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峰摆摆手,笑道:“一点小伤不碍事。”他从书桌的一旁拿出一个本子,递给阿杏:“这是我写的新本子,阿杏姑娘你看看,如果可以的话,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排新戏了。”
阿杏接过来,惊讶地说:“这么快?演员都找好了吗?戏院的演员可能不够,他们每天排旧戏已经很辛苦了,不可能再排新戏。”
“自从上次你和我说要想请流动戏班来戏院的时候,我就已经叫徐管事去联系这件事了,待会就有徐管事来向你细说此事。”说着转过头对身边的小厮说:“去把徐管事叫进来。”
过了一会,徐管事便进了书房。阿杏平时见他不多,所以特意多看了他几眼。徐管事大概30岁左右的年龄,不高不矮的身材,方脸,长相很稳重朴实,给人一种可以信赖的感觉。
徐管事进来后恭敬地和凌子峰打了招呼。“凌老板,您找我?”
凌子峰对他说:“你和阿杏姑娘说说联系流动戏班的事情。”
徐管事已经听说了阿杏是戏院半个老板,以及昨天她不顾自身危险挺身而出,勇斥恶徒的事情。心中早已对这个姑娘充满好奇。此时见她还只是个小姑娘,心中不禁有些惊异,但仔细瞧她的面容,发现她年龄虽小,可是面容清冷,眉宇中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坚韧之色,目光冷沉、稳重,浑身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优雅高贵之感,倒是不敢小觑了她。
他清了清喉咙,正色道:“我与三家流动戏班有过联系。经我仔细观察,其中一家杏家班最为合适,他们的戏子年龄都还很轻。基本功也扎实,虽然唱功不佳,但这些可以忽略不计,最让我满意的是,杏家班的班主年纪已大,低下却没有可以接手戏班的人才,正在为杏家班的前途烦忧,所以我想只要我们提出邀请,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听了他一番话,阿杏不由地在心中喝了一声彩,人才啊,做起事来有条不紊,面面俱到,考虑周详,凌子峰自己是个人才,没想到手下也是这般的出色,听松戏院毫无背景却辉煌了这么久不是没有道理啊。
阿杏看着徐管事赞道:“徐管事做事如此周详,真是让阿杏好生佩服。”
徐管事得她夸奖,神色也没有多少变化,只是轻轻道:“姑娘过奖。”
这徐管事荣宠不惊,冷静自持,还真是让人心生好感。
凌子峰说:“做得好,既然如此,此时就交给你来办。”
阿杏在一旁补充:“如果他们有些犹豫的话,可以请他们来我们的戏院,也可以让他们欣赏我们的话剧。流动戏班一般都是风餐露宿,居无定所,在他们的心里一定也很渴望有稳定的生活。你可以带他们去看看我们戏子们住的地方,甚至让他们和我们的戏子一起吃顿饭,相信他们一定会点头同意我们的提议的!”她笑了笑,“杏家班,和我的名字很相似,倒是有些缘分了!”
徐管事抬起头来,眼中露出意外的神色,“姑娘说的确实是个好主意!”
凌子峰哈哈笑道:“老徐,你可不要因为我们阿杏姑娘年轻就小看了她啊,她的聪慧我可是自叹不如了!”
阿杏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凌老板就爱拿我说笑。”
徐管事冷峻的面孔也难得露出了笑容:“我可不敢小看姑娘。”能创造出话剧,能有勇气驳退闹事恶徒,又岂会是平常的小姑娘?
三人正说着,一直守在外面的小厮忽然推门进来,“阿杏姑娘,你爹来寻你了。”
阿杏心想,这个时候,爹爹应该在出车才是,怎么突然过来找我?难道……他知道这件事了?心中不由地一惊,从别人最终知道和从自己口中说出来,可是两码事啊!爹爹突然地找过来,一定是非常的生气了。
阿杏面上露出忧色,站起来对凌老板说:“凌老板,我先回去一趟,我要和爹爹好好谈谈。”
凌老板站起来,扶着书桌慢慢的走到阿杏的身边,语气诚恳地说:“阿杏姑娘,如果令尊不愿意你留在这里,姑娘以后还是不要来这里吧,戏院的账目我每个月都会拿给你看,该姑娘的凌某一定不会少一分一毫。”
听到他这么说,阿杏的心中着实有些感动,说实在的,她并不觉得自己真的对戏院有多大的贡献,她将话剧拿出来,虽然是为了帮他们,但也是为了给自己赚银子,自己哪有他们说的那么伟大?而且还得到他们如此诚心的对待呢?
(bsp;“凌老板,这些以后再说,很感谢你如此为我着想。”阿杏轻轻地笑了笑,“我很希望和大家一起努力一起奋斗的感觉,这让我非常的快乐,我并不想轻易地放弃。”前世里她从来没有工作过,这种和大家一起努力一起奋进享受着胜利果实的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她很喜欢,也很珍惜。
“我会尽力说服我爹爹。”阿杏说。虽然她知道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凌子峰的脸上露出一种长者对晚辈的关心,轻轻说:“阿杏姑娘,从戏院的角度,我很不希望你离开,你的聪慧你的活力带给了我们希望,可是,站在你父亲的角度,我和你父亲差不多年龄,虽然我没有家室,没有儿女,但我还是能理解他的想法,我也希望阿杏姑娘能有一个美好的将来,我不希望因为我们而拖累你,影响你。”
“凌叔……”阿杏心中感动,情不自禁地叫了声,声音有些哽咽。
凌子峰轻轻地笑了笑,“你看,你都叫我叔了,我还能不为你着想吗?回去吧,和你爹爹回去。”
阿杏点头:“凌叔,我先回去,等我和爹爹商议好,我再回来。”
凌子峰只是笑,并没有接话。他知道,任何一个父亲,如果真是为了儿女好,都不会让自己的儿女和戏子混在一起。
阿杏一直想为他们赢得世人的尊重,可世人的想法根深蒂固,又哪是这么容易可以改变的了的!在世人的眼中,他们就是低贱之人,而和他们混在一起的人又怎么会被大家所看得起?
凌子峰在心中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阿杏!阿杏!”外面传来父亲叫喊声。
阿杏和凌子峰说了一声,便转身奔出书房。
出了大门,便见父亲脸色铁青地站在院子里,目光中那种严厉而又愤怒的神色是从来都没有对她露出过的。
阿杏怔在大门口,停下了脚步。“爹爹。”她轻轻唤道。
李润福紧紧地盯住女儿,今天从别人的嘴里知道了这件事,那人是城西那边的邻居,刚好昨晚有去戏院看戏,目睹了整个过程。今天在街上遇到他,听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李润福简直没办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一向乖巧听话的女儿竟然会偷偷地瞒着她做出这种事!他真后悔当时答应她帮助戏院的事情。
“我们回去再说!”李润福沉声道。说完便转过身径直向前走,背脊紧绷着,显示出他极大的怒气。
阿杏连忙跟上去,走到他的身边。她抬头看着他冷凝的侧脸,又叫了声:“爹爹。”
李润福没有理她,板着面孔,继续向前走。
阿杏知道,这次爹爹是真的生气了。
回到家里,李润福将大门关好,转过身很严厉地对阿杏说:“从今天开始,你哪里都不要去,每天我出门后会把大门锁上,你乖乖地呆在家里,练练女红。我已经委托媒婆帮你找合适的亲事。这段时间你不要再闹出什么事来!”
阿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关起来!爹爹竟然要将她关起来!
阿杏奔到李润福地身边,抓住他的衣袖,急切地说:“爹爹,您不要这么做!您不要将我锁在家里!”
李润福低头看着阿杏惊慌的表情,心一软,他用力抓住阿杏扯着他衣袖的手,面上露出一种痛心地表情:“阿杏,你小时候虽然调皮点,但一直都很懂事,可是长大了为什么做出这么让爹爹生气的事情来。你已经长大了,所以可以不将爹爹放在眼里了?竟然瞒着爹爹做出这等事!你可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么严重,这可是关系着你一辈子幸福的事情啊!”声音中透出一种焦急,一种伤心。
阿杏见爹爹这样,心中万分难过,爹爹没有错,爹爹一直都在为她着想,可是她呢?难道她的想法有错吗?
如果是错,错就错在她有一颗受伤的心,错在她有一段不能为外人道的刻骨铭心的感情。
“爹爹,您先不要生气!我不是要故意瞒着您的,只是我知道您一定不会同意,一定会生气,所以我才不敢告诉您!”
“既然知道我会生气,我不会同意,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你可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有多严重。有谁会喜欢一个整天和戏子们混在一起的媳妇,整天抛头露面的妻子?阿杏,你这样下去,是不会有好人家愿意娶你的!”李润福越说越生气,渐渐把怒气迁怒到凌子峰的头上去,“你是年纪小不懂事,可是他凌子峰都这么大岁数了,难道他还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吗?他为了得到你的帮助,竟然毫不为你着想,放任你的行为,还同你一起瞒着我,真是太可恶了!不行,我要找他去理论!”说着就向外冲。
阿杏连忙拉住他,“爹爹,不能怪凌老板,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的意思,那时的他处于绝望之中,他要为他的戏院考虑,为他的戏子考虑,自然是任何机会都不会放过!他一直都很辛苦,您就不要怪他了!”她是个成年人,自己决定的事情,为什么要别人来承担责任?
李润福回过头,看着女儿,又是生气,又是焦急,又是伤心,几种情绪混合在一起,让他的心异常难受,他将门狠狠一甩,门大力的撞击,发出“砰“的一声响,
“阿杏,你聪明懂事,你会为别人考虑,为什么你就不想想自己!如果真的因为此事,没有好人家肯娶你,你该怎么办?难道你真要嫁给容峥那个戏子吗?”
第81章说服
阿杏愣住了,这事怎么扯到容峥的头上去了?
“爹爹,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嫁给容峥?”
李润福一脸的追悔莫及,“这事本是我不好,不该让你和戏院走的这么近,以至于让你和容峥有那么多的时间接触,让你和他……唉……”他重重地叹口气,然后又看向阿杏,很坚决地说:“阿杏,我承认容峥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好孩子,可是他是个戏子,你嫁给他一辈子都会被人看不起,你的孩子也会被人看不起,你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也不为自己的后代着想吗?”
阿杏听了父亲的话,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容峥不过是一个十四五的孩子,在现代就是读初中的年龄,就算他再怎么好,再怎么讨人喜欢,她一个成年人也不会喜欢上一个初中生啊!
“爹爹,你说到哪儿去了。我和容峥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见女儿一口否决,李润福怔了怔,面上还是不相信的神色,“阿杏,你别想骗爹爹,你连做梦都叫着他的名字,那天早上,我都听见了。”
阿杏想起那天作的梦,心想,难道她在梦中叫了乔峥的名字?同样都是峥,爹爹听了便误会了,往容峥身上想了。
阿杏坚定地摇头:“爹爹,你一定是听错了,我和容峥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以后也绝不会嫁给他。”
李润福见女儿的神色不像是作伪,也开始怀疑是自己听错了。见女儿说的斩钉截铁,李润福也放下了一半的心事,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让女儿嫁给一个戏子的!
他的脸色稍微和缓,走到院中的木桌旁坐下,阿杏连忙上前给他倒上一杯茶,恭敬地递给父亲。
李润福见女儿如此孝顺,心中的怒火又平息了一些。他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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