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甜心》 第7章

「嗯。」整个餐厅也给他包下来了。

将见人就躲的小家伙抓在身侧,绝砚一路畅行无阻地抵达用餐的广场──说是广场没错,因为一进入餐厅里头,挖空的天顶高高在望,为数不少的星星闪闪烁烁,景色美得令人心旷神怡。

「哇,好漂亮!」这是巴黎今天第二次发出同样的赞叹了。

百来坪的地面全都铺上红地毯,广场中央还有座巨型喷水池,天上的星子映像在水面上,一颗颗随波摇晃着。

「绝砚──」

「安静!」他现在只想吃饭,不想回答蠢问题。

巴黎委屈的瘪瘪嘴。

打扮华丽的女侍者连番上阵,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异国料理纷纷上了桌,令人食指大动。

绝砚轻瞥缩进大沙发椅的巴黎,不等她一起,径自开动。

反正等到那些服务生都离开了,她就会恢复正常,这是定理。

果不其然,十分钟后,菜都上完了,整个大厅只剩下他们俩对坐用餐,巴黎才从小虾米伸展为人形状。

吃西餐配的是刀叉,她没用过,只得有样学样的照做。

不过巴黎辨识方向的能力恐怕有待加强。明明绝砚是右手拿刀、左手持叉,她偏用右手拿叉、左手持刀,搞了老半天,他面前的餐点一扫而空,她却只换来一身的黑胡椒酱。

绝砚的浓眉一皱,直接伸手接管了那块牛排。

巴黎目瞪口呆的看他把肉块切得整齐而美观,小嘴张大得可以吞下一颗鸵鸟蛋。

他冷不防地戳起一小块牛肉塞住她嘴巴,肚子填饱后,心情勉强恢复正常。「快吃!」

天晓得他为什么要像个保母一样伺候她!

「……」巴黎无法发声,感激的望着他,大眼笑出两枚弯弯的月亮,着实爱煞他喂她吃东西的感觉!他人好好喔!

回视着她,绝砚的表情不变,可心中却不下一千次、一万次诅咒自己泛滥过头的同情心!

他绝砚哪时学会同情心三个字怎么写啦?他要是会写,老天都敢大反自然之道,下起红雨。

失常、失常,他太失常了,其中必定有鬼!

「我可以说话吗?」巴黎再也咽不下任何一块肉了。

他的俊目半眯,对她比猫儿还小的食量不甚满意。

「可以吗?」

「你不就在说了?」

巴黎开心的笑出声音,「呵呵,绝砚,这个东西叫作什么?」

她指着桌上的甜点。

「贝壳布丁。」用天然贝壳当作容器,里头装着可口的布丁。

「贝壳布丁?」巴黎大惊失色,不甚确定的问:「那……我是要吃贝壳,还是布丁?」

布丁看起来还蛮好吃的,贝壳……会不会太硬了一点?

她瞪着那盘原封不动的甜点,挺为自己的牙齿担心。

「你说呢?」他们说得对,如果巴黎流落在外,不用几天,绝砚便会在社会新闻里看到她──一个几乎毫无现代生活素养的女人,错把石头当食物、垃圾当宝贝!

她干脆去马戏团表演算了。

「我、我不晓得……」巴黎嗫嚅道。

她都是先看他怎么做,然后再跟着做。但是绝砚并没有吃他面前的贝壳布丁啊!

「张嘴。」他舀了一匙自己的布丁送到她唇边,黑瞳深不可测。

巴黎犹豫了一下下,小嘴微张,吞下那口布丁,紧绷的脸部肌肉在感受到美好的滋味后,慢慢松开。

「甜甜的,还有点香香的,很好吃,你要不要?」

她把自己的舀给他,酒窝嵌在睑上,

绝砚的黑瞳颜色加深,情绪不明指数持续攀升。

巴黎被他这么看着、看着,莫名其妙红了脸,等待的手抖呀抖,就是等不到他吃掉那一口布丁。

「给你。」收回视线,绝砚古古怪怪的吞下布丁,却将两个大贝壳都推到她那一边。

「你不吃了?」多可惜,布丁好好吃耶!

「不。」

「那我吃掉啰!」巴黎憨傻一笑,低头埋首布丁中。

她一小口一小口含住滑嫩的布丁,粉红色的舌头在红唇边舔了又舔,仿佛在享受一道人间美味。

「赫!」男人沉重的喘息无意间泄漏。

巴黎抬头,亮亮的大眼闪着不解。

「你吃太慢了!」交叠的两只长腿换了个方向,绝砚恶声恶气的指责她的不是,忽视她无言的疑问。

「哦,对不起、对不起!」巴黎三口并两口连忙解决剩下的布丁,就怕他一不高兴,不让她继续吃了。

贝壳布丁,嘻,她第一次尝到呢!

「快点!」脾气暴躁的男人又不知道是哪根筋出问题了,别开脸,口气坏得很蛮横。

「好。」巴黎偷偷笑着,渐渐地习惯了他凶悍的面皮下,实际上并不很坏的一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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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奇迹出现啦?你怎么有空过来?」接近中午十二点左右,麦逸勋吹着口哨走进自家在台湾的分公司,意外地在办公室里看见正忙着敲打键盘的绝砚。

他们两人部是麦家的第二代继承人,没有谁的地位爸对他们始终一视同仁,绝不因麦逸勋是亲生、绝砚非亲生,而有所偏爱与亏待。

反倒是绝砚自己,长期放着麦父给他的权利不用,坚持让麦逸勋主导一切,偶尔才露个面意思意思。

「你上哪去了?」都中午了。

麦逸勋嘿嘿一笑,尊臀落坐在绝砚的办公桌上,说:「你家。」

浓眉惯例拧皱。「你去我家干嘛?」

「还能干嘛?」他拉高嗓门,兴奋的语气让另一位仁兄有点不爽。「当然是去看我的小美人儿啰!」

「哼。」

麦逸勋不顾他的嗤之以鼻,还自行配乐,献宝似的朝他炫耀,「铛铛铛,你瞧瞧,这是巴黎小美人儿特地写给我的,她好聪明哩!」

雪白的纸卡上,书写着三个斗大的字──麦逸勋。

「我的名字笔划这么多,她还能写得这么好,你说,她是不是很用心?总算没白疼她一场!」说的好象巴黎是他辛苦拉拔长大的女儿一样。

「那有──」那有什么!她还在作业簿上写了整整一页都是他的名字呢!

绝砚煞住话,俊脸铁青,不敢相信自个儿差点就讲出那样的话来!

他是疯了不成?居然和麦逸勋较量起谁得到巴黎的注意比较多?

他管她写谁的名字啊!

「无聊!」绝砚轻斥,心里却不免有种不舒服的酸。

「才不无聊咧!」大手抱住他的计算机,麦逸勋俊美的脸孔饶富兴味,语带八卦的问:「你嫉妒小美人儿对我好,对不对?听说呀,有人亲自带她出门,买了好多、好多衣服,还去吃了什么贝壳布丁耶!」

「砚,人家也好想要买新衣服、吃贝壳布丁喔!」他故意眨眨眼,露出令人鸡皮疙瘩掉满地的妩媚,存心逗一逗绝砚。

就说嘛!巴黎的天真可爱,凡人皆无法抵挡,绝砚再怎么顽强反抗亦是徒然。

靖师兄真是老谋深算,巴黎留在绝砚身边这主意棒透了!

「闭嘴。」推开他那张恶心得很欠扁的脸,绝砚约莫是恼羞成怒,转身往冰箱走去的脚步僵硬得离谱。

可惜有人偏偏不懂什么叫作适可而止,麦逸勋犹不死心的缠着他,一张嘴继续聒噪。「兄弟,说说嘛,小美人儿是怎样收服你这个大魔头的?我也要向她好好学习一下!」

绝砚的回答是将一罐饮料砸向他。

「嘿嘿。」麦逸勋闪过他的攻击,接住饮料罐,打开喝了一口后,脸上的表情真是快乐到不行。

难得绝砚也有吃瘪的一天,不把握机会糗糗他,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砚啊,小美人在你的『悉心照顾』下,没多久大概就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了。到时候,追求她的人肯定从台北排到对岸去,比起那些居心叵测的男人,我这个『妹婿』你应该顺眼多了吧?」

为了巴黎,麦逸勋说不定愿意换换口味,抛弃肥美多汁的波霸,尝试来一客排骨清汤!

他沾沾自喜的幻想着,殊不知旁的绝砚,脸色臭得像大便。

追求?妹婿?

绝砚不可能承认任虎的女儿是他妹妹!

她……最多只是一个寄他篱下的小蠢蛋,他根本不在乎她!

「砚,我说呀──」

「你以为,我会真心对她好?」绝砚的眼神变了。他摇晃着手中的杯子,一字一句轻轻的说:「谢谢你提醒了我,她始终是任虎那杀人凶手的女儿……放心,我一定会尽情的对她好……」

麦逸勋莫名其妙打了个冷颤。「砚,我不是说她是任虎的女儿,她是……」他说不下去了,因为绝砚的眼神已经冻成了寒冰。

「没错,我要对她好,狠狠的对她好,让她以我为天、以我为地,就像当年爸爸、妈妈那样。然后……我再把她的所有希望夺走,就像当年任虎做的那样!」

意念形成,绝砚对巴黎的疼惜,瞬间转变为恶毒的诡计。

「砚,你不会说真的吧?」麦逸勋吓到了。

绝砚让巴黎信任他、喜欢他,目的只是要让她在将来慢慢领受失去的痛苦?这对她太残忍了!

「我从不开玩笑。」眉睫一挑,他踩着规律而自信的脚步,踏出办公室。

「砚……」麦逸勋对着那扇关上的门无力低喊。

头一次,他看不出绝砚究竟只是爱面子,不敢而对自己稍稍开启的心门?抑或,巴黎真的是他复仇的一颗棋?

。。

「喀嚓!」大门开了。

「绝砚,你回来啦?」巴黎像只快乐的小鸟迎上前去,替他拿拖鞋、放公文包,脸上的笑容甜得化不开。

「嗯。」她娇憨的笑容十分刺眼,绝砚不看她,走到沙发前坐下,巴黎随即递上一杯热咖啡。

她无辜、她有罪,她无辜、她有罪……两方力量在拔河,他愤怒的甩甩头,拒绝为她烦恼。

「过来。」心中那根毒针蠢蠢欲动。

巴黎乖乖听话。

「你煮的?」他问的是咖啡。

「是……」绝砚心情不好啊?巴黎咬着下唇,有丝畏怯。

「你加了糖?」

「嗯……」不加糖,很苦的。

绝砚撇撇嘴。「我不喝加糖的咖啡。」

「喔,对不起,我马上去换!」她端起咖啡盘就跑,战战兢兢的态度,只是希望他会开心,不要生气。

绝砚的心抽了一下。

她为什么老是要跟他道歉?为什么不干脆躲回房间?为什么要专程为他煮一杯咖啡?

忿忿的踱步来到厨房,绝砚看着巴黎手忙脚乱的清洗杯子、煮热咖啡,心中那把无名火是愈烧愈旺。

她可怜、她无辜,那他呢?谁想过他的心情?他就不可怜、不无辜?

对,她有罪,他无须为了利用她的单纯感到愧疚,他要惩罚她!

「啊?你不要进来,会弄脏的,很快就好了。」回头望见他杵在门旁,似乎急着要喝咖啡,巴黎愈想加快手边的速度,却适得其反,搞得厨房一片凌乱,衣服一身水气。

米色的亚麻洋装,隐隐约约显露出她玲珑的曲线。

绝砚瞳眸微黯,庞杂的怒气加上些许挣扎,酦酵成了欲望。

她不是他妹妹,他想对她做什么都可以……巴黎对他来说完全不具意义,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克制对她萌生那一点点的欲念呢?

是了,是她不知好歹、是她来招惹他的,绝砚说服了自己。

「呀──做、做什么?」巴黎还忙得一头热,他却忽然伸出手扳过她的身子,将她压向流理台。

「别忙了,咖啡壶没有插电。」他温柔的语调,仿佛情人间的爱语。

「什、什么?」她呆呆地仰起头望他,发觉绝砚刚毅的脸庞好近、好近,近得足以让她看清他的五官有多么阳刚……气味有多么好闻……

「我说,咖啡壶没有插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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