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祸》 第21部分阅读

后会有期。”

三立愣怔怔地说:“既然这样就再喝几杯嘛,急什么呢?”

胡志刚却已经出门了,何天亮也说:“三立,今天这酒喝得真值当,胡先生走了咱们也走吧。”

三立无奈地说:“我还当刚刚开始呢,怎么就结束了。”

何天亮说:“你急什么,爱喝酒今后有的是时间,你什么时候想喝了就叫我。”

三立只道何天亮心里有事,没有心情喝酒,就说:“那也好,等你这事过去了咱们敞开心肠美美喝他顿。”

结了账,两个人出了门。三立招来车,要送何天亮回家。何天亮说:“你先回,我还有点事儿,改日我再约你。”

三立狐疑地问他:“你该不是要干什么吧?是不是要闯到白国光的办公室里去?那可危险,叫人抓住了治你什么罪名你都没辙。”

何天亮说:“你别管了,不是那回事儿,我突然间跑他那儿干吗去。”

三立说:“你要是真的去,我陪着你。你别个人去,有个闪失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

何天亮心里发热,嘴上却冷冷地:“我真的还有别的事,你先回去吧。”

三立看了他眼,没有再说什么,转身拄着拐瘸瘸地走了。何天亮看着他拄拐独行在夜色里的背影,突然萌发出深深的愧疚之意。他很想把三立叫回来,再跟他说些什么,可是他知道,如果他把三立叫回来,他今天晚上就什么事情也做不成了,除非让三立也陪他去做那件事情,可是,那是绝对不能让三立参与的。

他拨通了肉杠黄粱噩梦的手机,黄粱噩梦知道他的号码,开口就问:“何大哥吗?有啥事?”

何天亮问:“你能出来跟我见个面吗?”

黄粱噩梦犹豫了片刻,说:“这阵儿不行,老板在。”

何天亮心里动,就势问道:“他晚上在办公室睡吗?”

黄粱噩梦说:“对呀,他直在办公室睡。”

何天亮想了想,他上次在白国光办公室跟他会面的时候,并没有见到白国光的办公室里有被褥之类的卧具,于是问:“他直睡在办公室里吗?”

黄粱噩梦迟疑了片刻,反问:“何大哥,你是不是要干什么?”

何天亮说:“没有,我只是问问。”

黄粱噩梦半信半疑,可是仍然告诉他:“他有个套间,晚上就睡在那里面。”顿了顿又补充了句,“他很少个人睡,般都有女人陪。”

第六部分第三十四章7

何天亮又问:“你是不是还在给他做保镖?”

黄粱噩梦说:“也不完全是保镖,就是值个班什么的。他没有专门的保镖。”

何天亮说:“你忙你的吧,没事了。”说着就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他又开始犹豫了。黄粱噩梦专门提醒他句:“他很少个人睡,般都有女人陪。”会不会暗示冯美荣跟他同居呢?如果那样,何天亮要做的事情就会非常棘手,那种可以想象出来的情景让他却步。他沿着黑漆漆的街道漫步,在肯定与否定的犹豫中备受煎熬。这是段比较偏僻的街道,路灯昏暗,行人稀少,偶尔有汽车风驰电掣地从他身边掠过。他暗问自己,是不是冥冥中真有神灵主宰着每个人的命运?难道他的命运里面真有克星,而这颗克星就是冯美荣?如果冯美荣真的跟白国光在起,他对自己能不能实施计划没有把握,他不能断定自己的神经系统还有没有十多年前的那种承受能力。这时候他的电话突然响了,寂静的夜里尖锐的电话声有些人。何天亮看看号码显示,是小草。

“天亮吗?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刚刚跟三立在起,回去还得会儿。家里有什么事没有?”

“没什么事,宁宁说他们班明天要开家长会,问你能不能参加。”

“我可能没时间,你去吧。”

“我?我去怎么跟老师说呀。”

这时候电话里传来宁宁对小草说话的声音:“你就去呗,就说你是我姑或者我姨。”

小草对宁宁说:“你姑你姨我都不想当。”

宁宁说:“那你就说是我妈,不行,你太年轻了,人家不相信。”

小草说:“就说我是你干妈。”

何天亮听两个人在电话那边商量起来,就对着电话喊:“你们还有事没有?电话不是白打的。”

宁宁抢过了手机,对着话筒喊:“爸,你早点回来。明天就让小草阿姨去吧,行不行?”

何天亮说:“行,怎么不行?”

放了电话,立即回家的强烈愿望支配了何天亮。家里,他的两个最亲近的人在等着他。他已经准备招手叫车了,另个念头却又制止了他:如果他不痛下决心摆脱目前的困境,他跟他最亲近的人不但不能得到更好的生活,就连眼前已经得到的切也会化为乌有。他绝对不能坐以待毙,为了正在家里等待他归来的那两个人,他也要拼命搏。

这个念头像块寒冰装进了何天亮的胸腔,他的头脑立刻变得异常冷静,心脏也凝结成块坚硬的石头。他招手叫过来辆出租车,上车后平静地对司机吩咐道:“大都会娱乐城。”

第六部分第三十五章1

大都会娱乐城像极了夜晚在街头拉客的娼妓,黑夜掩蔽了它憔悴面容上的贪婪,霓虹灯的闪烁装点了它的妖媚,不时传出的歌舞声向大街散播着滛糜的诱惑。何天亮在大都会娱乐城对面的马路边上下了车。他蹲在马路沿上,点燃支香烟,注视着街对面那座用灯光包裹起来的建筑。不时有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马路天使在他身边徘徊,可是看清他那阴沉沉的面容,就识趣地躲开了。

抽了两支烟,何天亮看看表,十点整。他起身慢慢朝街对面的大都会娱乐城走去。过了马路,他转身右折,顺着马路来到了大都会娱乐城的西边,躲到路边树下的阴影里。他给黄粱噩梦挂了电话。

何天亮直截了当地问:“白国光现在在干吗?”

黄粱噩梦说:“没干吗,来了他的两个朋友,他在包厢里陪他们呢。”

何天亮又问:“他般几点睡觉?”

黄粱噩梦说:“他睡得晚,般要到凌晨点多,有时候来了关系户,要陪人家,睡得就更晚了。”说完,黄粱噩梦又问,“何大哥,你是不是要做什么事儿?”

何天亮说:“我肯定要做事,不过这跟你没任何关系。你从现在开始,就忘了我跟你通过电话的事儿,我也忘了。你要是忘不了,我也就忘不了。”这招他是跟胡志刚临时学来的。

黄粱噩梦赶紧说:“你给我打过电话吗?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你看,我已经忘了。”

何天亮说:“这就对了,过后我请你喝酒。”说着就断了电话。

何天亮犹豫了阵儿,终于还是给肖大爷家里挂了电话。电话响了好阵儿才有人接,接电话的是个女人,说话挺不客气:“找谁?”

何天亮说:“我找肖大爷。”

对方不耐烦地说:“早就休息了,有事明天再打。”

何天亮赶紧说:“我找他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你定要告诉他,我叫何天亮。”

女人没有吭声。何天亮估计她正在犹豫,赶紧又补充了句:“我跟他是约好了的。”

女人说了声:“好,你等着。”

很快肖大爷就接了电话:“小何吗?什么事儿?”

何天亮说:“肖大爷,真对不起,这么晚了还打扰您。”

肖大爷说:“别嗦了,有什么事就说。”

何天亮说:“我今天认识了个姓胡的朋友。他过去是金城公司的财务总监兼经营顾问,他给我说了许多金城的情况,跟你那天说的差不多。那些关于金城的传闻都是真的。”

“是吗?光嘴说没有用,有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肖大爷来了兴趣。

何天亮说:“我现在正在想办法。您明天早上哪儿也别去,在家等我的消息,如果我过了中午还没有找您,您就得到公安局报案了。”

肖大爷说:“怎么回事?你别胡来。”

何天亮说:“我今天晚上就在大都会娱乐城。姓胡的朋友告诉我,金城的黑账都在白国光手里。我得想法儿弄到手,弄到手了,明天大早我就找您。万不顺手,您就按我说的,到公安局报案,然后通过我的朋友三立找到那个姓胡的,他起码是个人证。”

肖大爷说:“你别胡来,我不同意你这么做。”

何天亮说:“肖大爷,现在不是谁同意不同意的问题了,我是被逼到了绝路上,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您想想,除了这个办法还有什么办法?”

肖大爷说:“你先别动,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何天亮说:“要有别的办法凭你老人家的能量还能拖到今天?您放心吧,我能把握得住。”说完这句话,何天亮就把电话彻底关掉了。他想,今天晚上肖大爷也睡不成安稳觉了。没办法,他不能不做最坏的打算,做最后的准备,在这种时候,除了肖大爷,没有人能帮得了他。

何天亮沿着大都会娱乐城的墙脚转了圈。这座楼设计得很累赘,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外面每层窗户下面都围了圈横梁。何天亮凭记忆估量着哪扇窗户是白国光的,他记得很清楚,白国光的办公室是二楼最靠里面的那间,他朝上面看了阵,里面黑洞洞的,看不出个名堂。他从地上捡起块石头,朝估计中的白国光办公室的窗户扔了过去。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鬼哭狼嚎的卡拉声掩盖了玻璃的破碎声。何天亮定定地看着那扇被他砸碎了的窗口,确定没有任何反应后,他立即行动,双手按在楼的窗户上,用力撑,引体向上,站到了楼的窗台上。然后他又如法炮制,双臂挂在二楼窗口下面的横梁上,再次引体向上,臂肘支在了二楼,然后又爬了上去。从下面看的时候,窗户的横梁似乎挺宽,上来了才发现这道带有装饰性的横梁其实非常狭窄,仅仅能放下半个脚掌。何天亮吃力地紧贴着窗户。窗户忽然开了,张开的窗户把他推离了窗台。他及时伸手抓住了窗扇的上部,整个身子吊在了二楼。如果窗扇不结实,他的体重会立刻把窗扇从窗框上撕裂下来,他也会块儿摔到楼下。

第六部分第三十五章2

就在窗扇摇摇欲坠的时候,何天亮朝窗口猛扑过去,摔到了屋子里面。肩膀在窗扇上狠狠碰了下,挺疼;脑袋也磕在地板上,好在地板上铺着地毯,脑袋没有受伤,脖子却扭了下。何天亮坐起身来,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看看手表,已经十点了。他不敢再浪费时间,忍着疼痛开始打量他闯进来的这个房间。还好,没有弄错,这里就是他曾经来过的白国光的办公室。他站起身,想了想,索性过去把房间的灯打开了。跟他上次来的时候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种豪华中透出媚俗的摆设。他很快就发现,在白国光办公桌对面的墙角果然还有道门。门扇上半部贴的壁纸跟下半部镶的木板与四周的墙壁完全样,要是不注意真看不出来这里有扇门。上次他来的时候,注意力全在白国光身上,当然不会发现这里还有道门。

何天亮先把白国光办公桌的抽屉全部拉出来,不管三七二十,将里面的东西全都扣到地板上。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散落地。何天亮不用细看就知道,这里没有他想要的东西,也没有白国光用来防身的凶器。他又对四周观察了番,看不出这间办公室里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收藏白国光的密件。他来到墙角的小门前面,扭动门上的把手,把手丝毫不动,他又推了推门,门扇也是丝毫不动,这道门是上了锁的。他毫不犹豫,朝后退了步,抬腿朝那扇小门踹了过去,“喀啦”声,门应声而开。何天亮没有进去,他在门口略微滞了滞,确认里面没有人,这才踅进门里。里面没有开灯,黑黢黢的。乍从光亮处进到这里,何天亮什么也看不见,他在门口的墙上摸到开关,赶紧打开了灯。这间房子比想象的要大得多,如果光看那扇门,会以为这间屋子充其量是个储藏间,进来之后才发现这间屋子跟外面的办公室样宽敞。

张双人大床贴着墙壁放着,如果上面睡着人,两脚正对窗户。床头两边各摆了张床头柜。床头柜上放着台灯相框水杯烟缸等等杂物。床上的被褥没有叠,乱糟糟地堆着。地上东只西只的扔着几只拖鞋。床里边贴墙放着张大橱柜,柜子的门关着。墙上挂着几张外国半裸女人的巨幅照片,高耸的胸脯像从瓜地里偷了两个西瓜揣到了怀里。窗户下面两张单人沙发夹了张茶几,茶几和沙发上扔着几只袜子。屋角摆着张女人用的梳妆台,巨大的玻璃镜面上斑斑驳驳地洇满了苍蝇屎和污渍。屋子里面浓厚的汗酸味儿和脂粉味儿混合成令人作呕的浊气。厚厚的猩红色绒面窗帘把窗户遮挡得严严实实。

何天亮把这间屋子大约打量了遍,就开始动手搜寻他想要的东西。他先去拉开大橱柜的门扇,门扇有的开着有的锁着。他估计凡是开着的门扇就不可能藏什么重要的东西,于是从白国光的办公室里找来把改锥,三下两下把锁着的橱柜门都撬了开来,然后把里面的衣物全部掏出来,在衣物里面翻找了遍,没有什么发现,又在橱柜里面上上下下查看了番,也没有什么发现。他就又开始对付那张大床。他先把床上的被褥统统扫到地上,然后把床垫翻将起来,床下面也是几个大抽屉,何天亮把抽屉抽出,仔细查看着,里面基本上都是破鞋烂袜子,稍翻腾就扬起了臭烘烘的灰尘。何天亮憋住气,认真翻找着。他听说过,许多人愿意把重要的值钱的东西藏在破鞋烂袜子里面,所以他对这些又脏又臭的东西翻得特别仔细认真。几个抽屉都翻过了,依然无所获。何天亮坐到沙发上,静静心,稳稳神,再次仔细打量这间屋子。房间里面的家具他都翻过了,四面的墙壁和顶棚很正常,看不出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这时候他注意到房间靠里面的屋角还有道小门。他过去拧开门把手,门立刻开了,里面原来是个小卫生间,有洗脸台便池,还有淋浴器。何天亮想到在哪部电视剧上看到过,毒贩子把海洛因藏在卫生间的抽水马桶里。他立刻满怀希望地把白国光的抽水马桶拆了,满是水垢的抽水马桶零件散落地,却没有他想找的东西。

何天亮有些灰心。如果再找不到,他只好孤注掷,等白国光回来采取非常手段硬逼了,那样做,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后果难料。见到卫生间吊了顶,他就又块块地把吊顶掀了起来,仍然无所获,反倒让屋顶不知积存了多少年的灰土扑头盖脸地蒙了身。何天亮看看手表,已经十二点多钟了,他心里烦躁起来,也有些恼火,不由自主就起了破罐子破摔的心理。他开始动手乱翻乱拆乱撬,就像是要把白国光这里所有的摆设家具物件都拆成碎片才高兴。这么做的时候,他居然产生了精神上的愉悦感,生理上的快感。他没有察觉自己这种意识上的变化,兴致勃勃地拆卸着这套屋子里面的家具和摆设,而拆卸这些东西的本来目的似乎已经并不重要,甚至他已经忘掉了拆卸这些东西的终极目的。就在他费力地将席梦思的弹簧垫子撕开的时候,从床垫里面掉落出来个用塑料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方形的袋子。刚开始他竟然没有在意这个意外掉出来的塑料袋子,还在想着要不要把这个床垫的所有弹簧都拆卸下来。蓦地他的头脑震,心里也清亮起来,连忙抓起掉在地上的塑料袋,迫不及待地撕开包扎着的封皮。里面是两个账本和个笔记本,还有大包花花绿绿的票据。他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找到了,心里阵狂喜,忍不住朝自己的脑袋狠狠捶了下,暗说:这才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六部分第三十五章3

何天亮拿了那包账本票据坐到沙发上,这时候他倒不急于离开了,反而希望白国光能早点回来,他真愿意看看白国光的命根子让他抓在手里的时候,会是副什么德性。况且,他觉着如果就这么走了,跟当小偷没有区别,他宁可当强盗也不当小偷。他从白国光的中华烟盒里面抽出支烟点燃,想了想又把整包烟装到兜里,这时候才顾得上细细翻看起这些账本来。看了半会儿,里面记着的那些借方贷方支出收入所有者权益等等些术语弄得他莫名其妙,不过从那些单位个人名称里面,他还是看到了许多他听到过的单位和名人,其中还有东方铝业公司的大名。账本他看不懂,就原封收了起来,又拿出笔记本翻看了起来。里面是流水账性质的东西,每笔收入支出都记得很详细,有些支出后面还有收款人的签名,有些来往账面后面还有说明。虽然何天亮弄不清楚这些收支往来的详细情形,可是他却明白,这确实是白国光他们非法侵占国有资产的黑账。账本他看不懂,可是有能看懂的人。笔记本上记载的到底是什么事情,他没有能力查究清楚,只要他把这包东西交给肖大爷,自然会有人查个清二楚。

想到肖大爷,何天亮恍然觉醒自己刚才的想法实在幼稚,立刻把这包东西交给肖大爷是最重要的事情,自己却还在这里等着跟白国光斗气,万出了岔子,那可就前功尽弃了。醒悟过来,何天亮把这些东西仔细收好,又找出两个塑料袋在原有的塑料袋外面包扎了番,松开裤腰带,把这个包裹掖到贴身的衬衣里面,再用裤腰带牢牢扎住。然后他起身来到窗前,从窗口探头朝外面看了看,外面黑洞洞的。何天亮忍住了想从窗口下去的冲动,如果他已经得手了在离开的时候却失足摔个头破血流或者腿瘸脚断,那不成了大笑话。想到这里,何天亮转身来到门前,正要开门,却听到有人朝门口走来,接着传来钥匙哗啦哗啦的响声,紧接着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何天亮摇头苦笑,暗骂白国光回来得不是时候。但是,他并没有因为白国光回来而有丝毫的紧张,反而有几分如愿以偿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的心情异常镇定。他退回到白国光的办公桌前,坐到了他的大靠背椅上,觉得还不够洒脱,就又把脚跷到了办公桌上。白国光推门进来,眼看到何天亮立时惊呆了,半张着嘴像只呆鹅杵在门口,脸色也变得煞白。何天亮怕他转身跑掉去叫人,不等他反过劲儿来,立即迎上去把他拉了进来,然后关上房门。白国光惊慌失措了,声音颤抖地连连问着:“你,你要干什么?你,你怎么进来的?你你”

何天亮回身坐到他的大班台后面,笑吟吟地说:“你怕什么,想你了过来看看,见你正忙着,就没打搅你。别怕,我不会到这儿来伤你。”

白国光这时候才发现房间被他翻成了锅烂粥,更是恼怒惊慌,声音也高了八度:“你干什么了?你这是夜入民宅非偷即抢,我报案,你立马就得进去。”

何天亮用脚把电话推到他的面前,浑不在意地说:“我也觉得你应该报案,打吧,电话就在这儿,随便你。”

白国光的眼珠子颤抖着,拿不定主意该不该拿起电话。何天亮说:“你不想看看我偷了你什么东西吗?弄清楚了报案更准。”

白国光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大变,转身冲向卧室。何天亮没有跟他过去,照旧摆出优哉游哉的样子,半躺在白国光的大班椅上。这时候他听到白国光在卧室里哀号了声,何天亮浑身激灵,暗想这小子可别畏罪自杀了,连忙起身跟了过去,却见白国光跪坐在床垫前面,双目呆滞,脸色蜡黄,整个人变成脱了骨的肉鸡,脸死相儿。

何天亮扒拉了他下:“怎么啦?你爹死了还是你妈死了?”

白国光经他碰,身子立刻颤抖了起来,突然间转身抱住他的双腿哀哀号哭起来:“姓何的,我求你饶了我行不行?你就放过我这马,你要什么我都答应,钱房子女人,这个买卖,都给你,你把东西还给我。”

何天亮恶心得真想吐他口,甩腿摆脱了他的拥抱,冷冷地说:“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正要求你饶了我呢,你这不是逗我玩吗?”

白国光呆呆跪坐在自己的腿上,不吭声了。何天亮弄不清他的脑袋里面转着什么念头,弯下腰凑近他的耳朵说:“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的银行账户让检察院查封了,我辛辛苦苦挣的钱都变成石头了,我又变成钱不值的穷小子了,明天我还得到街上擦皮鞋去,失陪了。”何天亮说完起身正要离去,白国光猛然扑了过来,从后面勒住了他的脖子:“你想要我的命,我就先要你的命,我要你的命,你的命”

何天亮冷不防让他勒住脖子,呼吸困难,心里却异常清醒,他翻过两臂从后面抱住了白国光的脑勺,然后弯腰挺臀,“嘿”的声将白国光倒摔在面前的席梦思床上。白国光傻乎乎地眨巴着眼睛,嘴角流出了涎液。何天亮揉了揉被他勒痛了的脖子,气呼呼地踢了他脚:“你他妈的垂死挣扎,快去报案吧,我陪你到公安局走趟,我是揭发贪污犯的英雄,你呢?后半辈子可就得剃光头了。”

白国光喘息着从床上爬起,鼻涕眼泪顺着肥胖的面颊流了下来:“何天亮,你赢了。你说说吧,你到底要什么,我就是倾家荡产也遂你的意。你要是恨我抢了冯美荣,实话告诉你,我给了冯美荣高工资高职位,却没有得到她的人,不信你去问问她。”

他不提冯美荣还好,提冯美荣何天亮更是怒火中烧。他忍不住又踢了白国光脚:“去你妈的,你们这两只马蚤狗愿意干吗就干吗,跟老子没关系。我啥也不要,就要你进监狱。”说完,他又冲白国光啐了口,才扬长而去。

大厅里面依然灯火通明,保安和小姐都懒洋洋的,见到有客人出来,都强打精神对何天亮问候。何天亮忽然在柜台后面看到了冯美荣。冯美荣见他从楼上下来,满脸惊愕,却没有跟他打招呼。出门时,守门的保安毕恭毕敬地对何天亮说:“先生请走好。”

来到外面的马路上,何天亮深深吸了口清冷的空气。空气的质量不好,略略带着硫磺味儿,有些呛人。何天亮再次看看手表,已经凌晨两点钟了,街上没了行人,只有零零星星的汽车孤独地穿过街道。何天亮没有回家,他直接去了凌云大酒店,这是城里唯够得上三星级的宾馆,晚的宿费得三百八十块。何天亮开了间房,然后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钻进绵软的被子里面,很快就睡着了。

第六部分第三十六章1

觉醒来,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的缝隙钻了进来,照得屋里明晃晃的。何天亮惊,从床上跳了起来,第件事就是给肖大爷打电话,电话刚刚拨通响了声肖大爷就接了起来:“小何吗?”

何天亮知道肖大爷直在电话旁边等着他,替他担着心,赶紧报告:“是我,切顺利,东西我已经拿到了。”虽然看不见,但是何天亮却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肖大爷松了口气,也许刚才是站着接的电话,这会儿才坐了下来。

“你现在在哪儿?我过去。”

何天亮说:“我在凌云大酒店,我过去吧,您说个地点。”

肖大爷说:“你别动地方,我过去,你把房间号告诉我。”

何天亮明白他的意思,就把自己的房间号告诉了他。跟肖大爷通过电话,何天亮才给小草拨电话。电话刚刚响,小草也是马上接了起来,显然,她也是直在电话旁边等着。

“天亮吗,你在哪儿?”急促的声音里透出了哭腔。何天亮心里微感愧疚,连忙说:“我在等肖大爷,切都好,你别担心。”

小草说:“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后半夜家里的电话就没停过。两个男的轮番打电话找你,还打听你的手机,说是你的朋友。我想要真是你的朋友就不会不知道你的手机号码,所以就没告诉他们。我打你的手机也打不通,你关机干什么?把人急死了。”

到了这个时候,危险已经过去,何天亮不怕小草再为他担心,就实话告诉她:“轮番找我的人八成就是白国光他们。我昨天晚上把白国光的命根子揪住了,他要用所有的财产跟我交换,你说我跟不跟他换?”

小草说:“你说的是什么我听不明白,什么命根子换不换的。”

何天亮说:“白国光他们干坏事的证据现在就在我手里,会儿肖大爷就过来取。白国光急猴了,要用他的全部家当跟我换条活路,我没答应他。估计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很可能还会采取别的手段千方百计把东西弄回去。你这两天干脆把店停了,然后把宁宁接过来,咱们不能不防他们手。”

小草迟疑不决:“有那么严重吗?”

何天亮说:“你想想,要是换了你,别人要把你朝监狱里送,你能老老实实伸着脖子等着挨刀吗?我别的不怕,就怕他们把你或者宁宁弄到手里当人质,逼着我用拿到的东西跟他们交换,那我除了交出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手的东西就没别的选择了。”

小草果断地说:“那好,你从现在开始别关手机,我马上歇业,然后就到学校接宁宁,然后就去跟你会合。对了,你现在在哪儿?”

何天亮把自己所在的房间号码告诉了小草。小草也不废话,“咔哒”声就挂了电话。

何天亮这才洗脸刷牙,然后穿好衣服,肚子饿了,却不敢出去吃饭,怕肖大爷来了找不到他。他从口袋里面掏烟,掏出来的却是白国光的中华,何天亮感到自己有些无赖气,自己也觉得自己好笑,泡了杯茶,躺在松软的席梦思上享受起大中华来。

肖大爷来得比何天亮预想的要快得多。听到敲门声,何天亮赶紧下地开门,出乎意料的是肖大爷还领了两个人,个有四十多岁,黑瘦精壮,眼睛骨碌碌转得精灵;另个才三十来岁,中等个儿,戴了副有些老气的黑边眼镜,看就是白面书生。

肖大爷回身关好门才给何天亮介绍:“这两位同志是省检反贪局的,这位是二室张主任,这位是小刘。”介绍完了又解释,“昨天晚上接到你的电话真把我急坏了,晚上都没睡成觉。睡不着想得更多,后来我想你把我搅了,我也得搅搅别人,就给省检反贪局老黄挂了电话,对了,老黄就是他们局长,把情况给他说了。他非常重视,立刻就布置下来。大早这两位同志就跑到我家等你的消息。快说说,怎么回事。”

何天亮心里暗笑,这位肖大爷也真是,从进门他就说个没停,这会儿又催着他快说。何天亮先把昨天晚上取来的账本笔记本和那包票据交给肖大爷:“就是这些,我也看不懂,不过从白国光的表现来看,这些东西是他们的命根子,他当时就开价用他的所有家产还有大都会娱乐城跟我交换。”

肖大爷接过那包东西没有看,转手交给了张主任,惊讶地问何天亮:“你见到白国光了?他知道是你把东西弄来了?”

何天亮说:“见到了。”于是把他拿到东西以后,在那里等白国光,等不及正要走他却回来了以及后来的整个过程讲述了遍。

肖大爷哈哈笑着说:“小何呀,你也真够可以的,明明是不速之客跑到人家那里偷东西,得手了还要等人家回来告诉人家声,你这个贼也太霸道了。”

第六部分第三十六章2

何天亮说:“我觉得偷偷摸摸走了太小气,明着告诉他东西是我拿走了让他干气没招才体面。”

肖大爷说:“你就没想想万人家要是跟你拼命呢?”

何天亮不屑地撇撇嘴:“他拼不过我。”

肖大爷又说:“他是拼不过你,可是他是帮人,你是个人,他要是把他的手下叫来,即便你吃不了大亏,可是这趟弄不好也就白跑了。”

何天亮笑笑:“他手下的人里也有我的朋友。”

肖大爷说:“看不出你这个小子还真有点门道。”

他们说话的时候,张主任跟小刘翻看着那包东西。张主任神色凝重地对肖大爷说:“肖书记,这些账本和票据足以证明社会上传闻金城公司的问题绝对不是无风起浪。”

小刘也说:“这个笔记本上详细记载了他们将股东资金非法转移瓜分的事实。金城的股东都是国有企业,他们侵吞的实际上是国有资产。”

肖大爷问:“这么说这个案子可以立了?”

张主任肯定地点点头:“不但可以立案,回去我们立即提请对主要犯罪嫌疑人实施逮捕。”接着又握住何天亮的手说,“非常感谢你,何天亮同志,你提供的证据实在太重要了。当初对金城公司审计的时候我也曾参与过,明明觉得他们的账目做得规范过头了,也明明知道他们的许多财产去向并不能自圆其说,可是当时有省上个别领导罩着,又没有其他的证据,只好眼睁睁看着他们逍遥法外干生气没办法。这回可算抓住他们的狐狸尾巴了,不,是卡住了他们的七寸,我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你。”

肖大爷说:“这几天估计他们定会千方百计地找你,甚至会采取些非法手段千方百计地把罪证弄回去,你定要小心。”

何天亮说:“我个人倒不怕他,我担心的是他们对宁宁和小草下手,用她们来要挟我。我已经让她们躲躲,餐饮中心的生意也停了,宁宁的学也暂时不上了。”

张主任说:“这件事情我来处理。保护检举揭发犯罪嫌疑人的公民是我们的责任和义务,我就不相信共产党领导下的社会主义天下,还能让魑魅魍魉为所欲为。”

肖大爷说:“那你就去安排下,安排好了通知小何声,让人家正常生活,别让揭发检举了坏人的人反而没有好日子过。”

张主任对肖大爷非常敬重,对肖大爷的“指示”连连称是。何天亮说:“我已经安排她们跟我会合了,你们放心,没大事。”

小刘这时候在旁催促:“这些材料还需要回去做些技术工作,没别的事咱们先走吧。”

张主任对何天亮说:“你能不能把你的联系电话给我留下,有事我好跟你联系。”

何天亮说:“没问题,我给你写下来。”于是用宾馆的信笺给张主任写了他的姓名住址电话和手机号码,张主任接过夹到了他的公文包里面,然后起身跟何天亮告别。肖大爷说:“你们先走,我再跟小何坐会儿。”

张主任说:“那我给您把车留下。”

肖大爷说:“你们的事情重要,你们把车带回去,还怕我没车用吗?”

张主任跟小刘拿着材料急匆匆地走了。肖大爷背着手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何天亮请他坐下,他摇摇头:“我遛遛腿。”

何天亮又问:“您老吃饭了没有?”

肖大爷说:“哪里顾得上吃饭。你吃了没有?”

何天亮说:“我也没吃。”

肖大爷说:“那咱们就吃饭去呀,你跟自己的肚子有仇吗?”

何天亮说:“我不能走,会儿小草跟宁宁要过来。”

肖大爷说:“那就给餐厅打个电话,让他们把吃的送到房间来。”

何天亮说:“人家能给送吗?”

肖大爷哈哈大笑:“你也是个土包子。这种饭店给客人送餐是正常服务,哪里会不给送。我来要,我请客。”

何天亮连忙说:“您要我请客。”

肖大爷没有搭理他,拨通了餐厅的电话,要了早点。

肖大爷打开了窗户,外面世界的声浪扑了进来。这里是九楼,俯视下去,行人如蚁,车辆如鲫,已经开始褪色的树叶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斑斑点点的光。肖大爷长叹了声说:“人哪,年纪越大越觉得生活美好,越觉得这辈子错过的东西太多,留下的遗憾太多。说句实话,白国光他们闹的这摊子事,也是我这辈子留下的件遗憾。当初我要是不坚持调查他们,也不会那么早就退下来。想不到天网恢恢,他们终究还是没有逃过应有的下场,我的桩心事也算了了。从这点说,我个人也得好好谢谢你小何。”

第六部分第三十六章3

何天亮说:“您别谢我了,我干的事儿也拿不到桌面上,给人家行贿的案子也还吊着呢。”

肖大爷说:“那不样。你是好人犯错误,他们是坏人干坏事,换句话说,你是人民内部矛盾,他们是敌我矛盾。要是没有这个基本的分析结论,我才不会帮你到区检察院说情呢。”

何天亮说:“肖大爷,我也想通了,您别为我的事情费神了,就那么大个事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想还不至于判我的刑。今天有您这句话,您承认我是个好人,我就满足了。”

肖大爷说:“说到这儿,我还忘了告诉你。区检察院冻结你们账户的事情我反映到市检察院马大炮那里了。这位马检察长很重视,立刻派人调查落实,果然他们违反了办案程序,估计也是受了白国光的指使,或者拿了人家的好处。马大炮已经指示他们立即改正,绝对不允许随便查封人家的财产。我估摸着今天就能有结果。”

何天亮听了这话,高兴得恨不得抱住这可爱的老头亲他下,忙不迭地说:“肖大爷,我真的太感谢您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句话,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肖大爷说:“你呀,今天就到河西区检察院去,说是自首也好,主动交代问题也好,反正你要争取主动,面对面把事情给人家交代清楚,实事求是,这样对你也好。在处理的时候人家肯定会考虑你的态度,从宽处理。”

何天亮忙不迭地答应:“我现在就去。”

肖大爷说:“还是先吃饭吧,吃饱了再做事。”

说话间有人按响了门铃。何天亮打开门。送餐的服务员推着辆小车,车上摆着稀粥牛奶面包包子和些小菜。服务员把食物摆放到房间的桌上,何天亮抢着付账,服务员却没有收,拿出张纸片说:“我们不收现金,请先生签单,跟房费起结算。”

何天亮接过纸片,看也不看就签了字。服务员走了。何天亮跟肖大爷两个人都饿了,二话不说就开吃。钱被封在账户上,把小草也拖累进来,两三年的心血弄不好就要付诸东流,这件事像块大石头直压在何天亮心上。这件事解决,何天亮心头松,食欲大振,风卷残云般将送来的食物扫而空。肖大爷吃得不多,喝了碗稀粥,吃了两个包子就放了碗筷。何天亮还让他,肖大爷逗趣道:“我还吃什么,都让你吃了。”

何天亮红了脸说:“我再要。”

肖大爷说:“算了,我吃饱了。”

这时他听到走廊里宁宁跟小草叽叽嘎嘎说话的声音,连忙迎了出去。宁宁见到何天亮奇怪地问:“爸爸,你怎么在这里?这里好高级呀。”

何天亮把她们让进屋来,对宁宁说:“叫肖爷爷。”

宁宁乖巧地叫了声:“肖爷爷好。”

小草也跟着问候:“肖大爷您也在这儿。”

肖大爷抚摩着宁宁的头说:“好孩子,好,好,聪明漂亮。学习怎么样?”

宁宁说:“还可以吧。”

肖大爷哈哈大笑了起来:“现在这些孩子真有意思,宁宁跟我那个孙女样,问她学习怎么样,就是这句话:还可以。是不是你们老师教你们这样对付大人的?”

宁宁说:“还可以的意思就是还可以,没有对付谁的意思。”说着爬到床上颠了两颠:“爸,这床真软乎,今天咱们就住在这儿吗?”

何天亮把她从床上拉起来:“当着肖爷爷的面别这样,没规矩。”

肖大爷站起身说:“你们家子呆着吧,我得走了,还有大摊子事要办。你们在没有接到张主任的通知之前,暂时不要离开这里,有什么事我给你们打电话。”

接下来的两天里,他们三口人直在起。在凌云大酒店住了两个晚上,小草嫌房费太高,坚决让何天亮退了房,搬到了另外家比较便?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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