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满脸欣慰,父亲则是一脸欣喜,可他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心的因为他的回归,母亲因为能借由晓嫱而攀上女帝这棵大树而开心,而父亲则是因为能因此而得到母亲的关注而喜悦,这虚虚假假之中,或许只有她,才是自己真正的归宿吧。
柔光闪烁,看向那端出笑容与母亲交谈的人儿,几个月的相处,他多少是了解她的,她此刻虽然笑得甜美,却不真实。知道她不喜欢这种场面上的交际,不喜欢这种虚假的巴结,可为了他,走在了这沼泽般的拧泥之中。
这个问题不是没想过,也跟她说过,可她却毫不在意。
淡淡的期望,浓浓的哀愁!
他真的能得到期盼已久的亲情与爱情吗?
开设喜宴
柔和的阳光洒射在斑驳的树影只见,显得那么安静肃穆,走在绿色的草坪和白色的石阶上,脚步是那么轻起轻落,而亦枫的心中却是那么的激动与思绪波涌,有些不知所措。
雕梁画栋,鳞次栉比。
几年没有回来,却已是另一番风景,这一切熟悉却又无比陌生。原本的鹅暖石小径变为了清盈流水,原本的花园已被改为一栋精美阁楼。一切的一切都在改变,就连他,也在改变。
“亦枫,这便是如今爹住的地方!”指着眼前奢侈华丽的“茗净阁”,语含自豪,就连站立的姿势也便得自信,那平凡暗淡的容颜此刻却散发着无比耀眼的光芒,这是他从小到大从未见过的,原来不只这薛府的摆设,就连他最熟悉的父亲也在改变。
一个嫁与人夫的男子,毕生不就是争得妻主的宠爱,父亲哀悼了半辈子,渴望了半辈子,终于得到了这一切,住进了代表地位荣誉的精雕细酌的阁楼,旁观者清,他从母亲的目光中看不出一丝感情的存在,对于父亲,她只有利用。父亲悲了一生,追求了一生,却只得了这虚假的一片,值得吗?
难道, 在这女子为尊的世界里,男子的地位便只能是如此吗?
不忍反驳,不忍打破父亲唯一的幸福。
“是啊,很漂亮。”比起原来他们住的简陋如下人房般的屋,这儿简直是天堂。这样的阁楼,几乎可以与大夫君的住所“明月阁”相媲美,的确是下了一番功夫。对于自小便卖身为奴仆的父亲来说,这表面的东西便可以被单纯的理解为爱情罢。
母亲那威严中带着慈祥的声音传来:“亦枫,这五年来,你父亲甚是思念你,你就好好陪陪你父亲吧,晚上为母给你举办了喜宴,到时会让小厮过来叫唤你们。”语毕,吩咐几名奴仆下去,自己也迈着矫健的步伐离开了。
留下他与父亲两人,从前两人便没有多少话题,现在更是少之又少,亦枫只是保持着微笑,听着父亲唠叨着他如何受宠,得了什么赏赐等等,看着父亲那激扬的深情,心中更是苦涩。
很快的,夜,拉开了帷幕。暮色沉沉,虫鸠鸟鸣,夜晚的薛府也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已入寒冬,薛府颐景园中,冷梅傲放,发出淡淡的清香,飘散与园内各处,虽然不比春天百花齐放,夏日知了争鸣,且也别有一番风味。
当亦枫与齐夫君赶到时,已是堂堂满座。
各位夫君、小姐、少爷皆精心打扮。清丽可人、可爱清纯的,丰姿冶丽、妩媚妖娆的,风情万种、光艳逼人的,淡雅脱俗空谷幽兰的,真真是环肥燕瘦应有尽有,见到这花枝招展的艳妆人儿,再次感慨母亲的滥情。
母亲坐于主座,身着墨色罗袄,脚蹬黑色长靴,发丝服帖地梳理于脑后,更显家主风范。其身旁左侧放置几张凤椅,正君张氏坐于最前方,其他按照等阶依次坐着侧君李夫君与季夫君,之后便是其他的一些妾室。因为父亲已由妾升为侧君,位置也由不起眼的后方被安排在季夫君身旁。父亲摆了摆那艳丽过头的衣装,向母亲行了个礼,便抬头挺胸地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而母亲右侧,则是几位兄姐的位置。已经嫁为人夫的长兄薛漫,被封为四品官员的三姐薛棱,以及几位还未出嫁的弟弟,皆坐于位上,虽然都面带微笑,却心思难测。生在权贵之家,从小便见闻广泛,想要在如此复杂的环境下争宠生存,便要尽早学会伪装。
被小厮引至一列于主位的椅子坐下,从未有过如此待遇,从前的家宴,他难得有资格进入,即使被允许参加,也只是坐于后方看看热闹罢了。今日却将他当作主角待之,真是太不习惯,也感到有些许不安。
此刻,要是晓嫱在这儿就好了。
默然一笑,从何时开始,他竟然如此依赖那个比他还小,却比他乐观的小女子了,真是世事不可测啊。不过,如果她在这儿,他便不需要再如此不安,他可以放下所有的担忧,将一切交于她。
“今日离家五年多的亦枫终于归家,甚是欢喜。众聚一堂,尽情欢饮!”豪迈地端起酒樽,与众人共同饮之。
“亦枫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平日里看似小草一般,毫不起眼,如今却风光乍现,为薛家带了无限风光啊,怪不得夫人如此器重。”侧君李氏最为直爽,耐不住性子,酒樽刚放下,便说出口。
看似夸耀,实则波涛暗藏,讥讽他依靠外人夺得在薛府中的地位。
“是啊,听闻亦枫救了参知政事乔大人,那乔大人来头可不小,谁不知如今我朝女帝最为信赖亲近的便是她,得了她的赏识那可不得了哦!齐夫君,有亦枫这个好儿子,你还真是好服气啊!”季夫君也适时开口,笑的如三月的花朵般娇艳,灿烂逼人。
“是啊,是啊……”
附和的人很多,却又有多少人是真心呢?
“好了,别说这个了。听说漫儿,灵菲几个孩子准备了节目,是吗?”毕竟是老狐狸薛进,在宫廷官场之中摸爬打滚那么多年,一听便知后院之中的戏码,如若是平时,她可以放任他们,可今日,却不得放肆。
“是啊,漫儿将他的琴都带来了。”端庄有礼,笑之有度,正夫张氏微微转头,朝着薛进浅然一笑,如一朵腊梅,嚼之有味。
这大公子薛漫正是正君张氏之子。
“灵菲也精心准备了舞蹈呢!”侧君李夫君也不甘示弱,不甘心自己的儿子七公子,方龄十七的薛灵菲输给张氏之字薛漫。
两位夫君视线相碰,擦出阵阵火花。
这薛家,众所皆知,正夫张氏与侧君李氏表面谦和,内则暗相争斗,张氏为太守之子,而李氏为御史之子,此二人地位皆高,却也斗得厉害。就连自己的子女,也拿来当作比较的对象。如今正君张氏之子,薛家大公子薛漫嫁于枢密使顾大人为正夫,此一番使得位居下位的李氏更是眼红,直言要自己的儿子薛灵菲嫁个更有前途之人,也幸得这薛灵菲貌美如花,长相机警活泼,甚为讨喜,也叫人有几番期待。
对于这样的争斗,大家看得多了,也不觉得好奇,就连薛进也是微微无奈地耸肩,让几位公子自行下去准备。
在这空隙之间,颐景园内又恢复了一番热闹的景象。
“如此场合,薛尚书介意朕与乔大人来品尝一番琼浆玉液吗?”
一个身穿明黄色中衣的女子慵懒的塌入笑声喧天的园内,身后跟随众人侍卫。白皙细嫩,干净修长的手缓缓撩开额前的垂发,露出一张妖媚无比的脸。琼鼻润唇,眼如桃花,只可叹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一张娇媚的脸配上她那无与伦比的气质,再加上她嘴角那抹似有似无的浅笑,给整个人蒙上了一层云雾,叫人看不透彻。
随着她的开口,大厅内顿时鸦雀无声,直直地看向这天外之客。
“参见女皇陛下,见过乔大人!”薛进惊讶之余,忙不迭起身让出主座,跪地请安,这时众人方从女帝的美貌之中觉醒,跪地拜见,同时也在心中肯定了传言中女帝貌若潘安的说法。
在这慌乱之中,乔嫱朝着亦枫的方向偷偷地眨巴了下眼睛,调皮地吐吐舌头,使得亦枫无奈地摇头。在他最思念,最需要她的时候,她总是及时出现,保护自己。
跪于地上,浅钩唇角,心中,则是满满的感动……
勾引女帝
“啪啪”两声,内务府大臣带领一群小厮垂首上前,手执托盘。
“今日朕与乔大人突然造访,特准备了些礼物,为薛公子的洗尘添光加色。”
在众人的惊愕的表情下,二十几位小厮井然有序地上前跪下,将托盘中的宝物高高举过头顶。各式珠宝,光彩夺目,耀眼非常,一堆宝物之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举世珍宝——天山野生雪莲,有强身健体,延年易寿,解百毒之功效,几百年才开一株,且地处极寒,采摘极其困难,是以被评为宝中之最。
内务府大臣福坤侧身,身后五名小厮费力小心地抬着一用大红色丝绸包裹的巨大物品上台,引得在场的夫君,小姐少爷的猜测与好奇,全部瞪大眼睛看着,心中则更是嫉妒非常,没想到这薛亦枫如此风光,这乔大人果真是女帝心头的一块肉,得了这乔大人的赏识便是得到女帝的赏识啊!
福坤将大红色丝绸利落地一抽,惊叫声此起彼伏。
金玉仙台,竟然是金玉仙台。
仙台以千年檀木为座,用玉石、翡翠、玛瑙、水晶、珊瑚、象牙、青金石、孔雀石等珍贵材料,雕刻洞天仙境、山石树木、神话人物,表现了“群仙祈福”的吉祥题材。
这仙台是一年前女帝端木青萧登基之时,启焰国派遣使者特地送来的宝物,启焰国胜产翡翠、玛瑙等宝石,且制作工艺精良,此金玉仙台耗资过万两,花费了他们三年的时间方制造成功。
当时女帝的几位宠妃都对它十分垂涎,女帝也没有松口将它松予某位,一直置于东宫之中藏之,没想今日竟然是赏于一官员,准确的说,是为了一位公子而赏赐如此贵重的珍宝。
羡慕,嫉妒,阴狠,惊讶……
各式各样的表情此时都毫无保留的展现着每个人的心思,即使精明如正君张氏也有着那么一瞬间的闪神,阴狠一闪而过,便又恢复了温柔贤惠的模样,而侧氏李氏与季氏则毫不掩饰眼中的贪婪,嫉妒的看着那一排排的宝物,恨不得全部吞入自己的腰包之中。
虽然只是一瞬,可乔嫱等的便是这一刻。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只有知道每个人所隐藏的心思,才能突破心房,多加防备。
早在送亦枫回薛家之前,她便打听清楚薛家的关系网。如小青的情报网所汇报,两位侧君阴狠却不遮掩,往往这种人最好防备,因为这样的人一般头脑相对简单,喜欢争一时之快。
眼睛微眯,而张氏……
表面谦和,实则狠绝,叫人防不胜防,才是最可怕的。
亦枫看着琳琅满目的一片,眼睛微涩,鼻中发酸。
爱的最高境界在于“不说”,就是把爱情摆在心里,含在口里,流盼眼底,都比挂在嘴上可贵而扣人心弦。爱情原本是心灵感应,其深刻处便在于不可言之的那份感觉。
她对他的好,总是隐藏在各样的小事之中。之前是,现在也是,她总是不直接告诉他,不希望以爱的名义给他负担,如果没有翡绿的怒斥,他不知何时才能从伤痛中觉醒,才能体会到她那隐藏极深的感情。
或许在从前,面对这么深刻的感情,他会退缩,可如今,共同经历过生死磨难,他对爱有了渴望。
而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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