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日子是会很长很长的,不会那么快离开,但就在我们心软和缺乏勇气的时候,最好的日子毫不留情地逝去了。
这一季,是我生命中最残忍的秋天。
大雨一直下
我们都节哀吧,不管怎样,我们的生活还要继续,我的老板安慰我,我抽噎着点点头。
谢谢你送我回来,我揉着眉心有些疲惫的说道。
对了,我有件事想问你,今天早上的报纸你看了吗?
我摇了摇头,发生了太多的事,我根本就无心去关心报纸,出什么事了吗?
你最好还是看一下吧,我的老板说着把报纸丢给我。我好奇的接过报纸,当看到娱乐版的头条时,我惊得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断。只见上头大大的写着:《better homes and gardens》的艺术总监殴打十七岁少女致重伤!下面还有图有真相。我简直哭笑不得,什么叫殴打?我那叫正当防卫好吗?再说我只是推了她一下而已,我什么也没做啊。
我感觉这些八卦记者真的是不可理喻,我连忙跟我的老板解释我真的没有像报纸写的那么恶劣。正当我为此大喊冤枉的时候,我看到一大堆的娱乐记者在我房子的周围四处拍照,他们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随意曝光,我气得连忙下车阻止他们。
你们在干什么?
记者们看到我像洪水一样围堵了上来,然后把话筒挤到我的面前七嘴八舌地问起来。
你对昨天的打人事件怎么看?
传闻你介入了班尼迪克与王室公主的恋情,才会遭到粉丝的疯狂报复?
你对班尼迪克真的都是虚情假意么?
你对班尼迪克在南非受伤之事如何看待?
你真的卷走了班尼迪克一大笔钱吗?
你一点都不为你的所作所为感到羞耻吗?
……
记者们把我围得水泄不通,七嘴八嘴的朝我开炮,他们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我感觉莫名其妙又不可理喻。我想要出去,却怎么也挤不出去。
对不起,让一让,我的老板看到我的窘境,再次伸出了援手。记者们看到他纷纷把话筒凑了上来。
你是她的新男友吗?
对不起,无可奉告,我的老板说着把我拉出来塞进他的车里,开车把我带走了。
对不起,我给您添麻烦了,我道歉道,我的老板笑了起来,你是我的员工,我帮助你是理所当然的。
那些人刚才说班尼在南非受伤了,你知道吗?
你是他女朋友你不知道?我的老板显得非常惊讶,我摇了摇头忧伤道,我完全联系不上他……
哦,那真是太糟糕了,我的老板把广播开了起来,你自己听吧,对你来说应该是个大噩耗。
我是全世界最后知道消息的那个人,我亲爱的班尼在南非出了车祸,他的经纪人一边哭一边跟记者说,我不仅拆散了班尼和公主,还欺骗了他的感情,并卷走了他一大笔的钱。他说我之所以有这么辉煌的今天都是因为班尼一路对我的扶持,我却不知恩图报还伤害了他。班尼之所以会出车祸全都是因为我,她说我是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坏的彻底,要全民团结起来为班尼讨公道。
我简直哭笑不得,我不知道我怎么就得罪了班尼的经纪人让他对我如此痛恨到四处造谣。然而我顾不得那些对我不好的谣言,我只关心我的班尼先森,我知道只要我见了他,他到媒体面前一澄清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便会不攻自破。想着我一刻也不能等,买了张飞机票就飞往南非。
然而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班尼头部受了重伤一直昏迷不醒,被隔离了起来,除了家属谁也不许探访。我在医院里又碰到了伯爵夫人,她对我的成见更深了,在记者面前将我的罪行又添油加醋了一把。
你一定会遭天谴的,她恶狠狠地对我说道。
我简直欲哭无泪,跳到黄河里想洗都洗不清了。我一面被拦在医院外面见不到我的班尼先森,一面还要被大批娱乐记者和狗仔队跟踪拦截,然后被问各种各样让人哭笑不得的问题。
后来事情发展到我都无法控制的地步,我在南非住一家店被砸一家店,吃一家店被砸一家店,没有饭店和宾馆敢收留我,甚至到最后我走到大街上随时都会被迎面走来的人揍一顿。我没有地方住,没有东西吃,人身安全还没有任何保障,日子过得惊心胆战。
更糟的是我的手机丢了,护照和钱包被抢去,钱被拿走,卡被剪了,护照也被撕得乱七八糟。我在异国他乡举目无亲,身无分文,和一个流浪汉没有任何区别。
我让人讨厌到没有人愿意带我去中国大使馆去寻求帮助。
在我失去我的父亲时,我曾以为那是我最糟的日子;在我流浪在新喀里多尼亚上时,我曾以为那是我最糟的日子;在我失去我的母亲时,我也曾以为那是我最糟的日子。而如今,我再一次觉得这是我最糟的日子。
原来人生,就是不间断的光明与黑暗的参杂。就像班尼房子里黑色钢琴上的黑白键,我们迎接了一个光明送走一个黑暗又迎接一个光明然后又是一个黑暗。
然而现在的我完全看不见前方的光明在哪里,我只看到无穷无尽的黑暗,面目可憎的将我一点点的吞没。
整个网络和报纸把我描绘成一个罪恶深重又极其卑劣的女人,到处突然飞出我的许多小道消息,我插足xx家庭,我是xx的情妇……我被那些娱乐记者描得一天比一天黑,说得一天比一天恶毒,甚至还有人举报说我在公司里虐待我的员工,为此还惊动了工会。
要知道,在美国中国人惹上了工会,那无疑是太岁头上动土惹了地头蛇,绝对没好日子过。
工会派人去我的公司调查取证,那些一路排挤我的人竟搬弄是非,各种造谣。更惨的是当工会要见我的时候,我在南非没有护照回不去,于是报纸将我描绘成是畏罪潜逃,我莫名其妙的就成为了纽约警察通缉的对象。
我光明正大的在南非,需要你通缉吗?
那是我第一次进监狱,我一辈子都没有任何的污点,却这样莫名其妙被扣了一身屎。我联系不到任何人,眼睁睁看着外面的世界彻底把我说成了一个大坏蛋。我百口莫辩,无处伸冤,比豆腐还冤。更致命的是,我丝毫没有班尼的消息,我不知道他是否安然无恙,是否已经清醒了过来。
后来我的老板来给我保释,考虑到公司的利益,他最终选择辞退了我,但他给我留了面子,让我自己选择离开。离开的那天,他无奈地拍着我的肩说道,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站在马路上,看着被砸坏的smart,看着人们看我的异样目光,眼泪簌簌的落下来。
失去工作之后,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去大使馆补办各种证件。由于我手上几乎没有可以证明我身份的证件,补办的过程复杂而麻烦。那些日子我躲避着漫天对我的谩骂,睡在垃圾场一样的房子里,我唯一生存的动力便是每天报纸上关于班尼病情的报道。
他的情况很糟,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伯爵夫人将他转移到伦敦的皇家医院里,对外封锁了所有的消息。后来的报纸对于班尼的病情只有各种匪夷所思的猜测,记者每天围堵在医院和府邸的门口,想要打探到更多的消息。伯爵夫人本身就对我成见颇深,加上班尼一直昏迷不醒,她对我简直恨之入骨,所以当记者将话筒伸到她的面前时,终于为她找到了宣泄心中愤恨的突破口。
那个女人就是个骗子,会巫术,把所有的人都迷得团团转,我在我儿子的房间里亲眼看到了她下蛊的法器,她真的是个又恶毒又可怕的人,她一定会下地狱的!
我终于明白伯爵夫人究竟有多么痛恨我,她对记者说的话在无形之中变成最有力的证据,化作一把最锋利的匕首将我刺得鲜血淋漓,体无完肤。
我能够理解她作为母亲望子成龙的心情,然而她的所作所为在无形中给我带来了致命的伤害。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我,全世界形成了讨伐我的大军朝我汹涌而来,我绝望得无处躲藏。很多黑夜里,我总是做噩梦,梦见人们朝我扔杂物朝我谩骂,梦见班尼头破血流的站在我的面前,而我怎么抓都抓不到他。我开始失眠,需要吃大量的安眠药才能入睡。
我对生活唯一的指望就是盼望我的证件赶快补办下来,带我飞到班尼的身边去陪伴他。
只要他在我的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
我可以不要全世界,但是绝对不能没有他。
那是个晴朗的早晨,秋意有些撩人,冬天的脚步已经有些近了,我重新拿到了我的通行证,启程去了伦敦。
我在那个高贵的女人面前,卑贱地低下了头。
她披着羊绒毛毯斜着眼看我,你不是一向自命清高么,怎么会来求我呢?
夫人,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我求你,让我见见班尼,只要你让我见他,我什么都愿意做。
离开他也愿意?
除了这件事,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我求你让我见见班尼,我求求你。
其实我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我不要你离开我儿子,我只要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我焦急地问道,她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像极了恶魔。她轻声说道,我要你发表声明,承认你做过的那些事。
我做了什么?
你自己心里清楚。
可那些事我并没有做过。
可我已经和记者说了,如果你不承认就说明我在撒谎,你想要让我丢尽脸面吗?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是爱我儿子多一点,还是其实爱你自己多一点?
我做了你就会让我见他吗?我问道。
当然,她笑道。
这便是我和恶魔做的交易,用最白痴的方式毁掉了我自己。
一个人失忆
那是我从未有过的侮辱。
伯爵夫人真的是个手段非常高明的人,她把我推到高高的斩首台上,然后“大发慈悲”的让我自我谢罪。
那是个非常寒冷的早晨,阴天,没有太阳,天空之上密布着乌云。我按照她的要求站在广场上,读着我的忏悔信,承认了那些子虚乌有的罪名和过错。
昨天,当我还穿着得体的坐在纽约大厦里悠闲地喝着咖啡,今天,我就彻底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生活就像一个喜欢玩恶作剧的小孩,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出给你安排的会是哪些闹剧。我想无论生活带给了我什么,我都可以忍受,我唯一无法忍受的便是他将班尼从我的生命里带走。
班尼比我想象中来的还要精神,丝毫看不出任何车祸的痕迹。他坐在我的对面,有点无动于衷地看着窗外。
我……
你无需寻求我的原谅,我看过那些报道,我不怪你,我反而要谢谢你。
谢我?
是的,如果没有你,我不会在我最糟糕的日子里发现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他顿了下,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喜悦说道,我要结婚了,和奥黛拉。
犹如晴天霹雳,我呆在那里。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消息,事实上,我今天并不想来这里,但是奥黛拉说你的情况非常糟,你被那些公众舆论弄得无法振作起来……
你怎么了?你怎么会和奥黛拉在一起?是不是你的母亲逼你的?
这和我的母亲有什么关系?我爱奥黛拉,为什么就不能和她在一起?班尼生气地说道。
我怔怔地看着他,为什么感觉他变得如此陌生?昨天他还信誓旦旦的跪下来和我求婚,还在和我并肩与他的母亲和奥黛拉作战,今天他就突然告诉我他爱的是奥黛拉,他要娶的人也是她,难道他是第二个汪洋吗?难道我注定要陷在求婚的魔咒里吗?
你一定是在骗我的对不对?你是在和我开玩笑的是不是?
我没有骗你,我也没有开玩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跟奥黛拉求婚了,她也答应了。
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如果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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