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宅斗之家和万事兴》 第23部分阅读

用。我娘该是在屋里左等我不来右等我不来,急着呢。我这就该回去了。”

徐氏听她说要回去,迟疑着回头,目光扫过林辰宗和杜泽,停在林辰光的身上。

林书茹无奈道:“我娘见我如今好透了,便又开始拘着我穿针引线。方才是让碧婷去回了声,说在大哥哥这待小会儿,现下,我娘该是要”

林书茹想说,沈氏该是要派人来催了,还没说出口,便见个小丫头匆匆进了栀轩,同各人见了礼后向林书茹原话复述道:“姑娘,太太问说,可好了没?”

这应景应得还真好,解释都还未解释完,催的人就来了。

林辰宗冷不防问了句:“二婶如今竟还要拘着你,怕是这病中的大半年你都是没有长进的。”

林书茹撇撇嘴,“你都说是在病中了,自然是顾着身体健康的,对长进与否不用要求得太高。”

话毕,众人皆被逗得乐不可支起来,连那向敛默得厉害的杜泽也眯起了眼,半垂着头偷偷地笑。

笑完了,林辰光虚虚道:“等会儿,等会儿。我近日又得了几本册子,你要不要瞧瞧?”

林书茹毫不迟疑,点点头。

林辰光朝书房的方向指指,对她说:“你自去里头看看,案上的你觉着哪本好看,就拿去瞧瞧。”

林书茹应了声,让沈氏差来的丫头稍等会儿,快步进屋又快步出来,摊开手中拿的两本册子,对林辰光道:“就这两本,先谢谢大哥哥了。”

她转身要走,林辰宗突然叫住她,问:“上次被三妹妹你拿走的那个话本,可是好看的?”

林书茹转头,回他的问话道:“自然是好看的,不然这次我怎地又会选本手抄的。”语气里满满的理所当然。

林辰宗眉头微微挑,咬字极重地哦了声,又问:“那三妹妹觉着那样册话本,该是值多少好?”

“世双人,自然低得万金。只是可惜,我没有万金在身。真要出价,我愿意付十两银子吧。”

林辰宗意味深长地笑:“平日里本拓本才买八个钱,三妹妹着实大方了些,不过这样说来,也真对得起那撰写誊抄之人。”

林书茹突地怔愣,转而笑起,又随意同他说了几句,才从栀轩里离了开。

等她走了,林辰宗偏头问杜泽:“日间被赞扬了两次,可是开心的?”

杜泽拱手朝他拘了拘,满面无奈求饶道:“别说了,别说了。”

林辰宗不吃这套,继续冷着语气笑他:“下次该要正常些说几句话才好。”

林书茹停在露薇轩的院门外,翻开手中那册抄本,碧婷探头过来看了看林书茹愈加奇怪地神色,担忧地问了句:“姑娘,怎么了?”

林书茹唰地声合了书页,对吓了跳的碧婷道:“哦没什么。”

第85章记得

几日后,林书茹收到沈氏那边转来的沈绍延的回信,信中所说不出林书茹的意外,并没有在世面上寻见相似的手抄本。沈绍延说,若是想看些新奇的话本册子,他能帮着拣出几本捎来,末了很豪气地问林书茹需要捆个多少本,说的像是在批发大白菜。

林书茹想了想,摹着抄本的书册抄了几页,那日下午沈家便收到了这封林书茹写来的信。

近几日林家那头的三姑娘来信有些频繁,虽然之间的通信内容都由大人拆封检阅过,其中不过是写着些的拜托,却还是让苏氏瞧着心头不爽。据她所知,林家家中的少年着实有好些个,这林三姑娘好生奇怪,需要帮忙怎么不拜托自家兄弟,反倒舍近求远,拜托到了沈绍延的身上。

因心底里埋着这样的疑问,苏氏更是将两人之间的通信内容瞧得仔细,这日下午林书茹写来的这封回信,着实将苏氏气得岔了气。

沈老太太信步走过,瞧见苏氏捧着封信气恼得不行,扫了眼她手中愈渐拽紧的信笺,上头的簪花小楷行笔之貌很有些熟悉,便转了步子朝苏氏走去。

苏氏本想将这封信暗地里给毁了,却没想到被沈老太太瞧了见,眼见毁是毁不掉了,心头愤懑,将这信交到沈老太太手中的时候,十分地心不甘情不愿。

沈老太太展信看,好气又好笑,不过是让沈绍延去寻寻看相似的话本册子,没想到苏氏会因这事情如此生气。

沈老太太也知道,这苏氏早许多年前便对沈氏房有着几分偏见,如今孩子们长大了,苏氏也就对沈氏所生的林三姑娘有着不般的忌禅。

苏氏见沈老太太瞧着那封让自己火冒三丈的信并不觉得有什么,不禁倒豆子般将自己方才的不满尽说了出来。先不说苏氏此人的性情如何,就这直来直去不怕得罪人的脾气可是直让沈老太太哭笑不得。

边是她的外孙女,边是她的亲孙子,这个态是着实不好怎么表的。

苏氏觉着林书茹抄来的这几页说是话本册子的开头,真是颇为蹊跷,若是要,该是要寻自己未见过的,怎么会自己手里头已经有了本,却还要再寻本模样的?然后,这说是抄的话本册子前几页里写的这些,是否是在向沈绍延暗指着什么?!

沈老太太笑,同苏氏说了些林家大房同二房早年的不对付,又感叹了几句沈氏到得如今依然未得子,林三姑娘在家中举步艰难,同母家的关系好些,也是极为正常的。

苏氏听着,沈老太太也没有偏帮着谁的意思,最重要的是,沈老太太的口气里,也没有要强硬撮合沈绍延同那林家三姑娘的意味,心头不由舒了口长长的气。这直肠子人的优点就在这里,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火气容易煽动,也容易熄灭,也算是不难劝的。

沈老太太将林书茹写的那封信还了苏氏,苏氏想了想,便让王志家的交去给沈绍延。

等王志家的走,苏氏不知想起了什么,又蹙了眉头。隔了片刻,苏氏同沈老太太道:“母亲,前几日老爷有未同您提过那陈家的女儿?”

沈老太太点点头道:“说过,算也是个不错的,我是点了头的,怎么琦儿他未同你说?”

苏氏想了想,组织了下措辞,道:“老爷他是说了的,可我寻思着,总觉得陈家的门户低了些,”

沈老太太没吭声。

沈家的门庭摆在这里,世代只出了几个武官,品级还都不高,想寻个什么样的高门嫡女呢?

苏氏本想耐足性子等沈老太太那边说话,等了许久沈老太太都没表态,只沉默着缓缓地啜着茶,苏氏候得耐心全无,赶忙道:“母亲,我是这么想的,若是林家大房”

沈老太太举杯的手抖,杯中几滴茶漏出来洒到了袖口上。

苏氏还想继续说,却见沈老太太急急抬手,让她停了话头。

林家二房窝囊,苏氏是看不上,但这不代表她对林家的大房有偏见。听说大房的几个少年除了那个大的成日病卧在床外,其余两个倒是聪颖机敏的,更何况,如今林大老爷官运亨通,虽不是正经科考上来的,却是路凭着政绩扎扎实实爬上来京城的。苏氏虽是个妇道人家,却也知道林家大房即使不像别家那么风光无限,却是攀得稳当的。

而且沈老太太还是林家的姑奶奶,若是能开这个口,想来林家大老爷那边也没好推辞的。

苏氏想得很美,尽顾着沈家的利益,却未想得人林家大房如今风生水起,愿不愿意同沈家这样的武官家结个亲事的。

不是沈老太太偏帮着娘家那边人,且不说她清楚地知道当年林大老爷为什么会拒绝林老太太的干预,最后同顾氏结亲,单说如今林大老爷在官运上的大顺风势,凡对仕途有些希翼的人,都不会对自己的儿女定了低嫁的亲的。

沈老太太都很怀疑,虽然她是林大老爷的长辈,虽然林大老爷平日里对她颇为尊敬,可旦苏氏今日的要求从她的口中提出,按着林大老爷对仕途之路的看重,大约会有伤及尊长颜面的取舍。

可这些话,终究是不好同苏氏去说的。

沈老太太想了想,换个方式同苏氏道:“半个月前,就听说那林琴茹正同郑家说着。你今日同我提这些,难不成是看上了那薛姨娘生的林棋茹?”

苏氏愣,问:“郑家?哪个郑家?”

沈老太太好脾气道:“还有哪个郑家?当然是林雅嫁去的那个金陵郑家。”

苏氏鼓鼓眼,泄了气,半晌吭了句道:“那便算了。”她可不能委屈自己的宝贝儿子娶个姨娘生的。不能说个家中前景尤其好的,那便退而求其次,选个家世稍好些的嫡女也是能够接受的。

这么想来,先前所说的陈家女儿还是很不错的。

沈老太太见苏氏方才熠熠似火的眸子平静下来,知道她这是想开了,不禁松了口气。

按林大老爷的个性,怕是连姨娘生的平日并不怎么受他欢心的林棋茹,也不会随意许了别家。林家的根基善浅,林大老爷想爬得更高,或者说林大老爷想林家大房的人能爬得更高,能用到的筹码实在太少了,当是要物尽其用的。

王志家的拿着林三姑娘写的信去寻沈绍延,东西南北找了半天不见,守门的小厮各种保证绝没见着沈绍延,王志家的匪夷所思,琢磨了好半天,最终去了沈绍延几乎从来不去的书房寻。

结果着实令人大跌眼镜,沈绍延的确在那里。

当然,沈绍延没可能那么专心刻苦,他坐在小凳上拿着把小刀,唰唰地在削着把木剑,刀锋的形态已经显露出了那么点端倪。

上头桌案上坐着个人,却不是沈家老爷,更不是沈家中人,而是那个同沈绍延走得极近的袁亦儒。

王志家的发了愣,原以为这袁家二少早已回了袁府,却没想到他这时刻了竟还留沈家

难得见到沈绍延进书房里待着,居然是在削小刀,也不知沈老爷瞧见了这地的木屑子,该是会做何感想的。

更让王志家的想不通的是,沈家行武,不说不通文墨,总还是没有那样的饱读诗书。袁家那样的书香门第,家中该是什么样的书都有,为何这二少会跑到沈家来看

书房的门是开着的,王志家的抬手敲了敲,屋里头各自认真的两人这才发现有人在门口站着。

沈绍延眼就看见了她手中的那封信,迎着光很容易就瞧到了信封上的行写得风骨极佳的簪花小楷,随口就说了句:“动作这么快?”

他的话说得没头没尾,袁亦儒听不明白,倒也不多好奇,拿起搁在砚台旁的狼毫笔,蘸了蘸书童研好的磨,低了头在纸上莎莎写下自己于方才所读那段的个中见解,写完了,瞧瞧,似乎觉着并不太好,攒成团,丢在了脚边的小篓中。

王志家的看的心惊,心想这果然是富贵人家的孩子,那雪白的纸页该不是沈家的,大约是自己带了来的,也不知统共值个多少钱。胡乱想着,边退了出去。

沈绍延将手中的小刀扔到桌上,看了看林书茹的信,又草草扫过林书茹从话本册子上抄来的那几页,撇撇嘴道:“烦死了。”

他语气焦躁,说得又大声,显然是要袁亦儒搭话的意思。

袁亦儒提笔的手动作不停,头也不抬,抽空问他:“怎么了?”

沈绍延问他:“你还记不记得我有个表妹,叫林书茹的那个?”

袁亦儒嗯了声,仍在写着,边道:“当年她将你踩在地上时就已印象深刻,哪能不记得。”

沈绍延翻了他个白眼,半晌没吭气。

袁亦儒浅笑着,搁下笔来,抬起那写得满当当的页纸,瞧了瞧,放到了边。

沈绍延又冲他翻了几个白眼,这才道:“她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迷上了话本册子,大约是病大半年养出来的话习惯,你说姑娘家谁瞧这个,”说起林书茹,沈绍延就开始各种吐槽,吐槽,便立即离题千里。

等吐槽完了,沈绍延终于回归正题:“也不知怎么地,前几日让我寻两本册子,我说我没寻着,她竟巴巴给我抄了两页过来,让我好生再找找,我什么时候成帮她跑腿的了?”

袁亦儒沉吟片刻,伸手向他:“拿来我看看。”

沈绍延疑惑看他,他似笑非笑,补了句:“书我比你看得多得多,没准我知道。”

接过书童递来的信,袁亦儒面色无波地看着林书茹抄来的那几页,又仔细看了看林书茹写给沈绍延的信。而后,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袁亦儒将此动作接连重复了两遍。

沈绍延瞧着奇怪,走了过来,看看摊在沈绍延面前的几页信纸,对他说:“瞧得这么郑重?瞧出什么门道来了?”

袁亦儒将林书茹抄的那几页端端折起,放入袖袋中,对沈绍延道:“待我有空帮你找。”

沈绍延立即纠正他:“不是帮我找,你帮的那人叫林书茹,我可不帮她欠这人情。”

第86章难看

时隔五日后,林书茹收到了沈绍延的回信,随信送来的,还有两本话册。

沈绍延说,不用谢我,是袁亦儒帮忙找到的,我是觉着不像,他却说应是的。

林书茹翻开那两本话册,开头的文风十分相似,启承的脉络大体相同,故事中的男女名称致,走的却是与林书茹手中这两册抄本不样的故事轨迹。

页页的翻过,沈绍延捎来的那两本话册最后流俗于从前看过的那些大体相同的飞黄腾达相拥三妻四妾在怀的故事。

沉吟片刻,林书茹将这两册拓本收进了书案左侧抽屉内的红木匣子中。

院试的时日将至,林家家中的少年除了无力科考的林辰光和无资格进步科考的林辰耀以外,皆进入了紧张的备考阶段。林书茹原以为在这样的时间段里,杜泽出现在栀轩的几率会比平日里少些,却没想到今日这个阴雨绵绵的天气,会在栀轩的门庭前碰见恰要离去的杜泽。

他同林辰宗人撑着把伞,握着伞柄的手骨节分明。

不期然遇见林书茹,杜泽吃了惊,握伞的手紧了紧,指节间因这突然地收紧用力而发了白。

林辰宗顿足在旁,敛了目侧头朝杜泽看。

这蒙蒙雨幕润了地上的尘土,湿了鞋尖。林书茹忙刹住匆忙行进的脚步,微矮身,算是同这二人见了个礼。

待要走时,却听见个低沉地声音叫了句:“三姑娘。”

这声唤得前重后轻,尾音飘飘散开,稀释在幽幽清风之中,没了踪迹。好似本想扔颗石子入水,激起镜湖粼粼水波,最后却因怕害了池湖水的平静,而将手中的石子换成了片轻如飞絮的鸿毛,只是到了最后,还未将其抛起却早已随风远逝。

林辰宗大约没想得他会突然叫出这么句,怔愣的时间明显要比站在杜泽对面的林书茹要久许多。他轻咳了两声,沉吟半晌,同杜泽道了句:“我在那头等着。”说完,朝林书茹身边的两个丫头和跟着杜泽的书童使了个眼色。

芳草呆了呆,还未对林辰宗的眼色有所反应,就被碧婷给拽开了。

他们在七步之外的拐角处等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即使被人瞧见杜泽和林书茹两人说着什么,也不会惹上太多的非议。

林书茹撑着伞,站在杜泽的对面,离他仅有三步之距。杜泽握着伞柄的手越来越紧,到最后整个指间都发了白,都还未说出下句话。

林书茹看着他眉,明明该是凌厉的刀锋模样,却因为目中的忐忑不安而生生被压下了气势。

沉默中,两相尴尬。林书茹转头看向站在旁的林辰宗他们时,杜泽突然开口道:“京都的春日,天气有些反复,三姑娘该要多着些,莫因时贪凉遇了寒。”初时说得极快,到了最后却说得吃力,似是鼓起的勇气朝流逝,好在最终还是勉强说完了这句。

林书茹眉眼弯弯,瞧着他满面的紧张笑开来。

她笑,杜泽越更难安,无措地问:“三姑娘何故笑了?”

林书茹突起玩心歪着头看他,问:“我像是会吃人么?为什么杜公子每次见了我都好似很害怕?”

“害害怕?”杜泽着了急,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解释,彷徨无措道:“三姑娘误会了,误会了。”

林书茹将手握的伞举起些,问他:“误会了?那你说说,哪里误会了?”

杜泽沉默下去,紧抿着唇,瞳中映着林书茹的身影,目色却满是难以言状的尴尬。

见他如此,林书茹立即反应过来,方才问的那几句话,或许对这个时代而言,实在太过唐突了些。

虽然已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好些年,可她的灵魂终究没能彻头彻尾的跟紧这个时代该有的拘束。

在杜泽的尴尬中,林书茹突而兴起的玩心褪了下去,面上的笑也跟着淡了下来。这样的面色变化看在杜泽眼中,令他更加慌乱,平生第次如此的口不择言,结结巴巴地说道:“不是害怕三姑娘,而是害怕被讨厌,害怕被不喜欢,所以我很紧张。”

勉力说完,杜泽如释重负,握伞的手松了些许,双目熠熠,瞬不眨的瞧着林书茹。

林书茹万没料到杜泽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时间怔愣在那。

她觉得自己真是傻,居然挖了坑给自己跳。这不是她过去生活的那个自由开化的年代,偶尔句玩笑,答回的该也是句似是而非的玩笑。

杜泽答得这样认真郑重,实在是林书茹始料未及的。

她终究于爱个人或被个人所爱的经验太少,还不知道句玩笑的分寸究竟该拿捏在何处,才会先惊了别人,后惊了自己。

杜泽抿着的唇微微上扬起了个弧度,略显凉薄的嘴角似带着丝笑。他说:“看来,三姑娘是被在下吓到了。”

朝将沉压的心事说出口,杜泽再同林书茹说起话来,除了仍带着些尴尬外,已全然没有了从前那样的局促。

面对杜泽烁亮的眼眸,林书茹面上腾地起了两抹淡色的绯红。

林书茹将撑着的伞抬起些,头略上仰,对上杜泽的视线。还未等她说出话来,杜泽笑了笑,道:“院试的时日将至,不能总过来玩了。”

此话言尽而意未尽,情愫暖暖,化入初春夹着绵绵细雨的凉风中。

“其实我是真的不太喜欢下棋呢。”林书茹缓缓同他道。

听她如此说,杜泽才刚昂扬起的神气不禁沉。

林书茹的话其实还未完,顿了顿,她又道:“不喜欢下棋的原因有很多,主要还是水平太低,总是输得惨烈至极。可后来,有人让着,倒是觉得好玩了些的。”

说罢,她又弯起眼眉笑起来,睫毛扑扇扑扇着,很是娇俏的模样。

那头的林辰宗不带语气地催了句:“雨下大了。”

杜泽稳了稳手握的伞,同林书茹道了个别,便随着林辰宗离了开。

自那日见过杜泽后,果然有很长段时间没有在林家看到他的身影。

虽然知道在院试前,杜泽必然是在家中埋首苦读的,可如今已成了习惯,林书茹每走进栀轩中,总会下意识地朝左侧院中置了石桌石凳的地方看。

林辰光循声望去,见来人是林书茹,落手在身旁的矮杌子上拍了拍。

林书茹走去坐下,问他说:“嫂子呢?”

林辰光虚虚道:“去端药了。”

他垂目在林书茹手中的那册抄本上,沉默良久后对她说:“杜泽的字写的很好,等他考完,我想让他帮我这院写副联,你过来帮我瞧瞧,可好?”

林书茹明白林辰光想让她知道的究竟是什么,点点头,应了声:“好。”

春光和暖,透过半掩着的窗沿缝隙,落到摊开在桌案正中的书页上。

下头小案上坐着的沈绍延打了个哈欠,伸了个长长地懒腰,倒头趴,半身挂在桌上,双手悬空,转头朝仍端端坐在上头埋头苦读,完全未被他这连串声响动作打扰到的袁亦儒,半叹了口气道:“好无聊。”

袁亦儒头也不抬,翻着书页问他:“那你趴着睡觉。”

沈绍延半阖着眼,懒懒问他:“你为什么不在自己家里头温书,偏要到我家来坐着呢?”

袁亦儒缓缓道:“我家太闹。”

沈绍延追问:“太闹?谁闹?”

袁亦儒抬目瞧了他眼,回了句:“许多人。”

沈绍延想了想,想起事,没好意思继续追问,收拾着坐回位置,倒头趴在案上呼呼大睡起来。

沈绍延想起的事情,无非是沈绍延那多舛的命运以及多舛的婚事。

左都御史家的小女儿自从与袁亦儒定亲后不久,即开始卧病在床奄奄息。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京城中传出了袁亦儒八字克妻的流言◇都御史孙大人本对这流言嗤之以鼻,可请来为小女儿症病的大夫换了许多拨后,仍是没寻出个根治的法子。

春去春来又年,看着从前健康活泼的小女儿如今病得这副虚弱无力的模样,左都御史的脑海里,那关于袁亦儒八字克妻的流言开始闪现来去遍又遍。

左都御史打起了退亲的主意,可又想不出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总不至于说:听人说好像你儿子八字是克妻。这样吧,我们姑且退个亲试试,若退了亲我家姑娘还不好,我不怪你家。若是退了亲我家姑娘好全了,那自然是退得谢天谢地。

这主意在脑海起,再也挥之不去。

左都御史成日琢磨着退亲的理由,到得早朝时圣上问他边疆对峙该是退兵与否,他脱口句“退亲”,引得朝堂上人人侧目,自此时整个京都的人家都知道了他的心意。

左都御史犯了难,明明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却因为袁老爷子看向他时的冷冰冰目光,话到嘴边即刻卡壳。

沈绍延猜这左都御史曲线救国,开始做起了袁亦儒的思想工作,自己寻不着个冠冕堂皇的退亲理由,对着袁老爷子也开不了这个口,便开始琢磨着让袁亦儒自己说出“退亲”二字。若是袁亦儒能遂了他的心意,当是解了他心头压着的大石。

大约袁亦儒是觉得此人烦不胜烦,才会从袁家躲到他们沈家来温习。

沈绍延按着常理分析,得出了袁亦儒为躲避孙大人而跑道沈家来温书的结论。可惜他猜得并不对。

袁亦儒说,他嫌烦嫌吵,只是很单纯的因为,袁珂柔突然迷上了奚琴。明明对乐音的天赋和理解能力低下,却勤奋地整日整日地拉,不厌其烦的制造叽叽嘎嘎的噪音,吵得人头痛心烦不已,偏自己还兴致勃勃。

如今袁家的几个孩子皆不愿意待在家中,能躲的都躲出去了。外人问起来时,总要顾着袁家小姐的几分面子。隐隐晦晦的说,也不说得实。若是他人会错了其中之意,无伤大雅,也是随意。

林琴茹的及笄礼定在了五月底,如今便要着手准备,加上及笄完后要开始筹备林琴茹的婚事,顾氏边打点着家中事宜便替林琴茹的事情操着份心,连轴转的忙着,院试的前几日,突然病倒了下去。

大夫来瞧,说是近些日子累着了,休息个十天半月的就能好,只开了几剂宁神静气的方子。

林琴茹临危受命,替顾氏暂看管起林家家务,首先便开始在月例上动了刀。

林家二房的谢姨娘,她见得实在少。凭什么月例同那甚得林老太太喜欢整日蹦跶个三丈高的薛姨娘般多?家中除了林二爷,又没哪个会同她撑腰。

林琴茹敢想敢做,谢姨娘的月例经她手过,刷刷地少了三成。前来领银的丫头呆了呆,古怪地瞧了林琴茹眼,也没多说些什么,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转头便回了月见苑。

整整个下午,谢姨娘那头也没有遣个人来再问问。林琴茹原本准备了满腹的说词应付,这下全然没了用武之地。

要说她为何偏偏动了谢姨娘的月例,深究个中原因,倒是与林书茹脱不开关系。林家二房各人之间的位置,在林二爷多年的偏心下已经没有该有的模样。瞧瞧林画茹明明个庶女,气焰却如此嚣张,再瞧瞧林书茹,堂堂嫡女被冷落成这样,还真是有够难看。

林琴茹向觉得自己同林书茹的关系说好却不好,说不好却也谈不上,要形容着实有些复杂,勉勉强强还算是可以聊聊。

扣下谢姨娘的月银,林琴茹的思维有些混乱。好家伙,她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偏想要整整那谢姨娘,明明该对薛姨娘那屋子人深恶痛绝的。

后来,她又想了想,大约人人都喜欢寻软柿子捏捏。平日里没见着出句大气的谢姨娘,倒还是蛮符合软柿子的标准的。

只是林琴茹没有想到,若谢姨娘是个标准的软柿子,如何能得林二爷宠爱多年,又如何能教出林画茹这样的脾气。

个星期后,林二爷意外间发现谢姨娘的月例居然比薛姨娘低了许多,怒之下,冲来木槿轩兴师问罪。

谢姨娘不想因自己的事情令林二爷得罪了大房,同丫头们好顿劝,也没将林二爷劝住,反倒因为说了只要自己节省度日就好,惹得林二爷更是气了滔天的怒气。

林二爷这辈子过得着实窝囊,可他从来不觉得自己过得窝囊。人生总有高低起伏,他不过是起高的事还没来临而已。

二爷怒气冲冲,在木槿轩的院门口恰遇见了办差回来的林大老爷,也不等人知晓发生了什么,劈头盖脸便是顿质问。

林大老爷费力听了半天,总算听明白了,刚要说点什么,又被林二爷连珠炮样的质问堵了回来。颇为无奈。

林琴茹听外头吵得厉害,探了个头朝外瞧了几眼,听得林二爷几句话,面上青,缩了脖子来。

顾氏这日精神好些,正瞧着林琴茹看顾的账目。突听得外头声响,指间动,翻了两页,停在记着当月发下去的月例银子的数目上。

眉头蹙了蹙,顾氏抬头看她,林琴茹眼神闪烁,赶忙躲开。

她扣下月银的当日,准备了几套说词应付谢姨娘,却没想到谢姨娘不发作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脾性和软,而是因为她需要林二爷——这个唯能帮她在家中出头的人,用最大的怒气讨回她要的公道来。

顾氏问她:“为何独独扣了谢姨娘的月银?不是叮嘱你定要按照常例来办?”

林琴茹头低低地,小声道:“孩儿错了。”

这孩子是打她肚子里出来的,什么样的性子,什么样的脾气,她哪能猜不到。顾氏看着那记着被减去三成的谢姨娘的月银,沉默良久,对她说:“会咬人的,通常都是不叫唤的。你大了,该要记得。”

林家的事情,碰到了赖头而不自知的林二爷,通常都是棘手的。

这通闹腾,惹得林大老爷好几日头痛得不得了。加上每日开工,基本是不断地调停那工部尚书与左侍郎之间的尖锐矛盾,林大老爷觉着自己的指甲盖都开始抽痛得厉害。

待他的头不痛了,院试的结果也下了来。

林琴茹左看右看都没有在抄来的那份名单上看见林辰宗的名字,不甘心地又重头对下来。

连着三遍,都没有看见林辰宗的名字,林琴茹不可置信地对林书茹说:“我定是眼花了,你再帮我看看。怎么可能。连林辰祖都有名字的地方,林辰宗竟没有。”

林书茹个个细细顺着院试通过的名单对下来,抬头时对上林琴茹焦急的神色,缓缓地摇了摇头。

林棋茹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她们的身后,嗤地笑了声,道:“别找了,的确是没有呢。真是可惜了。要我说,平日读得再好,又怎样,”

第87章郭守业

江临街东南侧的东四胡同尽头,原是住的户姓姚的人家,后来姚家转卖了这宅院,被户姓郭的人家买了去,听人说那买主好似是顺天府府尹的郭大人家。

胡同口蹲着两个胡子拉碴的汉子,边聊边剔着牙。个颀长身影的少年行色匆匆从他们二人身旁擦过,走进那条胡同里。再回头时,已瞧不见那少年的身影,想来应是进了那胡同尽头的郭家。

白管家挂着张笑脸加快脚步在后头跟着,道了句:“大人早还念叨了句,袁二少爷今日该是要来了。”

袁亦儒侧头瞧了白管家眼,温温笑,脚步放慢了些,白管家赶忙道:“大人近几日实在有些忙,就只今日稍稍得了些闲。”

他说完,抬目瞄了前头的袁亦儒眼,见他又加快了脚步,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这宅子有些古旧,换了个户主后也没有着力的翻修过,连红砖黑瓦上时日剥蚀中留下的黑苔痕迹都清晰可见。只灰白色的雀鸟站在出墙的枝梢上对着匆匆而来的人叽叽喳喳地叫了几声,见吓不退来人,只好自己扑簌簌地展翅,往内院的方向去了。

正这时,屋门随着吱呀声轻响打了开,从里头走出个身着青灰色直裰的少年,虽装扮得极为素淡,却因生得副刚正浩然的眉宇轮廓,令人过目难忘。

那人神色有些恍惚,顿足在屋门口怔怔然。袁亦儒缓步走上前去,那人猛然醒过神来,抬头见有人过来,忙侧身让出条道,两人同时微微躬身而下,相互拘了个礼。

起身而立,那少年跟着引路的小厮出了院子。

白管家通报完行出,见袁亦儒眉头微蹙目送那少年远去,似是努力在回想着方才那少年是谁。白管家将门轻掩起,走上前来低声道:“方才那位,是工部右侍郎林大人家的少爷。”

经这提醒,脑海中的零星记忆终于被打捞起。袁亦儒点点头,淡笑道:“瞧着面熟,原来是他。”

自院试过考的名目公布,顾氏就没笑过日。

林琴茹瞧着心疼,哄她道:“孩儿听人说,这科考单学识好还不行,还得靠运气。碰着个先生喜欢这样切题剖题的,便是个顶高的分数。若是碰着个先生偏不爱这路数的,便是写个天上有地上无,也得不了好。”

顾氏叹了声,道:“又不是位先生阅得这样多的卷文,过了考的还得先生们都瞧过遍才可,结果哪能你说的那样偏颇。”

林琴茹其实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她从来不觉得林辰宗比林辰祖差,偏偏此次林辰宗没过考,而林辰祖过了,她怎么想都想不通,只能找些理由来搪塞下自己。要不然,林棋茹早就能把她挤兑死了。

林辰祖过了考,林辰宗却没过,这结果着实出了薛姨娘的意料之外,当然也出了林家众人的意料之外。

名目放出来的当日,林大老爷得了信早早便回了家,将林辰宗林辰祖两兄弟分别叫了过去,让他们将当日院试所写依着印象复又写了出来,后来也没听林大老爷有说些什么,也不知道林辰宗是不是果真临到考试时发挥失常。

林二爷为这样的结果唏嘘不已,转头开始关切起林辰宗,这么多年来家人住着个宅子里,也没见着他这么热络的对待他的侄子们过。

林书茹知道他这样的表现纯粹是因种同命相连的感觉而起。林辰宗的天赋敏锐的洞察力以及斐然的文笔,得过多少先生的夸赞,就连时任顺天府府尹的郭守业郭大人,当年丁忧未得起复尚在荆州的磨山书院做教习先生时,也曾盛赞过林辰宗不止次。

可如今这样个人,竟刚过了童子试就败得这样惨烈,心情的郁闷程度该是大略同林二爷这么多年来的郁郁不得志般无二。

说起来,林家过考的除了大房的林辰祖,还有三房的林浩。不过他在林宅向存在感极低,人瞧瞧上头他的名字,怕着老太太不喜,谁也没敢认真地提起过。

林书茹给她三叔送了份礼去,碧婷回来的时候说,她三婶子朱氏震惊不已,问了好通话才算是搞明白,自家男人过了院试,已经是个秀才。朱氏自嫁了三叔林浩,直也同他般存在感极低,平日里多不出来走动,想来林浩这么几日过去,都没有将这天大的好消息说给她听。

林老太太向偏心林辰祖多过林辰宗,听着林辰宗没过考,虽也唉声叹气了会儿,最后却还是沉浸在了林辰祖过考的喜悦中。反正林家的子孙里总有人过了考,说起来并没没了祖上的脸面不是。

林琴茹在旁瞧得,心头酸得厉害,拉着林书茹道:“不过是个秀才,又不是中了状元,瞧那薛姨娘得意的。”

林书茹没好说话,浅浅笑了下,算是应了她。

真要说起来,她们二房那头才算是颜面无光。林辰宗至少还个童生,林辰耀却什么都不是。听说林二爷这段时日都没正眼瞧过他,林画茹每听得有人谈论起科考的事情,都会绕个大圈避开,想来林辰耀的日子当是很不好过的。

前些天碧婷听着了些有关月见苑的传闻。说是向待下头人极好的谢姨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原因发了狠,先将两个丫头打了个皮开肉绽,后又将人撵出了院子。听说那两个丫头本长得如花似玉,被撵出来的时候,不仅身上被打得血肉模糊,面上更是被小板子打得肿了老高,牙都被打碎了几颗,说起话来,没人听得清。

两丫头伤得很重,被担到郁李院里,好几日都下不得床。

早日前,两人都发起了高烧,也不见管事的妈妈去拿些药来给她们,就这么生生的烧死了。

碧婷说的时候,林书茹正用天青色的丝线收着手上那块帕巾的边。

沈氏今个儿早上说,这绣的模样瞧着算是不错了,可上手来仔细这么摸,还是能觉出不平不整的。

不过,如今有了七分模样也算是不错,总比从前那瞧就让人露了怯的绣活好得许多。

听碧婷说着,林书茹停下手上的动作。她想了会儿,复又开始收起边来,边拉着绣线边缓缓同碧婷道:“什么时候喜欢上瞧热闹的?少同丫头们嚼这件事儿。”

碧婷和芳草应了声,帮着手分起丝线来。

林书茹这屋子时间静悄悄,沈氏在那头屋里却笑弯了腰。

她等了半辈子没瞧到过谢姨娘的笑话,如今瞧着了她宝贝儿子的笑话也是很好。

早前听说月见苑里的小丫头们个个的不安分,几日前又听见林辰耀那头虽读书不长进,收房的速度倒是挺快的。

难得谢姨娘雷霆动作,也不知道月见苑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事就对了。

沈氏因为林书茹的关系,这段时间同顾氏走得近了许多。虽然这大嫂说起话来总没得薛姨娘那样的好听,也还勉强算是个好的。因此林辰宗没了榜,沈氏也跟着叹了许久的气。不过没好叹得太明显。

顾氏心头郁郁,缓慢同林琴茹说起家中庄子田产如何打点时,林辰宗进了门来。同母亲道了声好,便闷闷的转去了林大老爷的书房。

林琴茹问顾氏:“父亲今日在家?”

顾氏道:“今日休沐。”

书房内,林大老爷将林辰祖和林浩的两份复写的卷文又瞧了遍,转头将林辰宗写的那张拿过来,微微叹了口气。

叹气间,林辰宗走了进来,林大老爷不待他说话,率先发问:“郭大人如何说?”

语毕,发现林辰宗黯淡了几日的眼眸不知什么时候褪了低落。

郭家宅子里,白管家回身轻轻将门关上,挥挥手将前来通禀之人赶了下去,待走到院外小声道:“来了谁家?你先去应付着。袁二少来了,大人时半会儿都是不得空的。”

小厮应了声,转头退下去了。

袁亦儒进得门来,还没说两句便被郭守业邀着下了局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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