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游,为他描绘风景;我们充当伙伴,为他们解除遥远路途的寂寞。我们的人生,何尝又不是次没有退路的旅行?小莹,我们必须朝前走,因为我们走过的每步,已经变成万劫不复的深渊!
虽然在同辆车上,可是,我们每个人眼里的风景并不相同。孩子喜欢河流,而成|人喜欢高山;但我们并不能去指责孩子的眼光很低而自认为我们的眼光很高。有时我们不妨也向下看看,会别有番情趣。人生的快乐,有时真的不在于你的眼里装了多少风景,而在于你领略了多少风景。囫囵吞枣与细嚼慢咽使我们获得的营养是不相同的有时需要我们认真,有时我们需要忽略。比如枣核,我们吞咽下去是种忽略,更是种对种子的呵护;而甘蔗,节节,所蓄满的甜蜜却需要我们慢慢咀嚼,不好的东西,你完全可以毫不犹豫地吐出来,没有谁会指责你。只是,甘蔗的节,我们不妨把它想象成我们所要面对的坎,有点点苦涩,却是被甜蜜包裹着的。
这就是生活。
模糊与清晰体现了多样化的存在,关键在于我们需要清晰地把握住模糊的时机。
我承认你是善良的。然而,我要批评你。从你的言行,我能看出,你对孩子严厉不足,有时缺乏必要的原则。
我承认你对孩子很慷慨,但是,孩子并没有幸福感。知道吗?她把你的付出当做了种习惯,种母亲的习惯。
而当孩子犯了过错时,你不能迅速与你的丈夫取得协调,你们的思维总是不致,多次当着孩子的面争吵。你们没有个统的标准,所以让你的女儿无所适从。她不知道到底谁对谁错,也不知道到底该听谁的。久而久之,她在自己的脑子里建立了个善恶是非标准。她决定谁也不听,这就是叛逆的根源。
其实,开门的钥匙都握在你手里。
把自己的姿态放低,再放低。你不是教育家不是长辈,仅仅是她的伙伴和朋友。你也会与她样,偶尔犯错;你学会用商量的语气和她说话;你还和她起玩耍,在锻炼身体的同时,也和她在游戏中建立信赖与友情。
慢慢开始做这切吧!从现在开始。
我和母亲的情人第1章10
给孩子写封信,不管效果如何,用你的心去和她交心谈心;去趟孩子的学校,和老师聊聊,沟通沟通;还有,他,你的丈夫,你也应该寻找种解决问题的方式,不要回避问题。个成熟的女人不仅仅是善良智慧,而且,还要具备解决问题的能力。你这样下去不好。你应该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和他好好谈谈,看到底是什么问题,隔阂在哪里,能够解决就尽快解决,不能解决就尽早寻找解决的方式。我能够想象:个没有女人抚慰的男人是多么的无味与痛苦!如果你真的不爱他,就放了他,让别的女人去爱吧。
只是,成|人总是在纷乱的家庭战争中以孩子的名义去维护所谓的和平。
当我从电话里听到你疲惫的声音,我的心很痛。我们有着多年的友情,我能够想象出你的痛苦,你的痛苦也是我的痛苦。
愿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祝你快乐幸福!好人好梦!
你的朋友新
看完信,我犹疑了。
没有甜言蜜语,没有爱情,信的作者更像个理智的教育专家。特别是这句“愿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使我更加难以判断这个“新”到底是不是钟新呢?我终于又寻觅到蛛丝马迹——夜已经很深了。北方的空气中还潜伏着寒流,而楚江,此时应该已经是春天了。——是的,定是钟新,北京的钟新。
目光久久停留在这封信上,我差点被这个男人打动了。没料到,他竟然以如此柔软的笔触去谈我,从信中,我读到了宽容和呵护。我想起了那个夜晚,我因为与母亲斗嘴而任性跑出家门的夜晚,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另外个男人也彻夜未眠,为我。他和母亲谈到有关我的教育问题,这是出乎意料的。然而,这封信并不能成为我对这个男人产生好感的理由。
不能再犹豫了,我决定带上文稿,去寻找母亲的秘密。
周后,我辞去公司的职务,带上仅有的500元钱,在医院和母亲父亲告别。
当我走进熟悉的病房时,父亲正在扫地,大概实在闲得无聊,见我进来,特别是见我的旅行箱,异常吃惊,听我说辞了公司的工作想去北京,他说:“宝宝,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没有看父亲,眼神空空荡荡:“爸,我想,我必须改变我的生活。您知道,母亲的病也需要钱”
眼角的余光感觉到父亲只是模糊团,他叹了口气:“你能改变什么?唉,你大了,知道你的性格,拦不住你”
我看着父亲,不过大半年,他憔悴了许多。很快,我又把目光投向母亲,母亲安详地躺着,液体滴滴流进她的体内。我走过去,拉她的手,揉搓着。
我清楚我的生活即将变成团糟:已经到来的冬天和伴随而来的寒冷仅有的500元钱孤独母亲的秘密个我仇恨的男人。
就像现在。独自住在这个小平房里。
未知生活已拉开了序幕。
眼角无声滑过两行泪。
我呆呆拿着手机,那陈旧淡黄的机身在我眼里模糊成团剪不断理还乱的麻,又好似块坚硬冰冷的石头,而手掌心,已被石头的尖角刺透。
11
北京的冬天太漫长了,可惜,它不是青春期。
漫无目的地走在天桥上。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上天桥,反正看到台阶,脚就踏了上去。带绒帽的超薄羽绒棉袄,宽大边沿帽空空落落地罩在我的头上。
走在蝴蝶结形状的天桥上,整个人随着桥身在微微抖动。瞥眼四周,目光顺着脚下的铁板平移,又滑过栅栏,继续向下,我看见公交车宽敞性感的脊背:鹅黄的淡蓝的深绿的,如各式各样的鱼儿钻入桥底。本来,它们是向着我而来的,可是,在渐近时,明显达不到我所要求的高度,或许因为本来就不在个层面上,只是在此之前没有感觉到而已,于是,就逃掉了。
也有从另边钻过来的:鹅黄的淡蓝的深绿的,性感的脊背,出现在我的视野中,这些是没有心理准备去迎接的。在这来来往往中,我的脚步轻了起来,身子轻了起来,虽然人仍然木木地朝前走,但心里却把自己当作了朵彩云。我想:要是跃过栅栏,如片叶飘落下去,那会是怎样的情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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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母亲的情人第1章11
自从来到北京,带着母亲的秘密离开孤独的父亲,我脑子里经常出现种种奇怪的念头:拥挤的城市是个巨大的海洋,它分娩了数不清的波浪,而且永远不停地生产着。它没有爱情,但是欲望却能使之怀孕。这样的城市偶尔落下两片叶又算得了什么呢?
母亲不就是这样片叶吗?它不是果实,却熟透了,便挣脱捆绑自己的柔韧绳索,逃了,留下了满身的伤痕。至于它的脉络纹理它的爱恨情仇它的血液是抑或是冷酷,只有它自己知道。
在冬天的北京城,我走着。我怀疑自己真的病了。觉出了冷。只要生病,不管冬夏,我就会觉得冷。此时,我又觉出冷来。这种冷不是身体对外界冷空气袭来时的反应,而是来自自身。我的腿裹挟着股冷风,它们钻入骨髓,怎么都摆不掉,身体的表面仿佛涂了层冷凝剂,所有的冷空气来到四周就紧紧搂住了我。
我想找个没有风的地方坐下来,渴望喝点热热的液体来驱散彻骨的寒冷,我甚至渴望就在此时邂逅生命中的白马王子,他是个男人或者男孩,有间小小的暖和的房子,眼睛里能发散出太阳般温暖的光辉,我要他将屋子里所有的灯全打开,我需要他的肩膀和温度,我想在这个男人或男孩怀里昏睡三天三夜。
没有王子,白马倒是经常看到,在动物园里。
终于,胡同里飘来的香味钻进了鼻孔,我下意识在鼻尖处深吸口气,贪婪的。走近看,果然,是家孝感汤圆米酒店,个漂亮的湖北女人在炉子边搓着汤圆,小小的白白的圆圆的,它们从女人的手掌心滑落进的水里,就那么看眼,我身上就有了丝暖意。
在角落坐下来,要了碗汤圆米酒。片水雾弥漫开来,它笼罩打湿了我这只流浪的小猫。食物,是最挚爱的亲人,在我们饥渴无力丧魂落魄时,它没有空洞的语言只有忠实的行动,它给我们的是种实实在在的力量和温暖,它进入我们又不霸占我们,它只会牺牲自己,成为我们的血液。
若干年后,当我回忆起这碗饱含家乡气息的汤圆米酒时,我久久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恩,眼波里荡漾出只有回忆起亲密爱人时才会有的柔情。
12
终于有了进攻的力量。
我掏出那个奶黄|色手机,以母亲的名义给这个叫钟新的男人发出了第条短信:“新,你好!在干什么?”
新,这是句令我恶心的称呼。
那些滑下肚的汤圆,如元宵节夜晚的灯笼,点燃了,苍白顿时变得火红,然而,顽童提在的手上,颠簸着欢笑着四遭游走,有种即将被毁灭的悲壮。整个夜空,宛如只巨大的胃,忍受着被刺痛被划破的阵阵痉挛。
手机屏幕上掠过淡蓝的光,瞬间照亮了我纯洁狡黠的笑。当个女孩把她所拥有的全部智谋及精力全身心去做她生命中所认为的最重要事情的时候,这种顽固的意志是非常可怕的,人们仿佛看到貌似坚固的城墙在口腔里被咀嚼,瞬间绽放成花朵。而春天,在几秒钟里凋谢,严冬幻化为匹白色骏马飞驰而来。风中,切根基在摇摇欲坠,惊雷把江南黑瓦劈成节节痛苦蠕动的蚯蚓,血液已经凝为屋檐下的冰凌,只剩下屠宰自己的勇气。城墙脚下已绣满蚁|岤,千年混凝土被蝼蚁们丝线般的牙齿勒碎,变成美丽轻盈的沙粒。
只需掌风,就能摧垮座城池。
我想象着这个名叫钟新的男人——他是男的,他在北京,这些勿庸置疑。但除此之外,我无所知。他是何职业?多大年纪?与母亲是如何相识?这切的切,都需要我来解开,就像中学时所做的证明题,用尽可能少的已知条件来求得最有说服力最准确的证明。
胡同里传来京华时报法制晚报等报纸的叫卖声,声音是报亭的老板预先录好的,并非现场直播,场公开的叫嚣的预谋。
手机许久没有动静。
我有些失望。自从发现母亲的秘密,钟新就再也没有发来只言片语。8个月,整整8个月,不问生死。气若游丝并不等于销声匿迹,毕竟,线还在。这手机,却如同被装了定时炸弹,又如被置了窃听器。我猜不出钟新不回短信的原因,难道真的如他所说的相忘于江湖么?
我和母亲的情人第1章12
我思考着下步。
假如他真的不回短信怎么办?那自己不是白费苦心吗?在手机完全坏掉之前,我决定必须坚持不懈的把短信发下去,只到他回复为止。
想到这儿,我从座位上站起来。湖北女店主接过钱,笑眯眯地说:走好。我点点头,下了台阶。
胡同里站了几个卖菜的农民,他们把菜蔬摆成整齐划的几何图形,在寒风中观望着。丁字形胡同的尽头,偶尔闪过几辆自行车,东来西往,在视线里交织着,也如那些菜蔬样,成为种游戏。
我决定换钟语气发第二条短信。在走出胡同口的时候,第二条短信已经到了钟新那里。
“钟新,我是莹。我想你。”这样的文字对于母亲来说也许是种亵渎,但是,在这场神秘的爱情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惊心动魄呢?漠然无知,也许才是最可怕的。
胡同的拐角处在卖法制晚报,个铁喇叭喋喋不休的对路人说:“法制晚报法制晚报法制晚报法制晚报法制晚报”谎言重复千遍也会成为真理。仰头,刚才还明亮的天在法制“晚”报的劝说下果然暗了下来。
异乡的茫然就如这眼前渐近的天色,昏暗无边。我甚至想到了退缩。想起母亲,想起父亲,拨通电话,那边传来个苍老的声音:“宝宝,吃饭了吗?北京冷不冷?还好吗?快点回来吧!”
我说:“爸,您放心吧。我今天赶了两场招聘会,北京机会很多,您就放心吧,我已经长大了。我要挣钱给妈妈看病。”
“傻孩子,在外面可千万要照顾好自己。”父亲的声音透着怜爱。
“爸,你也是,别太累着。妈妈现在怎么样?”
“还不是老样子。”
电话那端传来声沉重的叹息。它,落到耳里,成为我的乡愁。
13
又度过了茫然毫无意义的天。
钟新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两条短信大概还不足以打动他那坚硬的心。我怀疑他的手机关机或者换了号。于是,我决定冒险试试,准备直接拨通他的电话,声不吭,然后很快挂掉电话。和他通话,是万万不行的,倘若露了马脚,我将前功尽弃。
进平房院子,我就听到了何大爷的声音,大概又出什么事了。现在好像直是何大爷在主事,肥胖的何奶奶已经好久没到院子里来。在各家小窗映出灯光的照射下,何大爷青铜色的瘦削面孔如个话剧演员,激动,他的唾沫浇灌着因长久发言而略显干涸的语言:“又堵了,掏了下午,我今天就守在这儿跟你们个个地说,以后不要再把什么菜叶儿呀茶叶末呀乱七八糟的东西往水池里倒,我都说了百遍了,下水管堵了,不方便的是你们,这还是大冬天,赶明儿到了夏天,你们弄堵了,那个臭味儿你们自己尝去!”
我就站在何大爷旁边听,平房的铁门“吱呀”响,严大姐推着自行车进门,从超市回来了。
“何大爷,怎么啦?”严大姐人没站稳,急切地问,好像她专门为何大爷的事赶回来的。
何大爷转过身,清了清嗓子说:“又堵了,掏了下午,我今天就守在这儿跟你们个个地说,以后不要再把什么菜叶儿呀茶叶末呀乱七八糟的东西往水池里倒,我都说了百遍了,下水管堵了,不方便的是你们,这还是大冬天,赶明儿到了夏天,你们弄堵了,那个臭味儿你们自己尝去!”
严大姐接过何大爷的话说:“是啊,住在这里都要自觉,有的人,素质就是低,明明知道下水管会堵,还往水池里丢东西!”边说边去收她早上晾在院子里的被单。被单从绳子上取下后,还僵硬着身子,如张刚从冰箱里拿出的千张皮。
“对了,小严,你这个月的房租该交了,已经过了天了!”何大爷说。
“哦,知道了知道了。这几天忙着忙着就忘记了,明天下班回来交可以吗?”严大姐边说边掀她家的厚布门帘。何大爷怕她进去没有下文,赶紧说:“今儿有钱的话就交了,我也难得碰你们,既然租房,我觉着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好,是二是二,实在。”
我和母亲的情人第1章13
在他们说话的当口,我开了自己的房门。本来准备此时拨钟新手机的,但如此热闹的声音背景很容易引起钟新的怀疑,我决定等安静下来再拨比较合适。
头晕。
脑子里何大爷的那些话又旋转起来。
我不明白何大爷为什么能字不差的把那些话背下来。在密集的时间里把何大爷的话听两遍这也是我头晕的原因之。我不喜欢被灌输。何大爷的话就是种灌输,而且是等着院子里人回来后个个地灌输。我很同情最先个回来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出院门的人,他们听的次数与从外面回到院子里的人的数目是相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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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母亲的情人第2章1
14
最幸运的人是我房间斜对面的姑娘小琴,她是回来最晚的人。
严大姐说小琴18岁,安徽人。在不远处家小餐馆打工。每天的工作时间是从早上九点到夜晚点。小琴长得虽不漂亮但干净。第眼看小琴,我脑子里就冒出贾宝玉的话来:女儿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见了女儿,便觉清爽;见了男子,便觉得浊臭逼人。
小琴给人种清爽的感觉。
小琴,我最多见过两次,但她那干干净净的模样在这个杂乱的小院里无疑是眩目的笔。第次与小琴碰头是在院里的水笼头前,她在水管下搓洗衣服,手冻得通红,但从容不迫,仿佛那手根本就没长在自己身上。看见她,小琴抿嘴笑了笑,算是招呼。
我礼貌地说:“还没上班呢?冷不冷?”
小琴把身子朝左边挪了挪,为我让出半边空位来,说:“马上去呢,开始下水冷,过会儿就不冷了。”
第二次我见小琴出门上班,便喊她等她起出门。我说出去买报纸,顺便看看她在哪家餐馆打工。在胡同里,我问:“是当服务员么?”
小琴说:“不是呢,是做杂工。”
我说:“那有什么区别?”
小琴说:“服务员是不到厨房里去的,杂工什么都干。”
“那工资呢?”我问。
“杂工那当然低些,”小琴说,“我文化不高。当服务员要写菜单要灵活呢!要是真当了服务员,那才好呢!”说着,小琴眼里露出憧憬的神情。
小琴打工的餐馆叫毛血旺,个令人毛骨耸然的名字。毛血旺的老板老板娘还睡着,小琴叫开了门,然后把歇在餐厅里的旧三轮车和自行车搬到外面放着,接着,又从水池里拿出拖把拖地,我说慢忙,然后离开了。
小琴每天早出晚归。她的脚步有种故意重放中的轻盈,小姑娘自己给自己壮胆呢,又怕吵醒别人。当她深夜点多钟打开院里的铁门回来时,我还靠在床头百万\小!说,看杜拉斯的情人。
虽然电表每走动个字就要花费元钱,但这个寒冷的夜晚,我却不能不点灯。这样的冬夜,即使是瞎子,也是愿意点盏灯来给自己点温暖的。
情人直是我喜欢的本书,而母亲的故事则使我对这两个字有了别样的认识。“情人”是个奇怪的名词。很多时候,它与“爱人”的含义是不同的。它很诡异。始终有种神秘气息,令人无法抗拒。情人可以很年轻,也可以很苍老。激|情始终从这些被称为情人的人身上无法消退,与情人有关的人都是些奇怪的人。
钟新是母亲的情人,但是,母亲不定是钟新的情人。我之所以如此大胆推测,是有其道理的。从他们所发的短信看来,好像很不公平。母亲的付出相比钟新而言要多些。无疑,在感情上,母亲是主动的,我觉得这样很不合适,很不公平。俗话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现在的情景好像反过来了。事实上,“爱上谁”就意味着比“被谁爱上”的付出要多些。
我曾经在大学宿舍里与同学们起探讨过爱与被爱,很显然,母亲属于前者。不仅如此,母亲作为个有前途的业余作家,在为我取名字这点上是幼稚的,犯了个大错误。“宝宝”这个名字丝毫没有体现出作为个作家母亲的内在功底与水平。因为姓郁,名宝宝,导致我的大学生涯外号直叫宝玉郁。我真的很烦很烦这个外号。首先,我是个女孩,不是男孩,但是,人们的想象力仅仅出自于名字的谐音与颠三倒四。其次,我身边总是围满了女孩,她们充当着林黛玉和薛宝钗的角色,争风吃醋,真是烦透了。我不是同性恋,很多时候,我也想当次娇滴滴的林黛玉,有个宝哥哥似的男朋友爱着宠着。
我把情人丢在边,有点儿想那些死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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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这个外号是读大学时宿舍里的五朵金花给我取的。当别人叫我宝玉时,我首先声明:偶是女的,更准确点儿,偶是名女生。在楚江大学艺术学院宿管科查偶的号码,偶是栋721室3号铺位。我已经习惯将“我”说成“偶”,也许是太孤独的缘故吧。自从叫我宝玉,在721,我的地位陡然上升,五朵金花律降低为丫鬟。每逢我从图书馆或者食堂回来,她们见到我,必定亲热地围上来,宝玉宝玉的叫,叫得我心里痒痒的,仿佛自己真的身在美女如云的大观园里。
我和母亲的情人第2章2
那天,721静悄悄的。进了门,我装模作样地问了句:“梅超风来过吗?”
平日拥挤的寝室此时空荡荡的,就1号铺的王大丫在。见是我,她脸上顿时乌云密布,说:“回宝玉,梅超风刚走。”
“啊?”我的眼睛扫了眼床铺,被子如堆牛粪,又如座富士山。心情糟糕起来,说,“她又下啥圣旨了?”
王大丫从床上坐起来,仿佛对我失去兴趣,面无表情地说:“500字检讨呗,还说这是面子呢,说看你与她相好。”
“就因为不叠被子?我靠!”我甩马尾,蹬皮鞋,爬上了床。
牛粪已不冒热气,它顶着我的背部,传来丝暖意。牛粪是暖和的,在乡村小道上,远远的,散发着热气,如高高的黑呢帽,脚踩上去,胜过世界上最柔软的床上用品。“不信,试试?”这是我的口头禅。
梅超风是我们艺术设计系的辅导员。其实,她有个挺美的名字,叫梅小烟。大那年,在新生见面会上,听这名字我就起了嫉妒之心,梅小烟,啧,啧,凭什么?不是有现成的梅超风吗?送她得了。从此,背地里叫她梅超风。这外号还真没起错,比她的本名梅小烟贴切多了。因为,她根本就不是羞答答的柔弱女子,而是个办起事来雷厉风行的女中豪我认为嚎叫的“嚎”更为贴切杰。听人说,以前艺术设计系女生宿舍的清洁卫生问题是令系主任和学工处长头疼的大问题,可自从梅超风上任后,据说,领导们的嘴角朝两边肥厚的耳垂靠拢,嘴巴平均增大了5公分。
荣誉背后,可以想象,艺术设计系女生受的是何种煎熬。
王大丫靠在床上,闷闷不乐。这种情况非常少见,她是没心没肺的丫头。大学几年下来,整个寝室,就她没收到过情书。其他人嘛,有灾有难那可是罪有应得,可她王大丫这么纯洁的天使要是也受到什么委屈,那我郁宝宝之流只能用个词形容:悲愤。
“丫丫,怎么啦?”我瞥了眼下铺,只看到穿旅游鞋的脚。喊王大丫为丫丫,非常亲切。喊大丫吧,有种置身村里的感觉;喊小丫吧,明显与她的名字唱对台戏,何况,人家也不想沾那个开心辞典主持人的什么光;当然,更不能喊小王,太没性别感。所以,还是喊丫丫最贴切。
王大丫半天没回复,如果在网上,那我这贴子早沉下去了。忙自己顶了句:“丫丫,怎么啦?”当然,整个也是舌头复制完事,强调。只听王大丫说了句:“宝玉,我恋爱了!”
“啊?”我从压平的富士山上坐起来,嘴巴张得大大的,“真的吗,丫丫?”
“真的。”王大丫仍然心事重重语调低沉。
“哈哈,这是好事啊,丫丫,你终于恋爱了!”
王大丫说:“好什么好,他还没我高。叫我以后怎么见人呀!”
我把张大的嘴巴迅速向前延伸,变为个小写的字母,垂头丧气地说:“哦。”然后,像具僵尸又压在那堆牛粪上,懒洋洋地说,“没劲儿。”
新年英语晚会上,我曾演过次白雪公主,那时候,王大丫是七个小矮人之。现在听王大丫说她的白马王子比她还要矮,我能不泄气吗?但是,想想又不大对劲,好像我们班里乃至系里还没有比王大丫矮的男生。
我问:“丫丫,那个小矮人是谁呀?”
王大丫说:“是我高中同学,在香江大学,现在才找到我!”
“我的妈呀——”我学着赵本山的东北腔忽悠了句。
“哇——”王大丫突然哭起来,把我吓了跳,想:也许是自己的忽悠伤她自尊了,忙赔礼道歉。王大丫戛地声停止嚎哭,说:“我豁出去了!我其实直也在找他!”
“我的妈呀——”我吐了吐舌头。
“哇——”王大丫见我吐舌头,又嚎起来。
“这个这个哎呀!真是缘分啊缘分!”我眼珠转。王大丫瞪大眼,不哭了,问:“怎么啦?”
我和母亲的情人第2章3
“你听说过楚留香么?”我开始忽悠。
“不是写武侠的吗?”
“对啊!你想啊,你是楚江大学,他是香江大学,这楚留香,这个这个就说明你们的缘分哪!你是“楚”,他是“香”,楚留香,楚留香,说明你留恋他呀,这不是缘分是什么?“我席话,把王大丫逗乐了:“是呀,我怎么没想到呢!”
我在心里骂了自己句:“扯蛋!”
王大丫恋爱的消息比禽流感传播还快。不到个晚上,整个721人人皆知。为什么传播如此之快,里面还有个原因。
几朵金花几乎是异口同声:“可真奇怪啊,宝玉都没恋上爱,丫丫恋上了。”
有个声音说:“昨天那个叫周园清的还来找她呢。”
为了她们心理平衡,我把收到的摞情书压在箱子底,说:“没恋上爱?我是主动失恋。有本书叫毕业那天我们起失恋,起失恋,多有意思。”
假如毕业没哪个姐妹和我陪伴失恋,想想也真亏。我又笑嘻嘻地说:“失恋好呀,特别是主动失恋,你看,自由之身,自由女神。”说着,做出手举火炬的姿势来。那几朵金花以同情的眼光注视着我,无比深情地喊了声:“宝玉——”
人生不过得失二字,失恋失恋,有失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就不信我郁宝宝找不到个好男人。
2号铺的赵志荣说:“宝玉的主动失恋给多少男生以沉重打击,又给多少男生带去了美好的希望,更给现有的恋爱组合增添了多少不安全不稳定因素!”
我说:“得,没兴趣啊,就我们班那些——哼哼——”
4号铺的陈晓说:“我们班男生哪个能配得上我们家宝玉啊,个个,酸不拉几的,人家四川泡菜虽然酸,但人家脆崩崩的,清淡可口。可他们呢,粘乎乎软不拉几,看着就烦!对了,那个周园清,好像”
难怪陈晓的男朋友不在本班,听说是北京男孩。现在才知道她的审美标准,找的是北方汉子。真是针见血。
“周园清怎么了?不就学生会干部吗?需要长期考察!我这里审查可比学生会要严。”
陈晓哈哈大笑,说:“梅超风今天好像找你来着,宝玉。”
我说:“找?找我怎么啦?不理她!也真是怪,人家女孩子都去找男朋友了,偏偏她整天盯着我们。烦死了。”
“那你检讨不写啦?”陈晓张被奴役惯了的苦瓜脸。想想也真是寒心,如花似玉的姑娘,怕梅超风怕成这样。我眼珠转,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看来,以后反“辅”揭竿而起的使命只能由我去完成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回想起交给梅超风的检讨,如果装订起来,差不多也能出本书了。可以取个名字:郁宝宝的懒惰生涯。书商如果不给我百分之八的版税外加首印三万册我还真不乐意签合同。多么生动活泼的检讨啊,现在,我怀疑梅超风是不是因为迷上了看我的检讨而故意找茬让我写,对,非常有可能是我的检讨书粉丝,郁迷,玉米!哈。
现在,小摘段我以前的检讨作品,和大家分享。
检讨书
亲爱的梅小烟辅导员:
您好!“您”拆开是“心上有你”的意思,绝无夸大年龄之嫌,“好”就不用拆开为“女子”了。
在这个难忘的日子里,我又想起了“您”含义同上。于是,在纸上写下对您同上的思念之情。
记得那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寝室里静悄悄的,除了我郁宝宝在熟睡,房间里再也找不到个活物以前有过只叫苗苗的小猫,但是,被您送给食堂的草莓师傅寄养了。突然,楼梯间响起了您的高跟鞋与楼梯撞击的声音,由远而近,步步,如只温柔的小手触摸在我柔软的心房。多么亲切的声音啊,我发誓无论走到哪里,即使在睡梦中,也能在刹那间分辨出您的脚步声,它是那么威严和令人不可抗拒,虽然您是个温柔美丽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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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母亲的情人第2章4
我的心快速地跳起来。
终于响起了敲门声。
我开了门。头发披散着,目光穿过发丝,如只惊恐万分的小羊羔,我结结巴巴地说明了我这两天因为发烧身体不适没有去上课的理由。您严厉的目光在我惨白的脸上扫过,大概2秒钟后才柔和下来,您说好好休息,马上把校医带来看看我。我知道校医会带着她的体温计来到床前,而且,看完病后还会给我开很多药并且看着我服下至少两颗,而问题是我非常健康。是药三分毒啊,我突然想起高中时看的句宣传标语:远离毒品,珍爱生命。我是那么热爱生活,我讨厌吃药,特别是在没病或有病可以尽量不吃药的情况下。我终于老实交代了自己因为懒惰而不想去上课的真实想法。梅辅导员,是您,教我学会了诚实,学会了勇敢面对自己的缺点和错误。我决心在您的教导和指引下,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与世界观,沿着正确的人生道路大踏步地前进!!!
郁宝宝
这就是我那版税估计达百分之八首印不少于三万的检讨作品。
经过大学四年与梅超风艰苦卓绝的斗争,我已经成为个优秀的检讨书写手,为此,我准备建个检讨书网站,为千千万万受苦受难的大中小学生免费提供下载检讨作品的温馨服务,同时,还准备建立个情书网站,把我大学期间某些人面“瘦”心的男孩写的情书以匿名形式公布出来,提供下载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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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铁路上响起咳嗽声又把我带到现在,我忙止住了笑,觉得自己真不懂事。这样的环境这样的使命是没有资格笑的,我闭上眼,仿佛关上了开关,让那些大学往事随着火车呼啸着随风而去。
小琴的脚步声早已消失,院子里又静下来,我拉了灯,头钻进被子。
梦境中,总有只穿着皮靴的大脚踏地而来。当它刚落地的时候,声响是惊人的,等毫无防备阵惊悸之后,它便不再发出声响,而此时,被惊醒的人提防着,在漫长的静悄悄的等待中,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恐惧。
我终于看到了钟新,在梦中。他有张线条分明的面庞,眼神忧郁,嘴角透出坚毅的个性。当他慢慢靠近我时,我仿佛变成了面哈哈镜,他原形毕露:线条分明的面庞模糊团,眼神阴冷,嘴角滴着鲜血我的胸被他毫不留情地狠狠推了掌,个趔趄,就在我即将摔到在地时,他突然把抱住了我,我整个身子在他怀里,我们面对面,他嘴角的鲜血突然又变成了粉红的花瓣,当我意识到那是我的唇印时,我绝望地大叫,惊醒过来。
我听到了母亲手机的铃声。
他果然来了。
钟新的号码。是条短信:“请原谅,好久没与你联系,确实忙。”
很显然,这个你,是指我的母亲齐师莹。我代表母亲回答道:“忙什么?”
钟新说:“老人中风了。”
我吃了惊,不明白他所说的老人是谁。这真是个意外的消息。同时,心头掠过阵快意,顺着逻辑推理,我说:“那我们怎么办?”
钟新没有正面给我答案,他说:“准备请个保姆,确实太累了。近期直很疲倦,身体透支得厉害。”
请保姆?道灵光闪,比得到那种所谓虚无缥缈的答案要兴奋得多,但我又必须装作漫不经心,说:“哦,保姆好请吗?”
他显然没有防备,他说:“应该找得到。”
我问:“什么保姆公司?”
钟新说:“大望路有家辣妹子,不远。”
我脑子掠过个有着办公桌与电话的房子,里面摆放着沙发,电话铃声四起,它也许在马路边的个玻璃门内,或许在哪幢居民楼里。
如果,我以保姆的身份,成为他的候选人
我的生活终于有了目标。
“新,我想你,想见你”我眼里闪烁着欲望之光,每个字,都希望能变成锋利匕首,刺向这个男人。这样的文字,将撩拨起我潜伏多年的美丽,或者说使我的美丽早天成熟,瓜熟蒂落后,需要把刀,因为,里面已经有了鲜血,是红的,也是甜蜜的。对于这个老男人,将是致命诱惑。我要在他胸前插上把刀,然后亲吻它,我希望未来某天,他因为爱我而跪在我面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当然,结果只能有个:我,拂袖而去。
我和母亲的情人第2章5
他会比我母亲更惨。因为,他会直清晰地活在爱的折磨中。
我必须让他爱上我。
17
要想找到大望路辣妹子保姆公司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经过地铁口时,股冷风从我后颈溜了进去,它们贴着脊背匍匐前进,带走了本来就不多的热量。我把身子缩了缩,脊背刹时如高速公路样来了个急速转弯,那股冷风收敛了些。
向左走,过站台,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个报亭,我过去买了份手递手报,这是份信息汇总的报纸,租买卖房家教保姆等供求信息堆成山。果然,在家政那版,我发现了蚂蚁样的大望路辣妹子保姆公司的电话,赶紧用公用电话拨过去。
“喂,您好,辣妹子,您有什么需求?”话筒里传来个女人轻柔的声音。
我清了清嗓子,说:“我我想找份保姆工作,不知道可不可以。”
“可以呀!”辣妹子说。
“是这样的,我现在租了个平房,但不久就要交下个月房租了。我必须尽快找份工作。”我说。
“没问题!你可以把你那里的平房退了,住到我们公司里来,很便宜的,五元钱天,”辣妹子说,“我们可以负责为你找到工作。”
我咬咬牙,说:“好的,那我马上去,可我怎么找到您呢?”
“这样,你在现代城门口等着我,我去接你。我穿件红羽绒服,长发。你就喊我周姐吧。”
我在网上曾看过潘石屹的博客,知道他就是现代城的老总。在大望路,没有人不知道现代城的,用不着问,抬头就看见了。我原本准备先回铁路边的平房去退房拿行李,可是想到还有十天半个月到期,再说,即使先退房,房租也是那么多,不如放着,先到辣妹子看看。看能否守株待兔,守来钟新。
在现代城建设银行门口大概等了半个小时,辣妹子周姐来了。果然,红羽绒服长发。看不出真实年龄。她好像有很敏感的直觉,笔直朝我走来。我迎上去,说:“您是周姐吧?”
“对,对。刚才来了几个客户,耽误了几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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