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的米饭旁,有几块碗的碎片,亮竹的脸颊被一块尖锐的破瓷碗给划过,痛得她叫了一声。
「少奶奶。」朱清及时赶到,听到亮竹的叫声,马上跑进来。
「哼!」
儿到朱清来,江可怡才松了手,但亮竹的脸上已经划出了一道血痕。
「朱管家,你看看这女人。」莲嫂想告状,却让朱清摇头制止。
朱清是知道少奶奶对亮竹小姐的恶劣行径的,老夫人不管这事,亮竹小姐又不让他去向少爷禀报——纵使他是个老管家,对少奶奶的行径,也插不上手管教。
他不让莲嫂说,是不想再激出少奶奶的怒,要不,受罪的肯定又是亮竹小姐了。
「朱清,把她给我赶出去!」江可怡盛气凌人的指着莲嫂。
「不用你赶,我自己会走。」莲嫂气腾腾地反控:「你这个坏心的女人,要是敢再虐待亮竹,我……我一定会去向立委陈情,抖出你的恶行来……」
对于莲嫂撂下的狠话,江可怡大笑两声回应:「好啊,有种你就去啊!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角色,哪个立委吃饱没事,会理你?」她的眼神倏地怒瞪。
「不过,我巴不得你这么做,这样一来,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这个承亮竹和她母亲一样下贱,专门抢别人的丈夫,而且还是抢同一户人家的父子,呦,还真是女承母志啊!」
一段尖酸刻薄的话,说的亮竹垂首泪涟涟,她的眼泪不是为自己掉,而是为了母亲而落。母亲都走了十年了,还得承受这种侮辱,这叫在九泉之下的母亲,情何以堪?
而这也显示,她为母亲赎的罪还不够,才会让母亲身上的污名一直无法褪下。
江可怡的话,也让莲嫂哑口无言。她们一再忍气吞声,就是担心亮竹遭受伤害。
斗不过江可怡,满肚子怒火的莲嫂悻悻然的转身走,有朱清在,她相信江可怡不会再做出伤害亮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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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盆大雨的夜里,亮竹一个人未着雨衣,蹲在莲花池边,拿着手电筒寻找着小蜗牛的身影。
为了替莲嫂求情,亮竹答应江可怡的条件,天亮前要在莲花池里捉出一百只小蜗牛。江可怡之所以提出这条件,是因为之前仆人剪下一朵莲花冲泡给她喝时,一整壶喝了一半,居然倒出了一只比她指甲还小的蜗牛,害得她当场呕吐连连。
「亮竹小姐,不要找了,快点回房去。」朱清撑着伞走来。「再淋下去,你会生病的。」
一阵阵的晕眩袭来,亮竹咬牙忍住,抬头,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我……我不会有事的。清叔,请你回房去,否则……」
「你放心,我确定少奶奶睡了,才出来的。」朱清拉着她。「亮竹小姐,你回房去,你浑身都湿透了——呃,你的手怎么那么烫?你在发烧呀!」
「清……清叔,我……我不要紧……我……我没事……」拨开湿漉漉的发丝,亮竹努力睁大眼找寻着小蜗牛的踪影,手中握的手电筒晃动着,光亮对焦不住,她的眼睛也开始晃忽忽。
一辆车子朝他们站的方向驶来,大亮的车头灯,刺的她睁不开眼。
车子停下,夜归的万重天从后座下车来,朱清赶忙趋前为少主子遮雨。
「少爷。」
「她在这里做什么?」
跌坐在地上的亮竹,像一朵被大雨摧残的白莲,摇摇欲坠,看得令他眉头紧皱。
「哥……」想告诉他她没事,想告诉他她很好,但是,她的话还没出口,人便倒了,雨中的白莲,被倾盆大雨摧残的再也没有一丁点支撑的力量。
「亮竹小姐……」
「亮竹。」
眼睁睁的见她倒在他眼前,他的心抽痛了一下,大步跨上前,弯身,将卧倒在地上的那朵白莲,勾进怀里。
大雨急落的夜里,碰触到她滚烫的身子,令他震慑不已,两道墨黑浓眉皱出一串满满的担忧。
抱着她,他急急的冲向屋子之际,和一旁为他们拿伞遮雨的朱清道:
「快去请医生来!」
他的口气充满焦急,他的眼神有着焦虑,他的心焦灼急躁如火炙一般,她滚烫的身子,让他意识到她可能会永远的离开他——
头一回,他为她感到焦虑;头一回,关心她的情绪,浮上表面。
此刻,他对她的关心,即使再大的狂风暴雨,也冲刷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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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重天在亮竹的房里待了一夜,整夜未合眼,目不交睫,盯着她太过惨白的容颜,担心起她会离开他。
他不过才十天没见到她,她怎会瘦成这般弱不胜衣的模样?瘦削的脸颊上,还有一道新伤……虽然清叔没向他多说什么,但他猜也猜得到是谁在苛待她。
奶奶怨恨她、江可怡仇视她,而他……对她还是有恨,不管她待在朱家还是万家,她都不好过,可是,他也不愿让她离开。
这十天来,每晚他都待在书房,明知她就在朱家,但他强忍住想见她的念头,一晚挨过一晚……他要忘掉她,但显然他还是做不到。
医生来看过,打了针,烧也退了,但她一刻未醒,他的心,就一刻不安。
抚着她的脸,他的眼神恍惚。
他从不知道自己这么地在乎她,焦急地抱她进屋里那一刻,他几乎忘了所有曾加诸在她身上的仇恨,忘了她的母亲毁了他那个表面上完美的家庭,忘了她和她父亲是最蠢的帮凶——
那一刻,他只希望她好好活着。
指腹抚上她泛白的唇,他毫不迟疑地俯首,给了她一个充满生命之吻。
这一刻,他居然相信起童话故事的情节,他相信王子的吻,一定会唤醒沉睡中的睡美人。
「亮竹,醒来!」他在她耳边低沉的呼唤。
「重天,你究竟在做什么?」
一大清早,朱陈芳闻讯来到亮竹的房间,赫然看见孙子深情款款的吻着床上还未醒的人,着实震惊不已。
跟在后头的江可怡撞见这一幕,更是恨得牙痒痒。
「奶奶,你看、你看嘛!」
「好、好,奶奶会给你一个公道的。」朱陈芳头痛不已。
自从可怡进了朱家门后,她的头没有一天不痛的,可怡天天向她诉苦,一会儿哭哭啼啼,一会儿又要求买名牌、买珠宝。她这一阵子没一天睡好觉的,索性每天窝在佛堂,求个清静。
只不过,每回看到可怡那张酷似女儿的脸,她就不由得心软偏向可怡。
「重天,你究竟把可怡当什么了?可怡才是你的妻子。」朱陈芳气冲冲地质问。「你这样对可怡,公平吗?」
帮亮竹拉好棉被,万重天站起身来,转身面对着奶奶,忽地,两道锐利光芒瞥向一脸气腾腾的江可怡。
「我向来只当她是你的孙媳妇,并没有把她当成我的妻子。」
一语道出,两个女人当场震慑祝
「奶、奶奶,他……」
「重天,你……你这话是……是责怪奶奶为你作主这桩婚事?当初你没有反对的,不是吗?」
「我从头到尾没反对过这桩婚事。」万重天面无表情的道:「但我也没答应过你,就此认定她是我的妻子。」
「你……如果你不当我是你的妻子,你又何必娶我?」江可怡一副受尽委屈的表情。
「你没听见吗?这桩婚事是由奶奶作主。你如果觉得待在朱家受了委屈,随时可以走。」万重天说的冷漠无情,是因为清叔已经查出近来往返台韩两地的韩国华裔中,并没有人姓江,他没有质问她,是不想打草惊蛇,他要一次把她的底揪出。
「我……」
「受一次委屈,能得到五百万的珠宝,这种委屈,还算值得吧?」万重天脸色铁青的瞪着她看。
不到一个月内,光她买名牌、珠宝所花的钱,就将近一千万,这女人,未免拜金得太厉害。
相较起来,亮竹才是真正他该认定的妻子,她受尽委屈,却从未有怨言。
「我……我……那珠宝……」他的眼神太锐利,仿佛一眼就能把她心头盘算的事给看穿了,江可怡慌措不安。
「那珠宝是我买给可怡的。」朱陈芳出面维护着。
「对,是奶奶买给我的。」
「以后你要买珠宝,一律比照公司请款制度。」他话说得硬,他可不想爷爷一生的心血,败在这个挥霍无度的女人身上。「还有,如果你再苛刻亮竹,被赶出朱家的人,绝对是你!」
撂下铁硬的狠话,万重天笔直的走出亮竹的房间,独剩两个女人哑口无言的相望。
而床上已醒来多时的亮竹,偏过头,轻合着眼,泪水无声滑落——头一回,她的泪水里加进了一抹学名叫作喜悦的因子。
他的偏袒让她知道,他并不是全然恨着她的,至少他对她也有着关爱,也有着一丝不忍,也有着……一点点的爱意……
第八章
亮竹身体恢复健康后,万重天决定让她跟着到公司上班,一来,他可以无时无刻看着她;二来,她跟在他身边,强过在家遭受凌虐。
她以总裁特助之名,进驻他的办公室,刚开始,他的确存着私心,只想把她当花瓶摆在办公室欣赏,但一个月后,她渐惭熟悉工作性质后,很多事情她处理得有条不紊。
她的来到,让他的工作减轻不少,心情也跟着轻松多了。
「总裁,这份文件是会计部门送来,请……请你批阅的。」低着头,亮竹怯怯地把文件呈给他。
会计部门会请他批阅的请款文件,大概也只有可怡姊要买东西的款项,每回他看完后,总会沉着一张脸。
「这个月我已经签过一份了,我不想再看。」如她所料,他脸色阴沉得吓人。「你也要记住,一个月我只签一次,再多我都不想看。」
「是。」
收回文件,亮竹心沉甸甸的。晚上回去,可怡姊一定又会骂她一顿,每当请款不到,可怡姊总认为是她暗中搞鬼,哥才不签的。
「你的工作,不在那种只会浪费公司资本的文件上。」他不悦的提醒她,她还有其他的事该做。
「是。」
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前,把请款文件放在一旁,亮竹认真的做着自己分内该做的事。
从上回淋雨过后,她总觉得自己常常发烧,脚也常痛,这两天她耳后的淋巴腺有点肿,她想,也许是一时间工作量大增,她有点适应不良,不过,她做得很开心,因为她可以每天都跟他在一起。
虽然他还是和从前一样,常对她摆出一副阴沉的怨恨模样,但她发现,他对她发怒的次数,愈来愈少,偶尔还会主动关心她……她觉得这样就够了,至少,他不再像以前那么恨她。
当她专注看着卷宗的内容时,突然一只手覆上她的额头,把她吓了一跳。
「你怎么又发烧了?」皱起了眉头,他不悦的口气中,挟带着一丝心底深处涌现的关心。
这一个月来,她常发烧,他也习以为常三不五时把手覆上她的额头,探测她的额温。
「我……可能是昨晚睡觉时,冷气开得太强,感冒了。」
她撒了谎,她昨晚睡觉根本没开冷气。她是怕他会联想到是因为工作太多,身体机能出了状况,怕他不让她再到公司上班,怕他不让她跟在他身边,才骗了他。
「你不会笨到不知道冷气有调温的功能吧?」虽然板着脸,口气也不好,但眸底却显露出对她的关心。「我可不想我的特助是一只病猫,你今天不用上班,去看医生吧!」
他把她方才正在看的卷宗合上。
「哥,我……」怕他真的要赶她回家,不让她继续上班,她急急起身解释:「不,总裁,我、我会注意身体的,我很健康。」
低头看着她因发烧而更红润的唇,心头情意翻涌,不考量她的病菌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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