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袭白衣,白纱遮面,飘飘然若有神仙之姿,只那双眼,依旧清冷,如冰如雪的冷,仿若任何东西都入不了他的眼,如此,反而激起一种冲动,迫切地在那双眼睛里留点儿什么东西。
三人围桌而坐,千凰正对着那人,迎头就是一个笑脸。她的笑自是最动人心的,该用的时候,千凰从不吝啬,往往又恰到好处!当魅惑成了一种本能,天性的感知,便会融入骨髓,自然得犹如一体,渗透人心,又让人觉得发乎自然。
千凰从没将自己当做一只狐狸,却将狐狸的本性展露得淋漓尽致,天性如此,本能如此。
见了她的笑,那人清冷的眼睛微微闪烁,不自觉别开了眼,眉头却纹丝不动!
千凰微讶,暗道,这人好强的定力!一般人见了她的笑,不是三魂丢了七魄,就是成了木鱼脑子,这人却只是闪了一下眼睛。
“凰儿,这是我府上的贵客——”祁阳王本想为两人作介绍,话说一半,忽然发现自己竟不知道他的名字,脸上便有些尴尬。一来那时正在病中,无法招待,二来这人客随主便,也懒得客套,故而知之甚少。
那人清冷的眸子微转,缓缓道:“鄙姓凤,单名一个漓字!”
凤漓!听得这个名字,千凰心里一动。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那个深埋在心里,模糊了容颜的男子——凤铮!他们都姓凤呢!这个认知,让她的心微微一软,笑容便多了几分单纯,眸光闪闪,若宝石般璀璨,接口道:“我叫千凰,千金的千,凤凰的凰!”
介绍这关算是过了,祁阳王莫名松了口气,忽然觉得,这气氛有点儿诡异,终究是军人出身,也懒得深究,反而将要事摆了出来,“今日请凤公子前来,是想谈谈漠北一事……”
接下来,祁阳王便将漠北的形势详细讲解了一遍,凤漓大多静静地听着,只有在祁阳王询问的时候,才会发表一两句意见,往往一针见血,让祁阳王很是赞赏。
将该说的说完,祁阳王便离去了,将时间留给两个年轻人。绝不是他想给两人培养感情,千凰可是他看中的准媳妇!经过一番交谈,他对这两人的组合信心大增。一个有勇,一个有谋,若能团结协作,可当大任!两人接下来必要达成共识,他这个长辈不方便在场,免得他们拘谨!
祁阳王一走,千凰一改先前的庄重之姿,双手撑着下巴,手肘往前,隔着半张桌子,使劲看着凤漓,眉目弯弯,眼睛闪闪,笑的分外灿烂,嗓音也雀跃得很,“凤漓,凤漓,叫着可好听,我却不喜欢它的谐意,凤漓,分离,真伤感呢!”
凤漓言语淡淡,似乎谈的是跟自己无关的事,“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分离乃是人间寻常事,就连骨肉至亲,夫妻恋人,也难以逃脱生死之离,凤漓之名,不过是陈述平常之事罢了!”
这人看的好生透彻,只是很多时候,看的太透未必就好!千凰盯着那双清冷美丽的眼睛,真的伤感了,尤其是那句生死之离,莫名扯痛了她的心,半响才开口,却是转移了话题,“凤漓,你的眼睛真好看,为什么要遮住脸呢,给我看看好不好?”第一次看见冷的这么漂亮的眼睛呢,却不是冷酷,反而让人安宁!
千凰半是撒娇,半是讨好,一张如花笑颜越加灿烂,眼角眉梢,尽是惑人春色。
凤漓难得皱眉,缓缓别开了眼睛,“你对谁都是这样笑的么?”
“什么?”千凰被问得莫名其妙,还是好心开口,“当然不是,我只有对我的朋友才这么笑,你看,我都把你当朋友了,你就让我看看你的脸嘛,好不好?”
见她一脸执拗,凤漓头一次觉得女人这么难缠,还有种让他甩不脱的错觉,于是只有沉默。
千凰就是这样,好奇心一被勾起来,非得出个结果,人不让她看,她还非看不可了,当下叹了口气,故作无奈状,眼底却精光暗藏。
“不给就不给,真小气!”说罢,一脸气愤,起身就走!
凤漓有种松口气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她那双眼睛,一向无波无澜的他,竟觉得很有压力!
就在他松口气的同时,千凰“恰好”擦过他的身子,一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的伸向他的面纱!
只见白纱翩飞,一阵脆响,却是椅子分裂,两身闷响,两人落地,千凰惊呼,某人惊讶地倒吸凉气!
白纱缓缓而落,女上男下,眼对眼,鼻对鼻,唇对唇,空气瞬间死寂!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凤漓的唇很软,却也冰凉冰凉的,吐出的气息带着一种冷冽的梨花香,特别的好闻。
千凰嗅着一点儿,却想感受更多。
因为惊讶,他的唇微微开启,千凰遁着感觉,嘴唇半张,小舌自他的唇缝里一点点挤进去,才触碰到他湿润的舌头,这人浑身一个激灵,猛的推开了她!
先前因为太近,千凰只能看到他的眼,以及细腻得看不见毛孔的肌肤,此时离得开了,才得以看见他的全貌!
不知是否是那双眼睛,整张脸组合起来,也分外清冷,唇色偏淡,似花瓣落上了一层薄雪,让人有种舔舐的冲动。不可否认,単看五官,眼前人确实是个美人,还是个绝顶的美人,冷若冰霜,倾国倾城,他当之无愧。
只是他的眼睛下方,有一个蝴蝶形的印记,暗蓝色的,宛若自肌肤内长出,蔓延到侧脸,在白皙的肌肤上十分显眼!
尽管如此,在千凰看来,他依然漂亮,那只深色的蝴蝶栩栩如生,一种深沉的冷漠,似乎有着不为人知的禁忌,使得他冰冷淡漠的气质多了份鬼魅般的诱惑。
见她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凤漓感到有些狼狈,神色却更冷,正想将面目遮起来,冷不防被人抓住了手腕。
“别遮,这只蝴蝶好看!”千凰的手指抚摸上他的脸,表情很沉醉。
凤漓眼里泛起一丝异澜,下一刻,毫不犹豫地推开了她,将面纱带起,秀眉皱得很紧!
见此,千凰扁了扁嘴道:“放心,我是个女的!”用得着一副嫌弃的样子么!
凤漓敛眉,他自然知道她是女子,别人看人用眼,他凭过人的直觉,自能看出表现之外的东西,这人自内而外,发出一种诱惑的气息,浑身软媚入骨,怎可能是个男子!只是,自出生起,他第一次跟女子这般亲密接触,让他觉得很奇怪,又分外不适应。只是,当她夸他脸上的印记好看,心里仍旧颤动,别人只道这东西诡异,乃不祥之兆,她却说好看,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若无要事,凤漓告辞!”凤漓说完就走,背影匆匆,好似身后有洪水猛兽。
千凰坐在地上,望着他的背影,就是一阵轻笑。他若觉得享受,她反而见好就收,他越是讳莫如深,她越不会善罢甘休!等着吧,冷美人,时间还长着呢……
凤漓,凤铮,差一字,而差千里,印象里,凤铮可没有这么冷。只是,仅为着他名字里有个凤字,千凰便有些不想放手。心里有块地方太空了,不找点儿什么来填,这日子可就太难过了……
千凰回到落熙院,便直接去找了麟儿。
“麟儿,祁阳王说凤漓是修道之人,我怎么觉得他的气息跟我们不太一样!”
麟儿暗道,小主人果真见了那人,还是缓缓开口,“他是魔修者!”
千凰了然,这也可以解释凤漓为何治不好王爷的病了!魔修与道修不同,他们的法术更倾向于攻击,对于祛病除灾,却不擅长,更别说炼丹之术了!凤漓之前怕是耗损了不少法力,强行保住王爷的元阳,却治不好他的病根!
见她神思不定,麟儿试探开口,“小主人对他有兴趣?”
跟在千凰身边这么久,他多少有些了解,对于漂亮男子,她总是特别有兴趣。
“咱本来就是出来散心的,什么好玩儿便玩什么!”千凰答得随意,见麟儿沉默,转而笑着问道:“麟儿是不是吃醋了?”
麟儿微微一顿,直视她的眼睛,语气很干脆,带着一股释然,“麟儿没这个意思,小主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吧!反正这人只是个魔修者,还未成魔,翻不起什么大波浪,只要小心着点儿,不让人捉着把柄就成!”若是出了事儿,也可以由他担着!她近来心情不佳,他看在眼里,有个人来转移她的注意力也好!
他如此大方,千凰有些诧异,终究没多说什么,只捏捏他的脸颊。
对于凤漓,她只是偶感兴趣,以此抒发心中的抑郁,等漠北一事完结,以后自无瓜葛,眼下,却没什么好顾忌的……
祁阳王不知道两人的摩擦,又宴请两人,具体谈了相关事宜。凤漓身负皇命,早就想去漠北,无奈祁阳王的病让他脱不开身,此时见祁阳王没有大碍,便急着告辞。
祁阳王虽然想多留千凰一段时日,考虑到国家大事,耽搁不得,还是各赠两人千两黄金,摆一桌上好酒席,算是为两人饯行!
一出祁阳郡,千凰便亮出了随身飞剑,念动法诀,瞬间放大数十倍。千凰牵起麟儿踩了上去,见凤漓还在原地,巍然不动,不由笑道:“凤漓,你不是赶着去漠北么?此去漠北数千里,不如一起上来,也省得我们先后不一,耽误行程!”
怕他拒绝,千凰故意将漠北的事情摆在前头,更因为她肯定凤漓拿不出更好的代步法器。道家钻研的门类较广,又是炼丹又是炼器,还有许多旁门左道层出不穷。而魔修者,因为受到排挤,被迫聚集在北寒之地,有极少人滞留中土,被修道人发现,往往群起而攻之。他们修炼的功法虽然厉害,却十分单一,更因为缺少材料,拥有一两件高级法器已是万分难得,哪及得上道门大宗出手阔绰。
这等珍贵的万载寒铁,千凰尚要从玄机师尊手里讨得,他一个魔修者万万是得不来的,顶多驾个黑云,或用光盾。光盾快是快,但耗损法力,一般用作追敌,或是逃走,根本不适合远行。思来想去,怎么也是搭千凰的顺风车方便啊!
他要是没事,自然不会贪她这点儿便宜,但他此刻有事,凤漓稍一犹豫,便踏上了千凰的飞剑。
千凰眼底的幽光闪闪,几分得意,几分暗爽,凤漓,谅你再冰再冷,也逃不出姑奶奶给你下的套子!你越想远离我,我越要让你和我挨得紧紧的。
麟儿在旁,将千凰的表情收之眼底,微微失笑,一种放纵,更是一种宠溺,只要她开心,这点儿小事又何妨呢……
飞剑给力,千凰更是有意加快速度,不消一日,两人便到了漠北。
漠北位于天武王朝北方,在第一交通要道设“分水关”,道口扼住由此通入中原的要道。分水关以南是岳泽国,乃天武王朝外,几个国家中唯一敢与天武叫板的国家。几百年来,大战难有,小战不断。以往只是稍作挑衅表示不满,这次居然用了重兵,颇有一举拿下分水关,直入中原,取代天武之势!
别看分水关如铁桶般坚固,过分水关之后,再也难有险关阻止敌寇,一旦敌军突破关隘,军需充足,中原便岌岌可危!
故而驻守分水关的漠北大营失利,引起祁阳王的重视,更是让朝野震动。
漠北大营本有五万兵马,半年之内,与岳泽国争战,折了一半有余。不仅因为岳泽出了重兵,更因为岳泽请了一位能人,不但御封国师,还与岳泽皇帝以兄弟相称。据说岳泽这位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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