警摇摇头：“这个，我不知道，你得去医院找大夫了。”

“大夫？对啦，这回你们该去抓李婉了吧。原来，她是给我下了这种毒。”

“现在我们还不能抓人，你没有证据，证明是她在水中掺了药。”

古家栋叫起来：“什么，你们还要什么证据？你看，我的家，就我一个人生活，只有她有我家的钥匙。”

“你还有什么仇人？”

古家栋想了想，说：“仇人？我哪有仇人？我这个人，人见人爱，谁都喜欢和我做朋友。”

“你再好好想一想，有谁和你不睦？”

古家栋抓抓头发：“我只有一个情敌，他却不在本地……只能是李婉，她就是我的仇敌！”

泰山宾馆会议室，烟雾腾腾。

讲台上，有一条大红横幅，上书：《健康制药集团百家新闻采访团新闻发布会》。

康子文西装革履地坐在布满话筒的主席台上。还有一些什么莫明其妙的专家陪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