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娃那乌溜溜的大眼睛,转来转去,闪过疑惑、不屑、惊讶又好奇的光彩,小脸上的表情丰富得不可思议。它居然用食指点点小下巴,状似思考的模样,可爱得能萌翻所有人。
“小东西,你在想什么?”韩希宸唇角一倾,勾过小下巴,温声问。
“哼!”
它双手在胸前一交叉,嘟起小嘴,皱着小鼻头,脑袋朝旁一扭,拒绝回答……这么复杂的问题。
一扭头,便看到窗外缤纷艳丽的灯火流影,霓虹闪烁的高楼大厦,丰富奇特的广告招牌,夜色下的街头似乎比白日更加绚丽多姿,神秘瑰丽。
小东西扭身就爬到窗口上,将一张肉嘟嘟的小脸蛋帖在玻璃上,看得份外兴奋。它穿着一件很时髦的晚礼服似小裙子,瑰红色的上身袖口和深藏色的下身裙摆都滚着银金色线的荷闲的步子,走到最近的旋转木马前,美妙的音乐声中,雪白、赤红或玄黑的马儿,上下起浮,鬃毛轻拂,乌蹄飞扬。
其实最有趣的是中间旋转的华丽柱体上嵌着许多镜子,骑在马儿上的人们可以通过镜子看见自己,或窥视他人。头顶上的灯光五彩缤纷,充满浪漫色彩,若是情人坐在一起,光芒下的脸庞相映镜中,有种说不出的奇妙情趣。
许多爱情故事里,特别喜欢把旋转木马安排为情人约会场景,看到它,总会让人联想到浪漫甜蜜的恋情。
曾经,小良拉着她的手说,长大后赚了钱带她天天坐旋转木马。
男人完全不知道小娃娃在想什么,但能看出那双大眼里深深的渴望,继续引诱,“小家伙,机会只有一次。”
稍稍停留了一下,他就转身。
“啊啊……”
“等价交换。”
美人鱼大转杯前,男人举起小娃娃与自己平视,“想玩,就付门票。”
他凑近脸,盯着那双满是挣扎矛盾的大眼睛,唇角上弯,十分享受小家伙的愤怒纠结。
杀人狂,臭流氓,欺负她未成年,可恶可恶可恶!
“真不愿意?”
话间,男人又转过了身,朝着玩偶爬爬屋走去。货架上摆满了时下最流行的嘻猴、流氓兔、馒头仔系列,只要爬过那条彩虹大道就能得一个。凡是女生,不管成年或是未成年,都很难抗拒可爱柔软的玩偶公仔。
当然,它也不例外。
“啊啊,要要……”
“小家伙,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那漂亮得极度邪恶的俊脸,距离自己五厘米不到,只要它趋前一点,送个kiss,就能满足前世今生的所有愿望了。可是……
小奶娃的脸蛋迅速累满了褶子,仿佛十分痛苦,小嘴儿紧紧抿着,抓在男人胸口的小手早攥成了两颗小拳头。
“最后三秒。三……”
旋转木马——前世的渴望。
“二……”
玩偶公仔——无限的诱惑。
“一!”
韩希宸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更是她的仇人,杀她全家的大仇人!
“臭流氓——”
一声尖嫩嫩的大骂,毫无悬念地迸了出来。
远远跟在后方的人都是一愕,左右不明那两人又在搞什么,弄得硝烟味这么重。
“小、混、球!”
男人几乎是咬牙切齿,俊脸沉到底。
小奶娃一抡起拳头,正中男人侧脸,力气不大,却把男人彻底惹怒了。
男人将孩子用力塞进怀里,大步走向了前方正缓缓旋转着的摩天轮。
后面的人一看,急忙追上大叫,“韩哥,不要啊,小乖乖她有恐高症!”
张生这一叫,男人的动作更快,一脚跨进了小铁箱里。铁门刚关上,就传来一声尖厉的啼叫。
“爸爸——”
可怜张生只能看着扑在铁窗里的小娃娃,可爱的小脸上写满了恐惧,韩希宸却露出了很解气的邪恶笑容。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流氓,成,流氓,成,臭流氓——”
“这一转至少要两分钟。”
“爸爸,啊——”
小小的铁箱子慢慢升上高空,港边的海风呼呼地飘进了故意被男人打开的窗口,刮在小娃娃脸上,吓得她直往男人怀里缩。
张生也急着进了一个铁箱子,可惜只能在下方,不管怎么呼叫安慰都于事无补。
以为两分钟就好,当他们到达最高点时,摩天轮居然停住了。距离地面十多米的高空中,男人脚上一用力,铁箱子就晃了起来,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吓得小娃娃不停地尖叫。
“你才多大,就有恐高症了?”男人的口气,十足戏谑。他故意转过小娃娃,让它面朝外,双手托在胳膊窝下,一送到窗口,它的啼叫声更加剧烈。
“啊——爸爸,呜呜……爸爸……”
地下一片灯火如织,人间美景,可若在晃晃悠悠仿佛一下就要坠落的高空中,听着那刺耳搔心的嘎吱声,正常人多看几眼也会晕乎胆怯。
寻常婴儿当然不会有恐高症,可它前世就是从五层楼上,活活摔死在一片瓦砾堆里,心结深重,能不害怕嘛!
韩希宸有些诧异,收回手,可小娃娃已经被吓坏,哭个不停。
“别哭了,我要杀你用不着这么废事。”他拭过小脸上的泪水,可小家伙毫不领情,使力拍开他的手,“行了行了,开个玩笑而矣。”
大变态,这种事也能开玩笑吗?!冷血无情的恶魔。
“别哭了,再哭,我真把你扔出去了!”
“哟……哟哟汪……”
它抡起拳头,疯狂扑打,连骂声都回归原始阶段了。
他只能由着那雨点般的小拳头,落在胸口不痛不痒,拭过滚下的小水珠,一点一滴,温温的能融化坚冰,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透出十足的怨怼和委屈,能揉碎人心。
“乖,别哭了。”
他无奈一叹,捧起小脸蛋,轻轻吮去泪水,一个个细吻落在眉角、鼻尖、脸蛋,最后在呜咽的小嘴上一啄,哭声嘎然而止。
正在这时,天空中传来砰地一声鸣响。
窗外,漆黑的夜空中瞬间绽放出万千星点,层紫绀红,炫丽奇艳,疑似银河落九天,全融入了森黑宁寂的眼底。他低下头时,满眼星光仿佛流星划过黑幕,萦火璀璨,坠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
“看天上,就不怕了。”
他捧着那颗小脑袋,转向了艳火铺满的天,唇角再没有戏谑无情的笑。
……
与此同时,就在距离不远的海湾码头上,一道枪响打破岑寂,正在卸货的人纷纷扔下箱子跳进水里逃生。刺耳的枪声,叫声,轰炸声,迅速覆盖了整个码头。
“该死的,怎么会这样!”鬼佬在小弟掩护下,顺利跳上了车。
“很明显,有人泄了密。你看——”跟着他溜上车的面具男指了指海面方向,那里投来数道刺目探照灯光,巨大的轰鸣声带着阵阵腥咸味扑来。
警方连直升机都派来了,显然早知道此番交易是场大买卖。
“他妈的!要被老子查出谁是内奸,老子非扒了他皮不可。”
“标叔呢?”
鬼佬刹时一僵,想到那老家伙在接到货后,五分钟之前说放下心想去撒泡尿松解松解……五分钟时间,足够顺利逃命,避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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