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换源:

第52章

  猛地缩回双臂,感觉又太过突兀,简直不知手放哪儿才合适,“我这是怎么啦?被魔魇住了么?竟差点唐突佳人……”

  灵缇转头看去,见来人却是乳娘的小儿子欧阳俊,不由脸色一沉!

  欧阳俊显然未料到小郡主在此,怔了一怔,忙拜伏于地,恭声道:“小的参见郡……”

  灵缇打断他的话,皱眉道:“不是让你没事不准在这儿乱跑么?”

  欧阳俊道:“我知道,可小姐说的是不许到后院,此处并非后院啊?”

  他这才发觉还有外人在此,忙改称小姐。

  灵缇道:“这里是贵宾住的地方,跟后院无异。还有,以后若再调戏丫鬟,你可要当心点!看在乳娘面上,我倒还罢了,我娘可没那么好说话。”

  欧阳俊诺诺连声,神态恭敬异常,甚至满脸畏惧之色。

  灵缇缓下语气,介绍道:“这位是萧公子。”

  随即转头对无月说道:“他是朱若文之子欧阳俊。”

  欧阳俊忙大礼参拜,恭声道:“见过萧公子。”

  无月也忙回礼,将他扶起,笑道:“原来是朱夫人的公子欧阳兄,幸会幸会!”

  欧阳俊笑了笑,“公子风采实乃在下生平仅见,令人忍不住心生仰慕之情!若有暇还望多亲近亲近,以便有所教益!”

  言来倒也诚恳。

  无月忙道:“欧阳兄过奖!”

  心中暗道:“幸好他来得及时,否则唐突了佳人,可如何是好?”

  心念未已,脑海竟突如其来地冒出一个念头,“这家伙冲散人家团聚,真是可恶!我得离他远点!”

  他顿时吓了一跳!不由得拍拍脑门,“我今儿是咋回事?脑子有毛病么?”

  无独有偶,灵缇也是黛眉微蹙,似在凝神思索什么难解之事?

  欧阳俊回头对灵缇恭声道:“小姐,我是找我娘有急事,听说她在客舍这边,所以……”

  说话间,朱若文已睡醒过来,精神看上去好了许多,闻言对他说道:“俊儿,找我何事?不知给你说过多少回,别往这儿乱跑,还有女眷呢。”

  欧阳俊将母亲拉到院子里,母子俩嘀嘀咕咕也不知在说些啥,朱若文不时嗔斥儿子几句,显然对他最近的作为很是不满。

  灵缇摇了摇头,在暖衾旁锦墩上坐下,一件件地将烘在上面的衣物翻面,随口说道:“这些衣裳,是我凭记忆照你身材做的,你看还合身么?”

  无月无比震惊,呆呆地说不出话来!这些衣服,竟是她做的?忙道:“很合身,真是多谢了!”

  房中一时寂静无声。灵缇一边烘烤着衣衫,不时看看无月,不过眼中不再是梦幻中纯净的期待,诸般复杂情绪又全都回来了,尤其当初在渑池被弃之如敝屐,最是令她耿耿于怀!她是个不太善于表达情绪的少女,屡屡想问个清楚,却又强自忍住,“小雨又不是他什么人,也许早忘得干干净净,你去问他岂非自讨没趣?”

  不过无论如何,看着他就在自己身边,便有种平安喜乐的满足,也有丝丝甜蜜在心头,对她来说,已很是幸福!

  无月却不太习惯这种相对无言的气氛,刚才那段小插曲令他依然有些尴尬,感觉更加压抑、难熬!屡屡和灵缇搭讪都得不到回应,他也是有自尊的人,只好闭嘴作哑吧,免得讨人嫌!

  人在红尘免不了爱恨纠缠,其中许多恩怨都是由误会造成,尤其少年男女之间,一则年轻气盛,二则脸薄矜持,对方对自己的好往往被无视,对方的不是却耿耿于怀。诸多误会无法及时疏解,导致多少倾心相恋的情侣因此劳燕双飞、孤独一生?实在令人可悲可叹!

  直到朱若文回到屋里,才打破这片沉闷气氛。

  第40章、身世之谜

  在无月印象中,灵缇一向冷若冰霜,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这次相见,灵缇虽给予他体贴入微的关怀和照顾,却依然是寡言少语,大约这就是她的性格。

  蒙她如此照料,不能说是受宠若惊,简直就有些莫名其妙,甚至感觉有些别扭!

  可是她做这一切,自然得不能再自然,似乎一直都是这样侍候着自己一般。

  无月简直都有些疑惑,眼前女子哪像灵缇?应该是影儿或小雨才对啊?不,连影儿也赶不上她这么细心。

  他心中不由忖道:“怎么不见影儿呢?莫非不在此地?”

  心念未已,心中忽有所感,不由转头向窗外看去。但见庭院之中,假山旁,一位体态欣长的青衣少女,眉若远山含黛、双眸泪光闪动,站在当地迟疑徘徊、欲行又止,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

  那不是影儿是谁?只是消瘦了些,看来有些憔悴。

  她正心乱如麻、犹豫彷徨。得知无月前来,令她喜悦无限,匆匆赶来客舍,及至见到他,却发现原本该自己做的事,竟全由小郡主一手包揽,心中不由有些自卑:“也的确只有郡主之尊,和无月才堪当匹配!象他这样的公子哥儿,当初也许只是一句戏言?随口和丫鬟调笑几句,这再正常不过,或许根本就没有当真?时隔两月,他还记得我么?”

  无月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她的手,激动万分地道:“影儿,是你么?真是太好了!”

  影儿再也控制不住,珠泪滚滚而落,泪眼朦胧中,心中日夜思念的人儿,容颜迅速变得模糊。然而她即便眼睛瞎了,也辩得出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他的双手,变得宽厚有力许多,给她一种可以依靠的感觉。

  她哽咽难言:“你……还记得我?”

  无月心疼地道:“我说过要娶你为妻的,怎会不记得你!”

  影儿泪光闪动,激动地道:“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这句话么?”

  无月认真地道:“我自己说过的话,怎会不记得?这种话岂是随便乱说的么?对了,咱俩好些日子不见,你还好么?”

  影儿哽咽道:“不太好……那夜娘娘带着我们匆匆离去,将你可怜兮兮地抛在渑池客栈外面,我恳求娘娘,想留下来照料你,可娘娘死活不同意,最后竟点住我穴道将我带走……自从得知你被救走,我也替你高兴,还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托济南府衙门中人给你捎去过很多信函,却毫无回音……我真是好伤心!你咋就不肯给我回一封信呢?难道这么快就将我忘了么?即便不愿再见、从此形同陌路,也该给我说一声啊,也免得我一直对你牵肠挂肚、夜不能寐……”

  一路说一路抽泣,终至泪流满面。

  无月握紧她的柔荑,无比心疼地道:“我可以发誓,从未收到过你一封信,否则怎会不回信呢?说实话,我还一直想着要给你写信,问问你的近况呢,还有小雨。可你是天门核心人物,行踪神秘,根本无法找人捎信。”

  影儿皱眉道:“是么?我相信你不会骗我,可那些信跑哪儿去了呢?还有,小雨又是谁?”

  无月沉吟半晌,“看来那些信是被乾娘压下了,并未交给我……至于小雨,一言难尽,有空再说吧。”

  影儿接着说道:“我一直不见你的回音,心中焦急,月初随娘娘南巡时,中途偷偷溜到济南府周家大院去找你,却被那些可恶的门卫拦住不让进,也不肯替我向你通报一声!我只好在夜里越墙而入,想偷偷进去找你,却迎头撞上重重机关暗器,厉害无比!我根本进不去,反而弄得一身是伤,还好武功和轻功不弱,总算逃了出来……”

  无月惊道:“我的天!你竟来过我们府中?那些该死的门卫,居然敢不向我通报!回去我得问问乾娘,是否是她的授意……对了,府中机关凶险无比,你伤得重不重?快让我看看!”

  影儿见他满脸关切之色,溢于言表,不禁芳心大慰,多日来的伤心、怀疑、煎熬和无奈,通通烟消云散!痴痴地看着他,呢喃道:“无月,我可以这样叫你么?这些日子以来,我夜里梦中,不知多少次叫着这两个字,希望你能听见,经常都是叫着这两个字哭醒过来……呜呜呜~”无月忙掏出手帕,替她擦去眼泪,“怎么又哭了?咱俩不是见面了么?”

  影儿抬头,见郡主和朱若文站在厅门外正看着这边,忙道:“小姐还在等你,我晚上再来看你。我可以保证,这次娘娘对你绝无恶意,你……你不必急着走吧?”

  无月沉吟道:“你既然都这样说,我自然放心,可我这次出来是有急事,最多只能留一宿。”

  影儿皱眉道:“这么急啊?唉~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呢,我先去了,晚上见!”

  说完对灵缇二人遥遥敛衽为礼,转身快步离去。

  无月回到厅门外,灵缇只是静静地看着影儿离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一语不发。朱若文则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有什么心事。

  无月只好问道:“灵缇小姐,请问令堂安排何时会面?在下有急务在身,恐难久留。”

  灵缇闻言,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深深的失落,“相见时难、离别却快!看来他对我真是毫无留恋之意,什么事情都比我更重要。他这一去,不知又要多久才能相见?”

  不由淡淡地道:“母亲特设晚宴为公子洗尘,到时我带你去。”

  转身入内,张罗早餐去了。

  无月看着她忙碌着的身影,简直迷惑到了极点。她所做的,是只有极亲密之人才肯为自己做的事,然而却仍不肯对自己多说一句话,依然一付冷若冰霜的神态。

  晚饭时分,灵缇和朱若文带他一路向东,经过一个圆拱门之后,已行入内院,来到一座和疏影香榭差相仿佛的水榭之中。

  一位身材欣长、风姿绰约的宫装丽人早已恭候多时,见到无月三人,起身迎了上来,人未至,阵阵幽香已隐隐袭来。她,正是皇朝大名鼎鼎的长公主赵凤吟。

  在西天晚霞辉映下,但见她柳眉如烟、眸含秋水、琼鼻樱唇,冰肌玉肤似凝脂,气度雍容端丽、风华绝代,堪称国色天香,置身水榭之中,颇有小窗凝坐独幽情之意蕴。身穿一袭淡蓝色丝质宫装,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一头青丝绾个飞仙髻,两缕青丝分左右垂于胸前,看似三十许人,可要说只有二十岁似也说得过去,总之看不出到底多大年纪。

  无月大为惊艳!暗道:“她这身妆扮,和以前见到的云梦娘娘一模一样,应该就是她了。只是未曾想到,如此一个睥睨天下的铁腕人物,竟生得如此清丽绝俗!更奇怪的是,她和灵缇虽然都堪称人间绝色,可母女俩的容貌竟毫无丝毫相似之处!”

  念及于此,他忙迎上几步,长揖为礼道:“敢问芳驾,便是云梦娘娘吧?”

  赵凤吟敛衽为礼,“正是贱妾,萧公子可别来无恙?”

  无月点点头,“还好!有劳娘娘挂心。”

  赵凤吟笑道:“请里边坐。”

  纤手一挥,八个宫装女子开始传菜上酒。

  不一会儿,不闻杯碟相撞之声,已悄无声息地摆上一桌美味佳肴。这些菜肴不用说,全是山珍海味,熊掌燕窝鱼翅之类,色香味俱全,奢华无比,阵阵菜肴各色香味扑鼻,令人馋涎欲滴!

  酒为碧潭春露,属果酒类,赵凤吟介绍道,“此酒乃是采用各种时令鲜果,以天下第一泉、庐山谷帘泉水酿制而成,酒香四溢、甘醇而不辣。”

  言罢她和无月对面而坐,灵缇和朱若文打横作陪。

  赵凤吟当先端起酒杯,对无月笑道:“上次挟持公子,害你受了不少苦头,贱妾在此向公子赔礼道歉了!”

  举杯一饮而尽。

  无月举杯共饮,“北风姊姊将我救走之时,害那么多人失去性命,在下实是心中日夜难安,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赵凤吟皱皱眉,说道:“天门与罗刹门为了各自的利益争斗多年,上阵搏杀自是免不了伤亡,公子也不必内疚。只是可怜那些阵亡者的妻小,从此无依无靠,发给她们的微薄抚恤金,也只能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啊!”

  无月长叹一声,“此事皆因我而起,望娘娘代我向受害者家小致以深深的歉意。此行我特意带来两万两银票,恭请娘娘转交给那些阵亡者家属,以示诚意!”

  掏出银票,用双手递给她。

  赵凤吟也不客气,伸手接过交给朱若文,“若文,就按萧公子的意思办吧,这也是他的一点心意。”

  赵凤吟站起身来,再次对无月敛衽为礼道:“贱妾代那些受害者家属,感谢公子的关心!”

  无月忙也起身回礼,满怀诚意地道:“这是应该的,娘娘不必客气!”

  二人坐回席间,酒过三巡之后,赵凤吟说道:“公子可知贱妾相邀,所为何事?”

  无月心中一阵激动,却依然不露声色地道:“在下愿闻其祥。”

  赵凤吟笑道:“贱妾若非以公子身世之谜为饵,公子焉肯赏脸光临寒舍?

  无月讪讪地道:“双方敌对多年,相见的确有诸多不便之处。”

  赵凤吟笑道:“见面之后,公子一直只字未提、未曾相询,真是沉得住气啊!”

  无月轻轻咳了一声,缓缓地道:“娘娘若愿以当年隐秘相告,在下不问也能知道。若是娘娘不愿说,在下即便苦苦追问也是无用,对么?”

  赵凤吟笑道:“本宫说话一言九鼎,既已在邀请公子前来做客的书信中有所说明,自然会如实相告,公子大可不必疑虑。”

  无月脸上一红,说道:“此事牵涉到在下身世,事关重大,难免有患得患失之心,望娘娘见谅!不过我很奇怪,别人捎给我的书信全被我乾娘压下,没有一封信能到我手中,娘娘怎能确定您捎给我的书信,我一定能收到呢?”

  灵缇吃得很少,大部分时间倒是在为无月夹菜,闻言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道:“原来写给他那么多信,他竟未收到!”

  赵凤吟似笑非笑地道:“是么?罗刹仙子把公子看得还真严啊!我想,那些书信都是女孩子写给你的吧?”

  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灵缇。

  无月皱眉道:“是些什么人写的,我也不清楚,唉~但愿别误了大事!”

  赵凤吟道:“至于我,当然确信你能收到我的信。济南府王师爷办事一向牢靠,且我有交待,一定要确信公子已收到这封信才能算完。当时他等在周府门房,亲自将信交给公子的一位心腹丫鬟手中,好像是个名叫绿绒的丫鬟,直到绿绒转来给他回话,说公子已看过那封信,王师爷才打道回府的。”

  朱若文插嘴道:“绿绒那丫头还真够心腹的,这次也跟来了,死活不放心把萧公子交给我们呢,呵呵~我只是奇怪,这丫头难道不怕罗刹女王么,竟敢为公子私下传递书信?”

  无月道:“绿绒做事很有心计,没把握的事儿她是绝不会做的。要说起来,在下已经成年,乾娘还压着我的信件不交给我,本就不该,若为此事责怪于她,未免于理不合。”

  赵凤吟道:“她若是肯讲道理,就不是罗刹女王了!她的作风一向是用拳头说话,若要为此事杀掉绿绒,听得进公子这番大道理么?”

  朱若文笑道:“所以说啊,萧公子收买人心还真有一套,令人甘冒奇险为你效力。”

  赵凤吟道:“我瞧萧公子也不用收买人心,便有一些丫头愿意为他效命。这次南巡,影儿中途偷溜出去,巴巴地跑到济南府去找你,还以为我不知道呢,哼~我看呀,公子若再不来,她私奔都有可能!”

  俗话说“两个女人一台戏”,二人七嘴八舌,说得无月有些狼狈,闻言忙道:“影儿姑娘是绝不会背叛娘娘的,这点您但请放心!”

  赵凤吟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尾音脱得老长,说道:“大家都是老朋友了,随便开几句玩笑,望公子不要介意。”

  无月道:“娘娘言重了。在下只是在想,娘娘这次肯以我身世相告,是否有什么交换条件?”

  他有意识地将对话引入正题。

  赵凤吟笑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条件当然是有的。”

  无月一怔,“在下愿闻其祥,但愿是我能做到的事情。”

  赵凤吟道:“这条件很简单,就是公子光临寒舍做客。这一点,你已经做到了。”

  无月大感意外,不禁期期艾艾地道:“就……就是这样么?”

  赵凤吟道:“就是这样,本宫想见见你这位老朋友而已。而且公子放心,这次你来去自由,我绝不会留难于你。”

  无月大喜过望,举杯敬道:“多谢娘娘慷慨大方,在下敬娘娘一杯!祝您新年快乐、青春永驻、心想事成、吉祥如意!”

  举杯一饮而尽。

  赵凤吟也举杯干了,笑道:“公子真会说话,知道我们女人最大的心愿是什么。说起你的身世,便不得不提到十二年前,陕北绥德大通镖局被劫那场灭门惨祸。在那场惨祸中,镖局负责护送绥德一个举家搬迁的大户人家,即是你们萧家,几乎全遭杀害、惨遭灭门之祸!”

  无月哽咽道:“此事我听北风姊姊说起过。只是不知,那些凶手到底是些什么人?又是来自哪个组织?这么多年来,我们虽多方查探,却一直找不到那个组织的蛛丝马迹,显得非常神秘!”

  赵凤吟起身拍了拍他的左肩,以示安慰,“你说得不错,那些黑衣杀手的确来自一个非常神秘的杀手组织,”飞鹰门“!萧家惨祸便是这个飞鹰门所为……”

  无月喃喃念道:“飞鹰门~飞鹰门……我还是首次听到这个组织的名称。娘娘,这个杀手组织和萧家有何深仇大恨,竟杀我全家?”

  赵凤吟摇了摇头,沉声道:“杀手杀人不是为仇,而是为钱!”

  无月急道:“那是说,这场惨案另有主使之人?雇佣这些杀手的雇主才是杀人元凶?”

  赵凤吟点点头,“不错!雇主便是绣衣阁统领郑天恩,萧家惨祸的幕后元凶就是他!他买凶杀人的目的,是劫杀你父亲萧长弓和母亲柳青柔。起因来自于一条密报,提及你父母心怀不轨之心,屡次挑起河套地区的农民起义,甚至可能是女真人,你母亲武功高强,尤其轻功和她的闺中密友柳嫣娘一样出色,都源自同一位异人传授。”

  无月目瞪口呆地道:“我父母会是挑起起义的元凶?还是女真人?这也太离谱了吧!绣衣阁凭什么如此肯定?”

  赵凤吟沉声道:“这是一条无法证实的密报,因为只是口口相传,并无确证。由于那些年土地兼并盛行,大批农民失去土地,河套地区频年荒旱、差役浩繁、瘟疫流行,导致连续发生回民和葛泰起义。为消除隐患,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宗旨,郑天恩决议除掉你父母,然而没有确证定罪,代表朝廷的绣衣阁不方便出面抓人,便雇佣飞鹰门出面。飞鹰门出手的原则是在场之人统统杀光,以免留下任何可供人追查的线索,便制造了这场灭门惨祸!这个原则,也是飞鹰门能一直保持隐秘的原因之一。”

  无月咬牙切齿地道:“如此说来,飞鹰门也是杀我父母不共戴天的仇人!”

  赵凤吟道:“公子这样说也不能算错。不过,我还有一件你绝对意想不到的事情要告诉你……你母亲柳青柔,她还活在世上!”

  “什……什么?我母亲她……她没死!”

  当年惨案的内情竟如此复杂,不仅牵涉到神秘杀手组织,甚至还牵涉到大内密探组织绣衣阁!这已足够令他震惊不已,头疼半天的了!此刻又听说母亲竟尚在人世,如何不令他惊喜万分!

  赵凤吟点点头,“负责隐在暗中监视的绣衣阁大内高手中,也潜伏着我的人。据报,当年惨案发生时,你母亲为保住你性命,抱着你一路狂奔,那伙杀手轻功也不弱。你母亲抱着你奔逃影响速度,只好把你藏在一处十分茂密的灌木丛中,一直逃到米脂躲进亲戚家中才总算摆脱追杀,天黑后她趁夜色赶回无定河边灌木丛中找寻你,你已失踪不见!”

  无月泣声道:“那是北风姊姊赶来时发现了我,将我抱回罗刹门中,被乾娘收为螟蛉义子,抚养长大……”

  一直未曾说话的灵缇忽然说道:“当年抱走你的就是她?难怪为救你那么拼命……这么说来,她岂非大你许多?”

  北风乃美人榜上排名第一的美人,上次在渑池虽然蒙面,灵缇也可想见她之美丽!想想她比无月大那么多,心中放心不少。

  无月道:“北风姊姊大我八岁……当时她若不要将我抱走,也许我娘就能找到我啦!呜呜呜……”

  想及母亲尚在人世,却阴差阳错地母子分离,不由泪流满面!

  赵凤吟摇摇头,“你错了,若你不被及时抱走,很可能已死于杀手或大内高手刀下!由于这一事件非常诡异,我派出大批密探,事后经多方查证,才获悉你娘脱逃的经过。”

  无月急道:“娘娘可知我娘的下落?”

  赵凤吟沉吟道:“郑天恩一直在暗中和我较劲,而你娘是对他非常不利的唯一证人,这些年来,我也派人一直在寻访她的下落,可惜,始终一无所获……”

  无月听罢,终忍不住痛哭失声!

  在赵凤仪的温言抚慰下,他好一阵才恢复过来,又问道:“我乾娘之子周岩失踪之事,也是绣衣阁所为吧?”

  赵凤吟沉吟半晌,才摇了摇头,缓缓地道:“此事关系重大,恕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无月起身,郑重其事地大礼参拜!“无论如何,娘娘将如此惊人隐秘倾囊相告,在下实是感激不尽!”

  赵凤吟忙上前将他扶起,柔声道:“别客气,贱妾希望公子能早日和母亲团聚!”

  这次重逢,无月发现灵缇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晚宴上总共就说了一句话。

  似乎只剩下眉目间,一抹淡淡的幽怨。

  晚宴之后,无月随灵缇和朱若文回到客舍之中。

  寒冬腊月夜长昼短,很快天已全黑,灵缇和朱若文刚刚离开客舍小院,影儿便闪了进来。

  无月起身笑道:“真是巧了,灵缇小姐她俩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来了。”

  影儿咬着唇儿道:“哪是凑巧?自你回到这里,我一直远远盯着院门,见她们出来,就赶紧过来了。”

  无月伸手轻拂她鬓边寸许长的柔细绒毛,徐娘的媚态和少女的娇嫩,都是如此动人心魄!不知怎地,面对每个他心爱的女子,他都觉得自己的心只属于她,这岂非自相矛盾?然而这就是他的性格,他自己也无力改变。

  影儿难忍多日相思及不安之苦,猛地扑进他怀里抽泣不已,无月只好不断柔声安慰于她。

  发泄一通之后,影儿抬头定定地看着无月那充满灵气的脸庞,痴痴地念叨着:“在这五十多天里,就象当初在凤吟宫中一会儿夜里要冬泳,一会儿半夜要喝粥,成心找我麻烦那样,你每夜依然要跑到梦中来骚扰我,让我怎么也睡不踏实,整天神情恍惚,害我挨了娘娘不少责打和惩罚,每隔几天就要面壁一次,我几乎成了娘娘手下最没用的废物,这可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今天见到你,我觉得一切都值了!”

  无月揽住她的香肩,亲吻着她鬓边柔细绒毛,心疼地道:“真是苦了你了,待时机成熟,我一定八抬大轿把你娶回萧家。”

  影儿痴痴地看着他:“我不求什么八抬大轿,只愿能象在凤吟宫中那样,做一个侍候你的丫头,经常陪在你身边,就心满意足了。可是……”

  无月道:“少胡说!我说出的话绝不食言!对了,你怎么知道娘娘这次对我没有恶意?”

  影儿道:“我听到过娘娘和朱总管之间的对话。这些日子以来,小姐成天吵着要去找你,有两次,差点就象我一样溜了出去。娘娘被缠得没法,只好以你的身世之谜为饵邀你前来。而且……而且我感觉,娘娘本人似乎也很想见你一面。对了,你跟小姐是怎么回事?她平时别说对男人,就是对自己亲娘也是爱理不睬的,却偏偏对你……”

  无月皱眉道:“影儿,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影儿很认真地道:“信,哪怕明知是骗我的话,我也相信!”

  无月抚弄着她的柔发:“傻丫头~我何时骗过你了?”

  影儿沉思道:“两个月前,你问我愿不愿做你的妻子,就毫无诚意,只是想利用我罢了,以为我真看不出么?可我还是宁愿相信,很认真地回答你了。”

  无月心中一阵内疚:“当时我的确是在玩心机,真是对不住你啦!可经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终于认识到,不能以这种态度对待感情,这是乾爹和大姊给我的教训,由鲜血换来的教训!所以从今往后,对你绝对是真心的!告诉你吧,我和灵缇小姐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连我也一无所知!”

  影儿很奇怪地看着他,沉吟半晌之后,才缓缓地道:“我看得出,你说的是真话,可……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本你来,该我来侍候你日常生活的,没想到小姐居然……你要知道,她还从未侍候过人,包括她娘!小姐强我千倍万倍,有了她,你还愿意要我么?”

  无月瞪眼道:“嗨~人不是这么个比法,那天夜里我在府中湖边,脚不慎踩进冰冷的湖水中,马上想到的首先是你和小雨,然后才联想到灵缇小姐的。再说,由灵缇小姐侍候,感觉实在别扭,而且一头雾水,哪有你在我身边这么舒坦?”

  影儿嗔道:“好呀!你到底还是想到她了!哼~人家是小姐,你当然规矩得很。我这样的丫头么,自然就由得你随意欺负了,说些话一点儿都不靠谱!咦~你刚才又提到小雨,小雨到底是谁?”

  无月沉吟道:“是我在渑池遇上的小乞儿,真实身份应该是天门密探。不过无论如何,我感觉得到,她是真心实意地照顾我,是个很善良很勤劳的好女孩儿!唉!这辈子也许再也见不到她了,我还真的很想念她!”

  影儿皱眉道:“小雨?我们这儿没这个人啊?难道是哪个分舵的?她长得啥样儿?”

  无月道:“皮肤较黑,五官还算清秀,若是站在你这个大美人身边,顶多算个丑小鸭吧?”

  影儿道:“你既如此感念她的恩情,我帮你留意一下,希望你和她能有相见之日。对了,我知道你很关心周岩的下落,趁娘娘不在时,偷偷溜进她的书房,查过不少当年有关罗刹门的档案。”

  无月激动地道:“查到什么没有?”

  影儿道:“查到了,他现在化名章小奇,不过我只知道,他此刻就在我天门之中,可是天门规模庞大,分支众多,他具体在何处,我就再也查不到了。”

  无月大吃一惊:“章小奇?地门章护法之子,嫣娘从前的恋人,竟然就是乾娘之子周岩?”

  他继而庆幸不已:“谢天谢地,人活着就好办!唉~等以后有了孩子你就会明白,做母亲的,有多么疼爱自己的孩子!乾娘当年痛失幼子,你可知她是多么伤心?好长时间都没缓过来。影儿,真是谢谢你了,告诉我这样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他就没想想,周岩若想从自己手中夺回嫣娘,碍于乾娘的情面,自己又该咋办?

  影儿定定地看着他,似乎怎么也看不够,幽幽地道:“明天一大早你就要走,也不知以后是否还有相见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