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婚》 第14章

「我一定可以!」

「雅曼,别逞强了。」谭越仍将手伸了过来。

「我要靠自己啦。」不知是那天太阳太毒辣哂得她火气也跟着大,还是经期前脾气比较暴躁的关系,她硬是不肯接受谭越的帮助。

「雅曼?」

「哼!」一样的水流,一样的溪道,他又没比她多长一只脚,为什么她举步维艰累得要死,他却一派轻松自得?小嘴一撇,鼻子吭出不爽的声音。

「雅曼,依你的脚力,等到我们到终点,天可能就黑了。」见她在发脾气,他还故意出言逗她。

「哪有!你乱讲!」果然,情绪暴躁的笨蛋,完全忘了保持她优雅文静的形象,扬声抗议完他侮辱人的推断,她腰一弯,用手掬水泼向一派悠哉轻松的他。

她气得要死,他却微笑看着她撒泼,一副觉得她耍脾气很有趣的样子。

「我的脚力才不差,而且也没有在耍脾气。」见他笑得那样愉快,她气得又泼了他两次水。

「好。你脚力很好,走吧,这一段比较陡,我帮你。」收敛起取笑的唇角,他温柔的朝她再度伸出援手。

觉得自己任性够的她,终于乖乖伸出手让他牵,岂料手才伸出去一半,她的脚不小心滑一下,整个人打跌在这段阶梯式的河道里。

「雅曼!」谭越急得蹲下身看她有无跌伤。

「……我没事。」只是不小心吃了几口水,外加狼狈得要命罢了。

全身湿答答的,连头发也没有办法幸免,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此刻的自己看起来一定丑毙了。

可是,当谭越拉她起身,确认她没事后,却低头给了她这只丑兮兮的落汤鸡一记热吻……

望着车窗外飞椋而过的风景,回想起她人生中第一次又糗又甜的溯溪,快乐的眸光在她双眼荡漾闪烁。

近三年的婚姻,谭越带给她好多美丽的回忆。

除了新竹,他曾带她去苗栗爬过虎山,陪她去台中美术馆看她朋友的画展,领她去秀姑峦溪体会泛舟的乐趣,也和她一起去嘉义的阿里山欣赏了日出,而她的家乡台南,忙碌的他更是陪她回去了十来趟之多。

那些一同出游的美好过往,随着火车南驶一一浮现脑海,那些属于他和她的点点滴滴,随着回忆过往沁甜她每一次呼吸。

嫁给谭越,她真的过得好幸福。

然而,他给了她这么多,她能回报的却只有煮煮饭泡泡茶,甚至,还因为一场无关紧要的小车祸,连累他留在家里照顾她整整三天。他对她这样好、这样体贴,在他可以重新得回旧爱时,她却霸住他不放!

离开台北,混乱的心想清楚了一些事,离开他们的家,贪恋的心变得比较割舍得下,在火车抿达终点站时,孙雅曼终于忍痛做了决定——

她是那样的爱他,所以,她要放谭越自由。

能嫁给他,就像美梦成真,拥有这段梦幻得像跟上帝偷来的时光已足够。

如今,客观条件己改变,赵若璃回来丁,为了谭越的幸福,她该满足的笑着退让才是。

虽然理智上那样决定,但孙雅曼不知道当她看见他们两人在一起的画面时,她心里会这样难受!

改变原本想散心个两三天的计划,她在当天晚上回到了台北。

一下火车,她招了部计程车往谭越的公司去,打算要和谭越好好谈一谈,但是下了计程车后,她很孬的却步了,在公司大楼外犹疑半天仍不敢踏进去。

大约叹了第十次气后,她很鸵鸟的决定先吃饭,等吃完晚餐,再上楼找谭越谈。

穿越斑马线来到公司大楼对面一家义式餐厅,这家餐厅她和谭越来过好多次,有时候她上完课来等他下班,他们会到这间餐厅吃完饭再回家。

她熟门熟路的推开玻璃门,眼睛搜寻着还有没有靠窗的桌位,待她看见角落有个靠窗的空位时,也看到谭越和赵若璃坐在那个空桌的隔壁桌……

「小姐,一位吗?」

带位的服务生问她,她瞬了瞬眼,仓惶地回话:「不,我不吃了。」

落荒而逃地离开那间餐厅,眼角难以控制的盈着泪珠,孙雅曼这才明白她没有她想像的那样大方!

不需要和谭越谈了吧……他一定还爱着赵若璃,才会用那样温柔的眼神望着她……

「很好,这样很好……不用谈,其实我比较省事。」用力捏捏脸颊,孙雅曼告诉自己快笑。

嘴巴张大一点笑,这样心才不会痛,还有该死的喉咙快发出笑声,这样声带才不会痒痒的冒出疑似哽咽的声音……

笨蛋!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难过,谭越从头到尾都没爱过她,干嘛看见他们含情脉脉的样子就崩溃?

白天时早就决定好放他自由,所以,见了餐厅那个画面她应该要替谭越高兴啊!

有情人终成眷属,他可以得回所爱、找回幸福,她要替他高兴啊……

「希望你们这一次可以相守到老。」

当孙雅曼走进第一眼看到的文具行,买了份离婚协议书时,她在心中默默祝福她所爱的男人。

「谢谢你。」

这几年没有他,她不会如此快乐。

「再见。」

虽然好想再多看看他,但为避免她改变主意,还是速战速决比较好。

原来她也有这样不干脆的一面,当发抖的手不由自主想撕掉刚买的离婚协议书时,滚烫的泪水终于滑下她的脸颊……

第九章

每一样东西都是美好的回忆,她无从收拾起。

一起出游的照片,床头那只可爱的小猫布偶,他买给她的绝版画册,他特地为她设计的攀岩鞋……才整理几样,她坚固耐用的行李箱就快满出来。

孙雅曼无力的从卧室踱到书房,再从书房晃到画室,放眼所及,想带走的东西太多,割舍不下的她,空着手又从画室茫然步回卧房。

「都没整理到什么,怎么也会流汗?」

抹了抹额角的冷汗,心烦意乱的她干脆进浴室冲了个澡。

「来签字好了。」

洗了个热呼呼的澡,比较神清气爽了,穿着厚厚浴袍的她,从大包包摸出早先买的离婚协议书坐到妆台前,打算先解决掉这项重要的任务再说。

兹因双方意见不合,难偕白首,同意离婚……本离婚书约签定后,双方婚姻关系解除,嗣后双方嫁娶各不相干……

孙雅曼瞪着离婚协议书上「各不相干」那四个字,握笔的手,迟迟无法在立离婚书人那一栏签下她的名。

「可以的,我一定可以做到!」闭上眼,深呼吸几口,在心里为自己打气后,孙雅曼才又张开眼。

「……还是不行。」

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那份冷冰冰的文件,沮丧的叹口气后,她倏然连笔带纸抓起那份离婚协议书冲到楼下的厨房去。

打开厨房里的酒柜,拿了瓶威士忌,没那个兴致去找杯子的她,以唇就瓶,闭眼直接就喝它个一口。

「咳……」辛辣的醇酒滑人喉咙,勇气似乎也变得比较足够。

咽咽喉咙,舌尖舔了舔唇角,孙雅曼才从酒柜前转移阵地到餐桌上。

有了酒添胆,这一回,她终于把心一横,毅然决然将一式三份的离婚协议书统统签妥。

「好吧,我去把行李整理整理,然后就可以离开了。」

失神地瞪着手中的离婚协议书半晌,孙雅曼正打算上楼回房整理东西走人,却在此时听见家门被打开的声音。

谭越吗?她微微吃惊,现在还不到九点,他和赵若璃的约会未免太早结束了。

她慌张的将手里的文件折个几折塞入浴袍口袋,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雅曼?」

她尚未出声,谭越已循着灯光来到厨房。

「你回来了!」脸色略显倦意的谭越,在看见妻子后微微一笑,走向坐在餐桌前的她,柔声问:「维甄不让你陪吗?」

「不是啦。」

她跟学姐去户外写生过几次,每一次兴匆匆出发,到头来老被坏脾气的学姐先赶回来。

不过今天跟以前不一样,她是拿学姐当借口去散心的,根本没有写生这档事。

「总之不干学姐的事……」也不知在犹豫什么,既然见到人了,依她的性子,应该快快将离婚的事谈开来才对。

然而,她不但没趁机谈开,还很贤慧的对谭越说:「你一定累了,我去帮你放洗澡水。」

没等他回话,她一溜烟的逃上楼闪人,很明显在跟逃避那两个字挂钩。

「啊,桌上那瓶威士忌忘了收!」

尾牙的隔一天,谭越已表达过他不喜欢她碰酒,该死,她今晚不但沾了酒,而且还是酒精浓度颇高的蒸馏酒。

「惨了,他一定会不高兴。」

哀叫完,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都要离婚了,她还这样在意谭越不喜欢她喝酒这件事。

「孙雅曼,你这个正事不处理,光在乎无关紧要小事的大白痴!」

骂归骂,她走进浴室放热水时,还是很懊恼被谭越看见她碰了他不喜欢她碰的东西。

哗哗流水声,在宽敞的浴室响起。

孙雅曼蹲跪在浴缸旁,手臂靠着缸缘,下巴顶在掌背,两只迷雾般的大眼望着从水笼头流泄而下的热水,烦恼着该怎么向丈夫提分手的事谭越一进浴室,就注意到妻子无精打采的背影。

是车祸的关系吗?开朗的她,这礼拜情绪明显低落,想到方才在餐桌上看到的酒,他浓眉一敛,双目载满担忧神情。

「雅曼……」谭越低下身,蹲在她的身旁。

「嗯?」她侧头,芙颊靠在手臂,仰望她永远看不倦的英挺俊容。

「心情不好?」他问。

「啊?没有啊。」孙雅曼硬挤出一抹笑容。

谭越凝看着她好一会儿,然后,伸手抚摸她滑顺如丝的长发。

「明天带你去行天宫拜拜好吗?」

「为什么?」水眸透出好奇,刚刚还沮丧着的脸,因为谭越奇怪的提议,霎然变得有精神。

「拜拜完,你可以顺便收个惊。」她近来的表现太反常,谭越只能推测上礼拜的那场车祸吓坏她了。

「回医院复诊都没问题,我想,你大概被撞得惊魂未定,才会这样无精打采。」

「你懂那些啊?」秀眉微扬,孙雅曼淡淡露出笑容。

「结婚这么久了,我居然不知道。」

「那么多人信仰,应该有一定的效果。」暗叹口气,谭越自己也是今天才知道他可以接受收惊的观念。

「你被撞的隔天,送文件来家里时曾建议车祸后去收个惊比较好,明天我带你去吧。」

「你……」望着他认真的神情,她的心一阵柔软。

即使赵若璃出现了,他仍然在意着她……感情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明知道他爱的是别人,但见他仍惦念自己,她还是不自觉的开心起来。

「谭越……」多想窝进他的胸膛紧紧抱住他,可是不行。她已经犹豫太久了,如果再投入他的怀抱,她一定会走不开。

「等你洗完澡,我有件事想跟你谈,好吗?」

「有什么事现在就可以说。」

「不是什么紧急的事,真的。你先洗澡吧。」看着他担忧的眼,她浅浅一笑,又问:「要吃消夜吗?我去帮你弄。」

「不用,我不饿。」很平常的对话,和以往的语气一样,没有丝毫异常,但谭越盯着妻子,隐约就是觉得她不对劲。

「好吧,那我就不下厨了,你慢慢洗吧。」

她到底要谈什么?望着妻子离开的背影,谭越的眉头重重皱起。

挂念妻子的反常,谭越放掉浴缸的水,迅速地冲个澡,快步走出浴室。

「这么快!」

孙雅曼坐在床缘,正在给自己打气,岂料尚未想好分手的开场白,谭越就洗好澡出来了。

「怎么不洗久一点?」瞪一眼在她身旁坐下的丈夫,她的神情有些懊恼。

「我想快点知道你想谈什么。」谭越专注地看着妻子说。

被他这样盯着,她如何说得出口?低眸瞅着自己的手好一会儿,沉不住气的她终究还是开了口:「谭越,你记得我前几天问你的事吗?」

「你朋友们的感情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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