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挚爱的亲哥哥,你在我身上驰骋的时候,不觉得恶心吗?”她的声音,没有起伏,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术木愣愣得望着她,眼中的她越来越模糊,耳边响起的她的声音也听不清,只看到她好看的刚有一丝血色的双唇,一张一合,像是咒语,让他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他只听得到自己不断解释的声音。“不是这样的……根本就不是这样……”他早已爱上她,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
“痛快吗?”
“看我为你手染鲜血,你痛快吗?”她轻轻呵了一声,带着一抹嘲讽的笑容。“很痛快吧。你不就是要我万劫不复吗?现在的我,又何止是万劫不复呢?”
她拿开挡住眼睛的手,撑着床坐起来。
术木的双眼只模糊得看到她早已泪湿一片的脸,本就红肿的眼睛,此刻更是肿得像一双青蛙眼。
“我早就放弃了。”他将坐起身的她,箍在怀里,让她动弹不得。“那都是以前!现在的我,对你和你妈妈,早就不恨了。因为我爱你。我对你的爱,早就淹没了我的恨。”
他握住她不停反抗的手,将它抵在心口上。“现在的它,只容得下你一个人。只有你一个人,能决定它的生死。你知道吗?”
沈欣将手抽回,笑出了声。“术木,你不去好莱坞拿影帝真是太可惜了。”
“你相信我。我真的爱你!真的!”
她使劲抗拒着,抗拒着抗拒着最后竟也停下了。听着他一遍遍说着“我爱你”,她转头,仰着脸,对上他的唇,啃咬厮磨。
她的吻,带了太多的决绝和满心的去意。
他摇头,甩开她的唇。不,他不要她离开!绝对不要!
“现在才来觉得恶心,不会太晚吗?”她狠狠扯过他的手,放到自己身上,过到每一处。“这里!这里!这里!不是你每次都最喜欢的地方吗?”
他的双手像触电般要甩开,却拗不过她。所有的这一切他都无从解释,她说的话,都是对的。他是报复她,他是要她万劫不复,他是要她从此背负乱。伦的骂名,他以前甚至想过他会在娶了她让她为他生孩子之后再狠狠甩了她,让她从此生不能死不能,她最是重视亲情,那么那样被抛弃了的她,从此肯定不止是万劫不复。可是那都是以前,都是他想爱而不敢爱,想放弃仇恨而不能放弃的时候。
没有人能懂他夜夜梦见那个疯癫的女人——他的妈妈,哭着求他为她报仇时他的痛苦。那种只能默默收起对她的爱,将心中的恨无限放大的痛苦,他都只能在漫无边际的黑夜中独自舔舐。他不敢告诉任何人,只能一遍一遍写在日记里,告诫自己不能忘。可是他终究是忘了,又或者,根本就不曾记得。
她去意大利的那三个月,他不再梦到他妈妈,而是梦到她。梦到她爱他,粘他,恨不得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那种梦里的甜蜜,让他蒙生强烈的罪恶感,可他却想要这样的梦。毫无疑问的,他想她,想得要发疯,想得心都痛了,却只能对着她的照片,一遍一遍喊着她的名,紧紧将她的照片抱在怀里,仿佛那样,她就不曾远离。
沈欣突然将他的手狠狠甩开。“如果割了这所有的肉都死不了的话,我情愿要这满身疤痕都好过每一处都是你的印记!”盯着他的双眸满是凌厉,充斥着鲜血,像是要滴出来。
“我求你,求你好不好?不要这样。不要不爱我,好不好?求你了。”眼泪静悄悄落下,他一遍遍求她,跪在她面前,求她继续爱他。他不能失去她,不能。他知道错了,他彻底后悔了,他不该被仇恨蒙蔽了心。
“我们去结婚,马上去结婚。”他踉跄着起身,扯着她。“结婚了你就明白我是真的爱你,不是报复你了。”
“谁要跟你结婚?”沈欣甩开他的手。“像你这样的人,就活该一辈子得不到爱。还有!你的仇,这辈子都别想报。”她唇边忽然扬起的笑容,冷得很。“从此以后,我们恩!断!义!绝!如有违言,当如这玻璃。”
她一个扬手,狠狠砸在落地窗上,那样的狠意和恨意,充斥在拳头上砸出去。落地窗的玻璃哗啦啦得轰倒,窗外的雨飘进来,打在地板上。
他的眼泪,在她的话出口之后,落得更急。“我不要恩断义绝!我后悔了,我不要报仇!不报了!”
他整个人向她扑去,脚下踩着玻璃碎片,也不知道疼。
她将他圈住她的手,狠狠掰开,往卧室门那边站去,双手轻轻得抚上肚子,一脸的可惜。“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了,我和你有过一个女儿,但是今天下午,她已经死了。”
她唇边的笑容,妖娆着绽放,像是通往地狱之门的彼岸花,绝艳无暇。
为什么他早已醒悟,早已放弃了恨意去爱她,却还是要他承受那么多的失去?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不过是在爱情最开始的时候,他忘记了爱的真面目,执了恨的借口。他的孩子何其无辜,他又何其无辜?他从未伤她分毫,却是片刻护她周全。为什么要对他这般残忍?
妈妈,你为什么……不坚强得多活两年呢?为什么不等我学会了怎么去爱再去选择离开呢?
“不……”绝望而嘶哑的吼声,被她关上的门隔绝在内。你……也会痛吗?
【我只能码到这个程度了,望天……之后如果有时间我还会重新修改的。对了,沈欣拿掉孩子的事情是骗术木的,而且他们俩也不是亲兄妹的关系。我五章之内应该能够交代清楚这一点。望天……】
'20130412 114 倒在雨中'
沈欣鞋也没穿,光着脚就出了别墅,雨滴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却不及她心痛的亿分之一。
雨很大,像是夏天的暴雨,倾盆而下。钻心的寒冷,侵袭着她,身冷,心更冷。
整个人仿佛被掏空了灵魂,心,空荡荡的。
裹紧身上的羽绒服,她再一次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开。
身上的羽绒服没多久就湿透了,雨水顺着她的额前的刘海落下,汇聚在她尖尖的下巴处,滴进脖颈里,透心的凉意蔓延开来。
冬天的雨,湿冷而潮。
她的手脚,被冻得没有了知觉,双颊亦是如此。睫毛在脸上轻颤,牙齿也在嘴里打着颤。整个人在这冬天的风雨里,颤巍巍得走着。
她一直走,往前走,也不知自己可以走去哪里。
直到术颜的车停在她面前,她才终于发觉,她走累了。
术颜将倒在他面前不省人事的沈欣,抱进车里,开了足足的暖气,脱下她身上湿透的羽绒服,换上他身上的外套裹紧她,不停戳着双手将热气渡给她。
若不是他来了,是不是她就此倒在雨里都无人知晓,这是别墅群里的绿化区,平日里人都极少,何况是雨这样大的雨夜。他想想都觉得后怕。
他刚从龙堂回相逢是首歌,听到店里几个服务员在讨论,原本是不在意的,只是他不经意听到了沈欣的名字,问清楚情况之后,片刻不迟疑地就开了车去寻她。
一条街转一条街,他不知道自己转过几条街,问错过几个路人,又在一个女子出车祸的案发现场发着颤问那女子的长相,得知不是她时那种心里的落差,再经历两次他的心脏都会承受不住。
a市几乎所有大小不一的街道都被他转了个遍,车速两百码得开,擦过多少车辆,闯过几次红灯,他都不管,可是这么多的地方,他都寻不着她。他心下慌了,这样的雨夜,莫不是被人……
最后他开来了别墅群这里,想着她可能会回来问问情况。他是来碰运气的,而她也真的在。
看到那样狼狈的她时,心疼到不行。看到她勉强咧着嘴笑着倒在自己面前还不忘说一句没事时,心里升腾着前所未有的愤怒。都什么时候了还逞什么强!
这样的她,不能送回小公寓,他只能开车将她送到他不曾住过的独栋小别墅,又打了电话叫了相熟的医生过来。他连陈睿都不敢叫,他怕陈睿一个不小心松口告诉术木。
她从刚刚被他抱进车里就已经发了烧,不停得喃喃着说痛。他问她哪里痛,又问不出所以然。索性将她身上所有的伤口都翻了一遍,才发现她腿上那个枪伤,伤口处此刻正泛着白,被水浸得肿起来,泛白泛白的,恐怖极了。脚底细碎得大小不一的玻璃碎片,嵌进肉里,泛着血,十个脚趾僵硬得蜷缩着。
他拿了家里的急救箱,紧拧了眉,轻手轻脚得将玻璃碎片一一拔出,又给她上了消炎药。
难怪她喊痛,这样大大小小的伤口,哪里会不痛。饶是他这样什么伤都见过的人都觉得疼痛不已,何况她一个女孩子。
医生过来,先是给沈欣换了衣服,接着又检查了好一会,每个伤口都检查得仔细,她还不曾见过术颜对哪个女孩子这般上心,此刻更是仔细得不能更仔细,小心得不能更小心。
医生拿了术颜备好的药,小心得给她上药。临走时,又嘱咐术颜道:“她脚底的大大小小伤口太多,下雨天,愈合的速度肯定更慢。腿上的那个伤口……不能再碰水,不然以后遇上这样的下雨天,肯定得痛得死去活来。还有烧的温度不能再升了,否则很危险。明天一早如果能醒来,那就表示没事了。我明天晚上再过来一趟。”
术颜点头,让她自己离开。
术颜一晚上没闭眼,更是未曾离开她半步。她额前的毛巾,换了一块又一块。
天刚蒙蒙亮,他就给她换了药。陈睿以前说过,这药每隔四个小时就得换一次,他一秒钟都不敢错过。
天色已经大亮,她也终于是不再呓语,乖乖躺着。眼角偶尔也会蹦出些泪滴,他一一帮她擦干。
摸摸她额前的温度,好像是有退了一点。
他这才放心得下了楼,煮了一锅清淡的粥。刚出厨房,就看见沈欣一蹦一跳得下楼梯,赶忙放了手上的锅,跑去抱她下楼。
将粥盛好放她面前,沈欣眉头皱的紧,嫌弃得看了他一眼:“你就给我吃这个?”
“还发着烧,吃点清淡的比较好。”
沈欣探探自己的额头。“不烧了。我不想吃这个。”将那一锅粥和一碗全部推得远远的。
术颜无奈得看了她一眼,却是宠溺无比。“那你想吃什么?”
“吃你做的拿手菜吧。”沈欣兴奋的说。
可他却分明看到她眼中早已没了往昔的神采。“好!”他希望她能开心,她要吃什么他就给她做,她要什么,只要他做得到他都可以给她。
半个小时过去,术颜还是端了一个锅出来。
沈欣正发着呆。眉头就没有舒展开过,不知她想到了什么,眼中虽有着晶莹,却是充满了色彩。
术颜坐到她面前她也没有发现。“想到什么了?”
“上次发烧的时候木哥哥也是说给我煮粥喝,结果厨房都快爆炸……”无意识得说出口,下意识得停住,眼中已是死灰一片。
那样爱他的她,已经死了。那样爱她的他,也无需再去演戏。
勉强扯了个笑容,她将锅移到自己面前。“做的什么?”边说边将锅打开。“佛跳墙?!你竟然连佛跳墙都会做?”
她的声音带了惊讶,脸色却是波澜不惊。
术颜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不用这样伪装自己,在我面前,不管伤心、难过、甚至是绝望,只要你心中是什么感受,你就做怎样的人,好吗?”
沈欣想扯个笑容给他的,却放弃了。抽回自己的手,点点头,面无表情得。
术颜将锅中的佛跳墙盛了一些到碗里,递给她。“不想吃也吃点填填肚子。”
沈欣拿了筷子,端起碗,低了低头,复又重新抬起。“术颜,谢谢你。”
术颜伸手揉她额前的刘海。“傻瓜!”
沈欣往嘴里送菜的手,立时顿住,往后退了退身。
术颜的手尴尬得顿在空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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