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她：“你有什么目的？”

他说：“我不会这么没眼光，看上你这种青涩的小丫头，捎话给派你来这里的人，最好别让我抓住把柄，否则我会让他们死的很难看！”

关越昕怒，“真是开眼界了，本小姐脸上有哪个表情让你产生如此自恋的想法？”

“我看先生你一定是生活压力过重，患上了严重的青春美少女妄想症而不自知吧！”关越昕说。

他邪佞的挑高眉逼近她，似笑非笑的唇角轻扯，“青春美少女？你吗？”

就是她，没错！

关越昕倔强对视的眼神告诉柳缘这个事实。

柳缘一直没有当着任何人的面承认过，那天他的眼睛里的的确确出现一个闪着星光的美少女！

白净的鹅脸蛋微微泛着健康的粉红，大眼睛活灵活现泛着青春活力的气息，一对有型的柳眉没经过任何修饰，黑而浓密，适时的追随主人的喜怒哀乐飞扬，像似大片花海中成群起舞的蝶儿，轻盈而曼妙。

关越昕见他摆明质疑的目光，恶狠狠推开他碍眼的冰山脸，“本小姐有男朋友，数不清比你好看体贴多少倍，少在那里自以为是了…。”

那时的她，理直气壮又骄傲的向他炫耀，我有男朋友，少自作多情。曾经，即便是生气，依然是活力满点，青春张扬的。

只是，柳缘仿佛好久都没看见她那么鲜活的表情了…。

“你在躲我！”

柳缘把关越昕放进副驾驶，自己随后绕回驾驶座，靠在靠背看着她的侧脸说。

这么多年来，关越昕唯一搞不清楚的就是她对柳缘的感觉。

“你想多了！”她说。

偏头看着窗外，关越昕选择避开柳缘灼灼的视线。

“是吗？”

“我那天的提议，考虑的怎么样了？”

…。

“越，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千难万难，我们还是得朝前看。我知道困难，对于我们曾经的纯真与付出可能还有些残忍，可是越越，往你身边看看，我们都在等着你从自己编织的梦中清醒啊。越越，三年的时间不够你沉淀么？那么你告诉我，你还需要我们等待多久？”

“”

“越，试着往前走一步你就能发现，其实一切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困难。有些时候其实只是我们自己画地为牢，固执的坚守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不让任何人走进，固执的坚持一份已经逝去的情感…。我知道你心里疑惑，你不甘，不明白为什么曾经所有的美好一瞬间崩塌，可是越越，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有意思吗？”

“…。”

“越，往事再美好也不能替代现在正在过的生活，所以，放开胸怀，放下过去，努力蜕变！”

“…。”

“越，我们都在期待你破茧成蝶的那一刻”

…。

影像中，这是关越昕认识柳缘以来，他说话最多的一次。那么冷调的一个人，说着感性如此的话语，只是不知怎么回事儿，关越昕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想要把三年积攒下来的泪水，全部宣泄出去的向往。

其实关越昕也特别想，特想忘记那个人开始新的生活。可是每次她刚要跨出去一步，骨血间撕扯咬噬，仿佛要把她的心脏深深的剜去一片一样。

“我在做！”

她的声音轻轻的，却重重的叩响柳缘沉睡已久的灵魂。

“确定？”

不是怀疑，只是他知道，曾经那么深入骨肉的感情，想要彻底摒弃，怕是不易。

“我会努力！”

以前不知道他们还在担心她，她以为她在众人面前表现的很好，不会让大家发现她心里保留的一点小秘密。不过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大家的心思，她不能让大家为她担心了，四年的等待，够久了！

柳缘像个得到奖励的孩子，笑的特别灿烂夺目。

俯下身在她颊侧落下柔和的一吻，他轻声说：“我等你！”

关越昕当然明白他这句话的潜在意思，嘴唇抽了抽，“柳缘…。”

“什么都别说，你有你的选择我亦有我的坚持，所以别试图劝我放弃！”

“…。”

三十

啸雷和媛媛一路沉默，很快，车子在破旧的单元楼前停稳。媛媛下车，在边上站了几秒不见啸雷下来却听见车子发动的声音，媛媛屈指敲敲车窗。

啸雷降下车窗，挑眉：“怎么了？”

“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媛媛问。

“有点儿事！”

“喔那那你开车小心一点！”说完，转身走进楼道。

加快的脚步掩饰急促并且纠结的心跳，媛媛不懂，为什么刚刚她想说：“什么事儿这么晚了还要处理，明天不行么？”

媛媛饶是再笨也知道，她不应该多嘴老板的事儿。

平常走过无数次，闭着眼睛也能顺利到达六楼的楼梯，今天媛媛走着，居然陌生不顺眼起来。

楼道中的声控灯因为她刻意加重的脚步已经被点亮，只是才走过的两层，她趔趄了不下三次，如果不是自己反应够快抓住栏杆，估计这会儿她该打电话呼叫120急救中心了。

媛媛一直没有发现，原来，她是个小脑极度不发达的人！？

自嘲的扯扯唇角，人的心境果真是随着环境的改变而轻易就会发生很多变化呢！就像她，那个人没出现时她不是照样在过去的两年，没有任何照明的情况下安然走到六楼。可是只因最近有了他的护佑，怎么却忽然生出这个楼梯变得难走起来的念头，踏步窄、梯段长、连中间休息平台都可以省略掉…。

习惯、依赖，媛媛一直以为跟自己不会牵扯的词语，最近仿佛跟她越来越熟络。

而当她站在黑漆漆的楼道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她赫然发现，果然她也只不过一个普通到需要旁人呵护的小女生而已。

“嘎吱”

一辆银白色的保时捷，在深色的夜空下，忽然一个急刹车，轮胎与柏油路重重摩擦，划破寂静的夜色帷幕。

车子中的男人，懊恼的狠狠在方向盘上砸下一拳。他这是怎么了，等了那么久如今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她的眼前，居然浪费时间生闷气？他是不是脑筋不够数！

可是一进门看见孟子臣亲密的环着她纤细的肩头，看见她和他们肆意玩闹，讲着他不曾经历、参与的过往，他承认他狠狠的酸了一把。

一脚踩在油门，车子沿着过来的路线，在马路飞驰而去。

身后传来刻意放轻的的脚步声，黑暗中的媛媛，猛然一窒。

暧昧不清的酒吧过道，她拼命的在前面跑，两个高大的男人步步紧逼追在后面…男人的粗喘、女人的媚笑，支离破碎的画面仿佛被她按下了储存功能，一遍一遍在眼前上演…突然，一只男人的手，拉住她的衣角…。

惊慌、恐惧等许多许多情绪袭上媛媛心间，猛烈拍打心肺。被深深埋藏在心底的场景，破茧而出。

跑，媛媛脑海迅速闪过这个念头。

只是，当一个人用力过猛的想做一件事情之时，往往，事与愿违。此时的媛媛，就是如此。

好像自己是千斤之体，两条腿仿佛被灌上了铅，拼尽全力却还是始终未离开原地半步。

无助、茫然、害怕种种情绪交织纠缠，眼泪，顺着眼眶滑下脸颊，在稀疏的月光照射下，如同白色软玉，莹白而又清澈透明。

“叮”，好像屋檐落入水洼的雨水，清脆的声音在水洼中一漾一漾散开

空寂的楼道中，泪珠落在水泥梯面，哗啦啦细碎成无数片，清脆却略显刺耳。

“媛媛？”借着月光，女子熟悉的背影落入男人眸底。

男人的声音，惊讶中带着喜悦，只是一瞬，充满担忧，“你怎么还在这里？”

声音仿佛来自天外，遥远而飘渺，媛媛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听见那个熟悉的瞬间让她心安的声音。

啸雷三步并作两步，很快走到媛媛身后，试探的抬起手臂轻轻碰触，“媛媛，你怎么了？”

缓缓回头，颊上反光的水渍，狠狠地灼痛了啸雷的眼眸。

凤目沉下，自责充盈。他说：“别怕，我回来了！”

女子唇角细微的咧开，泪水清洗过的晶亮大眼睛弯起，身子一歪，落入男人怀中。

“媛媛”

翌日清晨，阳光穿透厚重的窗帘洋洋洒洒的铺散到柔软的大床，大床上熟睡的小人儿浅粉色的小脸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发着诱人的光。纤长浓密的睫毛轻颤，紧闭的大眼睛徐徐打开。

那是一双灼人的明亮眼睛，灵动俏皮，黑白分明。

床边的男人，随着那对眸子的睁开，悠然阖上自己的双眸。

灵活的大眼睛四处兜转，渐渐出现慌乱。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媛媛瞪着洁白的天花板小声嘟囔。

扭脸瞥向一边，迟钝的发现自己的小手被人紧紧的攥在手心。顺着那只大手向上，眸底出现男人熟睡中英挺的俊脸。脑海中仿若电影的帷幕，画面一幕一幕闪过。心底的慌乱，一波一波随之消散。

这是让她心安的男人。从来没见过他睡熟的样子，很可爱呢！

黑暗的楼道，划过一幕幕平时他们相处的画面，他对她的好，对她的关照一切都似曾相识，以至于一开始，让她想要逃跑。

受过伤的人，遇到类似的状况，总是首先本能的竖起屏障。

之于媛媛，这一点比一般人更加贴切的交融。

本以为忘却了那个人给她带来的伤痛，可是当相同的场景出现，总是再自然不过的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她怕了，害怕曾经撕心裂肺的痛苦重演，害怕重复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只是后来孟子臣一句话提点她，孟子臣说：“媛媛，龟壳固然坚固、安全，可它却连阳光一起阻挡。你还年轻，没有了阳光的滋润，你的路，能走多远！”

乍听这话，媛媛一呆。

仔细想过之后，不得不承认，孟子臣的话，狠狠的穿透自己的脑袋，动摇了某些坚持和惯有的思维。

她是无坚不摧的宁媛媛啊，她怎么能胆怯，怎么能因为过往而一味狼狈的退却呢？

当她站在黑乎乎的楼道中静默，当她赫然觉悟，感情并不像自己认为的那样可有可无的时候，她突然想要让自己试一试。试着接受、试着去爱。

两只乌黑溜圆的大眼睛望着他的脸庞，下巴的弧线越来越弯，抬起空着的另外一只小手覆在他包裹住她手的大手之上，傻呵呵的轻笑出声。

她的笑声仿若一串串悦耳轻快的音符，他的心随着轻舞飞扬，欢快的好像能淌出蜜糖。

缓缓的从床上爬起来，两只手依然停在他一只手的手心手背交叠，像陕西特产肉夹馍那样。

灵光闪烁的大眼睛释放淘气的光芒，眸光不怀好意的在他俊脸上梭巡。

某狐狸男坦然自若的被某女目光调戏，在她故意放轻的呼吸靠近他脸庞不能再近的时候蓦然睁开眼睛。

某女大惊，一瞬间大大的眼睛出现慌乱，慌忙想闪开，某狐狸男没有给她机会。

大手勾住她的后脑，性格漂亮的唇落在她小巧的红唇，轻轻吮了下。

“早安！”

啸雷的笑容像薰衣草精油，有舒缓人心的功效。

脸儿红彤彤，低着头不好意地的小声回礼：“早！”

晃晃她的小手，柔问：“睡饱了么？”

“嗯！”

“饿了吗？”

“还好！”

“起来洗漱，带你出去吃饭！”

媛媛听话的一溜烟钻进洗手间，洗手台的镜子里随后出现一个头发像草窝，脸蛋像猴子屁股的一个小女人。

准备就绪，某小女人后知后觉的抬起手腕看看时间，惊道：“不用上班？”

某男温柔的揉揉她的短发：“准你假，你不是想要跟我约会么！”

“咦”

他天桥下算命的啊，怎么她才准备试试，他就接收到讯息了？

不过，他喜欢她吗？

三十一

媛媛跟啸雷街上闲晃一阵儿，转眼到了吃中饭的时间，媛媛想着自己似乎还欠啸雷一顿牛肉面，拽着他来到郭阿姨家的拉面馆。

“郭阿姨，我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