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也不是以前的安锦年,她被别的男人玷污了,甚至还怀上了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的野种……她毅然转身,眼泪一行行地落下,却硬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肩膀都没有耸动一下。
她正面对着墙上一个样式古旧的小铁窗,窗外,是灿烂的阳光,可是她的心,却再也暖不起来。
安锦年这个人毁了,毁在了韩伟邦手里。
她再也配不上那么完美的蒋贤重,她不舍得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却也不能再去祸害那个完美的男人,她心里已经想好了自己将来的路……
她没有主动转过身去看他,即便是哥哥安牧年大声错误地斥骂他,她也只是冷冷淡淡地说了一句:“哥,孩子不是他的,叫他走吧。”
蒋贤重挣脱了安牧年的手,跑上前一把握住她的肩膀将她的身体转过来正对自己,于是他看到的就是一双冷淡的眸子,依旧漂亮,却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他深深地望住她,温柔地开口,声音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锦年,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她的身体顿时僵了一僵。
回家,是啊,他们约好的,等他回来,她离开酒吧,他们就住到一起去,只有他那里,才是她的家,可是,可是……锦年想着,眼泪差一点又流下来了,却硬是给她逼了回去。
她笑了,那笑容在他看来却是极尽刺眼,轻飘飘的语气开口道:“蒋贤重,别傻了,我骗你的,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他听到她这一句绝情的话,心跳仿佛就跟着停止了。
他盯着她,僵硬地摇头,喃喃道:“不,不是的,锦年你别想骗我,你是爱我的!我不介意,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样子我都不介意,只要是你安锦年,我这辈子就要定了!”
他猜到了,猜到她不是自愿的,始终,他是相信她的……
锦年觉得自己是这么的幸福,可同时又是这么的可怜,有了他的爱,这一辈子就够了,她还要奢求什么呢?
于是她就带着眼泪更开心地朝他笑起来,说出的话却是利刃一般的冷酷,一句一句,都在剜着她的心:“蒋贤重,我告诉你,别自作多情了,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女人的心是和阴。道连在一起的,我肚子里孩子的爸爸,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我爱上他了。”
“不可能!安锦年你爱我,你说过你这辈子只爱我!”蒋贤重气急了地怒吼起来,失去理智一般拼命摇着她的肩膀,几乎要将她摇吐了。
她却是依旧那么轻飘飘地笑着,白着脸色一个字一个字清楚又残忍地告诉他:“别傻了蒋贤重,这世上哪有爱情是一生一世的?我以前确实爱你,但现在爱的是他,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坚持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于是他的动作立马就停下来了,目光下移到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死死地盯着看,倏地又抬起头来,一脸茫然又期盼地望着她,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只要她肯收回这话,他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毫不犹豫的带她走……
可是,她却只是轻轻扭过头去不再看,在他看不见的角度,任由眼泪模糊了视线。
他终是松开她的肩膀走了,掌心熨帖的温度,却几乎是伴着她走过了接下来所剩不多的人生。
*
又过了五个月,她将肚子里的孩子生了下来。
那时,哥哥安牧年早已经平静了下来,也接受了她未婚生子的事实,对这个长相漂亮的小家伙,甚至忍不住产生了几分喜欢。
他抱着孩子,问躺在床上的她,孩子叫什么名字?
她想了想,轻声开口:“就叫安染吧。”染,玷污之意,这个孩子的出生,本就是个错误,是她一辈子的悲哀。
安牧年却没想到这一层,只觉得这个名字取得好听,抱着孩子开心地逗弄,自言自语:“小染,以后舅舅会好好照顾你和你妈妈的……”
锦年躺在一边,看着哥哥这么心疼这孩子,心里总算是放心了,这下她再也不用担心,自己走之后,孩子会一个人无依无靠。
她离开的那一天,风和日丽,正好是个周末。
安牧年得了空来看她,帮她照看孩子,她提了篮子出门去买菜,看着他那么疼爱着孩子,临走的时候,还微笑着跟他打招呼:“哥,我走了,你真好,就算是下辈子,我也愿意做你妹妹。”
她的语气听不出一丝异常,安牧年只当她在开玩笑,也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却是真心地向她承诺:“锦年,这些年,我读大学辛苦你了,你放心,以后我会照顾你们母女一辈子。”
锦年就笑了,笑容比那窗外的阳光还要温暖,安牧年看得有些恍惚,记忆里,他这一辈子见过的最美的女人便是自己的妹妹了。
她笑着说了最后一句话,叫他照顾好孩子,就转身离开。
出了门,上午的阳光暖暖地洒在了她身上,她仰起脸来远远地看着天空中的那一轮太阳,她似乎看到了那一张英俊的脸庞,在玉兰花树下,笑着跟她说:锦年,我要娶你,这一辈子我都不会辜负你……
于是她也不由得跟着笑起来,十个月以来,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
她在心里默默地回答他:贤重,下辈子,我愿意做你的新娘,我再也不要和你分离一周,一出生,便要去茫茫人海中找到你……
锦年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当亲眼目睹她的尸体被从附近的河里捞出来的时候,安牧年觉得自己的血液正在一点一滴抽离身体,直到血液流尽,再也不能呼吸,他差一点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昏厥了过去。
她下葬后的第二天,蒋贤重才听到这个消息,疯了一样冲到他们家里,当时安牧年正在整理妹妹的遗物。
她的东西那么少,连衣服都只有几件而已,还是最便宜的,她美得像一朵清纯的百合,偏偏陷入了污泥里,这一辈子,就像一支最凄美的歌,消散在水乡的风里。
那时,他们才发现,她的枕头底下放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他最爱的那个男人英俊的脸,却不是她口中所说的那什么远在天边的她肚子里孩子的爸爸,而是就近在眼前。
蒋贤重看到这一张照片,当着安牧年的面就不管不顾地跪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那么倔?他都说了自己不介意,他真的只要她,真的只要她啊……
于是,一个女人,一条种满玉兰花的小路,一晚月光,便组成了他前半生的全部回忆。
故事说到这里,蒋晨浩扭过头,便看到身边人眼角明显的湿润,这还是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哭。
“十年前你就曾经告诉过我,安染其实是韩伟邦的女儿,可我到今天都不能理解,你该恨的人是韩伟邦,为什么却要那样对安染?她何其无辜?”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语气压抑不住的激动。
他不会忘记,上次在安至的生日会上,要不是他出面帮安染解围,安染的身世很有可能当时就已经被韩伟邦发现了,而这一切,都是他父亲导演的好戏。
蒋贤重叹一口气,沉着声音:“她是他的女儿,锦年要不是因为怀了这个孩子,会想不开到去寻死?”
“安染的母亲当年就算是有心寻死,却还是坚持把这个孩子生了下来,这说明她想这个孩子好好的,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蒋晨浩眼睛望住自己的父亲,声音有些无奈。
他真的不明白,父亲怎么连这个都想不通,偏执了这么多年,一直将对韩伟邦的仇恨转移在安染的身上,就算韩伟邦是安染的生父又怎样?安染从小到大和他根本就没有一点联系。
他突然又想到了一点,便开口问自己的父亲:“你原本是不是打算利用安染和韩伟邦之间的关系来打击韩伟邦,你想让他尝尝被亲生女儿仇恨的滋味?”
蒋贤重没有说话,扭过头去看窗外,过了好久,声音才在空气里响起:“都是过去的事了,韩伟邦已经死了,一切,就让它过去吧。”
他的声音是那样淡然,似乎是真的已经放下了,见他能这样想,蒋晨浩心里自然是再支持不过,点点头,接了他的话:“是,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十年前,父亲威胁他,若是他不愿意出国,就要将安染的身世在韩伟邦面前戳破——这件事,也一样已经成为了往事,他不会再去想,会让它就这样随风去。
他只知道,这一辈子,在安染眼里,父亲都只有一个,便是含辛茹苦将她养大成人的安牧年。
她不会知道发生在自己母亲身上那段悲伤的往事,也不会知道自己名字的“染”字其实不是她一直所以为的“纤尘未染”,相反,意为玷污……
杜珉南,我和你的君子协定,看来是可以履行到底了,你这下子可以放心了吧,那你也得履行你的诺言,一辈子对她好,这一辈子,都让她开开心心,再也无忧无虑。
她不会知道,我用自己的幸福,许她一世欢颜,而对我来说,这便是最大的满足。
(本番外完)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也觉得不给蒋晨浩一个将来是残忍的,我下一本文的题目叫《情同陌陆》,取男女主角的姓氏,女主角是阿may陌至馨的姐姐,初步打算是,我到时候会再讲讲陌至馨和蒋晨浩,争取给他们一个好结局~
既然已转身(杜思哲番外1)
在杜氏大厦一层的一个不起眼的拐角处,有一个平平常常的房间,坐落在这个位置,这个标有“公司历史文档存放处”的房间算不上显眼。
这间房和其他房间相比,唯一可以称得上特殊的地方在于,它正对着走廊的那一扇墙壁是用透明玻璃制成,透过这一扇玻璃墙,路过的人可以将房间里安静陈列的文件以及奖杯、荣誉证书一系列物件尽收眼底,这些都是这座餐饮王国这些年以来历史的见证。
在晨曦微光中,新的一天就这样开始,这一天,是六月十三日,这扇玻璃墙壁上挂出了一片肃穆的白色帘幔,一块白板上,黑色漂亮的楷体写着:悼念前总裁杜珉南逝世一周年。
于是,早晨来上班的员工们,从这里路过时,看到这几个字,脚步都会不由自主地顿一顿,行了几秒钟的注目礼后,才会接着继续往前走。
杜珉南这个名字,是杜氏源远流长的历史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他短暂却又辉煌的一生,不仅是杜氏,更是餐饮界、商界的一个传说。
他二十五岁接管家族企业,仅用了十年时间,就将公司规模扩展到了他接手时的两倍大小,即便是在最艰苦金融危机时期,杜氏业务的扩展步伐也从未停止过,几乎是创造了餐饮界的一个神话。
这个年轻有为的总裁,不仅事业有成,更是家庭美满,在因意外的车祸去世之前,和自己的太太白心妍,也就是现在杜氏集团的第二大股东,一直都作为商界的模范夫妻被人称颂。
那你肯定要问,现在的第一大股东是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是杜思哲,杜珉南的亲侄子,也是杜氏这一代的正统继承人。
杜珉南的车祸发生时,杜思哲正在杜氏公司里担任着首席财务官的职务,经股东大会临时会议选举通过,被任命为临时总裁,顺利经过了考核期,现在已经成为了正式总裁。
杜珉南的成就再辉煌,那也已经成为了杜氏的一段历史,确确实实只是一段历史,现在杜氏的掌权人,是那个比他上任年纪还要轻的亲侄子,杜思哲。
这位年方二十四岁的青年总裁,上任情势和自己的二叔倒是有很大不同,毕竟杜珉南这些年的奋斗已经为杜氏开创出一个繁盛的新时代,所以杜思哲接任总裁之后,并不像杜珉南当年那样面临着风雨飘摇的局势,相比较而言,安稳许多。
当所有外界的人都在对这位新杜总裁将要采取的公司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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