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夫》 第29章

陆奉天坐起身,用衣衫遮掩住丑陋的身体,平声道:“如果实在没办法,那就算了。杨御医,我想知道这人面疮今后会变成怎样?”

杨御医闻言有点惊奇,看了陆奉天半天,这才说道:“过了瘙痒期,这人面疮就会遍布全身,每到夏日都会流脓不止,奇臭无比。但在瘙痒期中,千万不能挠痒,否抓破人面疮,肌肤只有溃烂一途。”

“有没有止痒的药物?”

“有,但是不太见效。”

“这人面疮,除了难看、流脓、奇臭、溃烂以外,可影响生命?”

“影响生命则不会。但因为这人面疮过于恶毒,很多人因为无法忍受而自避山林,或……也有。”杨御医沉重地说明道。

“杨御医,您倒是说说那是什么法子,好不好?您怎能让奉天一直这样下去?而且他是怎么才会得上这人面疮的?”卞青仪又急又不安。如果陆奉天一生如此,那她的一生不也就完了?

“这人面疮,本来是西域一带马身上的皮肤病,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大概是随着战俘等传进了中原,后来就有人患上了它。也有人说这是苗疆的巫咒,用来下在自己仇人身上。

“具体到底怎样,我也不知。大概是陆将军的仇家给他下的种子,比如在内衣上涂上人面疮的脓乐之类,也有可能是无意间传上的。这个很难判别。”

“杨御医,皇上请你来,不是让你来解释人面疮是什么东西,而是希望你能治愈护国大将军的!”卞青仪微怒道。

“青仪,杨御医不说,自然有杨御医的难处你就不要为难人家了。杨御医,麻烦你给我开些止痒的药,等会儿我让管家送你回宫。”陆奉天站起身来。

杨御医摇头叹息两声,提笔开下方子,顺便嘱咐陆奉天,多去寻些强烈的熏香,否则到了盛夏,他人就不能出门了。

出门时,杨御医思虑再三,还是说了治愈人面疮的方法。

“治愈人面疮只有一个法子,就是过人。”

“过人?”陆奉天皱眉。

“是,过人。人面疮没有治愈的方子,只有把它过给别人。而且过人的法子只有房事一途。我想,你大概也不会把这身毒疮,过给你千娇百媚的妻子,而你妻子愿不愿意,也是个问题,所以,这人除了买,也别无他法。所以我说,这是个伤天害理的缺德方法。

“陆将军,陆夫人,治疗的法子我已说出,至于到底怎么办,就任凭二位处置。下官告辞。”杨御医说完,抱拳离去。

眼看自己的妻子追上杨御医,似乎询问了什么,陆奉天站在卧房里,若有所思的冷笑了一下。

“杨御医。”

“陆夫人。”杨御医拱手。

踌躇了半天,卞青仪还是开口问道:“杨御医,请问这人面疮可会传染?平时可要注意些什么?”

杨御医了然一笑,“平时注意清洁,不见风最好。至于会不会传染,只要不行房事、不把破掉的脓浆沾上身,便无大碍。”

“那如果以前……”卞青仪毕竟是妇道人家,有点口齿难开。

“照陆将军目前的情形来看,人面疮已发展到后期,如果夫人也传染上了,应该早已有征兆。至今不见,陆夫人就不必担心。”

杨御医心中奇怪,这二位郎才女貌,竟然两三个月无房事,也是怪事一件嘛。他人帐内事,也不是他这个外人可以道的,不过这天仙也似的陆夫人,能逃过一劫,也算幸事。

一切就如杨御医所说,进入六月后,陆奉天三尺之内已是臭不可闻,就是加再多熏香也不济事。

卞青仪每见丈夫一次,必大吐一次,情况之厉害只得见医,结果陆将军府有了意外之喜……陆夫人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

六月底,陆府贴出告示,如有人能治愈人面疮者,赏银五千两。

一个月过后,无人揭榜。

陆府只得再贴告示,愿出五千两买一普通女好,并在陆奉天的要求下,加上了治愈人面疮的详细方法及后果,并指明一定要卖身者完全出于自愿。

所以,虽有那贪图赏银的父母或人贩子,但卖身者在看了浑身溃烂的陆奉天本人后,真心想过身者并无一人。将军府反而藉此机会救了不少苦命女子,为陆奉天博来善人的美名,这个倒成了陆奉天的意外所得。

日子就这样一日拖过一日。到了八月,陆奉天已不再上朝,有要事就请人传呈上去,每日里着布满熏香的黑衫,坐在家中处理公事。

“夫君。”卞青仪挺着大肚子,在丫鬟的搀扶下出现在书房门口。

陆奉天抬起头,向门口望去。

卞青仪不自在的偏过脸。那张俊伟的面孔,如今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前来卖身的女子在看到陆奉天的面孔后,昏过去的人也有。

“有事么?”

“妾身想问夫君,宫里头有帖子来,夫君去么?说是桂花宴。”

“不去。”陆奉天冷淡的回了一声,低下头去继续批写公文。

“夫君……”

“尚有何事?”

“又有人送女儿过来,想问夫君要不要过去看看?”

“他女儿是自愿的么?”

卞青仪沉默了。看到陆奉天现在这个鬼样,想到要和这样的人春风一度,想到自己以后也变成这样,任是哪个再丑的女子也不愿哪!

“夫君,妾身认为,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为什么一定要卖身者自愿呢,既然付了银两,哪怕是用药把她……”

“如果换了你呢?”陆奉天头也不抬的淡淡地问。

卞青仪说不出话了,站了一会儿,实在忍受不了房中传来的异样臭味,福了一福,转身离开。

等卞青仪走远,陆奉天才抬头看向她的背影。

他很想问她,我是你的丈夫,如果你爱我,你可愿意为我过身?

但是,他始终没有问出口,因为他明白,这世上只为自己着想的人太多,换了他,他也不愿。

如果是马夫……摇摇头,他禁止自己去想这个问题。

可越是禁止,他就越是会去这样想,如果是马夫,他一定会……

八月十七日,陆奉天不用下人侍候,独自清理完身体后,躺在凉席上,眼望帐顶。他已经受够了下人的异样目光,一副想吐不吐、想掩鼻又不掩鼻的样子。

“马夫……这是你给我的惩罚吗?”陆奉天勾起嘴角笑了笑。

他不想在京城买人过身,自然有他的打算。但同时,他几乎是自我折磨的,也把它当作是那人对他的惩罚。只有这样想,他才不会在想到瘪嘴男人时,有一种想要哭泣的冲动。

桌上四五个香炉香烟缭绕,熏得整个卧室里充满了浓郁的檀香味,但就是这样,也无法掩盖住来自他身上的溃烂腐臭。

在这样怪异刺鼻的味道中,陆奉天渐渐沉入了梦乡。

梦中,他又看到了那个人,不过这次那个人并没有血迹斑斑的抱着马头,在他耳边哼唱。

他看到那个人用一种怜悯的眼光看着他,嘴角是他熟悉的温柔笑意,那两个深深的括弧渐渐向他靠近……

温暖厚实的嘴唇吻上了他,接着,几乎是用一种珍惜的态度吻遍了他的全身。

久未云雨的身体燃烧了,激烈的热狂像是要把那个人整个吞噬!耳边的呻吟,包裹他的火热,柔情的亲吻,让他分不清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马夫……”

早上醒来,陆奉天觉得自己昨晚似乎叫了马夫的名字,床上的凌乱、身体的舒畅、梦中的激狂,如果不是床上的落红,他都快以为昨晚和他上床的就是马夫。

陆奉天起身穿上鞋子,走到香炉边,一个个嗅过去,终于在左边第二个香炉中,发现了不同于其他檀香的味道。

“叫夫人等下到书房来找我!”陆奉天对外面侍候早起的下人命令道。

“夫君,你找我?”卞青仪轻敲门扉。

“你好像并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夫君,妾身不明白……”

“不明白?”陆奉天盯住她的眼睛。

“妾身真的……”卞青仪不由自主地背过身去。

“小少爷,是老身我换了您香炉里的檀香。”门外突然响起刘婶的声音。

“够了!人呢?”陆奉天不耐烦地挥手。

“您说那个女子么,老身已经妥善处理,不用小少爷担心。”刘婶看了卞青仪一眼,张口回道。

“刘婶,以后府里的任何事,我都不希望看见你插手,如果你想搬过去和那一家子住的话,那又另当别论。”

“小少爷!”刘婶慌乱起来。

“下去。和青仪一起。”陆奉天再次挥手,表示不想再谈。

卞青仪深深看了一眼刘婶,眼光中充满歉意。刘婶轻叹一声,和卞青仪一起离开书房。

两日后,经杨御医确诊,证明人面疮毒确实已经拔光,给陆奉天配了些舒血生肌、去疤养颜的药膏灵液,告诉他只要不间断的涂一个月,身上的人面疮疤痕就会退光,就算有些痕迹也不会很明显。

陆奉天又开始每天上早朝,上完早朝出门忙他的公事,忙完公事偶尔去应酬一番,回家后就是练武又练武,直到累得不行,倒头就睡。

过了那天,他就从没想过那个为他过身的女子下场如何,不管她是不是自愿,这件事、这人已经跟他毫无关系了。

而经过此事,他对妻子卞青仪的态度也越发冷淡。加上他本身势力的巩固,对宰相卞腾云也不如以往一般买帐。

崇元元年十二月底,卞青仪给陆奉天添了一个左手腕上长了三颗血痣的大胖小子,据看相地说,这乃聚宝痣,此子将来必会富甲一方。

卞、刘高兴异常,身为父亲的陆奉天却反应冷淡。在他看来,能不能富甲一方,得靠自己的能力与手腕,跟痣长什么样屁关系都没有!

第二年开春,皇帝把陆奉天派往北域,镇守边疆,妻儿留于京中。

就在陆奉天在边疆,为巩固己身势力、为功利汲汲而营时,京中突然传来百里加急的家书,曰:儿被人盗。

后陆奉天镇守及开拓边疆有功,奉旨回京,虽四处贴赏银寻找爱儿,却经年未见下落。

卞青仪虽然还想再要一个孩儿,陆奉天却不再和她同房,回京不久,就开始经常寻花宿柳,致使和卞宰相的关系越来越微妙。

皇帝见此情形大喜,加上陆奉天主动呈上兵权一半,更让皇帝对其放心。倒是卞宰相树大昭风,弄得皇帝很想让他告老还乡,另外培植一股势力。

陆奉天回京后不久,李诚兴也奉旨回京,被封为二品虎威将军。

一听李诚兴回京,陆奉天很快就找了藉口,寻麻烦去也。

校场上,两人说是切磋武艺,结果打得昏天暗地。两个人互相都像和对方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样,红了眼睛,尽朝对方要命的地方招呼。弄得校场上的军众提心吊胆,就怕两位位高权重的将军有什么万一。

互相过了三百来招,可能李诚兴练秘笈上的功夫毕竟时间还短,加上对方他的一招一式都很了解,而且陆奉天这两年显然也没有白混,一身功力更见精厉,三百招过后,李诚兴已只有招架之力,毫无还手之功。

偏偏陆奉天生性恶劣,明知对方不是自己对手,不但不手下留情,反而变着法子让李诚兴出丑。一会儿把他的发带挑断,让他披头散发,一会身儿把他外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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